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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道:“但你却知道他的姓名?”
瞎神仙道:“我们虽然没有交谈,但他却有说话。我只会听不会回嘴。”
小辛道:“你很了不起。不但能捱到我来救理你,还能听见他说话。”
瞎神仙道:“他说我知道的事太多,多到不能不叫我闭口的程度。他又说我不该到旧路村去,纵然无心经过也不行。”
小辛道:“旧路村发生什么事?”
瞎神仙过:“旧路村在城东十二里,远离南北大道,很偏僻。再过去有个新路村,有两户人家很相信我的占卜,多年下来我每逢年节佳日,总会独自到新路村他们家吃喝一顿。”
他深深叹口气,又道:“不幸的是两年前我经过旧路村,忽然听见一阵歌声,美得能叫人马上昏倒。”
当然他没昏倒,仅仅是形容词而已。
花解语道:“更不幸的是你知道唱歌之人是谁,对么?”
瞎神仙道:“对,我听过她的歌声,莫说只隔了一年多,就算相隔一百年,我仍能记得。她就是名满天下的荀燕燕。她在安庆唱过三天,不知迷死多少人。”
绿野跳起身,道:“是荀燕燕?她当然是最好的。但她发生什么事?”
瞎神仙道:“她死了,还有她的男人程士元一齐被人杀死。”
绿野道:“一个歌女和她的男人被杀,值得大惊小怪么?”
小辛道:“请问他们之死有何特征?”
瞎神仙回答小辛,道:“他们被当世第一流刺客杀手所杀。屋顶破一个洞,杀手是毫无忌惮的破屋顶而入。其次,他们都是喉咙要害中一剑,每人只中一剑,死得十分干净俐落。”
绿野忿然道:“人被杀死也有干净俐落不干净俐落的么?死就是死。死亡永远一样,对任何人都没有差别。”
瞎神仙道:“对,可是有些人的死亡,对查缉凶手之人却有分别。”
花解语立刻接口道:“原来如此。只不知荀燕燕、程士元的死法可有任何线索?”
她淡淡数语,就遮掩了绿野的无知和冲动。
瞎神仙道:“捕快的想法看法不必管,但我一听而知那是铜陵姚、常两家的正反剑手法。”
绿野这才啊一声,瞪眼转望小辛,看看他有何评论。
小辛道:“照时间地点推论,此案绝不是常青下手。况且常青有三个人,推门而入就可以了,何须以霹雳厉钧手段破屋而入?”
花解语道:“但仍然是铜陵姚、常两家下手的,对么?”
小辛道:“你博知天下武林各家派人物及事迹,请你猜一下,谁是凶手?”
花解语凝眸寻思,白皙美丽的脸庞温柔可掬,美得能教天下所有男人心神迷醉。她在寻思时还有一个很迷人的动作,就是用春葱似的纤手把面上黑纱拉下来又拨开。
她道:“铜陵姚、常两家都没有什么人物。武林甚至传说飞仙剑侣绝艺已经佚散湮没。但常青却证明这个传说不对。”
绿野道:“想知道姚、常二家有何人物何难之有。小辛,快去救治常青,一问就知。”
小辛道:“如果常青知道,如果有人知道瞎神仙没死。常青就死定了。”
花解语啊一声,道:“对,毒门高手殷海必会迅即杀死常青。”
小辛道:“或者还有别人。瞎神仙、苟燕燕、程士元住所怎样走法?我可能去瞧瞧。”
瞎神仙仔细告诉他,最后道:“尸首昨天已移走,相信公人也撒走了,不会有人拦阻你。”
小辛起身,绿野一把揪住他胳臂。小李固然轻轻震动一下,绿野也是。他们虽然从未谈情说爱过,可是绿野却曾是他最亲密的女人。她接触过小辛肉体,甚至曾赤裸拥卧。他们之间已经有一种极微妙熟悉密切的联系。横行刀或芳草剑恐怕都斩不断割不开这种奇异联系。
绿野道:“常青当然要救,但瞎神仙呢?”
小辛道:“他既然没死,又把所知告诉了我。别人除非先杀死我们,否则也就不必对付瞎神仙了。”
常青果然死了,脸上隐隐有一层青黑之气。
霍昭、秦龙只会洒泪发呆,不会料理后事例如买棺木等等。
小辛拍开一间棺材铺,买了一具棺木。这具棺木很普通,只值二两银子。但小辛却花了二十两。
花解语、绿野都承认来迟一步,无法挽救常青,所以对霍、秦二人劝慰多时,嘱他们尽快赶到铜陵常家报讯,棺木暂厝灵官庙。
但常青忽然回醒,鼻中嗅到浓冽奇异的药味,眼睛虽已睁开,却是黑漆一片。
他由胸至腹很疼痛,头很昏,但自己却知道已经清醒。可是现下在什么地方?为何如此黑暗?为何药味弥漫?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来到近处。
一个陌生的男人嗓子说道:“时间到啦,打开瞧瞧。”
一个女子口音传入耳中,却一点不陌生。她是绿野。说道:“为什么?常言道是入土为安,何必惊扰他?”
常青大吃一惊,老天!入土是人死埋葬之意,莫非他已死?他们要把他活埋?
另一个亦是熟悉的女子温柔声音道:“绿野说得对,本来人都死了,赶紧埋葬才是正理。我们现下请些和尚道士替他做功德法会,等他家人来把棺木运去,别惊扰死者。”这个女子是花解语,她的声音常青永远不会忘记。
陌生男人道:“好吧。和尚道士都已请了,等会就来。他们一到我们就上路,除非常青忽然活转来敲敲棺木……”
绿野大声道:“乱讲,人死了哪能复活?更没有敲棺木之理。”
花解语道:“小辛,你态度闪烁神秘,究竟搅什么鬼?你是不是故意先弄走霍昭、秦龙?”
原来那陌生男人就是小辛,常青登时又清醒许多,极力忍住伤口疼痛运聚气力。
小辛道:‘霍昭、秦龙虽是常青的结拜兄弟,但我瞧靠不住。他们很可能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常青忽然中毒而死。”
绿野大声道:“但我亲眼看见霍昭流泪要徐龙丢掉兵刃,不许碰秦无理那种强敌。他们之间似乎很有义气。”
小辛道:“霍昭流的多半是惭愧之泪,因为他们这次南行之旅,对常青早有愧忽之心。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作不得准。不过,要是常青能够复活,回想一下最后他的遭遇,自然能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棺木突然“嘭嘭”而响。绿野、花解语都骇得跳起。
小辛道:“这年头什么事都难说得很,连死人也会动也会敲棺材。”
花解语绿野马上镇静下来,因为有小辛在旁边,简直连鬼也不必怕。
绿野道:“怪不得你一来就要开棺,常青敢情没死?”
花解语道:“他一定暗中弄过手脚,幸好现在是中午,外面太阳很亮,要是晚上准得骇死……”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动手帮小辛撬钉开棺。
棺盖很快打开,浓冽的药味使人马上明白怎么回事。
常青眼睛已张开,望住一张面庞,但一层迷雾使他觉得既清楚而又不很清楚。
小辛道:“我是小辛。你很幸运,因为用毒针刺你之人,认为你本来快要死了,所以只刺左手中指指尖一下。如果他再刺一下右手指尖,我也救你不得。”
常青声音很微弱,道:“久仰大名,多谢救命之恩。”
小辛道:“不必多谢,徐无理虽说杀伤你,其实也帮你逃过一劫。”
绿野问道:“常青,你看霍昭、秦龙有没有捣鬼?”
常青眼中露出忿忿神色,道:“怪不得他们前几天一定要和我结拜。因为如果我们不是结拜兄弟,我决不会说出姚家曾经有一个高手的秘密。”
花解语道:“小辛,他说话不妨事吧?”
小辛道:“没关系,他须要的是静养半个月左右,便仍然是龙精虎猛的好汉子。”
花解语道:“常青,姚家高手是谁?外面为何无人得知?”
常青道:“他外号木鱼,名叫姚本善。近三十年来我们姚、常两家没有人及得他。”
花解语道:“他今年几岁?什么样子?”
常青道:“才三十岁左右,脸瘦眼大,眉毛浓黑,显得冷酷无情。他二十岁时已是姚、常两家第一高手。”
花解语道:“姚家出了这等人才,何以拼命保守秘密?”
常青道:“因为他加入血剑会。所以我们两家永不提起有这么一个人。”
小辛道:“他为何要加人血剑会?”
常青道:“我们私下的传说议论,说是这位姚三叔爱财好色。总之当年他是为女人投入血剑会一定不会错,但经过情形却不知道了。”
人生的遭遇本来复杂奇怪无比,尤其是牵涉财色之事,更是变得千奇百怪难以猜测。
小辛道:“这个谜也许有一天弄得清楚,亦可能永远无人能够解释。”
司马翎《大侠魂》第十六章不合时宜春梦剑
绿野念念不忘常青遇害之事,问道:“常青,谁下毒手杀你?是霍昭。秦龙?抑是还有别人?”
常青道:“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姓殷名海。长得很清秀,衣服很漂亮,看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右手拇指套着一枚翡翠扳指,我从未见过那么碧翠那么澄净的翡翠。他一进房,霍昭秦龙就出去了。”
绿野怒哼一声,道:“这样说来,虽然霍昭秦龙没有亲自下手,但有何分别?”
常青道:“那时我极为虚弱,殷海向我报名后又道:‘姚常两家答应过永不提血剑会和姚本善名字,幸而你只向霍秦二人提起,所以只须杀死你就够了。’说罢用一支小小金针在我中指指尖刺一下,我马上昏迷不醒。”
小辛道:“此人果然不是老江湖,若是老练些,多刺一针,神仙难救。”
花解语道:“常青既然还须静养半个月之久,这段时间危险得很。”
小辛道:“你有银子没有?”
花解语微怔道:“银子?有,要多少?”
小辛道:“大约五六百两就够。”
绿野道:“五六百两我也有,但你要钱干么?”
小辛道:“常青现下所躺的棺木本来只值二两,但我花了二十两。另外买些东西又花了一百两。是以身上连半两都没有了,不过,你们可以从这口棺材的价钱上猜出我要钱之缘故。”
绿野咕噜道:“你是呆子,值二两银却花上二十两……”口中虽在批评,手却已摸出银票递给小辛。
小辛瞧了一下,道:“哈,一千两,你出手蛮大方,但将来我怕我还不起。”绿野道:“谁要你还?你肯拿去用我就很有面子了。”
花解语也掏出银票,道:“既然花钱可以利用棺材店的人办事,瞒过了霍昭秦龙,则常青静养一事,亦可用银子摆平。一千两只怕不够,再拿一点去。”
小辛道:“看来我快发财啦,每位一千两,我至少可赚千把两。”
谁也不当他的话是真心的,绿野道:“这件事银子真的可以弄妥?”
小辛道:“一定可以,至少可以隐瞒到常青完全痊愈可以出手拼命。”
常青道:“我只要能走动,两位姑娘所花的银子即可奉还。唉,三位如此高义热心,我……我真不知日后怎生报答。”
小辛道:“等你能行动,帮我把许多秘密查出来,那就不枉咱们相识相交一场。”
常青道:“就算赴汤蹈火粉身碎骨,闲话一句。”
小辛转身出去,不久就回来。道:“我已跟此庙的王道士讲好。一千两,分两次付。先付五百两,他自会设法掩饰一切,另外找个极僻静地方供常青休养。等常青完全恢复,再他五百两。”
绿野道:“靠不住,如果他收了银子不与人消灾,岂不是害死常青?”
小辛道:“谅他不敢,我在他眼前拧下铜狮的头。除非他自问脖子比铜狮还硬。但当然他比不上钢狮硬。”
常青忽然道:“小辛,我心里有一句话,但说了怕你生气!”
小辛道:“我绝不生气,不过你心中这句话,连花解语都知道。”
常青道:“真的?”绿野也惊异得瞪大美丽的眼睛。她心中的想法一向不会掩饰,总是完全在迷人漂亮面庞上表露出来。
花解语笑道:“你仍然要请教他一招,对么?”她和小辛一起时,总是拿开面纱。所以她这一笑,使常青感到一阵晕眩。
小辛道:“既然徐无理只用一招,你不想我比他差,所以也只要一招,对不对?”
常青道:“天啊。对,对,对得不能再对了。你不生气?”
小辛道:“这是武学上的疑问,并非恩将仇报。我为何要生气?”
常青叹道:“可惜我不能动,不然我一定要向小辛叩三个响头。”
绿野道:“不必了。他不是人,是魔鬼。”
常青道:“小辛,将来我如何找到你?”
小辛道:“我们自然会见面,这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踏破铁鞋的滋味小辛最近已尝到。横行刀的下落?血剑会的秘密?严星雨是否杀伤连四的凶手?花解语、绿野、阎晓雅,甚至宋妈妈这几个女人心中究竟想什么?
小辛已奔走跋涉不算短的日子,当真铁鞋也足可踏破了。可是问题仍然没有减少。他还须踏破几对铁鞋呢?
命运已经放射出许多蛛丝(又黏韧又锋利,无物可以将之弄断),织成一个蛛网。小辛有如飞虫,也已经黏于网上正在挣扎。
幸而小辛不是飞虫,除了有强大力量和锋利赛过刀剑的身手之外。还有智慧和勇气。
勇气包括坚强无匹的意志毅力,在与命运抗争时的重要性绝不下于智慧。当然智慧才真正是一切力量之泉源。没有智慧,任何事情、任何挣扎抗争都无从谈起。
篱笆高与肩齐,缠满了九重葛、紫藤花以及几种萝蔓。可以想像得到春光烂漫、炎炎夏日甚至西风愁起绿波间的时节。这一道篱笆,仍然会有花朵茁放,替污浊的人间多添数点美丽色彩。
篱笆内是二十余丈方圆的园圃,有架高的花坛花架,也有雅致的町畦。林林总总的花卉,有木本有草本。
连那屋子外墙都牵满藤萝。窗下的丁香、大理菊、夹竹桃等正当盛放,虽是花光照人,却有一种恬淡宁静之美。
小辛大步走入园中,放眼四下济览一阵,轻叹一声。
只有幽雅恬静,全无富贵气味。那荀燕燕、程士元果然不是凡俗之辈。不过,命运的力量,它的残酷,毕竟不是人都能了解、都能抗拒的。
荀燕燕的色与艺,脍炙大江南北。但她宁可逃出繁华富贵,与一个心爱的人埋首闭户隐居不出。她要求什么?她牺牲了多少?
但命运仍然不放过她,冷酷的消灭了她。是谁主宰命运?主宰命运者何其无情冷酷?
小辛推门而入,首先看见一地碎瓶。查看之下已知道是两种瓶器。一是青花碗,一是酒杯。
左边屋顶有个破洞,小辛看了一下,心中有数。如果有人能隔着坚牢的屋顶厚瓦而听见屋内声音,又能够一掌拍开一个洞口(比常人身体小一些),又能够从不够大的洞口滑过。这个人的武功绝对不水皮(差劲)。
他炯炯目光接着观察地面,一切痕迹都像日记一样告诉他当时发生的事。例如那些很淡的血迹,小辛已瞧出荀、程二人如何中剑,所以血液飞洒而留下某种样子的痕迹。又例如碎瓷散布地上的情形,亦看出这两件瓷器怎生碎裂的。由此亦可推知荀、程二人正在做什么?
小辛站在屋中,但觉屋内布置予人雅淡舒适之感。如果他是程士元,拥有美丽而贤慧色艺绝世的荀燕燕,住在此屋。美人名花,小园芳径。远处是悠悠青山,知己在飓尺间笑语。即使没有言语,仅只是默默静寂地享受那阳光,那花草树木泥土的气味,亦足以使人神往满足了。
谁也想不到荀燕燕不但认识公门高手,还学了几招。其中一招就是预早留言。她简略说明和程士元的相恋经过,还提到烟雨江南严星雨这个男子潇洒英俊多金,财雄势大,对她很好很好,无奈她一缕情丝却系在程士元身上。
她自认很对不起严星雨,可是这却是天下间最无法勉强的事。她知道严星雨一定会报复,更知道他的报复很彻底。
尚有些细节小李都记在心中,惘然出屋走到花园。
荀燕燕在留言中最近加添上无憾的结论。相信程士元亦无异议。生与死毕竟是人生中必然又无可奈何的现象过程。能够无憾,已没有白活了。
任何人能与真心相爱的人,极亲昵极恬静度过三年之久,谁还有憾?
嫣红姹紫的花朵,翠绿的树叶野草,仿佛笼罩一层淡淡哀烟愁雾。连炎夏的阳光也不能使之消散。只不知程士元荀燕燕的精魄还留在这儿呢?抑是向来生再结未了之缘?
那庄院占地相当大,庄内屋字有四五十间之多。到处有高大老树和摇曳的修竹。远远望去处处绿意,使人留下深刻印象。
一道只有三尺高石墙围绕整座庄院,围墙很齐整结实,却完全不能阻止任何人跨越。更不能阻止庄外的视线。
围墙唯一用处,便是明显划出庄院的界限而已。
庄院正面的平坦广场,有些部分是草地,有些部分是垩土坚硬地堂可以晒谷。但广场偏右一棵浓荫广覆的老树下,地面都铺上青砖,洁净光滑,风味盎然。
树荫下砖地上,一组红木交椅茶几,一张红木摇椅,一张红木罗汉床。
炭炉在十余步外,烹泉煮茶。
但任何景色任何精美家具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