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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决不是开玩笑,因为他声音严肃得近乎严厉冷酷。
不知道他心中想什么?如果每个动作都照做,马玉仅这朵鲜花岂非又要遭一次风雨之劫?马玉仪忽然抬头直直望着他,竟不畏惧他冷电似的眼光。
沈神通道:“好,现在开始。”
马玉仅举手挽拢头发,姿势很好看很动人。
接着她解开衣带脱掉外衣,她身上只有一件极薄,简直透明的内衣以及一条短裤。
于是晶莹大腿都裸露不说,连胸前挺突的乳房也等如全无遮掩。
任何男人看见就算不扑上去也必会心跳加速。
沈神通眼睛瞬也不瞬从头到脚细细瞧着。但哀怪的是他好像不受一点影响,好像只在瞧一件非得细加观察不可的事物。
马玉仪两手又有动作,是扯脱仅有的短裤。短裤刚脱下一点,沈神通道:“等一下,当时你没穿裤子?”
马玉仪声如蚊叫,细声道:“我刚要穿上。”
沈神通道:“好。”
于是那花朵似的少女变成半裸,除了上身透明内衣别无丝缕。
马玉仪走到床前,作出要穿内裤的姿势。
的确很难有这种强大诱惑力的场面,连沈神通内心也不得不承认,所以移开眼光,道:“暂时不必如此逼真。”
马玉仪道:“那时窗户已闭,窗帘也拉上,窗帘忽然开一下,不知何故我想到一个人,并且想到是那人钻进来。”
“当然我很害怕,因为那汉子逐邪的眼光叫人忘不了。”
沈神通对这消息好像不起劲,道:“你几时见到此人?”
马玉仪道:“前天中午。”
这件强奸案发生于前晚,她白天见到淫用邪眼光盯着她的汉子,晚上出事,她自然就会想到他。
马玉仪又道:“那汉子有说不出的邪气,面孔又丑得可怕,我心中想起他时,果然一个黑布蒙住头脸身穿黑袍的人站在我身边,而我居然骇得连声都发不出。”
沈神通道:“如果你叫得出声,有何后果?”
马玉仪道:‘我知道楼下永远有人巡逻,如果惊动他们……”
沈神通道:“好,清说下去。”
马玉仪咽住护院武师方面的话,又道:“他伸手搂住我。”
沈神通突然又站在她身边,道:“是这样子。”
她用手指示对方的手,所以沈神通左手搂住她纤细柔腻腰肢,而另一只手却落在她的乳房上。
紧接着在她的指示下,沈神通楼腰的左手(腰身滑到臀部,后来还陷入深沟内。
但沈神通问的却是右手,道:“这只在衣服下面还是隔着衣服?”
马玉仅低声道:“衣服很薄,隔不隔着有分别么?”
沈神通道:‘有,万一你这透明内衣是天蚕丝织的,又万一有移宫换穴奇功。他右手在内衣底下等如紧紧缚起,但如果在衣外,随时可以捏断喉咙,分别是很大的。”
马玉仪道:“我记得在衣服外。”
沈神通忽然发觉她全身重量都落在他手中。
如果松手她一定落在地上。
马玉仪又道:‘那时我全身发抖也没点气力,我的心好像眼身体分了家,很清楚看见他把我放到床上,又看见他脱掉黑袍,里面没有衣物,白白的一个身子,接着……”
沈神通忽然截住她的话,道:“除去他白白的身子外,还瞧见什么?”马玉仪立刻道:“他的手,五指纤长白晰,连指甲也极干净而湿润,好像涂过不带红色的指甲膏。”
马玉仅被放在床上,那曲线玲球白晰的铜体,确实当得玉体横陈四字。沈神通也躺下,甚至把她压在自己身下……房间内,仍然是沈神通和娇美的马工仪两个人,灯光不甚明亮,却仍足够使他们互相瞧个清楚。
但不同的是,第一点:房间已不是马玉仪杭州的闺房。
第二点:两人都穿着很整齐,沈神通似乎心事沉重,叹口气道:“你知不知道你牺牲多大?”
马玉仪看来姿采风韵娇美动人,比初见时之推伴相差很远。
她道:“我知道,沈大哥,我不打紧,但可惜可恨连累你。”
沈神通陷入沉思中,过一会儿才轩眉笑道:“只要抓到他,我一生事业成就已达到巅峰,我敢打赌除去家师之外,任何一个部门都抓不到他。”
马玉仪柔声道:“难道你忘了杀身之险?还有辛苦挣到的地位?还有大嫂和侄儿女他们?”
沈神通喃喃道:“人生中任何遭遇都是命运,急也急不来,千算万算不如老天一算。”
提起命运,马玉仅不觉愣住。
出身富贵之家,从小到大规规矩矩,未试过大胆顽皮踏出家门,更不骗人害人或者为口腹杀生,也时时尽力帮助一些穷苦有困难的亲友。
但命运为何如此残酷?;身心的剧痛几乎连死亡也解脱不了?将来如何呢?还有将来么?既然没有将来,活下去又为了什么?她忽然得到灵感启示,这个灵感像电光掠过夜空,照亮她的身心。
她故意长长叹口气,道:“沈大哥,请告诉我,我……会不会留下孽种?”
虽然她从灵感启示中知道应该怎么做,亦决心去做。
但这种话仍禁不住恼羞面红。
沈神通道:“绝对不会,出率至今一个多月,你很正常对不对?”
任何女人如果仍有月事,当然证明在此之前没有怀孕。
马玉仅低声道:“幸而如此,但沈大哥请你指点我,我此生既不能嫁人,我活下去好或者趁早死了好呢?”
沈神通吃一惊道:“你何必想到死?你……虽然遭遇不幸,但将来日子还长久得很。”
马玉仪细声道:“我若不能嫁人,孤孤单单一个人活下去,日夜记着那件事,我为何要活下去?”
沈神通哑口无言。
因为她理由坚强之极,她为任何其他缘故活下去都可以,但绝对不能为那件惨事守一辈子生寡。
马玉仪低声道:“沈大哥,我决定等你办完事就结束这悲惨一生,你可肯帮忙我?”
沈神通大惊道:“帮忙?你要我……”
马玉仪道:“你不肯,难道要我痛苦这一生?为什么?”
沈神通呐呐道:‘我……我不能,我不知道。”
马玉仪忽然把声音放得更低,道:“沈大哥,你帮忙我并不非必定要杀死我。”
沈神通比捡到一千两黄金还要高兴,松口大气问道:“还有什么方法?”马玉仪道:‘哦若是为一个爱慕。钦敬、感激的男人守几十年寡算得什么?”
沈神通眼睛已睁得不能再大,再大眼眶就要裂开。
而马玉仪则粉首垂得更低,只见到白嫩粉颈。
但她又轻轻道:‘既大哥,如果我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又是我最钦仰爱慕的男人给我的,我守一辈子寡绝无怨言。”
话说得容易,一辈子时光却长久得很,其间多少变化谁能预料?因此这件事直到三日后才重提(以便慎重考虑),并且是马玉仪提起。仍然是客舍房间内,已经点起灯,桌上有酒,有四式小菜,她道:“沈大哥,已到了约定时间啦。”
沈神通那冷静坚强的人,面上眼中居然露出紧张神色,连话也讲得不很清楚,他道:“你考虑结果怎样片马玉仪低声却坚决地道:‘没有改变,我为谁一辈子守寡呢?”
沈神通道:“如果这一次抓到恶徒,而我安然没事,你我之间情形就很尴尬麻烦了。”
马玉仪道:“你放心,我会躲得远远,远得连你也懒得找我了。”
于是,马玉仪丰满、青春、娇嫩。白晰的躯体再度呈现沈神通眼前,不过上次沈神通像石头、像冰块似的。
除了模拟出事时的情况而大略表演,其实等于没有碰她。
但现在他像烈火,而她却像能增加火势的油,总之,房间内充满使人心跳的声音,也热得教人不能忍受衣服的温暖。
缠绵热烈而又隐藏悲惨的日子过了七天。
茂兴绸缎庄门面高大,里外都装修得很富丽很有气派,所以除非是大客户,普通人若是打算只买几尺花绸,还真不敢踏进大门。
林掌柜大概五十来岁,面上总是挂着和霭的笑容。
从他举止及不时命令其他掌柜伙计做这做那的派头看来,他就算不是老板,也一定是全权替老板看守荷包的人物。
他把那个抱着一岁婴儿的少妇请到一间华丽会客室,他注意到这位打扮朴素的少妇,对绸庄堂皇气派以及陈设布置都毫不惊讶畏惧,她走动或坐下一切举止却很摘雅大方,全无丝毫局促之态。
林掌柜拿着一封信,那是她特地来送给他的,但林掌柜却没有拆开,并且请她到会客厅,显然有机密话要说。
林掌柜道:“这封信暂时会耽搁一下,相反的我这儿也有一封紧要密函要给沈神通,可是他已不在杭州,所以我没有法子把这封信交到他手中。”
那少妇显得迷惑地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掌柜再打量她一会儿,才谨慎地问道:“你是沈神通的女人?你贵姓名?”
那少妇点点头道:‘我叫马玉仪。”
林掌柜道:“这孩子也是他的?叫什么名字?”
马玉仪答道:“是他的孩子,叫作沈辛,辛酸的辛。”
林掌柜皱眉摇头道;“就算你们经历过辛酸辛苦的日子,也不必在孩子身上留下痕迹。”
马玉仪道:“也许不应该,却是事实,我们不必把悲惨的事实用美丽的绫罗绸缎遮掩起来,对吗?”
林掌柜叹口气,道:“你一定有过很可怕的悲惨遭遇,人往往在苦难中才会成熟。”他同情地望住马工仪,又道:“如果我这封密函托你带给沈神通,他会很快收到么?”
马玉仪道:“不知道,可能很快收到,也可能永远收不到。”
林掌柜道:“我明白,干他这一行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他几时回来。唉,沈夫人既然你抚育他的孩子,我只想知道他临走时留下多少钱给你?如果他很久才回来,你母子的生活能支持到什么时候?”
马玉仅没有直接回答,只微笑一笑,但笑容却含有无尽的辛酸和凄凉,甚至惊惧,她道:“那已经不是重要问题了。”
林掌柜柔声道;“比起一个人的生和死,钱财固然是不重要,但问题是你和沈辛还得要活下去的。”
马工仪说道:“三五年之内还不成问题。”
林掌柜道:“那么我替你安排一下,希望一二十年之内都没有问题,你顺便把密函带去,也希望你很快地就交到他手中。”
如果她能够很快见到沈神通把密函交给他,那就等于说沈神通已经无恙,已经安全,当然这是人人都愿意为他祝福,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沈神通已经到了镇江,他已经入了虎穴。他究竟要干什么?究竟能不能回来呢?破旧狭窄的房间,一灯如豆闪动着昏黄的光芒。臭虫结队在墙壁床铺间游行示威。
这种第三流的旅馆,谁也不相信浙江省总捕头会落脚居住,而且一住就是三天之久。
不过沈神通安慰自己,又安慰得力助手笑面虎何同说:“爬险峻的高山,开始时步伐必须缓慢。”
笑面虎何同只有二十余岁,外表像个白面书生,永远带着微笑,完全不似公门捕快,但事实上他嘴巴很牢,武功很好,为人机警又不贪酒色财。所以沈神通近两年一直带他在身边,一直训练他。
因此何同已经成为沈神通的衣钵弟子,成为浙省公门第二把高手。
何同连一句都不问为何要等候这么久还不动手缉拿严蒲,就算不久会被臭虫蚊虫吃干了全身血液,他也绝对不会多嘴询问。
当然沈神通并非故意隐瞒,并非对何同有提防之心,只不过时机未到,所以懒得提起,懒得谈论,关于公事方面他们照例不肯多讲一句废话。
第四天早上他们跑到菜市场吃过牛肉油豆腐细粉,一路走回客栈。
路上何同曾经掏一把铜钱给一个乞丐,他们没有回房间,却在客栈附近一间茶馆各泡了一壶龙井,茶客已经不少,其中有很多人托住鸟笼,神色悠闲。
沈神通羡慕地叹口气,道:“他们并非有钱人,他们等一会就要开始做事,但他们日子过得悠游目在,工作时也许很辛劳,但一个鸟笼,一杯龙井,或者加上几盆花草,便足以使他们的人生另辟境界,使他们内心没有煎熬没有烦躁,很多很多人都是这样熬过艰苦年头的,不但不被生活重担折磨成神经病,反而还能从恬淡中享受一些乐趣。”
何同的微笑消失一下,就像把面具暂时收起来,然后又挂上了,说道:“但我们决不可能过他们那种生活,沈公你办得到么?”
沈神通道:‘我从前不行,但现在却可以了,我可以在长江边那座房子过隐居生活,我可以一年足不出户。”
何同当然知道南京靠江边那座房屋就是马玉仪和小儿子沈辛的居住。
那儿已离开城市,但屋后不到一里就是村庄,那儿也就是沈神通另外一个家。
看来沈神通的心已经放在这个家,而不是放在杭州的家了。
也许过一二十年之后,何同也可以收创隐退,但现在却绝对不行,现在还不能接受不能欣赏那种清谈生活,所以他说:“沈公,请振作起来,等完成这次任务才考虑别的问题。”
沈神通点点头,道:“你接到什么消息?”何同只征一下就笑道:“没有事情能瞒过你的眼睛么?”
沈神通道:“希望没有,你这一次好像比以前沉默,你的招牌(笑容)也常常消失不见,你有心事?”
而想了一下,忽然道:‘就公,我们能不能放弃这一次任务,反正不是在我们辖区,而且我们有很多时间,我们可以设下罗网耐心等待,等到他自授罗网那一天。他一定会到杭州,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沈神通道:“这就是你的心事?”
何同道:“我们在这儿势孤力弱,你又不肯叫这边的人帮忙。但他却正好相反,此地是老巢穴老根据地,精锐尽聚于此,我们好像以卵击石,我们是鸡蛋,他们是石头,你认为如何?”
沈神通道:“你到底得到什么消息?”
何同道:“只知道他还在家里,三天以来,未出过门口一步。”
沈神通道:“那乞丐很年轻,眉清目秀,脚下也有点功夫。他是你布置在此地的眼线?”
何同道:“是的,已经一年,但从未动用过。”
沈神通慢慢地站起身,何同深深叹口气道:“我们不能张设罗网?我们非去不可?”
沈神通声音很轻,有如耳语却十分清晰,道:“对,因为有一个鸟笼告诉我,马上就有一辆马车会驶入一条地道。我们必须乘搭这辆马车,这是唯一的空隙,也是他身边最少人护卫之时。”
何同目光扫过桌子上七个鸟笼,但看不出任何一个有什么异状,他颤栗一下,似乎忽然掉在冰容。
这个老总永远有出人意料之外的奇怪布置奇怪手法,而且他几乎在镇江埋下了线人呢?踏出茶馆时,何同居然还提到罗网的事。他道:“沈公,我们还是回杭州张设罗网的好了。他不是简单之辈,而且他手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我们真能够顺顺当当入虎穴探虎子么?”
马车在黝黑地道中缓缓驶行,车夫一手拉住嚼环徒步带路。所以马匹不必用眼睛,也不会惊慌乱发脾气。
车里有两个乘客,本来是两个妙龄美丽的少女,但是,现在已换上沈神通和何同。
马车忽然停住不动,在黑漆的车厢里伸手拍拍何同肩膀,接着互相摸到对方的手,沈神通互相紧紧握一下,这一握当然表示了很多意思。
沈神通感到何同的手掌十分冰冷,而且也有冷汗,因此他再拍拍何同肩膀,示意他安慰他,不要太紧张。
马车其实已经停在一间空荡而宽大的房间内,车夫走到角落扯动一条红色绸带。
车帘深垂,沈神通稍稍弄开一点缝隙,车厢内立刻明亮得可以看手相看掌纹。
平滑墙壁上忽然轧轧微响,露出一道门户。
沈神通很希望门口出现的人是严温。但他不能不微感失望,因为出现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
这个女人面貌五官只能形容为端正而已,美丽倒谈不上,但她却有一股能融化男人的热力。
这是因为她身上只穿一件薄如蝉翼,简直透明的外衣,而外衣之内显然并无其他衣物。
所以那对高耸震荡的乳房,小腹下面隐秘地带,都能大致看得见。
大致意思是看得见却并非丝毫毕露,这女人身材之佳美性感,恐怕一万个女人也选不出一个。
所以她能使男人觉得像是掉在铸铁炼钢的火炉中一样,炽热得使人受不了。
马车夫面向屋角,变成一个木人似的,没有回头瞧看。
那个性感女人根本不是走路,而是滑行于坚冰上,一下子就滑到马车刚。
她伸手撩开车门厚厚的帝幕,忽然睁大眼睛,满面俱是惊诧之色,但她居然不叫喊,也不会逃走。
这是因为她一来已是哑了,根本发不出声音,何况二来她雪白的颈子已被一条金色链子缠住,就算能够叫喊也叫不出声音,当然更不能退后逃走了。
缠住她脖子那条链子正如公门捕快所用的锁链,天下能使用这种兵器只有一家,神探中流抵拉盖知秋。
所以沈神通是孟知秋的嫡系弟子绝无疑问。而金锁链套住那哑女人颈项那种无声无影的手法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沈神通柔声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