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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一时也不知怎么好,只能先拉起了雪雁。
宝玉本还在在酣睡,但门口三人接连几个“林妹妹”,却像是最有效的清醒药,让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坐起来就要跳下床,嘴里直嚷嚷:“林妹妹在哪里?林妹妹在哪里?”
宝钗连忙让雪雁和莺儿先下去,自己掩了门,一面服侍宝玉宝玉,一面安抚他:“林妹妹好端端的在潇湘馆呢,怎会来这里?时辰不早了,回头先去请了老太太、老爷和太太的安,在他们跟前,你可别又乱说话。”
宝玉之于宝钗,纵没有对待黛玉的一腔情爱,也是极为敬重服气的,加上人在病中,精神又受了打击,更是浑浑噩噩,听她软语劝解,也就糊里糊涂的点头称是。
李蕙坐在矮凳上,呆呆的望着靠在床上,同样侧过脸来看自己的少女,她清秀、瘦弱,目似秋水,蕴了一股子灵气,却又眉梢含颦,仿佛说不尽的忧伤。
只看了第一眼,李蕙就几乎脱口而出:“林妹妹?”
这少女的容貌跟柳婷婷并不像,但里里外外,就是李蕙心里的那个林妹妹!
事实上,眼前老少人等,也都唤她作“林姑娘”,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也叫她“林丫头”或是“玉儿”。
这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那一撞,撞到这么个古怪的拍戏现场?
当李蕙懵懂的问:“你们是哪个剧组的?拍的也是《红楼梦》么?”周围人都拿恐慌不已的神气看她,就没一个人回答。
直到床上的少女讶异的反问:“紫鹃,你这是怎么啦?”那老太太打量了自己一会,心疼的摇头叹息:“紫鹃这孩子,以为你死了,也跟着投了湖,虽说救活转了,可伤心过了头,怕是心智有些糊涂了。”
那少女有些急了,追问她:“紫鹃,紫鹃,你练我都不认得了?”
李蕙眨了眨眼睛,不太肯定:“你是……林黛玉?”
旁边有些躲避自己的年轻贵妇,连忙喝斥:“没规矩,怎么敢直呼姑娘的闺名?”
她真的“林黛玉”?而自己果然还是“紫鹃”?
李蕙顿时瞪大了眼睛,脑袋也是一团浆糊,只凭着直觉问,“你们真的是在拍《红楼梦》,请我来演紫鹃的吗,怎么也不事先联络商谈?”
王熙凤听她满口的“胡言乱语”,赶紧捱到贾母身边,悄声说:“老太太,瞧紫鹃的样子,可真是中了邪啦,要不先关起来,着人看守,回头再请了法师道士来收邪?”
贾母还在沉吟,黛玉已断然不肯:“不,老祖宗,别把紫鹃关起来,她只是还未清醒过来,待我慢慢儿说给她听。”
黛玉也是死了又活过来的,尽管不如紫鹃表现得古怪,熙凤终究也还是有点儿惧怕,不敢违逆她的意思。
贾母无奈,也只能答允:“好吧,只是你别和她单独呆在一处才好。”
“是,我知道了,老祖宗。”黛玉点了点头,又将温柔怜悯的眼神转向李蕙。
潇湘馆这边一番折腾,不知不觉天也蒙蒙亮了,贾母更觉得心力交瘁,她纵然心疼黛玉,但终究宝玉宝钗那头更为要紧,也只能留了贾琏、凤姐,并林之孝夫妇照看,自己叮嘱了黛玉几句,便匆匆先回正房那边了。
正文 6第五章
贾母走后,贾琏终究是男子,便到黛玉的书房守候。黛玉一如往常,“紫鹃”却透着诡异,凤姐待在房中百般不自在,赔笑着安慰了黛玉几句,也避到贾琏那边去了。
闺房内静了下来,李蕙仍坐在矮凳上,托腮发呆。
那少女也不打扰她,只靠在床头,望着雪白的帐顶,若有所思状。
这一会子工夫,她总算是弄明白了,这里是贾府大观园内的潇湘馆,眼前的少女确实是林黛玉,自己是她的贴身大丫头紫鹃,只是绝非什么剧组拍戏,而是活生生的“现实”,用李蕙自己最能理解的说法,大约就是所谓的“穿越”了。
平时是没少在影视、小说里,以及听人扯淡灵异事件时,提到过“穿越”,是没想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如果不是“穿越”,还有什么理由,来解释眼前的一切呢?
不一会儿,外头传来一串轻细的脚步声,然后听见林之孝家的问:“春纤姑娘,你怎么来了?”
另一个娇怯的声音回答:“老太太说,紫鹃姐姐有些不便,让我先来伺候林姑娘……”
“啊,先前你伺候过姑娘,可再好不过啦,姑娘就在房里,快去吧。”
“是的,林嫂子。”
一个十六七岁,容貌周正的少女走了进来,经过李蕙身边时,站在三五步外,略福了福,轻声叫了一句:“紫娟姐姐。”
紫鹃就紫鹃吧,总不成都不理睬人,李蕙一翻眼皮,含糊的哦了一声。
进来的丫头名唤春纤,原是贾母房里的二等丫头,先前服侍过黛玉一年有余,后来又回到贾母身边。
潇湘馆怪事连连,尤其紫鹃还犯了邪祟,雪雁不在身边,贾母不放心外孙女儿,特地让熟悉黛玉脾性和习惯的春纤回来伺候。
春纤走到黛玉身边,轻声问她:“姑娘还是这个时辰早起么?我服侍姑娘梳洗?”
“不,闹了一晚上,我乏得很,想再睡一会子,紫鹃,把我的睡袍子拿来。”黛玉摇头,扬声叫紫鹃。
春纤这才注意到,黛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身上穿着的,也是她最喜爱的家常衣裳,忙说:“姑娘既想歇着,我就服侍姑娘更衣吧。”
她正要到柜子边拿衣服,黛玉仍叫紫鹃:“那只红嘴儿的大鹦哥,昨儿喂得饱了,不精神,今日须饿上一顿。”
见黛玉的目光始终不离自己,一直和自己说话,虽然听得一知半解,李蕙也不好意思不搭理了,探头瞅向门外,果然廊下挂了几只鸟笼子,养了不同毛色的鸟儿,只得又“哦”了一声。
只这一声答应,黛玉就像是颇欣慰,对她微微一笑,任由春纤移过屏风,服侍自己换了衣服。
“姑娘安息歇息,我就在这里坐着,姑娘有事随时唤我。”春纤另搬了张矮凳,离李蕙远远的,坐在门边。
“不用啦,我这一睡,怕要好一会子,你先去吃早饭吧。”黛玉说着,又看了李蕙一眼,“这里有紫鹃伺候着就行。”
“可是,姑娘……”
“你坐在这里,我睡得不自在。”
“那……好吧,我吃了饭就回来。”
黛玉说得直接,春纤也不好意思再逗留,说了一句“这里就辛苦紫娟姐姐啦”,便掩了门出去。
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静悄悄的,李蕙见黛玉依然坐着,一双剪水双瞳望定自己,许久也不移开,不得已只好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听紫鹃终于开口说话,黛玉似是松了口气,幽幽的叹息:“紫鹃,你这傻子,我自死我的,你怎能投湖呢?我们虽是姊妹一般,你也不至于这般……”
黛玉你呀,我呀的感叹,结合刚才听到的,看到的,李蕙总算明白了大概,似乎是说她死过一回,而丫头紫鹃扛不过伤心,跟着投湖自尽了?
果然是傻瓜,为了男人去死固然不值,为了主子去死就值得了?
李蕙心中哂笑,但黛玉望着自己的一缕眼神中,虽有些许嗔怪,更多的,却是理解、同情、感激,以及似乎没有边际的漠漠悲伤。
李蕙没来由的心坎一软:“你,你躺下吧,就穿这点衣裳,着凉了可不好。”
“林黛玉”之于她,只不过是“角色”熟悉而已,可眼前分明陌生的少女,却让李蕙莫名生出一种亲近之感,疼惜之感,和她先前对待柳婷婷的心意,竟然颇有几分相似。
难道,是自己的魂魄所附着的这副身体的主人,所遗留下的嘱托和牵念?
唉,也不知道回不回得去,不管情愿不情愿,自己要留在这里过日子,也只能先做“紫鹃”了。
被迫接受了现实,李蕙走到床边,扶了黛玉弱不禁风的身子,让她慢慢躺下,替她盖好被子,正要放了帐钩,又听黛玉说:“我一时无事,你也先歪着吧?”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李蕙看见一张湘妃竹的躺椅,上面还放了靠枕。
无论是小说,还是戏曲里的林妹妹,都是才华横溢,多情敏感,眼里心里就只有宝玉的,又生就了小心眼儿,好使小性子,导演也从来没说有“会关心人”这一条的。
大约她真是同紫鹃亲如姐妹,有着非一般的情分吧,李蕙多少有些感动,淡淡的说:“我知道了,你睡吧。”
李蕙生性直爽胆大,加上的确倍感疲惫,也不跟黛玉客气,歪在竹椅上,就感到眼皮沉重,不多时就滑入了黑甜乡。
听见帐子外鼻息绵绵,黛玉心头的忧虑为之一松,她是真没料到,紫鹃会随了自己自尽,这一份情,比起那个人,唉……
忧心放下,悲意又起,宝玉已经娶了别人,所有的所有的爱恋牵挂,患得患失,都作了幻影消散,自己死便死了,又活过来做什么?
她胸口翻涌,伤痛一如往昔,可奇怪的是偏偏流不出一滴泪来?
或许是我的眼泪,已经为他流尽了吧?黛玉默默的想着,她虽难过,却也不再起轻声的念头,瞧刚才那番情形,自己若是死了,宝玉未必怎样,只怕老祖母和紫鹃先活不成了。
贾母心中有事,只在床上稍稍眯了一个多时辰,就醒来命鸳鸯服侍梳洗,为的是宝玉夫妇大早要过来请安。
果然她才穿戴停当,就听见丫头在外头禀告,说是宝二爷和宝二奶奶到了。
贾母勉自打起精神,看着宝玉和宝钗拜倒在地,虽然一个仍有些犯傻气,另一个则形容略憔悴,但总还算融洽,也暂时稍稍放了心,命鸳鸯捧过来见面的礼物,送到小俩口手中,很是谆谆教导了几句,宝钗一一应答,宝玉则是嘻嘻冲她傻笑。
请安之后,宝钗说还要去拜见贾赦夫妇、家政夫妇,贾母当即首肯,也不再挽留。
宝玉才往外挪了两步,忽又回过头来,问贾母:“老祖宗,林妹妹过来请早安了么?我娶了宝姐姐,她定是怨恨死我,不再理会我了吧?”
“又混说话了,你成了亲,林妹妹自然也是高兴的,只今后不是孩子了,可别镇日的还在姐妹堆中厮混。”贾母怕宝钗尴尬,忙教训宝玉,转眼见宝钗神态从容,毫无愠色,不禁又是欢喜,又是钦佩。
宝玉夫妇离开之后,贾母又想起黛玉来,正要挣扎着再往潇湘馆,突然一阵头昏眼花,才站起来,又跌坐回椅子去。
“老太太,老太太!”满屋子的丫头们俱都慌了手脚,又是端茶,又是揉胸。
好一会儿,贾母缓过气来,抹开鸳鸯的手,痛惜无奈的叹气。
鸳鸯服侍贾母多年,最是忠心,也深得她信任,有时候老人家未免“任性”,也只有鸳鸯敢拂逆她的意思。
此时她由不得贾母,执意的劝阻:“老太太挂念林姑娘,唤了琏二奶奶或是春纤过来问就是,一会儿您还要带了宝二爷和新奶奶,去宗祠拜祖先,现在断不可再操劳的。”
贾母也自觉难以支撑,再加上事有轻重,也只好依了鸳鸯,另派琥珀到潇湘馆探问消息,自己则命人摆饭,只勉强吃了小半碗稀粥,几筷子小菜。
用了早饭,贾琏夫妇同琥珀回来了,说是这会子林妹妹和紫鹃都睡下了,潇湘馆内外无事,他们留了林之孝家的照应,贾母才略放了心,叮嘱王熙凤速派人去请太医来,为黛玉诊治。
诸事都交待停当,正好贾政夫妇遣人来请贾母,携了宝玉和宝钗,同往宁国府的贾氏宗祠祭告祖先。
贾政还特别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清虚观的观主张道士,也会前往宗祠,为新婚的宝玉夫妇祷福。
听了这话,贾母不胜唏嘘,这张道士是身替她公爹,荣国公贾源出家的,昔日贾珠与李纨成亲,就蒙他代替祖宗见证、祷福。
贾珠已殁了多年,幸得宝玉长大,也成家立室,但愿他从此在宝钗的襄助下能,能懂事上进,光耀贾家门楣,自己来日归西,也算有脸面见公爹和丈夫了。
此外,提到张道士,贾母还另有一桩心事,为了避免家中上下猜疑,却不便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都写了五章了,还没有一个野生留言,俺写得到底有多少差啊,TAT。。。
正文 7第六章
平日里除了练功、排戏,李蕙还要帮忙管理道具、服装,另外还在读本专业的专升本,时间安排的满满的,没有大白天睡觉的习惯,所以这一觉,反倒是她先醒来。
房间内有些昏暗,陌生的环境让她一惊,马上想起来,自己 “穿越”了的这档子事。
好在她性格坚韧,适应力极强,当初从学校一毕业,不也是只拖了半箱子行礼,揣了五百块人民币,风风火火又冒冒失失的,只身到人生地不熟的大上海闯荡么?
穿越就穿越了吧,就当一切从头来过,也没啥,没准儿有一天就回去了呢!
李蕙跳下竹椅,身上的衣裳虽然有些累赘,反正也是平日舞台上穿惯的,稍微整理一下就服帖了,跟着趿上绣花鞋,正想拉开门出去,又感到有些不妥,站在原地踌躇了一霎,看见床边低垂的帐子,不禁浮想,自己果真是穿越到《红楼梦》的世界中来了?里头真的躺着一位美丽而忧伤的林妹妹?
她蹑手蹑脚走上前,轻轻撩起帐子,就着不太明朗的光线,看见黛玉犹在安寐,一只胳膊伸到被子外头,袖子滑到肘部,露出白皙纤瘦的一截手臂。
胸口又奇异的泛起那种温暖、疼惜的感觉,令李蕙情不自禁的掀开被角,小心翼翼的将黛玉的手臂放了进去。
李蕙为人爽朗,在剧组里跟谁都相处得不错,但也现实得很,不平日里让她费心照料的,也只有同住一个屋檐下,不能不管的柳婷婷。
而此刻,面对陌生的林黛玉,竟然也 “同情心泛滥”,看来是“紫鹃”执意留在这个身体里的牵挂。
纵然她的魂魄消失了,也要自己代替她照料林黛玉么?
一个丫头,能对她服侍的姑娘,做到生死相随的份上,这情分只怕不仅仅是忠诚了吧?
李蕙猜想着,有一点点不以为然,又有一点点唏嘘感慨。
就在她走神的这会工夫,黛玉也醒了,睁眼看见李蕙,只恹恹的说:“打水给我洗脸吧。”
她说的自然而然,李蕙却是一愣:“打水?”
眼前之人半张着嘴,一头雾水的模样,哪有平日里紫鹃一星半点的温柔伶俐?
是了,紫鹃跟自己一样,是死过一回的,不知是失了魂,还是伤了身体,黛玉心有歉意,也不勉强她,只淡淡的说:“那你坐着吧,让雪雁或是春纤来。”
说着有气没力的坐起来,扬声向外呼唤:“雪雁,雪雁?”
话刚出口,又想起此时雪雁正在那边服侍新人,心头又是一痛,伸手捂住了胸口。
李蕙吃了一惊,连忙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药放哪里,我拿给你?”
黛玉摇了摇头,挣扎着要起来。
李蕙无奈,只好按住她肩头:“打水洗脸是吧?我来好了。”
见紫鹃动作利索起来,黛玉星眸一闪,流露出一丝略宽慰的眼神。
李蕙才打开门,迎面就碰上听见黛玉呼唤,匆匆跑来的春纤。
一里一外的险些撞个满怀,春纤“呀”的一声,似乎很害怕的退后了两步,勉强笑问:“紫鹃姐姐也醒了么?可是要服侍姑娘梳洗?”
李蕙白眼儿一翻,没好气的说:“我又不是鬼,有什么好怕的?瞧清楚了,我有影子!”
春纤赶紧赔笑:“姐姐说笑啦,姐姐只是有幸不死而已,怎么会是鬼呢?”
她嘴上虽这样说,还是偷偷瞟了一眼地上,果然有两道鲜明的人影,这才稍稍放了心。
“哪里打水?”李蕙问。
“小厨房有刚汲上来的井水,热水我也烧了。”
春纤刚要走,又被李蕙叫住:“不用,我自己去,你给我指个地方就行。”
望着李蕙快步疾行的背影,春纤不由暗自咋舌,紫鹃死而复生,脑子有些糊涂,性子也变了许多,只莫名多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气概。
林姑娘也是死了又活的,但瞧着比紫鹃“正常”多了,春纤壮了胆子,进屋伺候她更衣,不一会儿,李蕙果然用铜盆打了水进来。
“面巾呢?”
“窗下挂妆台边的不是?”
李蕙拧了面巾给黛玉洗脸,跟着又服侍她梳妆,好在梳头挽髻这些事,她原本在剧团就做熟练的,桂花头油是不如摩丝啫喱水好使,倒也难不倒她。
三两下工夫,李蕙就给黛玉梳了个影视剧里流行的发型,尽管黛玉并不重打扮,且心绪黯然,揽镜自照也觉得十分新鲜。
打扮好了黛玉,李蕙见自己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