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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拜妯娌也是喜……
花子王唱喜歌中,在众亲朋好友簇拥下,新郎装束的洪司令挽新娘袁凤兰走向新房。
主持人嘴皮子功夫很硬道:“挑水的,担炭的,烧火的,擀面的,择葱的,砸蒜的,切菜的,剁馅的,掌勺的,端饭的,安桌的,铺毡的,倒茶的,散烟的……新人给你们行礼啦!”
大红喜字新贴在二姨太房的窗棂上,袁凤兰和洪司令分坐在椅子上,他说:“今天是九天回门的日子,二儿,你坐玻璃马车回去也舒服些。”
《出卖》第十八章(4)
“司令为什么管我叫二儿?”袁凤兰问。
“加上你我两位夫人啦,叫名字费事又麻烦,不如叫二儿简便,也亲切。”洪光宗话里有更深的含意,往后还要三儿四儿的娶进来。
“大夫人叫一儿喽。”她反唇讥道。
“大夫人不叫一儿,叫洪夫人也成。你和她不同,她是我的原配,是第一夫人,是正房,你是偏房,她为大,你为小。”
“哦,是这样。”袁凤兰迈进司令部就不想循规蹈矩,只是刚做新娘锋芒没太外露。她说,“我不坐玻璃马车,骑马。”
“骑马。”洪光宗依了二姨太。
玻璃马车相当于今天的奔驰的时代,在亮子里镇只洪司令有这高档的私人专用的交通工具,若干年后,出租交通工具的大车行,才有这玩意。可是枪铺老板的女儿袁凤兰却没把它放在眼里。
【45】
占江东绺子压在一个叫大荒沟的地方,是山弯里的一块平地,俗称山崴子,属于白狼山区,此处更荒凉,便于藏身。他们住地营子地营子:看庄稼的窝棚。,显然是临时性居住。
进了卡子门,站岗的胡子喝道:“站住!”
“找大当家的。”亚力山大说。
胡子不轻易相信一个俄国人的话,又怕真的找大当家的误了事,便让他等着,去给占江东报信。
那天,胡子正办丧事,占江东的压寨夫人荒身子死了,在东北话中,荒身子是指没经锻炼的体格,十六岁的压寨夫人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名副其实的荒身子,从来没男人上过她的身,占江东是第一个。
胡子马队经过一个村子,便将在柴火垛抱柴火的姑娘掠上马背。她出人意料地没挣扎没喊叫,一路乖乖趴在马背上直到带进四外透风的窝棚里。
“脱!”胡子大柜迫不及待道。
她很顺从,破乱包装物里的东西倒暄白而细腻,躺下的姿势表现对某种事情的熟悉。因此占江东说:“你是荒地格子(以前种过的)。”
“不是!”她坚决反对道。
“那你……咋会?”
她不说,难以启齿,父亲和继母炕上的事不怎么背她,那情形如做一种食物——烙烧饼,翻来覆去……后来继母起不来炕,落炕的原因对外称病了,实际是烙烧饼烙的,之前他已经烙死包括亲母在内的三个女人,村子中传言父亲的话很污秽。
“你是荒身子。”
“荒身子!”她维护自己的名誉,说,“真的没人种过。”
占江东属于胡子行道中的另类,什么江湖规矩他都不遵守,恣意妄为,一般大绺子奉行七不夺、八不抢,他呢,看中的都夺都抢,娶压寨夫人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压寨夫人荒身子突然死了,样子很吓人,周身都绿了,像一根透明的青萝卜,她是误吃一种毒蘑菇药死的。
“总归嘴馋X浪!”占江东爱恨交加,粗出这样的话来。
大绺子办丧事有请鼓乐班子的,占江东没请,不是怕花钱,而是考虑到绺子安全。
胡子来报信,占江东刚埋完压寨夫人从树林子回来,神情有些悲伤,清水一样淡。
“大爷,有一个老毛子找你。”胡子说。
“人呢?”
“我们没让他进卡子。”
“走,看看去。”占江东想到是蓝磨坊主亚力山大,别的俄国人他不认识,也不可能找到自己。
得知占江东刚埋葬了压寨夫人,亚力山大说了番礼节的话,转入正题。
“去黑瞎子洞弄出一个人?”占江东似乎不太愿意去。
“这个人对于我们很重要。”亚力山大说。
“什么人?”
“黑龙会的人。”
“日本人?”
“是!”亚力山大清楚不给胡子足够的好处,他们不会答应。
“事成之后,我给你们十匹速步马。”亚力山大说。
速步马生产在俄罗斯,非常名贵,只有花膀子队(俄国土匪)才骑这种马,而且是十匹速步马。
《出卖》第十八章(5)
“中!”占江东答应下来。
“带上它,”亚力山大掏出一条黑色的上等丝绸,说,“将它挂在显眼地方,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
“什么东西?”占江东不知蓝磨坊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是这样……”他给他解释一番,胡子大柜听懂了,“哦,明白啦!”
亚力山大在匪巢里等待,占江东带人上山,他对他充满信心,占江东是山狗子——长期活动在山林里——弄出河下一郎没问题。
黑瞎子洞血腥的夜晚来临,安连长和三个看守的士兵被勒死,占江东抢走他们的枪,带着河下一郎翻过一道山梁,到了胡子老巢。
“逮来了,人你是带走,还是?”占江东问。
事先亚力山大已经想好,不能带河下一郎回亮子里,在巡防军鼻子底下很危险,决定让胡子来审问。
“大当家的,听说就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你们的酷刑?”
“噢,你想让日本人尝尝滋味?”占江东问。
“只要大当家的撬开他的嘴巴,问清黑龙会派他进山做什么,我再追加两匹马。”亚力山大用马诱惑胡子,很奏效。
“小鼻子即使是块石头,我也能叫他开口。”占江东夸下海口,与磨坊主这样商人打交道,他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马?”
“你知道蓝磨坊的马厩里,养着几十匹纯种速步马,大当家的如果信不过,即刻就派人去牵马。”亚力山大说。
“不忙,不忙!”占江东唯恐别人说他小心眼儿,说,“亚力山大先生觉得方便的时候,再去牵马。”
亚力山大说他要等到审出结果离开。
“好,今天我就给小鼻子过堂。”占江东说。
河下一郎给绑在树上,占江东命人搬来树墩子,他不是坐在上面而是像一只松鼠蹲在上面。
“你们抓我干什么?”河下一郎问。
“嘿嘿,我没问你,你到先问起我来。”占江东竟然觉得好笑。
“你们是什么人?”
“吃走食儿的爷们啊!”占江东自诩道。
河下一郎惑然不解,这胡子从巡防军手里夺下自己,开始他以为是谁救自己,带回匪巢始终五花大绑,觉得不是被救,而是脱虎口又入狼窝,前景无法乐观。
“你到白狼山做什么?”占江东嚼着一种野果,红色的浆汁血一样沾满他的牙齿,并从嘴角流出。
河下一郎吹山风一样打个冷战。
“你想清楚,不说受罪的可是你啊!”占江东因甜酸的浆果而惬意,态度十分和蔼。
经不住吃大粪的折磨,河下一郎已经向巡防军交待了进山的目的。当然再向胡子说一遍也无妨,黑龙会的规矩已经决定他要受到严厉的惩罚。他没有回答,是反感胡子大柜的傲慢态度。
“嚄,你白天不愿说,那就晚上说。”占江东蹦下树墩子,对看押河下一郎的胡子说,“球子啃土(晚上),给小鼻子穿花。”
“穿花好看啊!”胡子雀跃道。
听不懂胡子黑话,河下一郎也就没恐怖。他不知道这是胡子用来惩罚抓来又逃走人的酷刑。
血色夕阳从地面水气一样升高,在参天的树梢停留片刻消散,占江东重新蹲在那个树墩上,随他来的几个胡子等候大柜的命令。
“扒下他的叶子(衣裳)!”占江东下了第一道命令。
河下一郎只有愤怒的份儿,胡子要干什么他不清楚,以前听说胡子常年躲藏在深山老林见不到女人,枪对枪(鸡奸)和奸马奸羊的都有,胡子不是要……他不敢想下去。
“踢土子(鞋子)也脱掉。”占江东不准留一寸布丝在他身上。
深绿色的植物景衬中,河下一郎身体愈发白皙。
“趁蚊子、小咬没到之前,你说还不晚。”占江东最后警告道。
山里的夜晚光着身子,意味着蠓、蚊会把人血吸干。河下一郎看明白后,求生的欲望强烈起来,他说:
《出卖》第十八章(6)
“我告诉你们!”
【46】
黑瞎子洞前孙兴文惊愕,昨夜这里发生了血案,有人劫走河下一郎,安连长等人被杀。
“是什么人?”洪光宗努力几次才把沾在嘴唇上的一根长头发弄掉,“会是什么人呢?”
孙兴文拿出一条黑丝绸,说明来历:“它挂在窝棚的门扇上……作案者留下的。”
谁穿这高等丝绸衣物?洪光宗想。
“黑丝绸是日本产的……”
“嗯?你说可能是日本人救走了河下一郎?”洪光宗醒然道。
孙兴文未置可否。道理上说,日本人救出河下一郎合情合理,他没下结论的原因,安连长他们四个人被杀,说明对方来了很多人,黑龙会只三五个人……应该不是他们所为。
“不用想了,准保是日本人。”洪光宗认定是黑龙会劫走河下一郎,此刻他生日本人的气不是劫走什么河下一郎,而是杀了自己的部下。仇也就记下啦,为后来与日本人争斗埋下伏笔。“兴文,河下一郎愿谁救走谁救走,反正他供出了进山干什么……你拟一道命令送到守山部队,派一个营去看护木营地,确保木把常总管他们顺利流送。”
“是。”孙兴文起身离开。
“哎,兴文,有件事我忘说了。”洪光宗想起近日夫人环儿让他办的事,说,“肚脐眼儿养孩子咱朝近说吧,你到底相中没相中枝儿?”
“这?”
“这什么,相中就相中,没相中就没相中,别晃人家。”洪光宗从内心希望枝儿嫁给孙兴文,他们成为连襟关系更密切,也是偿还一笔债,当年自己使计谋先下手娶了环儿,才有今天司令的身份,不然,这个要职是孙兴文的,轮大襟儿(衣襟方向依次轮流)也轮不到自己的身上。徐将军临终前流露出把枝儿嫁给孙兴文的遗愿。
其实,洪光宗很少在女人身上动脑筋,环儿三番五次地穿撺掇,他想都没想是谁的主意。真正或急于要嫁给孙兴文的是枝儿自己,她的姐姐按她的旨意行事罢了。
孙兴文对这桩婚事想法前后变化很大,徐将军遇刺前提过此事,是在环儿和洪光宗既成事实的情况下,他似乎没反对,对枝儿也蛮有好感。那时枝儿并不热心此事,因而错过了将军在世看到他们结成连理。后来,发生了徐将军遭暗杀,忙于协助洪光宗管理军队的他,将与枝儿的事放下了。倒是近日,枝儿积极提起这件事,对他的眼神充满爱慕,可是,孙兴文的想法有所改变,简而言之是,他不会同意和她成亲,至少目前不会。原因嘛,似乎有些复杂,孙兴文不能对洪光宗说,洪光宗呢也没看出来。
“司令,以后再说吧。”
“以后是什么时候,不会是猴年马月吧?”洪光宗摸不准参谋长的脉,说,“你有一打无一撞的,一家女百家瞧,惦心枝儿的人可不是没有哇!”
后面是玩笑话了。
“容我考虑考虑。”孙兴文说。
“别烤糊喽!”
孙兴文走向自己的办公室,门半掩着,他记得真切,去司令那儿关上门的,警惕加疑心推门进去。
“兴文,”枝儿从椅子上直起身,说,“我等你半天啦。”
“哦,坐,坐吧!”孙兴文客气道。
参谋长室内的男女属于正常交往,加之有几分家庭气氛,构不成太有意义的细部,故跳过去不叙述,我们跳得稍远一点。
黑龙会的一间密室里,小田向桥口勇马报告一个坏消息。
“河下君已不在黑瞎子洞。”小田说。
小田攀登过悬崖迂回到黑瞎子洞附近,他见到是空空的山洞,河下一郎已不知去向。
“你进洞去看了吗?”桥口勇马问。他希望找到河下一郎留下的东西,譬如草图什么的。
“什么都没有。”
桥口勇马也清楚没可能,巡防军定会搜遍他的全身,没有任何东西能够留下。
“会长,有件怪事。”
《出卖》第十八章(7)
“讲!”
小田在洞口发现了几摊血迹,他敏感这里发生搏斗,谁和谁动武,疑心使他留心周围,林间出现几座新坟,墓碑上标明死者是巡防军官兵。
“一定是什么人打死了守山洞的巡防军。”小田说。
桥口勇马不这么看,他怀疑巡防军转移走河下一郎,叮嘱小田注意发现新的密押地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桥口勇马静下心来想着这件事,小田见到的血迹、新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月之香被桥口勇马叫来,他问:“洪司令最近找没找你?”
“没有,怎么?”
“有一件事想办法从他的口中了解出来。”桥口勇马说。
黑瞎子洞发生什么事,洪光宗自然知道,桥口勇马想让月之香探出真相,可是她坚决反对此做法。
“不行。”月之香觉得她和洪光宗还没有相处到无话不说的程度,没那么靠,没那么铁,问及男女以外的事情会引起他的警觉和疑心,操之过急,“啄木鸟计划”要前功尽弃,因小失大得不偿失。
“对,对,你想的很远。”桥口勇马赞成,也改变了主意,说,“不能打草惊蛇。”
是啊,非但不能打草,而且还要为蛇护草。
“护草?”
月之香进一步说,她要成为洪光宗的围脖子草、窝边草,加快跟他上床,以后又都是刺探情报的机会。
“他新近娶了个女学生做二姨太……”桥口勇马指的是会不会对月之香失去兴趣?
月之香望着桥口勇马复杂地笑笑,男人不是从一而终的鸳鸯,女人多多益善。当然在与巡防军司令的相处上,掌握好分寸、火候,总之她不急,恰恰不急,才让洪光宗抓心挠肝,为日后能控制住男人,你不能轻易让他得手。
“蓝磨坊的人会沾这个事的边儿?”她说出心中疑虑。
桥口勇马摇摇头,从掌握的情报分析,蓝磨坊同巡防军关系不错,一个重要的人物在中间起着作用,那就是军需处长常喜久。他向她讲了正在酝酿的计划:借机除掉常喜久。
“暗杀?”
“不不,”桥口勇马说,“我要洪光宗亲手除掉他。”
月之香相信他们的情报头目有这等本事,挑拨离间、借刀杀人他玩得游刃有余。除掉军需处长这完全是他的事情,她殚精竭虑做的是交配雌蜻蜓一样吸引巡防军司令。
【47】
河下一郎恐惧蚊、蠓叮咬招了,亚力山大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东西,弄清楚日本人进山是四人,两组分头去搜集木材和金矿资料,河下一郎被巡防军捉到。
“亚力山大先生,”占江东问绑在树上的日本人如何处置。
亚力山大说他有生以来没见过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叫蚊虫叮死,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叫你亲眼看看。”占江东从对方的话中听出弦外之音,磨坊主决定杀人灭口。
“吸人血的都是雌蚊子。”亚力山大说。
公蚊子母蚊子都叮人吸血,胡子大柜一直这样认为。
“雄蚊子不吸血而且也不嗡嗡叫,”亚力山大谈昆虫的兴趣很浓道,“雌蚊子吸血为了繁殖。”
光赤蔫儿被绑在树上的河下一郎听到他们的谈话已做不出什么感想,一种令他恐惧的声音正随夜色到来,数以万计的柔弱杀手涌来,他追悔莫及,相信说出真相就可以获生,事实正好相反,供出真相带来被灭口的横祸。
“黑头糜子!”已无任何生存希望的河下一郎拼命喊道。
“你嚎叫顶屁用?嚎出大肠头子,没人听见,没人救你!”占江东讥道。
蚊子、蠓虫云一样飘过来,河下一郎顿时给吸血昆虫覆盖,成为黑色的人……他因痒而痛叫!
“穿花!”
“穿花!”
胡子像看一场精彩的戏,哄喊着。
河下一郎像融化的冰一样渐渐缩小,整个身躯瘪下去,无比苍白如一张纸……据说,那一年夏天白狼山的蚊子特别多,且体大,叫声有些咸滋滋的海水味儿。
《出卖》第十八章(8)
亚力山大次日清晨走出山林,胡子将河下一郎白色的尸体扔进河里,至于漂向何方他不得而知。到了镇上,他兑现了承诺,牵出十二匹速步马送到指定地点。
蓝磨坊的阴谋策划河水一样流淌下去。尼古拉不满足弄到日本人进山目的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