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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他的拥抱更加密实,极为坚定。
黛玉的挣拒、躲避,全然徒劳,分明在他火热的怀抱,却几乎要被冰冷的绝望没顶之际,又听见他在耳边说:
“可是夫人,正为了我敬你、爱你、惜你,才不想做那个被你怨恨的人,我决不强你所难,但夫人也须留在我身边,不可再有出家或是其他要离去的念头,好么?”
决不强你所难?难道,他的意思是……
黛玉一窒,停止了挣扎,又感觉到他炽热的掌心,贴上了面颊,将自己的视线转了过来。
四道目光间,再没有任何阻隔,突如其来的希望,将黛玉也凝视着那两点火光。
“夫人,你可愿意信我,可愿意给我些许时间?”
他的意思是,既不愿用强,也不肯放手,故而在接下来的时光里,想要等待自己,打动自己,让自己心甘情愿地成为他真正的妃子?
呵……他这样的人,怎也会有如此天真的念头?
不管再有多少时间,都不可能等来他想要的结果的,他这样做又是何苦?
究竟是为了一个男人的骄傲,还是为了……
黛玉不觉心头一软,似乎生出一丝的怜悯,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自己。
望着她瞳光点点,好像一池寒水,终于泛出了一轮浅浅的涟漪。
尽管没有等来黛玉肯定的回答,水溶已是欣慰的笑了,手掌从她面颊缓缓抚下,仍落在肩上,动作轻柔却毫不犹豫地解开了霞帔上的纽子。
这是她可以离开他最远的距离,再远一点都不行了!
黛玉紧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她不敢睁眼,是生怕对他一丝的惊动,都会破坏了此刻古怪难堪的平静。
水溶就躺在她身边,果真再不碰她一下,但这样亲近的距离,这样敏感的气氛,甚至可以觉察到彼此的体温,在锦被下狭小的缝隙间流淌。
时间艰难而奇异地一点一点流逝,窗外钟鼓遥遥,耳边他的气息渐渐绵长、平稳,是否已经入眠了呢?
黛玉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转头,悄悄地睁开一线眼睛,连大气儿都不敢出一口。
黑暗之中,最近之处,闪动着两点湛湛的明亮!
枕边的水溶,不知是正好也向她看过来,还是始终都在看着她?
黛玉没想到会被他撞个正着,不禁呀的低呼了一声,抓起被偷蒙住半张脸,又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感觉两片面颊在锦被之下,已是辣辣的热透了。
水溶忍俊不禁,也噗地笑出声来。
从莲花庵初次相见,到她成为自己的枕边人,还是头一回体会到她的羞嗔可爱,尽管在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已不妨碍他在脑海中,浮现出她此刻脸蛋通红,又羞又急的模样。
“夫人,三更鼓了,歇了吧?”水溶伸过手去,借着透过窗纸和纱帐的微弱月色,将被头从黛玉脸上拉了下来,又替她盖好。
“嗯……”
听着黛玉勉强答应了自己一声,又不敢有纹丝的动弹,水溶又是爱怜,又是好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头转了回来。
他看似平静,像是一切尽在把握,实则只比黛玉更加难熬。
她已是他的妻子,且鸳帐同眠,鼻端萦绕着如丝如缕的幽香,想着可能来自她的身体,她的发间,水溶的胸口仿佛热焰吞吐,将浑身的血液烧得热热的,多想不顾一切地拥她入怀,恣意爱恋!
然而不行,这样或许一时快意,却注定一生一世,都不可能真正拥有她了!
紫鹃从洞房门口出来,立即有守在僻静处的管家媳妇,领了她到住处。
这只是她暂住一晚的屋子,等过了洞房之夜,她就要搬去新人卧房的外间,日夜听候召唤。
屋子收拾得简单、素净,但陈设一应俱全,大小适中,和一路行来,所见王府轩昂华贵的气派大不相同。
紫鹃不由感叹,看来王爷为了林姑娘,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完全为了投合姑娘的喜好。
可是今晚,他又会怎样对待她?
即便穿越来这个陌生的世界,也始终自信满满,敢想敢做的紫鹃,终于也体会到了无能为力。
她推开窗子,托着腮帮子,趴在桌上,恹恹地望着窗外也有一丛依依摇曳的修竹,这景致十分眼熟,想来也是王爷有意为之,但这里终究不再是潇湘馆……
在王府另一角的高楼上,也有一个女子倚栏而立,夜风吹着她薄薄的袖袍,手臂、纤指都冰凉得一如指间的绿玉箫。
或许在看见那幅小像起,就应该明白,自己已不可能再得到他的爱情,又或许,一开始就不该有期待……
大半宿都难以入眠,但黛玉终究是疲倦极了,终于在五更鼓声远去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但她睡得很浅,只一个小小的动静,就将她惊醒,睁开眼见水溶坐在床沿,对着自己微笑,又羞赧得恨不得再把头钻回被子。
偏偏水溶还向着她,俯□子,轻笑着说:“夫人,可以起了么,想来紫鹃已在外头等着了。”
黛玉倒是肯起来,可是跟前坐着这么个大男人,叫她怎好意思钻出被子?
被他笑吟吟地看了一会,黛玉更扛不住了,好容易鼓起勇气,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王爷,你,你转过身去,我才好起身更衣……”
“好。”水溶果然依言起来了,只这声答应中,分明故意不藏起无限欢快的逗弄。
黛玉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昨夜她也只脱了喜服而已,而今日她要以新妇的身份,参拜水氏宗祠,床头的矮几上,早整整齐齐的拜访着郡王、王妃的大礼服、冠帽、玉带等,比之昨日的新娘服饰,更是繁复,黛玉坐在床头,手掩着衣襟,只看得愣了一愣。
这时,水溶忽然掀开被子,飞快地在锦衾上取了一件东西,塞进了自己的衣袖。
黛玉眼尖,目光扫过,登时满面飞红。
她知道那是一方雪白的丝帕子,在出阁的前夜,就有喜娘悄悄跟她说过,那是用来验新娘初夜落红的。
昨天两人虽同床共枕,大被同眠,但水溶对她秋毫无犯,那帕子上怎会有一丝半点的痕迹……
黛玉领悟了他的用意,心下很是感激,更加不敢抬头看他。
水溶自己也有几分尴尬,便对她抿唇笑了笑,走到门边,打开了洞房的门扇。
果然紫鹃和另两名服侍梳洗、更衣的丫鬟,已捧了盥洗器物,在外头恭候已久,见水溶出现,忙躬身下去,莺莺燕燕地齐声说:“给王爷、王妃请安。”
水溶一点头,率先回到房内,三名丫鬟方才鱼贯而入。
紫鹃见黛玉侧身坐在床边,身上穿着中衣,听见自己进来,只稍稍掀了一下眼角,又低下头去,除了半边脸颊红彤彤的,竟然精神,心情尚好的模样?
紫鹃真是意外极了,偷眼瞥了一眼床上,被褥是有些凌乱,但仍瞧不出什么端倪,耳边听见水溶轻轻一声干咳,这才省悟过来,暗骂自己八卦也不分场合,赶紧收心聚神,服侍水溶和黛玉穿戴冠服。
正文 60
紫鹃等服侍水溶和黛玉梳洗穿戴;前者倒容易;只黛玉要按品大妆,盛装繁复,除紫鹃外,挑选出来的三名丫鬟都是颇有经验的,也足足忙碌了小半个时辰。
紫鹃固然是感到新鲜,忙前忙后地完全不嫌麻烦,难得水溶也耐心十足的站在一旁;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黛玉妆扮。
黛玉被他这么看着,又从菱花镜里觑到他的笑容,更加羞赧;紫鹃不时地要提醒她“姑娘且抬一抬头”;同时心里偷笑,看来昨晚两人相处不错,这王爷倒挺有几分情趣。
跟着新人又到前院的一个小花厅,只是用早饭而已,也早有十几个丫鬟肃容凝立地等候,一见北静王和黛玉进来,立即齐声请王爷、王妃的安。
待二人坐下,先是奉了暖茶上来,然后才是一道道的吃食,只是各色粥品、点心、果蔬,也花样不同,件件精致的上了不下二十余种。
紫鹃尽管显学过了规矩,也不禁暗暗咋舌,这比在荣国府贾母房里用饭,还讲排场哩,只怕姑娘不大喜欢。
果然,她照着黛玉的口味,舀了小半碗清粥给她,只略略吃了几口,又进了一块清淡爽口的酥点,就放下不吃了。
水溶见状,示意紫鹃到身边来,悄声问她:“王妃平日喜欢吃什么,习惯什么时辰吃,你回头去告诉了魏大娘,让她吩咐厨房照样做来。”
紫鹃答应了,忍不住又在肚子里叹息,这些公侯之家,吃饭睡觉都自有一套规矩,轻易改不得,北静王居然肯照着姑娘的习惯来,可真是个疼老婆的,这一点就比那宝玉分毫不差,不过姑娘未必领情。
果然黛玉听了这话,忙低低回了一句:“不必了,这些都很好……”
用毕早饭,北静王才和黛玉去往正房的厅堂,才走进垂花门,夹道两边,一路满满当当地站满了仆役和丫鬟,为首的正是总管事魏仁博夫妇,随着北静王和黛玉的步子,一班一班地跪下、请安,直到大厅之上,郡王夫妇并肩分坐在两张大位上,又由魏仁博夫妇带领王府中有头脸的管事、媳妇进内拜见。
这是阖府家人拜见王妃的仪式,自此以后,寻常的男仆就再难见到女主人了。
黛玉虽不喜这些繁文缛节,倒也落落大方,对魏仁博夫妇慰勉了几句,又吩咐紫鹃一一打赏。
饶是紫鹃胆大麻利,也是一阵阵地眼花缭乱,战战兢兢,这郡王府的派头果然远胜荣国府,今后不止姑娘有得折腾,连带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别出了错遭人取笑啊!
除了几个管家娘子和大丫头留在厅上伺候,其余人等都退了出去,接下来是北静王的两名妾室要进来跟王爷、王妃叩头、奉茶。
鼻端香风飘拂,耳闻佩环叮当,从厅外袅袅娜娜地进来两名霓裳珠翠的女子,紫鹃一听是北静王的小老婆,虽有几分不痛快,但更多的是好奇心,侍立在黛玉身后,睁大了眼睛仔细看。
两名女子行到离黛玉十步左右,便提裙跪下,恭恭敬敬地伏地叩头,口称:“贱妾李氏、陆氏拜见王爷、王妃,万福金安。”
黛玉认得左首身材苗条,姿容艳丽的女子,正是在莲花庵中见过的陆夫人,而右首的女子则容貌中人而已,看上去温柔沉默。
黛玉忙说:“李夫人,陆夫人请起,紫鹃,快搀了二位夫人起来。”
魏仁博家的走到黛玉身后,躬身俯在她耳边说:“夫人是外间人叫的,在府里只称二位姨娘,王妃直呼二位姨娘的名便可。”
水溶含笑点头,一一指了两位妾室:“这一个是绣儿,这一个是曼儿。”
黛玉来时早有准备,当下命紫鹃将贾母给的两只玛瑙手环,分赐给二人。
那一位李氏名唤绣心,是族内远亲的一个孤女,水溶十四岁时,老王爷就指给他做屋里人的,后来老王爷辞世之后,他不敢有违父命,三年热孝一过,便收为妾室,更在他和沈妃完婚之前。
这李氏沉默寡言,温柔可亲,平日里深居简出,性情和陆夫人大不相同。
阖府上下参拜了王妃之后,北静王又当众宣布,今后王府内事务,但凡要紧的,都须禀明了王妃,得到允准方可执行。
两名妾室,以及魏仁博家的以下,都恭谨领命。
一套仪式下来,紫鹃都累得有些站不住了,更是替黛玉叫苦,这王府上下该有多少人事,若桩桩件件都要姑娘拿主意,她烦都烦死了,哪儿还有时间和心情吟诗作赋,谈情说爱?
这位魏大娘瞅着很是精明,上一回来莲花庵送礼,紫鹃就对她印象大好,于是便开始打主意,回头怎生巴结好了她,让她忠诚卖力,姑娘也省些心思才好。
见完了府中人等,跟着就是参拜水氏宗祠,其间的庄重严肃,繁文缛节,更是不一而足,好在水溶体贴黛玉,途中时时见空就领了她休息。
拜过了宗祠,又是族内各房、各支的亲眷拜见,北静王在前方的花厅安排了宴席,单请宗族内的男丁,黛玉则在内里和女眷们用饭。
前前后后,满满当当的不下百十余人,尤其那些女眷挨个地跪拜、认见,黛玉虽一一接待,毫不失礼,但这一顿饭足足耗了一个多时辰,她也没正经吃上几口,着实疲累得有些支持不住了。
这还只是见面而已,晚上才是正经家宴,故而用毕了午饭,水溶和黛玉忙匆匆回房,其余丫鬟都在外间听唤,只留了紫鹃在内里服侍。
房里只剩下三人,气氛马上有些暧昧尴尬,就连紫鹃,扮演这为自家姑娘和姑爷铺床叠被的贴身丫鬟角色,未免也手脚紧张。
见黛玉仍穿着大礼服,半背向自己坐着,不大言语的模样,水溶便主动走过去,笑着说:“夫人辛苦了,这些繁文缛节,我本也不愿,只几代传下的规矩,也不好就在我手上全改了,夫人且歇个午吧,晚间还有烦心累人的。”
黛玉无奈,只好站起来,低低应了声:“无妨……”
紫鹃听他这样说,知道自己该速速伺候完毕,赶紧识趣闪人,便走过来,先要替水溶宽衣。
没想到他却退了一步,摆了摆手:“我另有事,你只伺候了王妃歇息就好。”
“咦,王爷不休息吗?”紫鹃脱口而出之后,才红了脸,告诫自己这里已不是潇湘馆,水溶也不是黛玉,今后说话行事,千万记着莫要太随意了。
不仅她这样,连黛玉都流露出诧异的目光,但想到不必马上再和他同床共枕,又暗自大松了口气,也是一抹红晕,轻染了雪颈香腮。
好在水溶善解人意,只故作不知,随口解释说:“有一件要紧的事,眼下就要听人回禀,才不至于耽误工夫,改日若有小成,再请夫人观看。”
听这话,他这一件“要紧的事”,还跟黛玉有关不成?
紫鹃越发好奇,眼神不觉向黛玉飘过去,果然她也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澄澄地看过来,掩不住诧异之色。
“好了,我先去了,夫人定要休息好,只怕着接连几日,都不得消停呢。”水溶在黛玉腰上轻轻一揽,极快地放开,显得既亲昵,又不过分。
就在他这一收一放之间,黛玉又紧张地乱了心跳,紫鹃自然全装作没看见,心里更加佩服水溶,姑娘自从跟贾宝玉闹崩了,但凡人事都是淡淡的不上心,王爷能勾起她的好奇,也算是有本事了。
水溶走出门后,紫鹃特地从窗户伸出脑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才连窗子一并关了,回过头来又兴奋,又神秘地悄声问黛玉:“姑娘,啊不,王妃,昨儿个王爷他,嘻嘻,对你可还好么?我瞧他该是个极懂体贴的人呢。”
黛玉本来就有些羞涩,再被她这么一问,更是又窘又恼,一跺脚背过身去:“我要睡了,你若不肯服侍就出去,我没工夫听你乱嚼舌根子!”
“是,奴婢这就伺候王妃娘娘更衣。”紫鹃故意和她玩笑,一面替黛玉卸去钗环,脱去礼服,换了日常睡觉的衣裳,一面偷眼儿瞧她的玉臂、香腮、粉颈,真是白皙剔透地一丝儿异样痕迹也没有。
她不禁心里犯嘀咕,这可真是怪了,照姑娘的性情,昨夜的洞房花烛,王爷怕真是休想轻易得了好去,可要说真啥事没有,瞅着情形也不大对啊?
分明两人之间,多出了一丝儿暧昧亲昵的味道,就算是王爷主动,姑娘还生分,但她显然已不大讨厌他。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在她的心目中,不是除了贾宝玉,其他男子一例都是“臭男人”吗?
唉,真是这样也不坏,反正既来之则安之,逃是休想逃了,真能培养出点儿感情来,也好过一辈子做怨偶。
陆曼兮回到房中,也是一脸的倦容,她的贴身丫鬟小玲珑忙服侍她卸妆换衣,她是从忠顺王府跟过来的,素知陆曼兮的心思。
当初陆姑娘嫁进王府,想的也只是一席安生之地,半世富贵荣华,此外倒没有多大想头。
没曾想北静王爷是如此俊秀出挑,风流雅致的一个人,对陆姑娘纵称不上十分热情宠爱,却也周到体贴,从不因身份而看低冷待了她。
天长日久的,姑娘的一颗心竟渐渐的都移到了他身上,原本想着沈妃娘娘出家修行了,姑娘虽不可能扶正做王妃,但只要王爷娶的,只是一个寻常门当户对的高门女子,那么对姑娘的关爱之意,就一丝儿也不会少,或许还会为了不喜欢新王妃,而更加的宠幸姑娘。
然而新娶的王妃竟是那样一个人儿,和王爷并肩坐在一处,就觉得是金童玉女,天设地造似地匹配,只王爷瞧她的眼神,那般温柔、认真,瞧姑娘时,几曾有过这样的?
唉,只怕姑娘的满腔期待,是要落空了,只今后别受冷遇就好……
屋里另外两个丫鬟就不大晓事了,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新王妃如何如何的美丽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