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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夫人一举手,登时寂静下来。虽然后面尚有一些人谈论之声未歇,但也立刻被别人提醒制止。
这个人一出来果然搅乱局势,赵真等人不禁恨得牙痒痒。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小辛指出山海夫人不能解毒一事真是实情,则大家对他当然应该只有感激。
山海夫人道:“你说我解不了他们的毒?真的?你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这些话?”
小辛道:“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
余凡道:“夫人,这厮一副招摇撞骗样子,句句话唯恐语不惊人,待门下拿下这厮便可审出他的来龙去脉。”
山海夫人道:“不要鲁莽。此人的风度气概大异凡俗之士,而你居然看不出,日后记住多多训练观察力。”
余凡躬身道:“门下记住了。”
山海夫人道:“咱们言归正传,我说我解得这些人所中之毒,你却认为我不行,对不?”
小辛道:“正是。”
山海夫人道:“好,咱们先较量这一场。不过余凡说得也对,万一你只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人。我却如此容易上了你的当,将来岂不被天下英雄耻笑?”
小辛道:“我明白,尤其是你个人事小,泰山派声誉事大。这儿有百数十位江湖名家也丢不起这个脸。”
人人听了都舒服,尤其是段钧胡铜铃,因为山海夫人虽然属于帮助泰山派之人,但她已说出南海水晶门,显然她代表南海水晶门比泰山派份量多些。
小辛又道:“我保证讲几句话就能令你相信我并非招摇撞骗,又说不定再多说几句话竟能使夫人率众离开,不找吴不忍的麻烦。”
吴不忍道:“若能如此阁下真是神乎其技了。”
小辛道:“老吴你别高兴得太快,落在我手中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山海夫人连连摇头,道:“我不信你有这等本事。请快说!”
何止她一人心急想知道,简直凡是在场之人无一不是急得伸长脖子竖起了耳朵。
小辛道:“泰山派扬威中原数百年之久。除了吴不忍提过的,石敢当神功。另有一宗秘艺举世都不知道,但碰巧我却知道,称为万劫沉沦毒蜂刺。对不对?”
段钧胡铜铃以及余凡都骇异变色。因此这个问题根本不必回答了。
小辛又道:“如果这根毒蜂之刺是余凡的话,别忘记你刺人之后,自己亦像毒蜂一样失去毒刺而死。”
天下任何武功若是一击之下与敌人同归于尽,自然具足最毒辣最可怕几乎无可抵挡的威力,这道理凡是练武之人无有不知。
人人心头尽管震骇,却无议论之声。请问谁不想赶快听听泰山派如何回答呢?
山海夫人道:“你所说的可能对,亦可能不对。但既然你说得出万劫沉沦毒蜂刺名称,你已证明不是招摇撞骗而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段钧等人骇异之色兀自未消,可见得小辛的话的确极有深度极有冲击。而凭良心说在场近百武林之人竟无一人听过什么万劫沉沦毒蜂刺之名。连名字也未听过,当然更不知道内容了。
小辛伸手指住赵真等人,道:“哪一位肯出来现身说法?我说山海夫人解不了你们身上之毒。”
他的话简直开玩笑,谁敢拿自己的性命来证明此事?当然没有回答,除了两三个人不好意思之外,其他的人都极力不着痕迹地缩人别人后面。
小辛手指指来指去,最后停在郝问身上,大声道:“喂,你过来,我包你死不了。”
郝问硬起头皮大步走出。他不是不信小辛,而是不想被很多人认识他。
小辛道:“山海夫人,这一位如何?”
山海夫人瞧他一眼,道:“就是他。喂,你先瞧瞧屋顶。”
郝问仰头张望,但屋顶与平时一模一样。实在瞧不出任何道理,不禁迷惑讶异之至。但他旋即感到脑袋一阵晕眩,翻身一跤跌倒,就此昏迷不醒。
小辛冷冷道:“据小辛说,此毒天下只有三人可解。”
他的话声个个字送入全场之人耳中。这话居然是小辛说的,更使人吃惊注意。
无嗔上人急忙大声道:“是哪三个人?小辛的话必定靠得住。”
小辛道:“他说第一个是施毒之人,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绝对错不了。第二个是小辛他本人。他恰好有这种解药,听以好像不足为奇。第三个就是天下毒教第一高手海枯石烂李碧天。”
绝大多数人俱不知海枯石烂李碧天是谁,互相讶异低问时不免发出嗡嗡语声。
小辛声音盖过他们,既清晰又有力,道:“李碧天的下落当世已无人得知。所以除了小辛之外就只有找下毒之人。”
赵真洪声道:“阁下知不知道下毒之人现下落脚何处?”
小辛道:“不知道。因为这一派的下毒专家有一条惯例。出手之后必须尽一切能力远走高飞,不许回头。所以他现下已到了什么地方,恕我无法奉告。”
毒教之人往往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所以无人对此感到讶疑。
山海夫人忽然冷冷道:“你怎知我无法解救他们?”
人人都紧闭嘴巴等听小辛回答,这是关乎本身生死大事,谁敢大意谁敢胡乱说话?
小辛笑一下,道:“因为我就是小辛。”
所有的人好象忽然变得麻木没有思想反应,全都呆了。
这种气氛使山海夫人感到窒息和迷乱。世上居然有人光是报出姓名,就能令人如此惊诧惑倾倒。真的会有这种事情?这个人究竟有何了不起?他难道不是人而是魔鬼?
还是吴哥先开口说话,道:“原来你就是小辛。久仰久仰。”
小辛道:“吴不忍,听说你七年前偷了峨嵋镇山之宝天女散花剑,又偷了一个女弟子。可有此事?”
吴不忍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小辛道:“不知道。你先说,我一定从实奉答。”
吴不忍缓缓说道:“有这么一件事发生过。可是动手之人是我,主谋却不是我。”
小辛道:“你肯承认动过手,这话可信程度很大。但主谋之人是谁?你为何不说出来公诸天下?”
吴不忍叹口气道:“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七年来任我如何访查,仍无丝毫线索。”
小辛眼睛一转望住憎富嫌贫杨贵,问道:“杨贵,你是见识广之人。你认为如何?他有可能不知主谋就贸然听令动手么?”
杨贵这一下可大大露面,立刻应道:“有,我可立刻说三个故事,都是真实故事证明世上的确有这等奇怪之事。”
世事之诡奇变幻其实何止如此,所有走过江湖之人都相当了解。
杨贵又道:“如果哪一个活到七老八十,回想平生竟未曾被人冤柱欺骗过,那才是奇事。”
吴哥叹口气道:“七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当众说出冤枉二字。小辛,哪怕等一会你亲手杀死我,我仍然感激你。”
小辛蹲低伸手拍拍郝问面颊,说道:“山海夫人,请问‘十步销魂散’和‘散功味精’有何不同?”
山海夫人显然任一下才道:“差不多,但据我所知,‘散功味精’早已失传……”
小辛道:“不对,没有失传。”
他站起身时,郝问也打着呵欠然后跳起。小辛道:“朋友,走吧,这儿没你的事。”
郝问不但听话而且跑得很快。
小辛这时慢慢解开手中长形包袱。正如众人所料出现一把皮鞘古旧却嵌有珠宝的长刀。横行刀,人人此时一望而知,有些甚至叫出声。
小辛左手抓刀,缓缓平伸,态度动作严肃冷漠。
吴哥忽然觉得他站在这几个人当中竟是多余累赘。他发现局势变化得微妙奇异,居然使他由当事人变成无足轻重的旁观者。
于是他无言走到一旁,连抗议也没有机会。
山海夫人道:“余凡,取我兵器来。”
余凡道:“是!”
但他却没有马上照办,凌厉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小辛。又恭声道:“夫人,您八年来对付任何强敌都未动用过兵器。难道……难道小辛真值得您破戒?八年心血竟为他付诸流水?”
段钧泛现惭愧神色,道:“弟子无能,连累夫人非取用兵器不可,唉……”
胡铜铃问出人人想知问题,道:“夫人何故八年来都不用兵器?无怪晚辈根本不知道夫人使的是什么兵器。”
山海夫人道:“这是我私人一个小秘密,本来值不得向外宣扬。但你既然问起……那只不过我八年前心高气傲用这件兵器伤了一位故人。所以我想永远不再动用兵器,聊表心中歉悔之意。”
胡铜铃惊讶道:“八年前?那人是不是少林寺微尘大师?”
人人睁眼耸耳等着听取答案,只因微尘大师非同小可,乃是少林寺七大高手之一,威名赫赫,武林几乎无人不知。
如果这神秘的山海夫人竟然能伤得少林七大高手之一的微尘大师,岂不是几乎可以横行出入少林寺?她的武功造诣岂不是无可思议测度?
凭良心说像赵真李香香等一众江南名家,虽然个个相当自负。但若是谈到少林寺七大高手,可没有一个狂妄得自以为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当然更不必谈到击败少林七大高手这一层了。
山海夫人虽然没有当众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只道:“余凡,取我兵器来。”
余几迅即奔出,从马车取来一具金光灿烂耀眼的琵琶。
金琵琶上还绷着弦,山海夫人一拿在手中,登时发出悠扬争琮之声,可见得这面金琵琶平时可以弹奏。
小辛姿式分毫没有变动,仍然左手拿刀(连鞘)齐胸直直伸出,人亦挺立不动。只有三、四个人能感觉得到发生了奇怪变化。因为小辛好象连刀带人溶入整个环境中。他的人与刀明明存在,却似乎根本不存在。
山海夫人只用一只手拿着金琵琶,居然又能发出争琮声,跟用手拨弄弹奏一样。声调音韵凄怆悲凉;深深透入每个人心中。
胡铜铃突然咤叱一声,宛如霹雳,声势之威猛竟使很多人骇得跳起。
山海夫人道:“好极。我本来想到可惜你的金铃震破不能配合琵琶韵调,谁知你的叱喝更有味道。”
段钧道:“胡铜铃天生神勇,他的吼啸昔日在泰山足以骇退猛虎。他的铁牌想来亦可抵挡小辛横行刀一招或两招。”
山海夫人道:“很好。你呢?”
段钧道:“如若小辛右手横行刀有人抵挡。他的左手交给弟子。”
山海夫人居然沉默不语,显然陷入沉思中。
任何人包括赵真杨贵李香香等名家高手在内,无不感到这一场拼斗既奇异不合常理,而阵阵惨厉凶杀之气使人心胆寒栗。
那种种杀气使人深切了解凶险的程度。
可是为何泰山派精锐高手竟在阵前商谈杀敌之道?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小辛听见?不怕他找出应付方法?
但假如有人能分心转眼看见吴哥表情,必定又觉得奇怪。吴哥这时的表情大致上属于安详坚定冷静具有信心。
似乎他不但测得透双方的胜负大势,甚至叫他换下小辛,好象亦有应付把握。
只听山海夫人道:“段钧,以你的身分眼力,莫非瞧不出小辛十指都有特别功夫?”
段钧应道:“弟子知道。但只要不碰上横行刀,便有几分胜算。”
小辛直直伸出的左手缓缓收回,横行刀斜抱胸前。姿势极为自然闲散。就像我们平常人抱着几本书一样。
此一姿势最特出的地方正是自然、闲散。任何武功招式只要有应敌打算,必有防御或进攻迹象气势。
但小辛没有,好象真的完全忘记面前的大敌,忘记一切争执凶杀。
山海夫人忽然围绕小辛行了一匝,衣袂飘举,动作如行云流水,舒展潇洒。
她道:“段钧,咱们处境越来越凶险了,你知不知道是何缘故?”
段钧道:“弟子亦有些感觉。但他亦何尝不是处境越发凶险?”
山海夫人沉重叹口气。叹气声全厅皆闻。
显然她内心忧虑沉重得很难形容。
段钧沉着如故,道:“夫人,咱们泰山派人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是光明坦荡铁铸锋好汉。纵然万分凶险亦不畏惧。夫人即管下令,不必顾虑。”
吴哥忽然插嘴开口,说道:“段钧,你错了。山海夫人乃是因为你说不出何以越来越凶险缘故而叹息。”
没有人觉得吴哥不该插嘴,事实上他所站立位置突出于众人前面,早已令人感到他根本与众不同,所以亦有插嘴说话资格。
段钧茫然道:“是么?”
胡铜铃突然仰天长啸,声调威猛中含蕴阵阵悲凉。
虽然震得人人耳朵嗡嗡鸣声,奇怪的是竟没有人怪他不该悲啸。
为什么?莫非每个人心中隐隐感悟某种微妙道理?
金琵琶亦发出“铮琮”数响,在震耳悲啸中居然清脆嘹亮而又不失凄怆悲凉之致。
使得每个人心头无端涌起汹涌波涛,无端闪现许许多多的回忆和疑问。
虚名、金钱、意气值得冒生命之险换取?生命究竟有何意义?
啸声琵琶声片刻间便停歇。
山海夫人道:“吴不忍,我有两个问题不知你肯不肯回答?”
吴不忍道:“在下自当掬诚奉答。”
山海夫人道:“谢谢你。第一个问题。今日之事本系因你而起,却不知到时会不会拔剑帮助小辛?”
吴不忍答得很快,道:“他不必亦不许我拔剑。这答案就是我不会拔剑。”
山海夫人道:“容我重复从前一句话。吴不忍你居然能逃出峨嵋六道轮回大关,果然全非侥幸。我真估计不出你的潜力尚有多少,唉,对小辛亦是如此。”
吴不忍道:“对于小辛此人,我亦与山海夫人大有同感。”
山海夫人道:“第二个问题。七年前你贸贸然前赴峨嵋山,全然不知指使之人是谁,却做出盗宝剑偷女人之事,是不是这样?”
吴不忍道:“正是如此。”
山海夫人道:“那么我问你,关于那个女人,姓名我们不必提了。你只须告诉我可曾奸淫了她?或者是没有?”
全厅之人都有透不过气来之感。
这种秘密事情一旦在大庭广众中提起以及诘询,自然而然会有沉重紧张压力。
吴不忍道:“可以说有,亦可以说没有。内情相当复杂曲折,希望你肯相信这答案。”
山海夫人断然道:“我相信。因为你证明了我一个想法。假如你吴不忍不是含冤受屈愤愤不平,你不可能面对天下武林各派高手之追捕而仍敢顽抗。谢谢,吴不忍,咱们后会有期。却希望已经不是敌人。”
吴不忍恭敬地道:“山海夫人,你有资格向我说这句话。我绝不希望敌人之中有你这种人物!还有段兄胡兄我也很佩服,请了。”
他大步行出店外,店外太阳把他的影子送回店内。然后,逐渐缩短以致消失不见。
吴不忍这一去表示得很清楚,绝对不帮小辛,绝不向山海夫人拔剑。
但何以他不肯向山海夫人拔剑?为何小辛亦不阻止他离开?
山海夫人久久不作声,整个客店大饭厅内寂然无声。
谁都不知道下一刹那情势有何变化?横行刀会不会出鞘?胜负结局如何?
金琵琶清冷透心的声韵冉冉升起。
虽然刚刚送入众人耳中,却竟含蕴无尽无限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或者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那种曲终人散离情飘渺意味。
胡铜铃高高举起铁牌,口中发出长啸。一时于凄惋哀感胡沙万里琵琶声中,壮怀激烈之英雄豪情,平地拔起直上九霄。
段钧首先跃起半空中,宛如飞燕轻灵飘忽在小辛头顶丈许盘旋飞绕。
铁燕子果然名不虚传,果然不愧位列泰山派三大高手首位。单单如此美妙身法走遍天下保证亦人一见。
胡铜铃的啸声忽然改为大叱,犹如平地旱雷。
只见他铁牌挟着泰山压顶之势砸落。同时之间山海夫人的琵琶映出万道金霞,堪堪撞上小辛胸口。
此三人合力攻出的一招,无人不为之目眩神摇,武功越高的越是惊凛汗下。
因为他假设自己是小辛的话,势难逃得过有如奔雷骇电天罗地网的一击。
但他们不是小辛。小辛亦不是他们。
小辛忽然间已经从余凡身边掠过,身形稳稳站定近门口处。
横行刀曾经闪耀出一阵眩目光芒。可惜太快了,快得绝大部分人都瞧不见小辛拔刀及归鞘的动作。
而现在只能看见他斜抱横行刀,仍然那副自然、闲散样子,仍然好象他抱着几本书。
山海夫人金琵琶,段钧的美妙身法,胡铜铃壮烈长啸中的铁牌等等。一时俱沉陷失落于无边无涯之虚无中。
敌人呢?他怎能在刹那中的刹那间逃出天罗地网?
琵琶声及啸叱声蓦然消歇,整个饭厅大堂便静寂如午夜的坟场墓地。
但小辛心中忽然响起警钟,一种垂死边缘的危险朕兆。
谁能使他纯净得已入虚无境界的心灵发生震撼?
原来是他——无嗔上人。曲江南华寺、广州六榕寺、杭州灵隐三大名刹总主持。
他表面上粗俗卑劣以争名哗众。无疑是不足轻重的一般高手而已。
何以他竟有如此可怕威胁?莫非哗众的名气只不过是昆虫鱼类的保护色?
一点不错,正是无嗔上人。只不知他到底是谁?他将使出何种手段?
余凡惊叫一声,注视右手,于是人人不但看见他手中长刀掉落地上。同时也看见他右手五指少了一只——大姆指。
横行刀威力举世无匹,居然能斩断一只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