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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光寒起书楼-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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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个男人在武林中是颗闪亮的新星。
  “柳二呆,你仔细想想。”白凤子声音愈柔,眼儿愈媚:“你只要肯留一夜,明天一早,我就放了龙怀壁和萧季子……”
  “一夜?”柳二呆禁不住问。
  “傻瓜。”白凤子嗤的一笑:“你若是肯多留些时,我难道会撵你走。”
  “好,我留一夜。”
  “你答应了?”
  “不答应成吗?”柳二呆无可奈何的道:“反正也是躺在这里。”
  “躺在这里?”白凤子吃吃笑道:“我可不喜欢一个享清福的男人。”
  “你是说……”
  “莫非你又不懂?”
  “这个……”
  “没有什么这个那个,你得找点事情干干。”白凤子面如红火,情欲大动,款摆腰枝,那里暗翼般的轻纱,忽然打从肩头滑落下来。
  摇曳的灯光下,裸呈着一个羊脂白玉般的胴体,凹凸分明,显得曲线玲珑,胸前高耸着一对颤巍巍,圆鼓鼓的乳峰。
  “哼。”柳二呆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看到这种活色生香的景象,但又躲不过,只听嗯嘤一声,一个软玉温香的躯体已经扑了上来。
  火热的胴体在扭动,发出了呢声。
  暮闻“啪”的一声巨响,东面的一扇窗门震裂开来,砸翻了一座紫檀木花架,哗啦啦跌碎一匹白玉马、两只古玩花瓶。
  好梦方圆,忽然发生了这样一件败兴的事。
  牢牢的一扇窗门,当然不会自己裂了开来,这是什么人在这紧要关头捣鬼?
  白凤子一惊之下,宛如冷水浇头,惊慌中胡乱抓了件衣服穿在身上。
  纤手一扬,烛光一闪而灭。
  这天香谷以为她尊,捣鬼的绝不是自己的人,显然是外来的强敌。
  奇怪的是那扇窗门塌下,一声巨响过后,窗外再无任何声响。
  白凤子不禁更加吃惊。
  她是个最沉得住气的女人,也是个很自负的女人,自负她的独门武功,自负她的绝世姿容,纵然在强敌环伺之下,也从未慌乱。
  而此刻却是如此吃惊。
  吃惊的竟是她没听到半声呼叫。
  这栋精舍不大,屋外原本布置了七八名巡风的少女,加强对外的警戒。
  这些少女都各有一身软硬功夫,有些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比之江湖上的一流好手绝无逊色。
  如今都到哪里去了。
  难道全被杀了?宰了?
  一个英雄人物之所以能造成时势,先须养成羽翼,纠合很多拥护他的人、崇敬他的人、替他卖命的人,若是没有得力的党羽,纵然武功超人,聪明绝顶,凭一人之力,未必能叱咤风云。
  白凤子之所以敢在这天香谷兴风作浪,就是自以为羽翼已成。
  想不到如今这几个贴身少女,竟然无声无息,叫她如何不惊?
  夜色幽暗,星光穿户,除了近处林间偶尔拂过的风声和断续的虫吟,几乎别无半点动静。
  她必须弄明白这件事,伸手壁间摘下一柄鸾刀,双足轻轻一点,穿窗而出。
  动作灵巧,身法优美之极。
  她毕竟是个很细心的女人,掠出之时,鸾刀抡动如风,但见青霜点点,在星光下打闪,护在了周身要害,以防遭到突然而来的袭击。
  但什么都没发生,星斗满天,微风动树,依然静寂寂地不见半个人影。
  及至扭头一看,不禁立刻一怔。
  墙角下赫然躺着五名花衫少女,有的四脚朝天,有的侧身蜷伏,瞪着死鱼般的眼睛。
  气息犹存,胴体尚温,看来还是活的,只不过被人制住了穴道。
  这一口气来了多少强敌?
  若是来的人很多,很难同时掩袭而至,更难不早不晚同时出手。
  若是出手有先有后,这人手法之快,委实令人咋舌。
  白凤子越想越怕,脸色倏忽数变,忽然身形一闪,绕过左侧墙角。
  果然在草丛中又发现三名花衫少女。
  情况完全一样.被人制住了穴道,点的是“晕穴”和“哑穴”。
  既不能动弹,也不能发声。
  远远人影闪动,只见两名花衫少女疾疾而来,叫道:“启禀宫主,不好了,不好了……”
  雨花宫未落成,名号却已亮出。
  “铁笼里走脱了两名囚犯。”一个少女说。
  “有这种事?”白凤子震颤了一下,问道:“走掉了什么人?”
  “是洛阳龙怀壁,会稽萧季子。”
  巧得很,居然就是这两个人,凭武功而论,这两个人在铁笼里算不得顶尖高手,别人没有走脱,偏偏竟是他们两个。
  “怎么走脱的?”
  “锁打开了。”
  “锁?”白凤子睑色迷惘,目射奇光:“是他们自己打开的?”
  若是自己能够开锁,何须等到今夜。
  这些铁笼的锁,不但装置得极为隐秘,而且十分奇巧,乃是当世名匠公输春所造,据说其先祖就是春秋时代鲁国人公输班。
  家传绝艺,天下无双。
  公输春如今已下落不明,有人说他已遭到了杀身的惨祸。
  若是真的如此,必与设计这些暗锁有关。
  “不,不是。”其中一个少女道:“是个外来的人。身穿蓝衫……”
  “总管呢?”白凤子显然不耐。
  “追上去啦。”
  “穿蓝衫的人?”白凤子忽然想起了柳二呆,蓦的心中一动,闪身转过墙角,重又穿窗而入。
  柳二呆绝无分身之术,那个穿蓝衫的人当然不是柳二呆,但柳二呆确是一身蓝衫。
  难道柳二呆还有同伙?
  既然有本领弄开铁笼,救走了龙怀壁和萧季子,当然也会设法救出柳二呆。
  她在想:“莫非刚才这扇门窗……”
  没错,软椅上空空荡荡,柳二呆果然人已不见。
  终日打雁,居然被雁啄瞎了眼睛,竟然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这个调虎离山的人是谁?难道也是那个蓝衫人?
  白凤子呆了一呆,饶是她心计深沉,一向机伶无比,一下子也理不出头绪。
  她遇到了对手,一个很厉害的对手。
  来得突兀,来得神秘莫测。
  更奇怪的是这人能在无声无息中施展奇功,瞬息间点倒了她手下八名花衫少女,当然是一等一的绝顶好手,但为什么又不肯正面相对?
  这种人最滑溜,也最难应付。
  白凤子转过身来,面对着敞开的窗户,陷入了沉思。
  她并不在乎逃脱了龙怀壁和萧季子,也不在乎失掉了柳二呆,她耽心的是天香谷从此有了麻烦。
  当然,她还得查个明白。
  当下身形一晃,重又闪出了窗外,片刻间解开了八名花衫少女的穴道。
  “你们是怎么的?”
  “启禀宫主。”其中一个为首的少女道:“我们……我们……”
  “说,是个怎样的人?”
  “人?”那少女道:“我们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白凤子脸色一寒,沉声道:“难道见到了鬼?”
  这女人柔媚起来像是水做的,满面春风;雌威一发,柳眉直竖,就像一团烈火。
  “宫……宫主。”那少女吓了一跳:“小……小婢等的确没见到人,只是……只是……
  忽然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
  看来是被暗器打中了穴道。
  这是什么暗器?难道这个人竟练成了百步穿杨、摘叶飞花的神技?
  白凤子暗暗惊异,神色为之一变。
  但她是个绝不服输的女人,鼻孔哼了哼,口中喃喃道:“这也不算稀罕。”
  她好像已隐隐想到了这个人是谁?
  但仍然不免奇怪,怎么打得开那两只铁笼十分隐秘的暗锁,哪来的钥匙?
  她暗叫一声:“莫非公输春在临死之前……”
  风弄竹影,鹊噪庭槐。
  柳二呆迷迷糊糊不知昏睡了多久,一觉醒来,只见阳光满窗,不禁讶然一惊,霍地翻身跳起。
  他在想:“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睡在这里?”
  他记得夜昨误中诡计,一跟斗栽在白凤子手里。正当无计可施之时,忽然倒塌了一扇窗门。
  那种突然而来的变化,他也很意外,就在白凤了刚刚溜出不久,接着有个蓝衫人闯了进来。
  那蓝衫人青布包头,青纱罩面,他正待发问,那蓝衫人居然出手如风,在他晕穴上拍了一掌。
  以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但他心思细密,反应敏捷,对那个蓝衫人越窗而入时的第一印象仍然十分清晰。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还记得那人一袭宽大的蓝衫,显得极不称身,足见那人的体型本来很细瘦,那袭蓝衫只是临时凑合着穿在身上。
  这可以说明,那人原本不是这身打扮。
  还有,当他接近的一刹那,他仿佛隐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敢断定,那不是脂粉的香味,而是从人体上散发出来一种与生俱来的体香。
  更明白的说,这种香味只有女人才有。
  他似乎也隐隐地的想到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此刻却没见到这个人。
  他如今是在一间简陋的茅舍中,但窗明几净,收拾得十分整洁,抬头望去,窗外远山含翠,白云悠悠,飘浮在山额之上,这景象绝非天香谷。
  柳二呆暗暗纳闷,故意咳了一声。
  但静悄悄没有回应。
  他踱着方步,在屋子里绕着圈子,转来转去,仍然听不到一点声响。
  木门半掩,柳二呆禁不住推门而出,立刻嗅到一股树木草叶的清香,精神为之一振。
  回头打量,但见茅舍三楹,种竹绕篱,篱落间经木扶疏,红白相间,显得分外雅致,看来就像高人奇土的隐逸之处,怪的是无人迹。
  难道他猜错了?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既然不见主人,他本可立刻就走,走出围绕着这三间茅舍的竹篱,虽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在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怕迷失方向。
  但他不想走,怎么能这样就走,他必须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任何人心里悬着一个疑团都是很难受的。
  于是他移动脚步,朝向另外一间茅舍走去,这是一连三间茅舍靠左面的一间。
  木门紧闭,门上依附两只铜环,却未加锁。
  看来是从里面反扣住了。
  若是真的如此,屋子里必然有人。
  柳二呆倒是无心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想证实一下,屋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人。
  他想敲动一下门环。
  于是跨步登上土阶,伸出一只手来。
  哪知这只手还没触到门环,忽然蓬的一声卷来两股劲风,一左一右交错而到。
  狂飚怒啸,激荡成气,蓬蓬有声。
  柳二呆吃了一惊,双足猛登,晃着倒纵而起,半空中拧腰甩腿,斜刺里落在一条花丛小径上。
  他扎稳马步,这才扭头望去。
  这片竹篱之内,本来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此刻忽然出现了两个须发虬结,豹首飞蓬的怪人。
  左首是个驼背,隆起的背就像一把弓。
  右首的瞎了一目,是个独眼龙。
  这两个人一驼半瞎,身材瘦小,须发花白,干巴巴的脸上布满皱纹,分明都已上了年纪。
  但那三只炯炯发光的眼神,开阔之间,竟如闪电。
  看样子这两个怪人外貌虽然不扬,一身深厚的内功已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这两个人藏在哪里?怎么忽然出现?
  从刚才的左面一拳,右面一掌,柳二呆已领略到这两个人绝非等闲身手,因此在落下实地之后,立刻吸了口气,提神戒备。
  哪知这两个人并不追击。
  从这一点可以断定,刚才的突然现身,突然出手,只不过为了守护那间茅舍。
  这小小的茅舍里,到底隐藏的什么?
  越是这样,越发增添了几分神秘,令人莫测。
  柳二呆虽然感到奇怪,却没有强行闯入的意思,他念念不忘的只有一宗,就是想弄个明白,到底是谁把他弄到这里来的?
  他此刻周身四肢毫发无损,也未被囚禁,这个人当然是番好意,再说这个人既然把他从天香谷救了出来,当然不会把他送进坏人窝里,因此他有理由相信,面前这两个人也绝非坏人。
  “两位尊姓大名?”他试探着问。
  哪知那两个怪人瞪着三只神光湛然的眼神,居然充耳不闻。
  “在下金陵柳二呆。”柳二呆自己报了姓名,接下去道:“想请两位指教……”
  他顿了顿,先察看了下那两个怪人的神色。
  两个怪人神色木然,依然不响。
  “在下觉得有点糊里糊涂,”柳二呆继续道:“不知怎么忽然到了这里,这……这是昨夜的事……”
  他说的指教,意思就是想请这两个怪人解释。
  在他估计,对方多少会露点口风。
  哪知他说了半天,那两个怪人就像两根木头,压根儿不理睬。
  “两位莫非……”柳二呆忽然心中一动。
  两个怪人虽然不理睬,三双利刃般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
  当然,也看到了他的嘴唇。
  嘴唇在动。
  左首那个驼了忽然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右首那个独眼龙跟着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手式很明显,分明是表示一个是聋子,一个是哑巴。老天实在不公平,瞎了还要加上聋,驼了还要加上哑。
  但天道好远。有失必有得,既然在躯体上加上了双重的残缺,是不是在别的方面有所补偿?
  也许,那就是一身超绝的武功。
  柳二呆怔了怔,忽然想到了两个人,当年威震关外的长白双残。
  据说这长白双残是对孪生兄弟,哥哥叫巴图心,弟弟叫巴图胆,兄弟二人心胆相照,许多侠行义举,曾经轰传武林。
  这两兄弟虽然人在关外,他们的盛名,当时就传遍了中原,震撼了大江南北。
  因此一些江北正道人士,避免用那个“残”字,把他们称作巴氏双奇,以示崇敬。
  这是三十年前的往事,虽然江湖上老一辈的人还是记得,但已如淡影轻烟,随着岁月飞逝。
  自古英雄的调零没落,都如云烟过眼。
  柳二呆只不过二十四五,当然不会躬逢其盛,但他对近百年来江湖的掌故轶闻,一向极有兴趣。所以他知识这两个人。
  但面前这两个怪人。是不是双奇?
  若真是如此,也算是奇遇。
  柳二呆看了看左首那个驼子,又看了看右首那个独眼龙。发觉这两个人的面貌轮廓,尤其是耳目口鼻,比较突出的特征部分,果然酷似。
  这几乎无可置疑,正是当年声威赫赫的长白双残,巴氏双奇,一个是巴图心,一个是巴图胆。
  奇怪的是这两个人沉寂了二十几年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为何要守护这间茅舍?难道成了人家的仆役?
  柳二呆本想说几句客气话,表示恭敬之意,一想到说了也是白说,只好作罢。
  于是他又想到了自己,何去何从?
  是走还是不走?
  当然,他已不想窥探这间茅屋中的隐秘,也不指望从长白双残身上打听出什么。
  他知道长由双残的职责,只是在守护那间茅屋舍,不容外人侵扰,并没撵走他的意思。
  从他们眼神中也看得出,并无恶意。
  就算刚才拳掌齐出,只不过意在示警,要是真的存心伤人,就不会轻易罢手。
  柳二呆仔细想了想,决定留下来。
  因为只有继续留下来才有发现,纵然不能全部解开心中的疑团,至少可以略窥端倪。
  于是他挥了挥手,向两个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过身子,向右面走去。他打定主意,只有回到自己待过的那间茅舍。
  那知谁开木门,不禁又是一怔。
  茅舍里居然有人,赫然是个蓝衫人。
  那蓝衫人背向而坐,躬着腰,低着头,正在检视一幅展开来的书册。
  纸质烟黄,像是一幅地图。
  柳二呆怔在门口,但立刻回过神来,一时不知怎么招呼,只好轻轻咳了一声。
  “进来呀!”蓝衫人回过头来嫣然一笑。
  四目相接,柳二呆不禁心里一跳。
  他猜得没错,果然是他所想到的人,也是他想要见到的人,秦淮河畔名妓沈小蝶。
  “真的是你?”
  “怎么?”沈小蝶笑笑:“你才知道?”
  “但是昨夜……”柳二呆虽然早就想到了,对眼前的事实好像仍然不能置信,因为这太意外,他跨步走了进去,道:“昨夜你……”
  “你先坐。”沈小蝶已转过头去。
  她专注在那幅地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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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由“云中孤雁”免费制作
  


第 六 章 势不两立
  纤纤秀气的手指在地图上不停地移动,似在寻找一个想要找到的地方。
  柳二呆在一张木椅上坐了下来。
  眼看沈小蝶聚精会神的样子,他不便打扰,但禁不住心中一阵起伏。
  他没走过去瞧瞧那是幅什么地图,只觉得这三间茅屋隐藏了许多神秘。
  刚才已经得到一次教训,遭到了长白双残的拳掌,当然不愿再蹈覆辙,向沈小蝶追根究底。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谜?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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