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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国家堆满骨头的洞穴中;人们发现了灰狐颅骨;却没有发现过红狐颅骨。一些自然主义者从这个事实来推断;红狐是欧洲狐狸种类的后裔;红狐类似它的祖先;它出现在这个大陆上的日期比较晚;然而却比它的欧洲祖先更美。
《南卡茨基尔山腹地》
从哈得逊河东面;或者从西边的特拉华县的某个有利地形眺望更遥远的南卡茨基尔山;在群山之中你会看见一座外貌犹如巨型马背和马肩的山。这匹马在低头吃草;肩头高耸着;从肩头到脖子的斜坡非常陡峭;如果它扬起头颅;那么你就会看见那马头远远高出其他山峰;这匹高贵的牲口可能就会径直凝视阿迪龙达克斯(Adirondacks)或者白山(White Mountains)。可事实上;那低下的头颅却从来没有真正抬起来:某种咒符或魔力把它固定在那里的强大的畜群中间;不过;这匹高大的骏马的圆圆的肩头和光滑强壮的背部都是突兀可见。我提到的这座山峰就是斯莱德山(Slide Mountain);卡茨基尔群山中的最高峰;跟其他山峰相差约200英尺;让攀登者难以接近。当然,人们也最难以看见它;因为它完全被其他山峰团团围住——它是群峰中最大的山;而且显然最不愿被人看见;只有在30英里或者40英里的距离之外;才能看见它耸立于所有其他山峰之上。它的名字来源于一场山崩。多年以前;那场山崩就发生在它那陡峭的北坡上;或者说山体在这匹吃草的骏马脖子上垮塌下来;数百英尺的云杉树和香脂树——这些马的鬃毛被剥光;留下一道很远就看得见的长长的灰白划痕。
斯莱德山是南卡茨基尔山的中心和主峰。从它的底部和它的附属山峰底部;一条条溪流像龙多特溪和内弗辛克溪流向南方;比弗基特溪流向西方;埃斯普斯溪流向北方;还有一些更小的溪流流向东方。以它的顶峰作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为10英里的圆圈;其中并没有多少可以耕耘的土地;无数的山谷中只有几个贫瘠荒凉的农场。贫瘠的土壤是砾石和粘土的混合物;容易遭受泥石流侵袭;它铺盖在山谷中、山岭上和小山丘上;仿佛是从一辆巨大马车上给丢弃的。南卡茨基尔山的顶端完全覆盖着砾岩;或者说是“普登石”—— 一种粘结的石英岩;潜伏在煤层之下。这种岩石在元素活动下分解;产生的沙和砾石被卷入山谷;构成了土壤的主要部分。就我所知;这种岩石已从北卡茨基尔山被清扫干净了。在低低的山谷里;古老的红色沙石出现了;当你西行进入特拉华县;它存留在很多地方;构成了大部分土壤;所有悬垂在土壤上面的岩石都被搬移走了。
很多年来;对我来说;斯莱德山是一种召唤和挑战。我在它滋养的每条溪流中钓过鱼;在它四周的荒野中扎过营;我无论何时看见它的顶峰;我都发誓要在又一个季节逝去之前涉足那里。可是季节来来往往;我的双脚不如以前敏捷了;斯莱德山也还是那样高。终于;有一年7月;有一个精力充沛的朋友做我的助手;我们想通过穿越东面的群山接近斯莱德山;去征服它。我们以一个农夫的儿子作为向导;沿着维弗尔凹地(Weaver Hollow)的道路穿插进去;经过令人绝望的长久攀登之后;我们让自己满足于征服了惠腾堡山(Wittenberg);而不是斯莱德山。
从惠腾堡山眺望到的景色;在很多方面更引人入胜;就像你立即栖身在一片更为宽远的乡间的连绵坡地上面;大约只比主峰低200英尺。在这里;你处于南卡茨基尔山的东边;大地在你的脚畔陡然落下;穿过一片无垠的森林弯曲着起伏;直到汇入肖坎(Shokan)平原;最终延伸到哈得逊河和更远处。斯莱德山在你的西南方;有六七英里远;可是你要爬上树端时才能看得见它。我爬上去向它致意;发誓下次前去拜访。
我们在惠腾堡山过夜;睡在两根腐朽的木头之间的一片青苔上;把香脂树插在地面;在我们上面形成一道天篷。第二天早晨;我们一离开惠腾堡山;就遇见了一只大豪猪。我初次了解到了豪猪的尾巴具有如同捕兽夹子的弹簧那样的功能;似乎是安置的机关锁。你仅仅用毫发之力触及到一根刚毛;它就以令人惊奇的方式弹跳起来;到那时;笑的就不是你了。这只野兽在我的前面沿着小径慢跑;我拿着卷起的毯子当作盾牌朝它冲过去。它悄然地顺从于这种屈辱;非常安静地躺在我的毯子下面;宽大的尾巴紧贴在地面上。我要对它进行研究;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开始;它的尾巴就像捕兽夹子似的弹了起来;我的手掌和手腕插满了刚毛。这迫使我不得不把它放开;这时;它笨重地走了;直到翻滚到一道悬崖下面。我赶紧从手上拔掉豪猪刚毛;然后去追赶它。当我们赶上它时;它就把自己的身体挤进岩石之间;那样就只露出它那竖起刚毛的后背;尾巴埋伏在下面。它恰当地选择了这个位置;似乎是要与我们对抗。我们用一根腐烂的小枝反复使它的尾巴弹跳;小枝上插满了刚毛。这样多次逗弄它之后;我们就找来一条云杉根做成有活结的圈套;演练多次;然后把这个圈套牢牢套在它的头上;牵着它向前走。这只动物发出极其暴躁而委屈的音调;抱怨我们使用的这种不公平的计策。它不断抗议;呜咽着;责骂着;犹如某个受到坏小子们折磨的虚弱老人。在我们牵着它前行之后;它就采取了一种对策;那就是尽可能让它自己的身体形成一个球体。可是我们最终用两根小枝和绳子把它掀翻在地;暴露出它那没有刚毛而且容易受到攻击的下腹——这时;它完全屈服了;似乎在说“现在你们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了”。它那钳子般的大牙齿;像花白旱獭的牙齿一样可怕;可它在防卫中好像并没打算使用牙齿;而是完全依赖于它的刚毛——可是此时那些刚毛已经不管用了。
我们又开心地同它玩耍了一会之后;就放它走了。然后我们继续赶路。我们为自己选择的小径把我们引向下面的林地山谷之中;这里是一个让我大饱眼福的隐蔽处——它拥有那么多的美好的鳟鱼溪;它那壮丽的山景;还有它那惬意的与世隔绝处——难怪我要特地把它记在脑海里面;对自己许诺不久就会回到这里来。我信守了这个诺言;在那个季节里;两次到那里扎营;并且两次都是对斯莱德山的“围剿”;可是我们仅仅是在一段距离上去侦察它;并没有采取实际上的征服行动。到第二年;另外两个勇敢的登山者加入我们的行列;使我们的人马大大加强;因此我们就决定正式征服斯莱德山;而且是从最艰难的一侧实施我们的计划。通常的道路是经过大印第安山谷(Big Indian Valley);在那里攀登比较容易;女人们也经常在那里攀登。一般从林地山谷攀登的只有男人。拉金斯是一位山地居民。在一个6月的早晨;从林中空旷处的营地上;我们早早出发了。
有人会认为;世上最容易的事情不过是找到一座大山;尤其是当他扎营在那从山腰流出来的溪流岸边的时候。可是我们知道斯莱德山是一个非常溜滑难以捉摸的家伙;必须得小心翼翼地接近它。我们曾经试图在山谷中的几个地点看见它;可是不很确切是否看见了它那奇特的头颅。前一年;当我还在邻近的惠腾堡山上时;我就是爬到一棵枯树的最高枝头上才看见了它。这座山似乎预先采取了各种措施来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让人看见。它是一座羞怯的山;我们现在要穿过五六英里的原始森林来悄悄接近它;我们似乎有某种不合理的恐惧;害怕它可能会躲避我们。那些曾经试图从这一面攀登的人们告诉过我们;他们最终都迷惑而不知所措地归来。在错综纠缠的原始森林中;这座非常硕大的山迷惑着人们;到处都是山:无论你转向哪条路;无论你怎样转折;你的脚所发现的都是陡峭和崎岖的山。而它那奇特的头颅则不知躲藏在何方。
眼睛没有多大帮助。你必须确定你所负荷的物品;不停地、勇敢地攀登。在一头毛茸茸的巨兽身上;你很像跳蚤;寻找着这只动物的头;甚至像一只小得多和笨拙得多的其他动物—— 你可能会浪费你的时间和脚步;当还在它的腰部的时候;你就认为是到达了它的头部。因此;我询问“我们的主人”拉金斯;他曾经数次非常接近地攀登过。他把他的旧毡帽放在桌子上;把一只手放在帽子的一边;另一只手放在另一边;说:“斯莱德山就在那里;在溪流的两条分叉处之间;正如我的帽子在我的双手之间。大卫将和你们一起去分叉处;然后你们就会向上攀登。”尽管拉金斯曾经多次穿越过所有的这些群山;可是他的说法并不见得正确。我们即将前去的那座山峰并不在分叉处之间;而是恰好在其中一条小溪的源头;正如我们后来发现的那样;溪流的开端在斯莱德山那些险峻的小路上。我们在清晨拔营起程;把毯子捆在背上;背包里有够两天的配给品;顺着一条被堵塞的古老的公园小路出发。这条小路沿着溪流伸向前方;一次又一次跨越溪流。早晨明亮而温暖;可是暴躁的风却一阵阵袭来。那条被阻塞的和荒废的林中路引导我们穿过森林的极度孤寂。在来到溪流分叉处之前;我们穿行了5英里的原始森林;然后再走 3 英里;我们就来到了“被焚烧掉的棚屋”;这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在过去的 25 年里;那里都没有棚屋了。剥树皮的人所留下的破坏痕迹依然可见;在一个密密麻麻地散布着腐朽的铁杉树干的地方;如今长满了过多的野樱桃树;然后是在山毛榉林和枫树林中到处散落的巨大木头;其中的一些非常柔软;覆满青苔;因此一个人可以将其当作沙发坐在上面或斜倚在上面。
可是这里最美的东西;还是那独唱的溪流——它在青苔覆盖的岩石和大圆石中间发出多么悠扬的音调。它看起来多么干净;多么纯洁!文明就像腐蚀印第安人那样腐蚀了溪流;如今;只有在这样偏远的树林中;你才能看见一条具有原始特征的清新美丽的小溪。只有大海和山上的森林小溪是纯洁的;其间的所有溪流都或多或少地遭到了人类活动的污染。一条理想的鳟鱼溪就是这样的:一会儿急流;一会儿缓流;一会儿在大圆石头周围回旋;一会儿平坦地流过绿灰色石头和鹅卵石铺成的溪底;没有任何杂质和污染;如同雪水那样清澈和闪烁;几乎是凉爽的。这卡茨基尔山所有地区的水;确实是世界上最好的水。最初的几天;你会感到仿佛自己几乎只靠水为生就可以了;你永远喝不够这里的水。它可以说就是《圣经》上记载的美好之地——“一片溪流之地;布满从山谷和山冈中涌出来的水与喷泉”。
接近分叉处;透过一个通道;我们看见了;或认为自己看见的就是斯莱德山。那是斯莱德山吗?那是我们所探索的那头毛茸茸怪物的头部;还是腰部;还是肩头?在分叉处;有一片低矮林木和大树形成的迷宫;令人困惑;因此我们无法确定道路。大卫也如此;那时他计算完了路线;可以让我们打消顾虑了。可是要征服一座山;就像征服一座堡垒一样;勇敢就是口令。我们向前推进;沿着一行被刮去树皮的树;差不多走了一英里;然后左转上山。这是一次陡峭而艰难的攀登;途中我们看见熊和鹿留下的无数印迹;可是没有鸟儿;除了在漫长的间歇之间才有冬天的鹪鹩四处掠过;它们在木头和垃圾下面像耗子一般疾冲——偶尔;它们那倾涌出来的抒情歌声会打破宁静。我们攀登了一两个小时之后;云层就开始聚集;不久就下起雨来。这场雨令人泄气;让我们背靠在树木和岩石上;等待雨停。
“他们被山上的骤雨淋湿;需要躲避而拥抱岩石”;我们就像约伯①时代的人们那样躲雨。骤雨下得轻盈而短暂;我们很快又上路了。走了3小时;我们就来到一座山后面的宽阔平地;那与世隔绝的斯莱德山就高耸在上面。不久之后;我们就进入一片浓密的云杉林;它覆盖着这座山的台地上的微小凹地;光线暗淡;空气衰减。从开阔的、长满叶片的树林朝着这暗淡、沉寂、怪异神秘的小树丛的转变是非常显著的;犹如从街道进入神庙的转变。我们在这里停顿片刻;吃午餐;用那从青苔中涌出来的一小股泉水来盥洗;让自己恢复精神。
这云杉林的安宁和静谧;证明了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当我们经过它出来;我们就碰到斯莱德山那几乎是垂直的城垛形山壁;这座山犹如一座岩石构筑的巨大要塞;从这犹如平原的宽阔处升起。它有一层又一层突岩、一道又一道悬崖。我们缓慢吃力地翻越过去;继续前进;一会儿相互拉着手攀缘而上;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找到立足点;左右曲折而行;在突出的扁平岩石之间攀登着。这座山的北面就像一棵树的北面;覆盖着浓密的青苔和地衣;踏上去感到很柔软;使我们滑倒过多次。到处都有矮小的黄桦、花楸树(Mountain…ash)、云杉和枞树对抗着我们的前进。从这样一个角度来攀登;背上又负载着一卷毯子;就不像是在爬树了——每一根树枝都抵抗你的进展;把你推回去。我们像这样攀登了1200或1500英尺之后;抵达了顶峰;终于赢取了胜利。那时已经几乎是两点钟了;——我们大约用了7小时才走了7英里路。
在这顶峰上;我们赶上了春天;而山谷中的春天已经消失了几乎一个月了。红色苜蓿草在下面的山谷中开放;野草莓刚刚成熟。顶峰上;黄桦刚刚挂出花絮;而春美草(Claytonia)或者叫春天美人草(Spring Beauty)正在开花。树木的叶蕾刚刚迸放;形成一片微弱的绿色薄雾;目光朝下面扫去;它就渐渐加深;直到在山谷中变成一大片浓密的云块。山脚下;七筋菇(Clintonia)或者叫北方绿百合(Northern Green Lily);还有低矮的棠棣(Shadbush)正露出它们的浆果;可是在离山顶很远之处;它们还在开花。以前;我从未伫立在开放的春美草中间;也未俯视过一片长满了成熟的草莓的土地。对于植被来说;海拔高度每隔1000英尺;它们的生长似乎就有10天的差异;因此山顶上的季节要比山脚下要晚一个月或者更多。我们在山边开始遇见的一种非常美丽的花;就是波状延龄草(Painted Trillium);它的花瓣洁白;脉纹粉红。
低矮的、发育不全的云杉和枞树林覆盖着斯莱德山顶;这树林在最高点被砍掉了一小片;因此这里视野开阔;四面八方几乎都可以看到。我们在这里坐下来享受我们的胜利;像鹰或者在3000英尺高空上的气球驾驶者那样来观看世界。我们下面的所有山冈和山峦的轮廓;看起来多么柔和而灵动!森林在群山上面卧倒;波浪般起伏而去;像一块地毯覆盖它们。东面;我们眺望到附近的惠腾堡山山岭和哈得逊河以及更远处;南面;是峰顶尖利的麋鹿峰(Peak o’Moose);和顶端平坦舒缓的桌子山(Table Mountain);西面;是格雷厄姆山(Mt。 Graham)和双顶山(Double Top);每座山大约3800英尺高;吸引了我们的目光;同时;在我们的北面;越过豹子山(Panther Mountain)的顶端;我们的目光眺望到北卡茨基尔山的群峰。这里的每一面全是山峦和森林;文明化的影响似乎很小;它只不过是在这地球的粗糙的、毛茸茸的表面上到处留下的抓挠痕迹而已。在任何这样的眺望中;那荒野、原始、地理学上的事物非常具有支配性。人类活动一缩小;这个巨大球体的原始特征就产生了。每一个单独的物体或地点都相形见绌,哈得逊河谷只是地球表面上的一道皱纹而已。你会发现一种惊讶的感情;惊讶那伟大的东西就是地球本身;它在每个方面延伸得如此遥远;延伸到你的认识范围之外。
阿拉伯人相信;群山使大地稳固;正是群山把大地保持在一起。对于富于幻想力的东方人;群山似乎意味着更多的东西;群山赋予他们的意义比赋予我们的意义要多。群山是神圣的;群山是他们的神的居所;他们在群山上面献祭。《圣经》里;群山被当作一个伟大而神圣的象征来使用;耶路撒冷被作为一座神圣的山而提到;叙利亚人被以色列人所击败;于是他们就说:“他们的神是山神,因此他们比我们要强壮。”上帝就是在霍雷伯山(Mountain Horeb)上燃烧的荆丛中向摩西显身的;又在西奈把法律交付给了摩西。约瑟夫斯(Josephus)②说希伯莱牧羊人从不在西奈放牧他们的羊群;因为他们相信那里是上帝耶和华的居所。山顶的孤寂给人的印象特别深刻;上帝出现在那燃烧的荆丛中当然要比出现下面的山谷中更容易让人相信。当天空中的云也降临下来笼罩山顶时;这样一种情形肯定一举打动了敬畏上帝的古老的希伯莱人!摩西深知怎样用那将激发最深敬畏和崇拜的壮观情形来罗织自己的法典③。
可是当云朵降临到斯莱德山上并且笼罩我们的时候;那种宏伟、庄严眨眼间就消失了。外观具有预示性的云;结果只不过是从底部升起来的雾——它把我们给打湿了;为我们遮蔽了世界;景色马上就变得那么温驯而单调!如果当雾升起来;我们是从下面观看它;仿佛是从一个刚刚揭开的盖子下面观看它;目光像一只逃逸的鸟再次投入那些在我们脚下展开的辽阔深渊;那种宏伟和庄严的情感就迅速回来了。
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