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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店双方冲突的事已不径而走,在镇内轰传,这时如果兴师问罪,
事情再闹大,官府必定出面弹压,那就不可收拾啦!明的不能来,
只好来暗的;福泰客栈受到严密的监视,留意符可为的一举一动。
符可为在客栈中睡大头觉,以不变应万变。
他知道,左右邻房都是监视他的李家眼线。
起更时分,客栈里正是忙碌时光。
樊城镇没有夜禁,有些旅客半夜三更才入镇找地方投宿,天
气太热,赶夜路的旅客为数不少。
他上街跑了一圈,在食店买了一些食物和好酒,携回房中,
据桌自斟自酌,自得其乐。
自从许老人店冲突之后,他已经不再食用客栈的膳食,小心
提防有人在食物中弄手脚,亲自上街买酒食充饥。
客房相当宽敞,一几一床之外,还有足够的地方设了一张八
仙桌。
菜油灯发出暗红色的光芒,桌上摆了五六味以荷叶盛装的菜
肴,一小坛酒,用碗盛酒斟得满满的,他大口大口像是喝水。
两斤酒下肚,脸上神色丝毫未变。
房门是虚掩的,唯一的小窗也是虚掩的。
喝了一口酒,挟了一块肉缓咬细嚼,吞下后竹箸一敲酒碗,
发出叮一声清呜!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他用怪腔怪调嗓门
高吟:“白首相知就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世事浮云何足问,
不如高卧且加餐……”
虚掩的房门,在他身后悄然而开。
身处险境,他居然敢夜间背部向着虚掩的房门。
如不是大意疏忽,定然是不知死活。
高吟声余音袅袅,灯火摇摇。
“咦!人呢?”
房门口传来悦耳的女人嗓音,语音中饱含惊讶!
一位美丽的少妇,站在门口不胜惊讶地往里瞧,明亮充满灵
气的凤目,扫视室中每一可以隐身的角落。
“符爷,我知道你躲在里面。”少妇笑笑说:“打扰爷台的
酒兴,我可以进去吗?”
她用手在房门敲了几下,目光仍在搜索。
这种平常的旅舍,建筑古老朴实,格局平凡,极少变化。
墙璧的粉刷有些已经剥落,有些地方有人写了些打油诗。上
面没有承尘,抬头便可看到蛛网轻垂的梁桁瓦片。
没有人回答,桌上酒菜仍在,人影已杳。
“躲在梁上吗?”
少妇微笑问,目光在梁桁间搜索,但一无所见。
看了那些新旧并垂的肮脏蛛网,便知人如果躲在上面,的确
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任何物体登上,不可能没有积尘被触散下坠。
大木床可容得下一家数口安眠,没设床柜,蚊帐是钩起的,
薄被叠得整整齐齐,床上床下一目了然,不可能隐藏着人而不被
发现。
“我是来和你谈判的,请不要弄玄虚了,好不好?”
少妇不死心高声说,目光仍在仔细搜索每一可疑角落。
毫无声息,当然不见有人。
人不可能平空消失的,进出必须走唯一的房门。
窗设在门旁,更不可能从窗户外出而不被发现。
这种房没有内间,洗漱沐浴方便等等,皆须到前面的天井旁,
在公共裕厕解决,所以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藏人,人到底躲在
何处?
少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中充满惊疑。
几度想举步入室,却又迟疑难决。
夜间旅店的客房,一位美丽的少妇随便闯入,难免会引起难
以收拾的事故,至少也引人非议。
久久,她终于转身走向右首邻房,站在紧闭的房门外,低声
问:“怎么一回事?人不在房内。”
“端木姑娘,不可能的,人绝对不曾离开。”
房内的人以坚决的语音低声回答。
“但的确没有人。”端木姑娘也肯定地说。
“姑娘到达时,里面不是有吟诗击碗声传出吗?”
“是啊!但……”
“姑娘应该听清他吟的字句。”
“对,最后一句好像是不如……”
蓦地,符可为的房中清晰地传出朗吟声:“世事浮云何足问,
不如高仰且加餐……”
端木姑娘身形如电,回到符可为的房前。
房门本是她推开的,先前并未掩上,因此一到门口,便可看
清房内的景况。
符可为仍然保持先前的背向房门坐姿,似乎一直就不曾移动
过,吃像却与先前不同,先前吃得文雅,喝酒就不动箸;而现在
却粗俗得很,左手握酒碗,喝完一大口还舍不得放下,右手的竹
箸立即挟菜往口里送,像个饿鬼。
“高明!”端木姑娘由衷地说:“神出鬼没,不可思议,天
下间修至爷台这种神化境界的人,两百年来仅君一人。我可以进
来吗?”
“我知道你所说两百年前的人是谁。”符可为扭头笑笑说:
“武当的祖师爷张大仙张三丰。嘿!好美的姑娘,你如果有瞻量
进来,那就进来吧!后果自负。”
“真要设下美人局,你脱不了身。”
端木姑娘毫不脸红地举步入房。
“对,不须入室,你在门外大叫一声救命,我的官司打定了。
再叫一声强暴,我可能被旅客店夫先打个半死再送官。”他用脚
勾出右首的另一张长凳:“坐啦!外面我都查过了,没有埋伏,
不是美人局。不过,真是美人局我也不怕。”
“符爷,你这一进一出,我竟然一毫无所觉,我的视力听力
算是白练了。没有人能在我身边往来而不被我发现,那是不可能
的,你一定躲在房中某一处隐秘地方。”端木姑娘坐下坚决地道:
“刚才我就没注意帐顶。”
“帐顶?你躲给我看看?”他笑笑,左掌一伸:“你说我不
可能从你身边往来,这是什么?完璧归赵,我不是喜欢搜集女性
饰物成癖的怪男人。”
他掌心,有一只精巧的绣金小香囊。
绣的图案是飞舞着凤凰,异香扑鼻。
端木姑娘本能地伸手低头,按住左腰胁,绣带上悬着香囊不
见了。
“你……你你……”她这次真的脸红了:“罢了,你是个鬼!
鬼才能来无影去无踪。”
“可惜我不是真的鬼。”他将香囊纳入姑娘手中:“灯光暗
淡,推门带风火焰摇曳,姑娘你也太过专心和太自信,难免先怀
成见,见大而不见小。人的眼睛有时是靠不住的,所以有些人才
会白昼见鬼。你说你来谈判的,不知道有什么好谈,如何去判?”
“我姓端木……”
“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武林七女杰,一莺两燕四凤凰中
的凌霄凤端木秀英。武林八大世家中,天台端木家的姑娘,武当
四明一支的直系传人,凌空搏击术字内无双。这次偕双绝秀士在
李家作客,本来打算到隆中访诸葛草庐,卷入了这场是非,为了
武林道义脱不了身。”
“哦!你像是什么都知道了。”
“可是,就不知道绝魂剑的打算。”
“他与南阳八杰结怨,不是一天两天之事………”
“事与南阳八杰无关,南阳八杰知道派人远来李家的地盘内
兴师问罪,决难如意,所以只请几位朋友暗地前来骚扰,不成气
候,他们根本无意大举来犯。活报应与不归客,只是不服老想捣
捣乱而已,绝魂剑犯不着小题大作。他这样做,是有意掩藏自己
心中的不安,有计划的转移外界的注意,留一条卸罪推责的路给
自己走而已。”
“咦!你的意思……”
“不要问我的意思,你可以去问绝魂剑的意思。”他抢着说:
“更应该去问玉面二郎的意思。”
“我不明白……”
“姑娘,你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愿也不肯明白,用不着我点
破。”他的笑有阴森森的意味:“绝魂剑请你来,当然是谈金八
斗的事,不谈别的,以免另生枝节,甚至不谈南阳八杰的事,我
猜得对吗?”
“这……是的……八方土地……”
“八方土地的事不值一谈,他侮辱我,我报复他,正大光明
公公平平地报复,有什么好谈的?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又
道是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我不要他的命,已经情至义尽,不
算加一吧?”
“符爷,俗语说……”
“不要给我谈俗语。”他正色道:“八方土地是罪有应得,
我是有理的一方,理直气壮,我不怕江湖公论。李家称霸襄阳,
不知多少人毁在他们手中,八方土地被我毁了,这不是很平常吗?
人总不能一辈子都赢,总会输一两次的时候。”
“请给八方土地一次机会。”端木秀英凝视着他:“至少他
不是个很坏的人,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可以变好的。”
“他死不了,等李家把事情解决了之后,我会宽恕他的。”
他不在意对方的凝视,毫无局促的神色流露:“但我怀疑绝魂剑
愿意解决。他本不是真正侠义道人士,没有侠义道人士至大至刚
明是非辨善恶的修养;他只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一方之
霸而已。端木姑娘,恕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像你和双绝秀士这种
颇有声誉的人,与绝魂剑这种人结交,本来就错了,而且错得不
可原谅。听我的劝告,赶快离开吧!还来得及保全你们的声誉。
我已经给双绝秀士一次机会,决不会有第二次的。你也一样,我
这人只宽恕别人一次,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说,这是我的第一次?”端木秀英笑问。
“不,今晚你是善意而来的,你比双绝秀士作事稳重些。至
少你知道如何避重就轻,知道真正的问题不宜提出来谈,谈也谈
不出结果,因为你有自知之明,还不够谈的份量。”
“哦!你这人好厉害。”端木秀英由衷地道:“你把绝魂剑
完全看穿了,他只请我斡旋八方土地的事。我知道,单纯为了八
方土地的事,我的身份地位勉强可以担任鲁仲连,涉及其他,我
就不够份量了。不管怎样,我得谢谢你给我这次机会,我真不习
惯作这种各怀心机的事。我这就回汉北别庄覆命,请多加小心。”
“谢谢你的关照,我会小心的。”他含笑离座送客:“绝魂
剑早有准备,他已决定蛮干到底,当你受到我的拒绝,踏出房门
通知邻房的人,打出谈判失败的信号时,也就是他不顾一切作垂
死挣扎的时候了。姑娘好走,不送了。”
“我知道你是有理的一方。”端木秀英在房门口转身,脸上
有真诚的笑意:“你给双绝秀士不止一次机会,而是两次。我不
会傻得甘心被人利用,所以你不必分神对付我,再见。”
“多谢了,好走。”
他在门内抱拳相送。
端木姑娘转身向邻房走,走了两步,有点依依地转首回望。
房门并未掩上,但房内已失去符可为的形影。
“这人真的已修正通玄境界了。”她苦笑着喃喃自语。
她在邻房门上叩出谈判已经失败的信号,长叹一声,无精打
采地走了。
客栈中人声渐止,渐渐看不见走动的人影。
星月无光,走廊的一盏灯笼发出黯淡的暗红色光芒。
昼间留下的热浪未散,没有一丝风。
不知从何处突然刮来一阵微风,灯笼一晃,火光倏灭,这阵
风来得太诡了。
一个黑影出现在廊中,全身黑,黑得令人心寒,站在那儿像
是突然幻现出来的幽灵。
“阁下,镇北一里的歇脚亭,老夫黑煞尚飞恭候大驾。”黑
影向符可为半掩的房门用刺耳的声音道:“如果阁下怕死拒绝,
必须立即离境他往,走了就不要回来。不然,襄阳群豪将倾全力
对付阁下,明暗俱来,阁下将寸步难行,步步生险,喝口水也可
能发生意外。老夫先走一步,来不来悉从尊便。”
声落,人如欲鹰,穿云直上,像是飞出天井,半途折向上升
跃登瓦面,似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可自由飞翔的大鸟,轻功
之佳,骇人听闻。
符可为将房门完全拉开,背着手迈步出房。
“龙腾大九式,高明。”他一面说一面迈步:“这种示威的
方法相当唬人,看来,在下不悄悄溜走远走高飞,可能凶多吉少
了……好!”
一个淡淡的灰影,自壁根下鬼魅般似的扑上,快如电光石火,
双手光临他的背部。
他突然向下一挫,像是背后长了眼,对方的双手行将及体,
突然落空。
他高不及两尺,虎尾脚后攻行雷霆一击,不轻不重地踹中灰
影后面那条腿的膝盖,顺势一拨,灰影扭身摔倒。
他扭身虎扑而上,大喝一声,屈右膝先下,有如万斤巨锤,
噗的一声,膝盖压撞在灰影的胸口上,身形随着前俯,一掌劈在
灰影的右耳门。
这瞬间,暗器齐飞。
急剧闪动的人影突然静止,暗器射在墙壁上有如雨打残荷,
火星飞溅。
灰影静静地躺在走廊的地面上,符可为已经失了踪。
屋上和天井的暗影中,共有五个黑影随暗器冲出,谁也没发
现符可为的形影是如何消失的。
黑煞尚飞,襄阳六煞之一,以惊世的轻功登上瓦面后,立即
向北展开飞檐走璧绝技,利用街屋向北飞跃而走,快如星跳丸掷,
到了镇北街尾,方跃下地面。
镇北栅口有十余名黑影等候,接到人立即沿大道北行,掠走
如飞,急如星火。
一里外,路右建了一座昼间供应茶水的歇脚亭。
亭口,站着一个黑影。
十余个黑影如飞而至,后劲十足。
“四面散开埋伏。”奔在最前面的人低喝。
“不必了,你们才来呀?”站在亭口的黑影大声道:“哈哈
哈哈!客人比主人先到,黑煞尚老兄,诸位真不够意思,符某已
久候多时。别慌,好好调息喘口气,再打打杀杀也有精神些,对
不对?”
十四个人,在路中一字排开,似乎一个个目定口呆,几难相
信符可为会比他们先到。
“老夫传信时,你真的在房中?”黑煞骇然问:“阁下从……
从何处来的?”
“废话!我不在房中,怎知这处约会地点?”符可为冷冷地
道:“客店中还有六个卑鄙的杂种可以作证,他们是先偷袭再用
暗器作孤注一掷的。”
“他们……”
“为了赴阁下之约,在下没和他们计较。不过,那个先爬在
廊璧下偷袭的杂种太过歹毒,从背后用玄阴鬼爪暗算,可恶极了。
他是不是鬼煞孙仁?他一点也不仁,玄阴鬼爪阴毒之气,可伤人
于三尺之外,用来偷袭万无一失,其行可诛。”
“你把他……”
“他死不了。当然,比起八方土地来,他可能要稍为严重些,
有几根断肋骨需要好好整理。”
十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显然被他的话所惊,也似乎有点
不相信。
“看来,你是个出类拔萃、武功奇绝的神秘绝顶高手。”黑
煞咬牙道:“公平决斗,能胜你的人没有几个了。”
“好说好说。”他警觉地扫视围住他的十四个人:“人外有
人,天外有天,在下这几手鬼画符,还不算高明。阁下约符某前
来,是不是打算用武力驱逐符某离境?”
“你在逼咱们走极端。”
“不打算公平决斗了?”他沉声问。
“这也是你逼咱们的。”
“十四比一?”
“也许。”黑煞道:“你太高明,不能怪咱们。”
“你们这样做,可曾考虑到后果吗?”
“咱们来了,来了就认命。放心,咱们不会跟你打人命官司。
在下相信你可能杀死咱们几个人,但咱们有自信要你偿命。”
“哦!你们主要的人物,似乎还没有来。”
“你是指李老哥?他去找活报应与不归客了断,无暇抽身前
来。十四比一,你还嫌少吗?”
“正相反,在下深怀戒心。人多人强,彼此功力相差无几,
多一个人必可稳操胜算。因此,在下不打算与你们十四个人冒险
拼命,少陪……”
可是,已晚了一刹那,十四个人就在他说出不打算冒险拼命
的话时,相距最近的四个人已经踏进出手攻击了。
对方用拳掌攻击,他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就这电光石火似的
一刹那迟疑,已来不及退走,本能地运神功封架。
双掌一分,他知道要糟。
他起初看到四个人出手,却没料到其他十个人突然向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