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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北部劫掠一番。
也是在铁鲲的建议下,穆勒以往每年都是以主力盯住天水郡北部的几座主要城池,围而不攻,然后派遣小股的精锐兵马,越过横山绝不算险峻的山岭,到横山防线南面的腹地劫掠,每每都有相当不错的收获。
今年天水郡北部的横山防线出现大的变动,天水郡兵主力入冬之前就大规模往西线集结,囤驻在灌河城为主的城寨之中,而东部以横山城为主的防寨,仅有龙骧大营移驻进来的两万多兵马,看上去孱弱无比。
虽然铁鲲多次提醒,绝不对轻视陈海以及龙骧大营背后的天机学宫力量,但穆勒眼里所看到的,却是难得的从横山城全面突破横山防线的机会。
穆勒作为穆豪的第二十九子,想要有机会继续汗位,就必需积累更耀眼的战功。
这些年来,黑石汗国的大军,每每侵袭到燕州西北域沿边,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收获,但罕有能真正将燕州西北域的诸段防线真正撕开一个大的缺口。
穆勒心知他要能占领横山,就意味着二叔穆苛所率的东路大军三十万战兵主力,就都能横山城这个缺口蜂拥而入,将天水郡尽在囊中都不在话下,这将是何等耀眼的战功?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穆勒无视铁鲲的告诫,将前锋六万战兵,兵分两路,一路进逼灌河城,盯住天水郡兵的主力,一路在他的亲自率领,直接攻打横山城。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比塞北的天气更加残酷。
谁能想象龙骧大营的天机战车、想象重膛弩是那样的恐怖!
此时穆勒将盯在灌河城外的战兵也收了回来,两边汇合到一边,还有近五万兵马,实力未损,但这些年来他都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心里的怒火,却怎么都难以遏制,只能发泄到铁鲲的头上。
虽然铁崖部的数千战兵也是一路从横山逃过来,却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不要说穆勒起疑心了,其他损兵折将的蛮将,心里也不爽。
铁鲲看着面前这个眼中几欲喷火的前锋主帅,心中不屑的笑了几声,想起昔日的主人英姿,再对比眼前的穆勒,高下立判,只是他作为被征服部族的蛮将,为了族人考虑,却不能当面顶撞、激怒穆勒,只能沉默以待。
“穆勒,够了。铁鲲早就说过陈海这人诡计多端,治军练兵都堪称燕州之冠,又擅用强大无比的天机战械,劝告过你说强攻横山城必得不偿失,最后大家也是靠着铁鲲的告诫,才没有损失更多。现在黄金巨象都已损失过半,战兵损失逾万,看你怎么给父汗交代。”
妖蛮大帐,十数蛮将围着熊熊燃烧的火盆或坐或立,听到竟然有人替铁鲲辩解,穆勒死死的盯了铁鲲一会儿,一挥手,重重的将铁鲲推到一旁,一步一步的往刚才声援铁鲲的女蛮身边走去。
那女妖蛮身材要比寻常妖蛮娇小许多,额头微微隆起,要不是脸颈覆盖一层细密而柔软光亮的青色细鳞,都堪称美艳了,娇小的身躯穿着青鳞战甲,像身材也极其的性感,她轻蔑的回视着穆勒凶狠的眼神,无视他的威胁。
她是黑石汗国的公主,穆豪的幼女穆莲,此时也在兄长穆勒的帐前为将。
“穆莲,记住,黄金部族永远都不会有一个女性族长,更不会有一个杂种女性族长。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好好尝尝我的厉害,”
穆勒戏谑的用粗糙的手掌,撩了下穆莲的脸庞,只是穆莲深受汗王的庞然,他一直都觊觎不得,又猛然回头大吼,
“各部族迅速收拢溃兵,三天后,进攻榆城岭。”
嘶吼声传遍大帐方圆,周围蛮族听到穆勒的战斗宣言,大声应和。
片刻后,整个妖蛮营地都陷入嘶吼当中,冲天而起的妖煞杀气,搅动风云,将天上的明月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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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云奎六千精锐,虽然所编入的战马很少,但皆为百战悍卒,一路上行进颇为迅速。刘纯在途中兴奋的拽着吴景林问这问那,每听到精彩之处,手舞足蹈,恨不得能出现在横山一战现场,手刃几个妖蛮才算过瘾。
吴景林的几个扈从在后面,看到刘纯此时的兴奋,都偷偷笑问道:“刘师叔都快辟灵境修炼圆满了,廖帅都夸他道心坚定,这会儿却怎么如此兴奋不已?”
有人知道刘纯的身世,说道:“你有所不知,十多年前,刘师叔还未踏上通玄,全家居住在横山城,那年,横山陷落。”
几人默然。
大军行至下午,抵达灌江城东北的一处矮岭之前,远远就看到两个巨大的黑影,从云层之上缓缓飞过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那就是龙骧大营的风焰飞艇。”吴景林指着由百余头战禽严密保护的两艘风焰飞艇,跟廖云奎、刘纯他们介绍道。
“唳……”
一头巨大的金羽灵鹤后发先至,往众人飞来,鹤婆婆化为人形,来到了廖云奎、吴景林的身前,说道:“风焰飞艇,每次只能运送千员战卒,其他人还要在这里等待。”
廖云奎赶忙向前,躬身施礼,鹤婆婆也不推让,吩咐让一千名同袍军依次登上火焰飞艇,其余人就地结阵,防备附近还有小股的妖蛮战兵可能赶过来袭扰。
一阵忙乱,载满同袍军的飞艇轰然作响,冉冉升起,气流将飞艇下喷的犹如白地,在百余头战禽的保护下,直接往榆城岭方向疾驰而去。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巨大的风焰飞艇之上,宛若战神之舟。
地上的同袍军看着巨大的飞艇,雀跃欢呼,欢呼声越传越远,越传越高。
第三百七十六章 诱敌(一)
妖蛮前锋主力,在东线接连受挫,在吴景林赶到灌河城请授之时,已经退缩到灌河城南面四百里外的雁荡湖。
天水郡放弃横山以北上千里方圆的土地,潼河、天荡河、灌河等主要河流的堤坝年久失修,已经完全废弃,使得横山与榆城岭之间的这座千里平原,变成水网密集的湖泽之地,每年入春后,就有成群的各种雁雀禽类,在此栖息繁衍。
因此,横山与榆城岭之间的这座千里平原,又称为雁荡原。
雁荡原有百余座颇具规模的湖泊,雁荡湖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又是雁荡原的主湖,湖域南北宽百里、东西长两百里,上接天荡河、灌河的来水,东口有河道引出,汇入潼河。
湖东有当年天水郡放弃的废城雁荡城,如今就剩残缺不堪的城墙矗立在荒芜的雁荡原之中。
湖网密集的雁荡原,在入冬后就都冻得严严实实,不再成为大军通行的障碍。
即便妖蛮前锋主力逾五万战兵都退到雁荡湖,不再直接威胁灌河城,也暂时没有直接往龙骧大营此时集结的灌河口孤峰围杀而去,但犹有小股的妖蛮精锐,在雁荡原深处游荡、斥侯。
妖蛮也有行动快速的精锐骑兵、也有驱御妖禽作战,风焰飞艇还是要尽可能从秦潼山西麓的群峰之间掩蔽而行,故而接送同袍军的将卒赶往潼河口孤峰,一天也只能往返一个来回。
做为同袍军主帅,廖云奎在第四天中午才随千余同袍军将卒登上飞艇,这时候同袍军放出去的斥候,也侦察到妖蛮前锋主力,也从雁荡湖东岸开拔,往潼河口孤峰行去。
飞艇很快升到了既定高度,往榆城岭疾驰而去,在蔚蓝的天空上留下几道轨迹。
陈海等人多不曾见过廖云奎,但为了表达尊敬,还是在河口孤峰的北面整理一座简易校场方便风焰飞艇更平稳的降落。
远远一声鹤呖,风焰飞艇的巨大身影从西南方缓缓浮现。
“若非亲眼相见,谁能想出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器。”吴景林赞叹道。
虽然已经多次见到飞艇神妙,但是每次看到飞艇起降,携带着巨大的声势横空来去,都令他激动不已,对陈海的惊才绝艳深深叹服。
采取热汽球原理造成的风焰飞艇,在陈海看来没有什么玄妙的地方,最核心的部件所涉及的风焰天机复合禁制,论复杂程度,甚至仅相当黄级上品法宝,但这实在是突破了燕州当世人的想象力,也难怪初时总会引起这样的大惊小怪。
众人相视一笑,也不多言。
飞艇似慢实快,不多时便来到众人头顶,缓缓而降,所释放出的强大气流吹的一众人衣袂翻飞。
落定后,一个身着玄色灵甲的中年汉子当先飘然而下,一身道丹境的的修为毫不掩饰,陈海几人连忙上前揖手施礼:“见过廖都尉!”
论军制,陈海作为京营军的大营都尉,地位要比吴澄更高,但京郡宗阀,亦或燕然宫有人也不希望陈海在地方太得势,才令龙骧大营受郡府的节制,以致陈海的将衔,比吴澄生生的低了一等,却还在廖云奎等天水郡副都之上。
廖云奎挽住陈海的手臂,说道:“灌河之前犹有妖蛮战兵徘徊不去。吴都尉担心妖蛮奸计狡猾,袭夺重镇易手,故派我同袍军前来,襄助陈侯击破妖蛮!”到了此刻,廖云奎为了华阳宗体面,还是没有将内部纠葛公布于众。
陈海微微一笑,也不说破,只是应和请廖云奎陪他们一起登上孤峰,视看正在修筑的潼河口大寨情形。
榆城岭背靠断龙岭起,往斩马岭而去,绵延近千里。
虽然号称千里之岭,但多是孤山断崖,多不过二三百米高,实谈不上险要之地,也无怪当年天水郡会放弃榆城岭防线。
就如今陈海他们在潼河口所选择的筑寨位置,也只是地势稍微陡峭,早年天水郡在此筑潼口城,后为妖蛮所破后,就剩断断续续的一道残破城墙。
潼口残城西临潼河、背依孤峰,陈海此时就在残城的基础上,重新筑寨,飞上四百多高的孤峰,廖云崖他们只看到峰脚下一片忙碌,龙骧军和天水子弟们正热火朝天的加固营寨、修补城池。
特别是龙骧大营的将卒,丝毫不觉得孤悬横山防线之外,有任何的担忧。
此时天已黄昏,残阳洒下亿万条余晖,将残城、孤峰烘托的一片悲壮。
从决定出兵起,廖云奎胸中一股积郁之气一直不得消散,此时靠近与妖蛮厮杀的最前沿,感受着临战前的各士卒的状态,积郁之气早化为一腔豪情,这时候再也忍不住,长啸起来。
啸声越拔越高,越传越远,忙碌的士兵们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不知道廖云奎这等人物,怎么就突然失心疯的长啸起来,但转瞬间普通将卒都能意识到廖云奎这气息连绵不绝的长啸不同寻常,就见刚才万里无云的晴冷天空,眨眼间凭空涌出鱼鳞般的絮状密云,层层叠叠旋转着,形成一只巨大的漏斗云。
漏斗云顶端遮闭百里天穹,底端却又小如微末,就落在孤峰之巅。
天地之间,却无一丝风泄出。
诸多将卒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风云异相。
随着啸声,廖云奎的气势也在缓缓上升,从廖云奎身上散发的气息更为精玄。
黄双、吴蒙、周钧、苏原等人皆惊疑不定的看着廖云奎,一脸思索;而远处振翅而飞,亲自监视妖蛮前锋大军动向的鹤婆婆,这时候在万里高空之上,也吃惊的回头望过来。
而在遥远的雁荡湖北岸妖蛮大寨,正在喝闷酒的穆勒心头一紧,一声闷哼,手中的颅骨杯应声而碎,目光越过大帐,越过数百里雪原,往潼河口方向望去。
一炷香后,啸声止住。
“恭喜廖都尉!”陈海、黄双等人揖手贺喜道。
廖云奎,此时只觉得浑身轻盈无比,道心更加通透澄明,微微一运神识方圆数十里,纤毫毕现,比以往神识笼罩范围要多了一倍不止。
他自踏入道丹中境以来也有三十余年,只是外连年战事不利,不堪其扰;内为了寒门子弟一线生机,左右勾连,心机用尽,所以修为一直停滞不前。
却没想到这一刻站在孤峰之上,积郁尽去,道念转动如意,竟然是难以遏制的当着众人,踏入道丹境后期。
虽然离道丹圆融,修炼成道胎还差得不以道理计,但总算有了希望。
廖云奎微笑还礼道:“情难自禁,还望陈侯不以为怪。”
下方榆城岭士卒们知道来了强援,也不由得振臂欢呼。
这时候一队约百名龙骧精骑从远处驰来。
这些人浑身血迹斑斑,一脸疲乏,战马前却赫然挂着或一个或几个面目狰狞的妖蛮头颅,只是最后有几匹马上的士兵并非坐立,而是用绳索捆在马背上,想是在与妖蛮小股斥侯的交战中牺牲了!
“寒江,快来拜见一下廖都尉。”陈海喊道,原来这是齐寒江带队出去清扫小股妖蛮斥侯或游散兵马。
“当初在横山城下,妖蛮大败,我率大军追击,打散妖蛮不知凡几。小股妖蛮成不得气势,但也不能让他们从容收拢起来。每日来,我都会派出诸将亲自率领精锐骑兵,四处袭杀散兵斥侯,几天来,斩获颇丰。”陈海看着廖云奎面有不解,解释道。
齐寒江往孤峰这边飞过来,先向廖云奎施礼,然后陈海汇报这次战果。
汇报完后,齐寒江忧心忡忡的说道:“最近两日虽然总有斩获,但是所遇到的小股妖蛮越来越难啃,看得出此时在潼河口四周的小股妖蛮,不再是之前打散的散兵游勇,而是妖蛮前锋主力,主动往我们这边派出的精锐斥侯!”
陈海看着齐寒江满脸风尘,疲惫之色掩都掩不住,也知道今天的扫荡特别辛苦,勉慰了几句,就让他先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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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将潼河口附近的形势,给廖云奎作了详细的介绍之后,陈海又邀他及吴景林、刘纯等人一起到中军大帐商议战事。
中军大帐里,早有人将火把燃起,帐中火盆烧的噼啪作响,将刺骨寒气逐去帐外。
十余人围着火炉坐定,陈海跟亲自跟斥侯敌情的鹤婆婆说道:
“鹤婆婆你先将目前的形势给大家讲一下。”
鹤婆婆应了一声,手掐法诀,横山往榆城岭一线的地形图,就随着一道光幕缓缓展现在大帐正中。
“妖蛮前锋原分为两部进逼横山防线,东线被我们杀得丢盔弃甲,西逃后与西线南撤的战兵会合后,在雁荡湖西岸休整,但从昨天起又动了起来。一部骑兵,行速极快,已经推进距离潼河口约一百五十里外,在一座残寨里驻扎下来,主力预计后天就能到达。”
一条红色的粗线在地形图上展现,往距离潼河口孤峰一百五十多里处的一个点延伸。
“到时候,出现在我们西面的妖蛮战兵,将有五万之巨,”陈海沉默的看着鹤婆婆展示出来的敌情,沉吟片晌才说道:“龙骧大营第四、第五战营,加上廖都尉你们九千人,仅有两万余精锐可用,但也不瞒廖都尉,重膛弩虽然甚是犀利,但重弩弹储备不足三万,轻易不能动用,因此,即便北面的妖蛮主力不过来,我们想到抵挡住其前锋五万战力,还是颇为困难。”
“那该如何应对?”
廖云奎满脸焦急无奈,若是吴澄肯点齐十万兵马,配合战力非凡的龙骧军,胜算应该会很大。
可如今两万多人族将卒,依托没有什么防御力可言的残寨,去对抗五万妖蛮凶残战兵,实力是悬殊了点。
陈海望着起伏不定的火苗,将自己心中计划向廖云奎几人娓娓道来。
“明晨,我会亲自率第四战营赶往这里,”陈海指着一百五十余里外,此时已经有七八千妖蛮战兵进驻的残寨,说道,“潼河几乎年年溃堤,地势稍低的西岸,早变成湖泽泥沼之地,特别是这座残寨的下方三四十里处,百年来早已经变成一座吞噬人兽的大沼泽。现在正逢隆冬,土地冻结,看不出什么,但我们要是能将风焰天机复合禁制从战车、风焰飞艇临时拆御下来,提前埋于地下,到时候派一队兵马,将这七八千妖蛮主力从残寨诱出来,引到这沼泽之上,到时候引发禁制,融化冻土,以妖蛮战兵及骑兽的笨拙体形,陷入泥泞之地必然行动不便。我们能够歼灭掉这支妖蛮战兵,再次痛挫其锐气,然后即便四万多妖蛮战兵都围到潼河口来,必然也是心有余悸,不敢狂攻滥战。而我们到时候徐徐应战,守到明年开春,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思索了一会儿,纷纷应和。
“到时候这诱兵之责,那由我天水郡子弟承担。”廖云奎这时请战道。
“这几日我龙骧军与妖蛮不断交战,对于他们已经有相当的了解,扰敌、诱敌也熟悉得很。而潼河口才是我们御敌于榆城岭之外的根本所在,不容有失,况且现在此处营寨修补未全,也是有廖都尉与景林兄在这里坐镇,我才能放心率部出战。”陈海费尽唇舌劝廖云奎打消出战之心。
商议之下,最后还是刘纯代表廖云奎率一部天水郡兵,参加明天的诱敌伏击战;到时候廖云奎、吴蒙、吴景林率龙骧大营第五战营及天水郡兵留守潼河口残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