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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猎人(伪)-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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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虬须大汉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眼睁睁看着天龙剑挨揍。 
  
  他的剑,就丢在虬须大汉的脚下,亮晶晶的剑身映着阳光冷 
电四射,寒气森森。  
  虬须大汉就是不敢拾剑,虽则他的背部正暴露在大汉面前。 
  
  他站正身躯,瞥了躺在草中呻吟的天龙剑一眼,缓缓转身, 
向虬须大汉走去。  
  虬须大汉徐徐后退,退出丈外。  
  他从容拾回剑归鞘,目光冷森森落在大汉身上。  
  “在下不会上你的当。”虬须大汉沉着地道:“在下拾剑或 
者拔剑的手法,绝没有你的修罗刀快。”  
  他淡淡一笑,走向被修罗刀击倒的两个人,取回飞刀,扬长 
而去。  
  ☆☆☆        ☆☆☆        ☆☆☆  
  回到阴阳岭下的家,他感到意兴阑珊,无端的寂寞爬上心头; 
偌大的宅院,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第三天,他带了包里,离开这四处积尘的家,重新踏入茫茫 
江湖。  
  在府城逗留了三天,打听出天龙剑曾在府城的客店治脊伤, 
以后便乘船走了,同行的只有一个虬须大汉。  
  江湖寻仇报复的事平常得很,因此,他对这件事并不怎么介 
意,事情过去了也就算啦! 
  随着天龙剑乘船离城的人,并不止一个虬须大汉;船是临时 
雇请的小客舟,但上航一个时辰后,绕泊一处江湾,与一艘神秘 
小舟会合,小舟上有四个男女,接过行动不便的天龙剑与虬须大 
汉,立即上航。  
  第三天近午时分,舟泊九江府东南的女儿港大姑塘。  
  这是鄱阳湖口的有名渔港,不但是渔货的集散地,也是土产 
的转运站,却甚少旅客上下,进出的人大多数是商贾与粗豪的吃 
水饭人物。  
  船靠上港南端的小山脚下,这一带人迹稀少,四名大汉抬着 
一张大怀椅,椅内坐着腰干挺不直的天龙剑。  
  虬须大汉独自走在前面领路,沿小径走向山脚下的一座有亭 
园之胜的大宅。  
  大宅静悄悄,冷清清不见人踪。  
  远客到达,敲了好半天门,许久许久,大院门方吱吱呀呀拉 
开,一个半死不活的老门子当门而立,有气无力地眯着老眼问: 
“谁呀?有事吗?”  
  虬须大汉淡淡一笑,左手提至胸前,掌向外一翻,扣食中二 
指伸届二次,放下手道:“走累了,借贵宅歇歇脚,讨碗水喝, 
不知可否方便一二?”  
  老门子仍然堵在门中间,仍是那要死不活的表情,有气无力 
地说:“歇歇脚无妨,要水嘛!自己来,院子里有水井;至于吃 
食,你们自己张罗。”  
  “贵主人在吗?”  
  “在不在,不久便可分晓。”  
  虬须大汉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递过道:“相烦通报,具帖 
人专程拜候。”  
  帖上的具名是天龙堡主陆超。  
  老门子一怔,老眉一轩,瞥了不远处坐在大环椅内的天龙剑 
一眼,眼中有疑云,说声请稍候,匆匆入内走了。  
  天龙堡主天龙剑陆超,江湖朋友耳熟能详,武林地位高高在 
上,今天坐在椅内让人抬着走,的确令人莫测高深,难怪老门子 
眼中有疑云。  
  不久,大厅中宅主人与来客会晤。  
  主人是个年约半百出头,一脸朴实相的青袍中年人,先是客 
套一番,主人并未通名,仅由虬须大汉替主人引见天龙剑,然后 
与主人告罪相偕进入内院;片刻方重行出厅。  
  主人回座后,干咳了两声,向天龙剑笑笑道:“陆堡主,甘 
老兄已将堡主的事概略地向在下解说了;在下与甘老兄早年曾有 
过生意上的往来,可说小有交情,既然他老兄介绍堡主前来,在 
下只好为堡主尽力。  
  堡主找寻邪剑修罗三年之久,这件事已经不算是秘密,在下 
早有风闻,没料到会是如此结果,遗憾之至;在下用不着说客套 
话,请教堡主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阁下何不明告?”天龙剑道:“当然,如果没有困难,陆 
某也不会接受甘兄弟的建议前来拜托阁下。隔行如隔山,陆某不 
知此事的严重性是否对阁下有困难,或者阁下是否无力接受陆某 
的委托。”  
  “这不是有否力量接受的问题。”宅主人似笑非笑地道: 
“而是严重影响到堡主日后的处境,在下不能不预先提出警告。” 
  
  “阁下的意思是……”  
  “这种买卖,通常是话不传六耳。”宅主人瞥了四大汉一眼: 
“固然甘兄可算是当事人,但……好了,万一有一丝风声传出, 
早晚会有人找上堡主的,邪剑修罗的朋友虽然不多,但都是超等 
高手,而且都是老江湖,堡主明白在下的意思吗?”  
  “这点阁下请放心,陆某已成了一个废人,返堡之后,天龙 
堡将不再存在,江湖上将没有我这号人物。而且,我这些弟 
兄……”天龙剑指指身侧的四大汉:“都是忠心耿耿,永远追随 
在陆某身边的心腹,绝不可能有风声传出;假使真的传出了,绝 
不是从陆某这一面传出去的。”  
  “好吧!既然堡主深具自信,在下就不再顾忌了。”宅主人 
淡淡一笑:“在下这一面,是绝不会有风声传出的,卅年信誉保 
证。当然,在下不否认在这卅年内,本社确也有几次失败的前例, 
但失败尽管失败,却从来没有因此而累及委托人的不良记录,这 
点陆堡主想必明白。所以,假使风声外传,绝对不是本社的责 
任。”  
  “咱们双方的意见并不相左。”  
  “对。”宅主人说:“该说是双方已获谅解。”  
  “陆某何时可以与贵社主事人当面协商?”  
  “不必了。”宅主人一口回绝:“在下可以作主,本社的主 
事人从不与顾客当面打交道。堡主只要把七成订金送到,咱们的 
买卖约定立即生效。”  
  “好,陆某半月内当派人送到……”  
  “这件事在下要与甘兄协商,送到此地,堡主是找不到人的。 
本社办事有极周全的计划准则,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了事的。” 
  
  “那就一切委由甘老弟主事了。”  
  “有关期限方面,在下得事先申明。”宅主人说:“这件事 
非同小可,不能操之过急,急必坏事,必须妥善安排。因此,堡 
主须听由本社订期限。”  
  “那是当然。”  
  “好。堡主可以走了,今后的行动,堡主可由甘兄处获得一 
切消息。”  
  “兄弟是否留下?”虬须大汉甘兄问。  
  “别说外行话了。”宅主人笑笑:“甘兄必须留在堡主身边, 
自有人与甘兄连络。”  
  “但兄弟与陆老哥的行踪………”  
  “从现在起,你们的行踪全在敝方的耳目所及之处。呵呵! 
别忘了与你们打交道的人,是亨誉江湖卅年的青莲社。甘兄,你 
们走吧!”  
  船驶向九江,舟中,虬须大汉甘兄向天龙剑道:“陆老哥, 
你真打算封闭天龙堡?”  
  “是的。”天龙剑肯定地道。  
  “有此必要吗?”  
  “是的。甘兄弟,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如果我不这样说,我 
这四位弟兄只怕出不了那家鬼宅,那句话不传六耳说来毫无凶兆 
不带火气,却杀机炽盛令人心寒。甘兄弟,那位仁兄到底是何来 
路?”  
  “我也不知道,上次兄弟与他见面时,只知道他自称姓童, 
其他一切如谜。”  
  “他在青莲社的地位………”  
  “不知道,好像是三流掮客,负责接买卖的外围跑腿的人, 
恐怕他从来没有见过青莲社的当家人物。你老哥要求与主事人当 
面协商,犯了他们的忌讳,那是不可能的。”  
  “你认为他们真能掌握咱们的行踪?”  
  “兄弟深信不疑,恐怕咱们前后的船只,最少有两艘是他们 
的。不要妄想试试他们的实力,那不会有好处的,咱们不信任他, 
他同样不信任我们,谁敢保证他们不将咱们看成探青莲社底细的 
人?只要他们一生疑,不但交易取消,说不定咱们还有天大的麻 
烦呢!”  
  甘兄慎重地说,他已看出天龙剑存有一试青莲社实力的念头。 
  
  “你想他们会成功吗?”  
  “一定会成功,据兄弟所知,当今天下红花帮、白藕会、青 
莲社等三大杀手集团,以青莲社最为神秘,最为可怕,最为隐密; 
卅年来,从没听说过有人知道该社的底细,役有人能见过该社重 
要人物,更从没听说过有人捉到了该社的杀手。江湖上有不少高 
手名宿神秘失踪,恐怕都与该社有关。”  
  “你猜,他们会狮子大开口吗?”  
  “大概会的,这小狗的身价的确太高了。”  
  “数目大概要多少?”  
  “恐怕不会少于一万两。”  
  “哦!要六个人才能挑一万两银子,但我花得心甘。”天龙 
剑咬牙切齿地道:“十个人挑我也愿意,我早该与青莲社打交道 
的。”  
  “陆老哥,没有门路,你不可能找到他们的。”甘兄说: 
“你老哥与邪剑修罗结怨的事,江湖朋友耳熟能详,他们不需多 
费工夫去查证;因此,成交之期不会太久,你筹款的时间相当急 
迫,迟了须防有变。顺便提醒你,他们只要金银,不要珍宝折 
价。”  
  “放心,不会有问题。”天龙剑肯定地道,失神的怪眼中闪 
烁着仇恨、怨毒的光芒。  
  ☆☆☆        ☆☆☆        ☆☆☆  
  两个月后,太平府南面的芜湖城。  
  芜湖在长江南岸,其东北部则全为丘陵,江岸与丘陵间多湖 
沼,大江贯流于市区之内:与芜湖沿江相对者为裕溪,裕溪为运 
河口。  
  如今是太平盛世,已看不到烟火留下的遗痕。  
  城南临长江的河口市,比以往更繁荣,更活跃;十里长街栈 
埠林立,河边大小船只密密麻麻,比城西的大江码头更热闹。  
  大江码头北端的吴波亭内,符可为与一蓝袍中年人并肩站在 
亭栏外,一面观赏江景,一面低声谈话。  
  江风扑面振衣,江上帆影成群,上空水鸟阵阵,浊浪滔滔烟 
波浩瀚,构成一幅极为壮观的烟水图,十分赏心悦目。  
  但他们的谈话内容,却不赏心悦目。  
  “符老弟。”蓝袍人眉心紧锁,语气不稳定:“那冷血的刽 
子手的确曾于五天前现身于金马门外的阳家,随即发生通济桥汪 
家,江汉船行总管事神蛟左玄宗神秘暴毙的惨案,杀人的手法一 
如往昔,内腑尽裂没有外伤。  
  江汉船行与对岸无为州的水蛇秦七,宿怨仍在,仇恨依然未 
能解决,所以那刽子手决不会以杀了神蛟为满足,他不将江汉船 
行东主杀死,决不会罢手,目前一定还躲在县城附近相机行事。” 
  
  “江汉船行的东主已经躲起来了,他岂能久留伺机下杀手?” 
符可为说出自己的判断:“吊客吴风不是傻瓜,既然他在金马门 
外阳家现踪,必定知道找他算血债的人将风闻而至,还敢在此地 
逗留?”  
  “那刽子手隐身有术,艺臻化境,他根本不在乎任何人找他 
索债,所以我认为他一定还在本城潜伏,如向南京追踪必定浪费 
精力。”  
  “当然,在未获得确证之前,不能胡乱追踪寻迹。”符可为 
点头道:“而且,他不一定逃向南京。他虽然从武昌来,谁也不 
敢说他必定不回武昌。这样吧!你我分头进行,侦查他出没的线 
索如何?”  
  “老弟打算如何进行?”  
  “那家伙的习性和所好,我略有风闻。如果他还在,我会找 
到他的。咱们就此分手,保持连络。”  
  “兄弟静候老弟的佳音,走吧!”  
  两人沿码头南行,水西门大街在望。  
  “老弟对芜湖地面熟不熟?”蓝袍人一面走一面问:“这是 
一处龙蛇混杂的大埠头,三教九流朋友的猎食场,河口市更是复 
杂,地头蛇潜势力庞大,弄得不好,会在阴沟里翻船,要不要兄 
弟召集一些朋友协助?”  
  “咦!”符可为一怔:“潘兄,如果你有朋友可用,何必十 
万火急地派人把兄弟从池州催来相助?”  
  “兄弟的朋友只配作眼线跑腿传讯。”蓝袍人潘兄苦笑: 
“对付吊客这种神出鬼役,业艺深不可测的刽子手,我那些朋友 
不堪一击,没有人敢与那凶魔照面,派不上用场。”  
  “你知道兄弟办事一向独来独往。”符可为诚恳地说:“为 
免误会,潘兄,你的人必须离开我远一点,不然将有严重后果。 
你知道,我这人在生死关头是六亲不认的。”  
  “好,我会小心的。”潘兄沉静地说:“其实,朋友们如果 
知道要对付的人是吊客,恐怕没有几个人敢冒险挺身相助,不闻 
风远避已经是不错了。”  
  “这也是实情。”符可为点头:“宇内四大凶枭,吊客名列 
第三,天生冷血,凶残阴狠,武林一流高手也闻名丧胆,敢找他 
的人屈指可数。潘兄,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万一与凶魔照面, 
你还是及早趋避比较安全些,而且千万不要让他查出你找我来对 
付他的实情,不然将有横灾飞祸。人渐多,咱们该分手了,再 
见。”  
  南门外,就是著名的河口市,也称河南市。从河口与大江合 
流处的富民桥头,沿河直伸展至金马门附近,长有十里地,所以 
也叫河南市十里长街,真正名副其实的牛鬼蛇神猎食场,各种行 
业的根据地,米油布的集散场,南京民生必需品的供应站。  
  东面的通济桥,是通宁国府的大道,这一带的客店,旅客几 
乎全是货主和小商贾。西面富民桥附近客店的旅客,大都是大江 
上下的行商,品流比较复杂。至于水西门码头,旅客都是有身份 
地位的人。  
  所以这三处地方,进出的人,无形中分出品流与地位,有经 
验的人不难分辨出他们的地位身份。  
  符可为落店在富民桥东首的裕丰客栈,登记的身份是南京来 
采购绸纱纻布的小行商。  
  他的路引有江宁府的关防大印,如假包换。他那身鲜亮而不 
过份的打扮,足以表明他是个腰缠多金,但并不怎么聪明的小商 
人。  
  当然,他曾经在通济桥西的鸿泰布庄露过脸。  
  鸿泰布庄在宁国府有自己的机房,所产制的绸纱在南京是有 
口皆碑的,小商号自购自运,皆与鸿泰直接打交道。  
  他以为,芜湖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就是那位潘兄,一 
个江湖上颇具时誉,专以猎捕官府有案,罪不可赦的万恶凶犯的 
所谓猎赏人组织中之成员。江湖朋友提起这个组织,皆深怀戒心, 
说不定那一天失手犯案,到头来栽在他们手上,因为江湖朋友犯 
案的机会太多了 
  吊客吴风所犯的杀人案,在官府的档案中,没有廿件也有十 
件之多,每一州县皆有这凶魔的海捕文书存档。  
  水西门码头临江街与河南市交界处,近城根的所谓后街,就 
是本地的是非地,有脂粉巷,有半开门的烟花,有各式各样的赌 
场,有声色俱备的酒楼;是销金窟,也是是非场,蛇神牛鬼鸡呜 
狗盗的混迹处。  
  天黑不久,他出现在后街的金陵酒肆的店门外。  
  不等他迈步入店,斜刺里钻出一个獐头鼠目的泼皮,贴近他 
身侧,鬼鬼祟祟在他耳畔低声说:“符东主,借一步说话好不 
好?”  
  “哦!”他向对方邪笑:“你居然认识我,失敬失敬。”  
  “阁下住在裕丰客栈,曾在鸿泰谈了半天买卖。”那汉子的 
语音放得低低的:“干我这一行的人,消息不灵通,就只有喝西 
北风啦!”  
  “呵呵!你老兄到底干的是那一行呀?”他一脸流气:“拉 
皮条?打闷棍?还是打抽丰?”  
  “胡说八道,在下是做买卖的……”  
  “哦!做买卖的?同行嘛!失敬失敬。呵呵!你老兄做那一 
种买卖呀?”  
  “符东主,你不是要采购绸纱吗?”  
  “对,在下……”  
  “有批货,上等的,急于脱手,比鸿泰的行情便宜四成,安 
排得妥妥当当,保证没有风险。”  
  “哦!我明白了。”他用行家的口吻说:“你在开玩笑,要 
买黑货,我可以去找地龙卢九,至少也便宜五成。你老兄这样冒 
冒失失的兜揽,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这一行我是第一把手,你 
老兄大概是初出道的嫩货,小心地龙打断你的腿,你在挖他的墙 
脚,抢他的饭碗,你知道吗?算了吧!老兄。”  
  那家伙一听苗头不对,老鼠般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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