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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长寿胁下所挟着的魔刀忽然滚落掌中,另一只右手已抓住刀把。
他仍然面向着李不还,连头也不回。
刀也未曾出鞘。
水无争脚步为之一窒,他并不在乎一斧砍死呼延长寿之后,才冲过去对付李不还。
可是此人刀虽在鞘,而宛如千军万马的气势已经迫得人呼吸困难,显然并不是轻易一斧劈倒的那类人物。
事实上水无争领教过魔刀的厉害,心知若能在苦战之后获胜,已是不易,所以他当然不存这种毫无可能的幻想。
水无争这边受阻脚步一滞,那边樊通情也已发动攻势,连人带鞭挟着一声凶厉狂叫,由桥上跃落当头罩扑李不还。
这个名列东海狂人集团七大高手之一的人,手中那条追魂鞭金光灿烂眩目,长达七尺粗如鸭卵。
假如是黄金打制,而又没有虚张声势当真是实心的话,少说也有千两以上,甚至二千两亦不足为奇。
任何人有千把二千两黄金在手,简直不必做任何事,就可以享一辈子福。
虽然有些人不这样想,手上纵有一万两黄金,事情仍然照做不误。
却也似乎没有理由用那么多黄金打制一条长鞭。
所以李不还宁可相信那条追魂鞭是镀金的,并且又是空心的。
关于空心这一点,倒不是说低瞧了樊通情连黄铜也舍不得多用几十斤,而是空心才可以有古怪。
例如鞭内藏有暗器或毒液的可怕东西。
他身子一转踏在北边方位,同时拔剑挥出,剑身一颤幻化出无数剑芒刃影,却有如清波流水不带一点杀气。
金光也如电掣扫到,上中下铮然三声,每一鞭都被剑波封住,全然无隙可乘。
樊通情瞪眼龇牙咆哮声中,金鞭舒卷如疾风烈火,接续攻出七鞭,这七鞭一气呵成,顿挫接续时全无间隙。
一时金光万道宛如巨网,罩住了李不还。
七鞭之后又是七鞭,尽是攻招气焰嚣张。
李不还的剑势相形见拙。
虽然剑光有如春波绿水,还抵得住敌鞭迅攻,可是人人一望而知他完全采取守势而没有攻势。
守势就是被动。
被动则含有软弱、失败、顺从等意思。
但守势当然也有好处,例如敌人锋锐之气正盛,不宜硬拼。
这时就必须探拒固守,等到敌人锐气衰竭才可伺隙反击。
不过李不还似乎不是这种用意。
虽然他仍然施展这种平湖绿水的剑法,抵住樊通情一波又一波的攻势(每一波刚好是七鞭)。
但呼延长寿和水无争都认为他并非坚守等候攻击机会。
水无争跟樊通情等搭挡多年,一瞧樊通情强攻了四波仍然师老无功,这情形虽然不怎么妙,却也不算希奇。
可是樊通情一直咆哮而不是狂呼大叫,这一点才正是大大不妙。
呼延长寿认为李不还并非纯属守势的理由,却用嘴巴说出来。
他说:“好剑法,每一剑挡住金鞭,都是在第二节同一部位,真是好剑法。”
李不还道:“我只是怕你误会,以为我只有攻法而没有守法,所以使出寒家家传的‘十二辰剑’。我这一招叫做春水碧于天,你不要见笑。”
他能够在守势中从容说话,还能够那么客气斯文,可见得他决不是苦守,而是大有余力的守了。
呼延长寿以比常人响亮许多倍的声音道:“你为何把你的剑法都告诉我?”
这个问题连水无争也知道,所以他也侧耳而听。
李不还剑光挥洒,逐一封住敌人迅攻金鞭。
还泛起微笑,答道:“因为你一定不知道我的剑法路数,所以我趁此机会使出来让你亲眼瞧瞧。”
“为什么一定要我知道?”呼延长寿仍然不明白。
“唉,我怕你和我早晚会决一胜负,所以早点让你知道比较好些!”
“但我们为何一定会决一胜负?”这句问话只在呼延长寿心中回响,他并没有问出口,以免被人误会他是害怕这场决战。
他突然转身面对着水无争,右手原式按住刀把。
浓眉下那对环眼闪动着豹子似的光芒,他其实背对着水无争之时,亦已随时可以出刀攻杀。
现在正面相对,气势似乎比刚才更为强大凌厉。
水无争几乎被他这股森厉气势冲退,但终于能站稳,还能够狂声大叫道:“樊老七,我马上过来帮你。”
呼延长寿平时声音已响亮过常人许多倍,如今有意提高一些,更是震人耳膜。
他说道:“不行,除非你赢得我手中魔刀,你便过去。否则就要等他们决出胜负,才得过去。”
水无争狂叫声,脸容变得十分狰狞。
连呼延长寿也以为他必定挥斧亡命攻来。
可是没有,水无争仍然站在原处。
要知水无争虽不正常,但到了生死利害关头,一样会计算得失。
如果一味只会狂性大发乱杀一通,他大概老早就死掉了。
呼延长寿魔刀不好斗他是知道的。
何况以此行任务而论,李不还才是目标。
加上呼延长寿没有杀死他们的人,李不还却有,这是仇恨方面,另一方面李不还的剑法看得比较多,魔刀招数知道得少。
所以算来算去,自是蓄留全力拼李不还比较上算。
他过不去帮忙夹击李不还,却真个苦了樊通情一个人。
樊通情至少有三种痛苦。
一是空自鞭发如风一波波攻去,但他竟然一直只能施展三种鞭法之中的一种“烈火追魂”。
其余两种恶毒鞭法都没有机会使出来。
二是他竟不能狂呼大叫。
这是因为李不还每一剑封挡他鞭势,总是挑中那条九节追魂鞭的第二节,而且总是同一部位,黍米无差。
樊通情自知那是全鞭最虚弱之处,他真的不明白对方何以找得到这仅有一线之微的部位。
但不论他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总之他必须拼命运聚全身功力弥补这弱点,使得他狂叫之声根本闷在肚子里。
既不能发出以助长凶威,复又憋个半死。
第三种苦则是纯肉体的,原来李不还的剑虽是纯采取守势,却仍然有剑芒烁刺他的身体。
初时还不怎样,却是越来越感到痛苦。
那些无形无声无色无味的剑芒,竟是像尖锐长针一样刺入骨髓内脏,所以那种疼痛并不是像刺入肌肉的痛法。
他虽则其后发现无形剑芒的来源,不是李不还手中出鞘之剑。
而是来自左手那支细长杆子,但知道是一回事,痛苦又是一回事。
如果知道了仍然不能解除痛苦的话,知道又有何用?
幸而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变幻无常的,都是由种种条件凑合而产生的现象。
例如人的身体,是由种种不同物质,加上空间时间构成。这许多条件若有缺乏便活不成,或者称之为不能存在。
而假如世间一切竟是恒常不变的,问题可就大了。
一个婴儿由于没有变幻性,便永远是一个婴儿,铁也永远练不成钢。
总之什么东西都永远是那个样子,新的事物无从产生,你能不能想像这样一个乏味的世界?
老实说宇宙内根本找不到一样永恒不变的东西,因为没有任何事物是可以不靠条件凑合而能存在。
超出宇宙的就暂时不去说他了。
那樊通情终于找到机会改变局势。
这是当呼延长寿建议李不还说:“你最好快点结束,不然我就忍不住了!”
李不还应道:“说得也是!”话声中剑法忽滞。
樊通情奋起全力,金鞭抖得毕直,宛如一支长棍。
事实上他已用双手握持,使出的正是棍法。
此是追魂鞭三种绝艺之一,称为“如枪似棍”。
但见那毕直金鞭扎捣挑弹,一连以四种手法攻出十二招。
同时他也发出震天狂呼大叫,总算泄出梗塞胸臆之气。
他攻势突然转强,已把李不还迫退三步,看来自是应该乘势贾勇一鼓作气,力图克敌才是。
然而他却反而双臂一拢,金鞭缩退一尺有余。
李不还白衣飘飘,身子一转,到了他左面,抖腕刺出一剑,剑尖破空发出“嗤”的一响。
直到这时,樊通情才当真明白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可是已经来不及纠正也已来不及弥补了。
他只见尖尖的剑锋到了咽喉旁边,速度快得再转一个念头也来不及。接着只知道咽喉要害已中了一剑,如此而已。
李不还这次剑不归鞘,提在手中。
他等到樊通情身躯跌倒,才道:“你如果不是想用追魂鞭内的暗器杀我,你至少还可以再活片刻……”
他剑如闪电飓发,人如玉树临风,气度从容雍雅,虽然连杀两个著名杀手,看来却好像都不是他杀的。
呼延长寿回头望他一眼,心中留下一个奇异深刻印象。
不过他没说什么,退开几步,向水无争道:“过去吧,李不还就算不敌败亡,我也不会出手帮他。”
水无争口中发出“呜哇”狂叫声,身形掠过呼延长寿,直扑李不还,去势凶厉,如疯如狂,实是十分骇人。
他其实一眨眼间就冲近李不还挥斧猛劈。
然而李不还在这顷刻之间,依然予人提剑从容,视天下人如无物一样的雍雅,充满自信的印象。
李不还白衣飘拂中向右一转,第一次以反手剑一剑刺出。
他举止看来从容不急,其实动作快极,快得连“绝斧”水无争也被迫退了两大步,才争到出手机会。
但水无争利斧翻飞劈出十二斧,却也不过仅仅敌住李不还第二剑。
李不还又一转已到了他背后,剑光虹飞电射,却也只是一剑。
水无争感到剑气袭喉,锋锐得如同有形之剑,当下不禁面色大变。
因为他知道这才是真真正正杀人之剑,也因此狂性大发狂叫一声,根本不理会敌剑,却运集全身功力一斧脱手飞劈。
他们两人距离不远,所以李不还的剑既能刺中水无争,则水无争的斧也可以劈着李不还。
准此而论,水无争根本无须脱手飞斧攻敌。
但水无争经百战,杀死过无数武林高手,自然有他的理由。
原来他的经验告诉他,剑快斧慢。
也就是说他必定先中剑死亡。
而人一死了,斧势便失去内力催动,威力剧烈减弱不说,还会被自己五指阻碍。
既然横竖不亡也败,乾脆脱手飞斧,希望捞回一点本钱。
李不还剑势果然迫得略有变化。
剑身一颤,利斧化为一精光飞上半空,但因此水无争的伤口不是在咽喉,而是在他的左眼。
水无争左眼被长剑刺了一个洞,此眼登时瞎掉不在话下,却又不至于死亡。
他甚至没有跌倒,只退了两步,用左手掩住鲜血汩汩的左眼伤口。
李不还提剑危立,恢复从容雍雅风度,微笑道:“水无争,你已死了一半,你可知道应该怪谁?”
任何人瞎了一只眼,自是算得死了一半,现代的保险也是这样规定的。
水无争暗连玄功,运续吸三口气。
一时疼痛大减,而又神智回醒。
他的笑声既疯狂而又苦恼:“我不知道,我只怪你,除了你之外,我还能够怪谁呢?”
李不还道:“不对,你来杀我而不能得手,这叫做技不如人,怎能怪我?”
水无争吼道:“难道我怪自己不成?”
李不还道:“也不对,你技不如人,那是没有办法之事,例如你可能打不过你们老大,但你会怪自己么?你会为此而自杀么?”
水无争他弄得有点迷糊了,道:“我当然不会,那么我应该怪谁?”
李不还道:“你须得怪那个派你出来,却不知道你技不如人的人。换句话说,那个派你们来对付我的人,应该查明我的斤两。如果没有查明,就等于叫你们白白前来送死,你看这个人该不该怪呢?”
水无争厉声道:“就算应该怪他,便又如何?”
李不还道:“我给你出气,你自己是不行的了,但我可以!”
水无争笑得很狰狞可怖,大概是因为满面是血的关系。
他道:“这主意很不错,但是我却不会上你的当,我也决不会出卖我们自己兄弟朋友!”
李不还道:“你错了。我不是问你们集团内部的事,因为发号施令的人必定是你们老大‘独脚狂龙’方古儒。这是绝无疑义的事,我何必还要多费唇舌?”
水无争讶道:“你的确很厉害,无怪汉水铁肩担帮势力强大,听说还有席卷天下之志。”
李不还道:“别提这个,你倒是想想看,如果你认为我的剑法真有点名堂,认为我或者可以替你出气。那么你告诉我,东海狂人集团听命于谁?”
水无争沉吟一下,他虽是眼已瞎血流满面,但终是一流高手级的人物,所以还挺得住的。
他想了想才道:“你杀了我吧!”
这次轮到李不还大为讶异,问道:“为什么?你活得不耐烦了?”
水无争道:“不是。但我不知道老大要听谁命令。或者我变成恶鬼就查得出来,那时我一定会告诉你。”
他并不是以开玩笑口吻,可见得他心中确实是这样想法。
李不还有点啼笑皆非,回头望望呼延长寿。
呼延长寿很乾脆,向他作一个“杀”的手势。
杀人虽然很痛快俐落,但却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
所以李不还苦笑一下,回头向水无争道:“你一定有些线索,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那就是线索而已!你若是要我替你出出气,替你们集团解除威胁,你现在且回答我的几个问题!”
水无争想想才应道:“好,你问。”
李不还道:“你们集团近一两年有没有特别的进账收益?”
水无争道:“我们有生意有任务,就在收益,却说不上什么特别。”
李不还道:“你们的老巢近来有没有特别措施?例如在防卫方面?”
水无争摇摇首。
李不还又说道:“有没有新加人的高手?武功当然是高到大概跟你们差不多的?”
水无争道:“没有!”
李不还问道:‘那么你们老大有没有特别宠爱的人?男的或者是女的都一样,有没有?”
直到此时,水无争才有反应,身子一震,道:“有,有一个女人。”
李不还问道:“她是谁?”
“不知道。”水无争答:“我只知道她姓吕,我们都叫她吕夫人。”
李不还道:“她多大年纪?是不是很漂亮?”
水无争道:“她实在太漂亮了。没有人不这样想。连我也是,但我向来不近女色,我不喜欢女人。
因为女人是麻烦、痛苦、烦恼、灾祸的来源,所以女人除了坏处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呢?”
水无争的话自然是太偏激了。
要是换了一个喜欢女人的人,他可能列举出女人一千种好处。
不过既然水无争憎恶女性,那实在也不能禁止他这样想法。
李不还挥挥手,道:“你走吧!”
水无争以至稍远处的呼延长寿都大为惊讶。
水无争道:“走?你叫我走?”
李不还道:“你耳朵没有毛病吧?”
水无争喃喃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你一定另有诡计……”
“没有。”李不还道:“我的诺言向来兑现,很少人不相信我的话。”
水无争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呐呐道:“但你们损失了那么多人?”
“不要紧。”李不还还是那么自信的样子,道:“我只希望你们用的毒药并非厉害到没有人能控制的地步。”
水无争骇然道:“你知道我们使毒?”
“那是一定的道理。”李不还微笑说:“除了使毒之外,你们有什么其他办法可以放倒我所有的人而没有声息呢?”
水无争总算感到有点支持不住。
他虽是一流好手,但一只眼被刺瞎,而又没有上药止血止痛,即使是一流高手也熬不多久的。
所以他又问:“我真的可以走?”
李不还道:“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呼延长寿目送水无争背形消失之后,才道:“你不是不敢杀人,为何放走这种近乎疯狂的一流杀手?
他虽然斗不过你,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呢?晤,我听见他提到什么铁扁担帮,你大概就是帮主吧?那么你部下的生命呢?像水无争这种人恐怕不会感恩图报的!”
李不还道:“我给我所有参加此役部属事先服食抗毒药物之时,早已考虑过许多情况,例如放水无争一马,也是事先想过的。”
呼延长寿道:“你早就知道东海狂人会攻击你?”
李不还道:“仍然是猜想而已。我查出他们来了,当然也查出你来了,我只注意那些有资格跟我一拼的人,并不是任何人都注意的。”
呼延长寿道:“你好像很看得起我!”
李不还叹口气道:“对不起,事实上我低估了你。所以我留在身边的重要助手被你杀死。他本应帮我对付东海狂人们的。”
“幸而你忽然帮我忙。”李不还又接着道:“使东海狂人三个一流杀手只能一个一个跟我单打独斗。”
呼延长寿笑一下,他知道李不还有意隐藏实力,事实上东海狂人三名杀手一齐围攻他,也未必能占上风。
不过既然他想隐藏,那就无须揭穿了。
李不还又道:“我猜我另外秘密安置在附近的一些较重要手下,现在已经抓到那几个布下毒药陷饼的人,也开始施救行动,所以我并不急,还可以跟你多说几句话。”
呼延长寿浓眉一皱,道:“只说几句话?不是动手拼个胜负?”
李不还俊美脸上苦笑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