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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自然死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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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考虑丈夫和妻子,假如这个人没有结婚,而且也没有比较近的亲戚,财产就会归……”
  “旁系亲戚,不管他是谁,只要能追寻到。”
  “即使要追溯到威廉征服者也不放弃,只要能得到这个亲戚关系?”
  “一般总是假设你有一个可以追溯到那么早的记录,”默博斯先生答道,“当然这在很大程度上不可能。”
  “是的,先生,我知道,那像这种情况现在会怎么样呢?”
  “这个新法令会使没有遗嘱的财产继承问题变得很简单。”默博斯先生把刀叉放在一起,双肘撑在桌上,右手的食指放在左手的大拇指上,摆出一个列表的姿势。
  “我想是这样的,”温姆西插嘴道,“我知道一个法令使事情更简单是什么意思,它意味着起草的人自己也不明白,每个条款都需要法律诉讼来解开。”
  “在新的法令下,”默博斯先生继续说,“一半财产归丈夫和妻子,如果还活着的话,而且终身有效,然后全部传给子女,但如果没有配偶和没有孩子,财产就给死者的父亲或母亲,如果父母都已去世,那就给活着的直系兄弟姐妹,但如果兄弟姐妹死于立遗嘱者之前,那么财产就归他们的孩子,如果没有兄弟或姐妹……”
  “停,停!你不用再继续下去了,财产归兄弟或姐妹的子女,这个你能完全肯定吗?”
  “是的,这就是说,如果你是那个去世的立遗嘱者,而且你的兄弟杰拉尔德和你的妹妹玛丽也已去世,那么你的钱就会在你的堂、表弟和侄女、外甥女中间平分。”
  “是,但是假如他们也已经死了,假如我一直活到只剩下旁系侄女和表弟了,那他们能继承财产吗?”
  “可以,我想可以。”默博斯先生说,但是有些不太确定,“哦,是的,我想他们可以。”
  “当然他们可以,”帕克有点不耐烦地说,“如果说是归死者兄弟姐妹的子女所有。”
  “嗳!但是我们不能草率。”默博斯先生接着他的话说,“在一般人眼里,毫无疑问‘问题’这个词只有一个简单的意思,但是在法律上,(说到这点,他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左手的无名指上,当承认兄弟姐妹的继承权时,他把左手掌放在桌子上,用右手食指冲着帕克摇摆,满含警告之意),在法律上,这个词有两个或者多个解释,根据它所在文件的性质和文件的日期。”
  “但是在新的法令中……”彼得催促道。
  “我并不是有关财产的法律专家,我不想就它的解释给一个确切的意见,更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法庭受理的案件中还没有同此案件相似的。但是我现在完全是试验性的意见,因此我建议你们如果没有更有分量的权威认可,不要接受这一说法。后裔在这种情况下的意思是财产最大范围继承,所以旁系侄女和旁系表弟有权利继承。”
  “但可能还有另外一种看法?”
  “是的,这是个复杂的问题。”
  “我告诉你什么了?”彼得咕哝着,“我知道这个简化了的法令会造成混乱。”
  “我可以问一下,”默博斯先生问,“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一切吗?”
  “为什么,先生,”温姆西说着从他的小笔记本里拿出道森家族的家谱,他是从里夫·哈利路亚·道森那里得到的,“这里是关键,我们总说玛丽·惠特克是阿加莎·道森的外甥女,她总是被这么称呼,而且她谈到这位亲爱的女士时称她为姨妈。但当你看她们的关系时,你会看到她与老太太的亲戚关系并不比老太太的旁系侄女近,她只是阿加莎的姐姐哈丽雅特的堂侄女。”
  “相当正确,”默博斯先生说,“但她仍是现存亲戚中关系最近的一个,而且自从阿加莎·道森在一九二五年去世后,(根据财产法)她的钱就理所当然地给玛丽·惠特克了,这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不,”温姆西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是关键,但是……”
  “我的上帝,”帕克打断了他们,“我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了,这个新法令什么时候生效啊,先生?”
  “一九二六年一月。”默博斯先生回答。
  “道森小姐是在一九二五年十一月份去世的,相当意外,正像我们所了解的,是一九二五年十一月死的,”彼得继续说,“但是假如她像医生希望的那样活到一九二六年二月或三月,你能完全肯定玛丽·惠特克还可以继承财产吗?”
  默博斯先生张嘴想说,但随之又闭上了,他把眼镜摘下来,又把它更加牢固地放在鼻子上。“你说的很对,彼得,”他用很严肃的语调说道,“这是个非常严肃重要的问题,太严重了以至于我不能给任何意见。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是说新法令解释中的任何模棱两可都可能为阿加莎·道森的早死提供一个非常好的动机。”
  “我正是这个意思,当然,如果是她的旁系侄女继承财产,那老太太在新法令下死与在旧法令下死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有什么疑问,有人可以稍微做一下手脚,让她在一九二五年去世,特别是她本来活不长了,也没什么亲戚需要欺骗。”
  “这倒提醒我了,”帕克插话道,“假如现在这个远房外甥女没有继承权,那钱归谁啊?”
  “将归兰开斯特公爵领地所有,或者,换句话说,归国家所有。”
  “事实上,”温姆西说,“不归任何人。在我看来,当老太太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有人推了她一把让她早日解脱从而得到那份她打算给那人的钱,这并不是一种犯罪,为什么是该死的兰开斯特公爵领地得到这份钱呢?谁在意他呀?这像欺诈收入税一样。”
  “就伦理上说,你说的很有道理,从法律上讲,恐怕谋杀就是谋杀,不管这个受害者多么虚弱或者结果多么令人满意。”
  “而且阿加莎。道森并不想死,”帕克补充道,“她是这样说的。”
  “是的,”温姆西若有所思地说,“而且我觉得她有权利说话。”
  “我认为,”默博斯先生说,“在我们继续下去之前,应该问一下这方面的法律专家,我在想坦金顿是否在家,他是我能说出名字的最有能力的权威。不管我有多么不喜欢电话这个现代发明,我想我们还是用它把他叫过来吧!”
  坦金顿被证实在家而且有空,这件案子通过电话告诉他了,坦金顿先生因没有权威磋商有点被动,但还是冒险地提出了一个建议,认为在新法令下这个远房外甥女完全可能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但这是个有趣的观点,而且他也很乐意有机会去证实他的看法。默博斯先生能否过来和他谈论一下?默博斯先生解释道他正在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的两个朋友吃饭,那样的话,何不让两个朋友也过去见坦金顿先生?
  “坦金顿有上乘的葡萄酒。”默博斯先生小心地说,用手捂住电话的话筒。
  “那为什么不去尝一下呢?”温姆西兴高采烈地说。
  “这只有去格雷酒馆那么远。”默博斯继续道。
  “最好不过了。”彼得说。
  默博斯先生放下电话前谢了坦金顿先生,说格雷酒馆的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只听到坦金顿先生在放下电话前说:“好,好。”非常热心。
  他们来到了坦金顿先生的房前,那橡木结构看起来如此亲切朴素。正当他们要敲门的时候,坦金顿先生迅速打开门,大声快乐地向每个人问好。他高大健壮,红光满面,声音洪亮,在法院里,他因“马上开始”的特别说话方式而著名。为了不使见证人陷入困境,他要在开始时说上这么一句,然后用智慧的言辞摆脱困境。他一眼认出了温姆西,而且很高兴见到警官帕克,然后兴奋地急忙把客人们招呼进去。
  “你们来之前我正研究这个小问题。”他说,“很傻吧?嘿嘿,任何制定法律的人都无法弄清这令人惊奇的事究竟意味着什么,对不对?为什么你们要这样想呢,彼得?马上开始吧!”
  “我猜因为法律是由律师制订的缘故。”温姆西笑着说。
  “为他们自己有工作可做?我敢说你是对的。即使是他们,也是要过活的不是吗?哈!真棒!好吧,默博斯,现在让我们把这案子再看一遍,更细致一些,怎么样?”
  默博斯先生把整个事件又讲解了一遍,展示了系谱表并提出了一个可能是杀人动机的意见。“啊哈!”坦金顿先生大叫一声,看起来更快乐了,“很好,你的观点非常好,不是吗,彼得?很有见解,太有见解啦!欧德贝利的码头聚集了那么多有见解的绅士。哈!这些倒霉日子要结束啦,年轻人,啊?是的,好吧,现在,默博斯,问题开始转到‘后裔’这个词的解释上来,你要领会它。是的,是的,你看起来认为它是最大范围继承人的意思。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觉得呢?”
  “我没说我觉得它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可能。”默博斯先生温和地反驳,“这法律的基本意图是剥夺那些同一祖先但血缘关系比祖父母要远的旁系亲属的继承权——其中并不剥夺兄弟姐妹的子女继承权。”
  坦金顿先生吃了一惊:“意图?真令人吃惊啊,默博斯!法律没有什么好意图。法令是怎么说的?它是说,‘对于全部由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及其子女’。眼下没有新的定义。应该说意图和这个法令公布实施之前是一样的,都是针对死后没有留遗嘱而言——目前指的是个人财产,我理解是有争端的财产问题。”
  “是。”默博斯先生应道。
  “可是我并不觉得你和你那远房外甥女的关系能够站得住脚!”
  “很抱歉。”温姆西说,“你不要介意,我知道外行人很可怕、无知而且麻烦,但是如果你能很好地解释这些野蛮的词汇有什么作用或者意味着什么的话,这真是非常有帮助,你说呢?”
  “哈!是这样的,”坦金顿先生和蔼地说,“就在一八三七年之前……”
  “维多利亚时代,我知道。”彼得应声道。
  “没错。当维多利亚女王登上宝座的时候,‘后裔’这个词还没有法律意思,一点也没有。”
  “真令人吃惊!”
  坦金顿先生笑着说:“你真的很容易吃惊啊!很多词都没有法律意思。其他具有法律意思的词又和它固有意思相差很多。比如‘愚蠢的好东西’,这是对律师的一种诽谤。哈!是的,我劝你永远别做那种事。不,我确信无误地劝你永远也别做。再说回来,很多词在你平常说话中没有任何意思,但在法律中便有了意义。比如我可以像你那样对一个年轻人说:”你希望留下某某财产给某某人。‘你可能会这么回答:“哦,是的,没错。’这种情况下他们是没意义的。但是如果你要写进你的遗嘱,‘我要留下某某财产给某某人’,那么这个词就要承担一个法律意义,并且把你的遗产按照某一方式确定下来,结果可能会很尴尬,会和你的意图相差千里。明白了吗?”
  “没错。”
  “非常好,直到一八三七年之前,‘后裔’这个词都毫无意义。一份财产‘给某人及其子孙’仅仅指给某人一份不动产。哈哈。但是在一八三七年遗嘱法案改变了它的意思。”
  “直到一份遗嘱受到了关注。”默博斯先生补充道。
  “没错,一八三七年后,一份遗嘱中‘后裔’有了‘死者继承人’的意思——大范围继承人。另一方面在契约中,‘后裔’还保留其原有的意思——明白吗?”
  “嗯,”默博斯先生应道,“关于未留遗嘱而死亡的个人的财产……”
  “我正要提到它。”坦金顿先生答道。
  “‘后裔’拥有‘死者继承人’的意思,并且直到一九二六年都有效。”
  “等一下。”坦金顿先生说,“死者的子女或子女的继承人当然意味‘最大范围继承人’,但是任何人的继承人仅仅只是其直系子女而不能是其他旁系亲属的孩子。毋庸置疑这个直到一九二六年之前都有效。因为新法对它相反的一面没有相关陈述,所以我们有必要假设它依然行之有效。哈,眼下我们这个案子,你负责的原告既非死者直系子女,又非死者子女的孩子,又非死者姐姐的孩子,她只是死者的去世的姐姐的堂侄女而已。因此,根据新法她应该从继承者的行列中排除,不是吗?”
  “我同意你的看法。”默博斯先生点头。
  “而且,”坦金顿先生继续道,“一九二五年后,‘后裔’在遗嘱与契约中不只代表‘最大范围继承人’。这至少清楚地表明一八三七年的遗嘱法已经废除了这一条。但是在现在的阐释中它可能有一个趋向性暗示,因此很可能对法庭在依据新法就‘继承人’这个词阐释的看法上产生影响!”
  “好!”默博斯先生大声说,“我太同意你这出色的观点了。”

  “在任何案件里,”帕克插话道,“案件中的任何不确定点都要像证明谁该被从继承者的行列里排除一样找出谋杀案里的动机,举出合理的行动证明罪犯的罪行。如果玛丽·惠特克只是认为她姨妈如果活到一九二六年她将失去她应得的那份钱,她姨妈应该被排除的话,还显得早了一点,应该再确认。”
  “非常正确!”默博斯先生表示认同。
  “聪明,非常聪明,哈哈!”坦金顿先生补充,“但你应该意识到你所有的理论都是建立在玛丽·惠特克早在一九二五年十月就已经知道新法及其相关的论述了,对不对?”
  “不容置疑。”温姆西说,“我记得在晚报上读过一篇文章,我认为是在几个月前——大约是在第二次阅读新法的时候。这令我对那段时间记忆深刻,我试着用整晚记住所有被排除的那些久未谋面的继承人。你知道,玛丽·惠特克也很容易就能记起。”
  “噢,如果她想到了,她一定是听取了建议。”默博斯先生说道,“她的男朋友是谁?”
  温姆西摇头。
  “我认为她没有听他的建议,”他反驳道,“如果她很聪明,她就不会问他,如果问了,而且他说她可能不会得到任何东西,除非道森小姐写下了遗嘱或者一九二六年一月前就死掉,如果之后这老妇人不幸在一九二五年十月突然死去,那律师顾问就不会打算问问题了吧?这并不可靠,不是吗?我希望她是去找个陌生人,然后换个名字问几个愚蠢的小问题,对不对?”
  “可能对吧!”坦金顿先生说,“你为犯罪做了一个不错的安排,不是吗,嗯?”
  “噢,如果我去做的话,我会做个更合理的防范。”
  温姆西反驳道,“这很棒,当然,多数凶手都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但是我对惠特克小姐的智商有着极高的评价,我打赌她能伪装得不露痕迹。”
  “你不认可普罗宾先生提到的情况,”帕克提醒道,“那段时间他去那里并试图让道森小姐写下遗嘱吗?”
  “不认可。”温姆西精力充沛地回答,“但是我完全可以确信他试着向老妇人解释了一些事情,是她那害怕立遗嘱的顽固想法让他一字未得。但我认为老普罗宾也是个机灵的人,他告诉继承人,她惟一得到钱的机会是她姨妈在新法通过前死掉。你会告诉其他人这些吗,坦金顿先生?”
  “如果我能知道的话。”这绅士笑着应道。
  “这确实令人不快!”默博斯先生表示赞同。
  “不管怎样,”温姆西继续说道,“我们能很容易地查明。普罗宾在意大利,我会给他写信的,不过,默博斯,可能你写更合适,并且同时,查尔斯和我将想出一个办法去找能就这件事给惠特克小姐建议的人。”
  “但你别忘了”,帕克冷冰冰地说,“在制止凶手的任何特别行动之前,通常都要探知凶手是否已经犯罪得逞,而到目前为止我们所知道的是,经过两位权威医生小心仔细地解剖分析,一致认为道森小姐属于自然死亡。”
  “我希望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查尔斯,我已经受够了。这就像乌鸦从来不飞,像诗人观察的那样,它坐着,坐着,等待有人把雅典娜苍白的半身像举起来。你等着我出版我那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吧,杀人犯的指南或者导致突然死亡的一零一种方法,那会让你明白我不是一个庸人。”
  “哦,好的。”帕克说。
  但是第二天早上他见了上司,向他报告说他还是愿意认真地处理道森这个案子的。

  圣彼特之诱惑

  派诺特:“史嘉拉黑尔,我被诱惑了。”
  史嘉拉黑尔:“永远屈从于诱惑。”
  L·豪斯曼:《普鲁内勒》
  当帕克从上司办公室出来时,一位官员告诉他:
  “刚才一位女士打电话给你,我已吩咐她十点半以后再来电话,时间差不多到了。”
  “叫什么名字?”
  “叫福里斯特夫人,她不想表明她的意思。”
  “奇怪了。”帕克想道。调查的情况仍不太乐观,他实际上已把福里斯特夫人从果托贝德悬案中排除了,可以说以后他不会再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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