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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以为我们会闭着眼睛往陷阶里跳么?你们来了多久了?”
“巳……巳牌左右便……便到了。”
“刚才令尊为何不下手,他藏在内帐,是吧?‘”
“家父认……认为你们……终于会自授罗网的,所……所以……”
柴哲制了她的双肩井,要用腰带捆上她的手,冷笑道:“所以要等我们全部到齐,再瓮
中捉鳖。哼!胃口太大,会胀死的。”
“你……你捆住我……”
“捆住你做人质,交换食物。”
“你……”
“我不会伤你,请放心。”
他将另一人弄醒,赫然是大个儿文天霸。
文天霸愣住了,吃惊地叫:“老天!你……你居然能毫无声息地制住了我,我……我算
是服了你……”
“你回去禀告会主,速派人将一百斤羊脯送至谷口,只许派一个人,其他的人不许离开
皮帐。半个时辰内如不送到,叫他到谷口替三小姐收尸。记住,柴某言出如山,叫会主不可
自误。”
羊脯,也就是羊肉干,秋后羊肥,大量宰杀将肉放下,用盐渗透以巨石压实,蒸熟、风
干,便成了过冬的好粮食。番人远行,如果沿途没有地方寄宿,便得带肉脯做干粮,用力撕
来吃,极为鲜美爽口。即使这一年冬季太冷,牲口会大量冻死,那么,这种肉脯便是来年的
粮食。如果来年草原不发,干旱或瘟疫皆会带来恶运,番人便逐水草远游,剩下的牲口有
限,肉脯便可苟延残喘,使番人能平安度过灾荒的岁月。因此,冬季是不易尝到肉脯的。
“柴兄弟,你知道会主是不会答应的,你……”文天霸苦苦地叫。
“走!他不答应也得答应。虎毒不食儿,他会答应的。再说,他还有继续追杀的机会,
怎会不答应?”柴哲挥手叫。
文天霸摇头苦笑,只好依言奔入冬窝子。
柴哲带着端木紫云,疾奔谷口。
文天霸说得不错,端木鹰扬怎肯答应?加以有端木长风在旁将柴哲的为人说出,认为柴
哲决不会下毒手杀俘,此时不追,更待何时?
柴哲尚未出到谷口,后面追兵已到,端木鹰扬亲自领先,带负伤的人全来了,十四个人
分为两组,受伤行动不便的人在后,狂风似的衔尾急迫。
柴哲吃了一惊,挟着端木紫云撒腿狂奔。
到了谷口,金宏达正往谷口奔来,大叫道:“柴老弟,糟了!他们不见了。”
“什么人不见了?”柴哲惊问。
“我们的同伴全失了踪,他……们可能遭了毒手……”
“不会吧?会主已追来了,如果我们的人遭了毒手,会主刚才岂会放过你我两人。”
“会主真的……”
“快追到了,我已擒住三小姐做人质。敌众我寡,快走!”
两人向西绕山脚狂奔,半里后追兵渐近,因为金宏达曾经受了伤,不能用真力奔驰。
假使谢龙韬一行七人仍在原地等候,想脱身将难比登天。
绕过两座山脚,突然发现雪地上有不少足迹,雪花仅掩了薄薄一层,深陷的足迹仍清晰
可见。
“他们从此地走了,我们快追。”金宏达兴奋地叫。
天色愈来愈暗,夜幕将临。
柴哲将紫云姑娘向金宏达一推说:“你带人质先走,我阻他们一阻。”
“你……”
“快走!”
金宏达无暇多说,挟了紫云急奔。
柴哲停下来扭身向后,取下大弓,扣好弓弦,徐徐搭上一支狼牙箭,冷然屹立,等候追
兵接近。
二十、十五、十丈了。
他沉稳地拉开马步,左手托弓稳如泰山,右手挽弦如抱婴儿。
“接箭!”他发出震天怒吼。
箭发似流星,向追在最前面的端木鹰扬射去。
端木鹰扬怎瞧得起柴哲的箭?人仍向前狂冲,伸手一抄,硬接来箭。
“不可硬接!”后面的冷面阎罗大叫,他吃过亏上过当,自然知道厉害,所以出声示
警。
叫晚了些,端木鹰场已抓住了箭杆。
箭镞突然脱杆,“卟”一声贯入端木鹰扬的右肩,穿透前后皮袄,带走了钱大的一块肩
肉,幸而未伤筋骨,如果再低半寸,那就糟了。护体气功居然未能发生效用,箭的力道简直
骇人听闻。箭杆被抓住了,但传出了皮手套的擦破声,奇猛的力道一震,端木鹰扬前冲的身
躯猛地一顿,脚下一乱,站住了。
这一箭威力惊人,目空一切的端木鹰扬骇然变色,轻视柴哲的念头霎时烟消云散,注视
着肩上的创口,倒抽了一口凉气,心中骇然。
他正在心惊,“砰”一声大震,身后有人倒下了,狂叫声惊心动魄。
他大惊失色,扭头一看,巫统已倒在浮雪中挣扎,一支狼牙箭横贯在巫统的左肩上,距
肩并大穴不足三分,不但箭尖业已穿透,更且穿出尺余。
追在前面的一组有七个人,后一组落后甚远,只可看到模糊的身影而已。七个人,会主
受了伤,巫统重伤失去战斗力,柴哲在十丈外,扑上等于是做箭靶送死。
“第三箭,在下要贯穿最右面的那位仁兄的心坎,保证不差分毫。”柴哲的叫声清晰传
到。
最右面那位仁兄,正是端木长风,看到乃父也受不了一箭,他怎敢逞英雄?火速向前一
仆,仆倒在深雪中,果真是闻声丧胆。
柴哲并未发箭,徐徐后退叫:“不要追来。柴某虽不忍下手杀三小姐,受了伤的谢龙韬
却没有人可保证他不做出辣手摧花的事来。”
“小畜生,你……”端木鹰扬暴跳如雷地叫。
柴哲放声狂笑,笑完道:“你们可以回中原了,三小姐柴某负责送回。安图族不是可以
轻悔的剽悍番人,你们如果转回去,说不定会死在安图收地。”
声落,远远地传来了悲壮的胡笳声,说明了安图族已经备战,可能已有大批番骑追来
了。
端木鹰扬怎肯甘心?向身后的人恶叫道:“我缠住这小畜生,你们绕道追前面逃走的
人。”
他猛地前冲两丈,单足落地再次折回纵出,共冲近了三丈余。
当他第二次纵落的刹那间,柴哲的箭到了。他猛地扭腰向侧仆倒,箭贴胁下而过,厉啸
声令人闻之毛发森立,总算被他避开了一箭。
柴哲疾退三丈,端木鹰扬疾跃而起,狂野的冲出。
这瞬间,柴哲箭发如联珠,三箭化虹而至。
端木鹰扬不再逞能,向前一仆,紧接着疾滚丈外,三箭皆间不容发地擦体而过,危极险
极。
端木长风与三名同伴向后退走,奔向左面的山脚,利用树林掩护,绕道急迫。
柴哲并不想要端木鹰扬的命,端木鹰扬也无奈地何,双方保持六七丈之远,一进一退,
双方皆有顾忌。
夜幕低垂,不能再拖了,柴哲突然转身撒腿狂奔,去势如星飞电射。
端木鹰扬奋起狂追,双方的轻功半斤八两,其他的人却望尘莫及,遥遥领先向北冉冉而
去。
糟了,先走的金宏达失了踪,雪地上的足迹进入左面山脚下的一座密林不久便突然消失
了。
“难道绕道追来的人比我还快不成?”柴哲懔然地想。
进入了密林,林中幽暗,视界有限,不用顾虑追来的人了。但端木鹰扬有过人之能,仍
然不顾一切地衔尾急迫,
追得柴哲火起,看后面没有跟来的人,便平空生出与会主一较的念头,奔入一处林空,
他猛地回身背上大弓,拔出从紫云姑娘处夺来的宵练剑,立下门户叫:“会主,我们在此一
决。”
端木鹰场被愤怒激得失去理智,一声怒啸,青霜剑出鞘,身剑合一飞扑而上。
柴哲定下神,一声低叱,挥剑接招“铮铮铮”三声脆响,龙吟虎啸似的剑鸣刺耳响起,
封出了三剑,立还颜色,剑出“指天誓日”,反击对方的上盘。
会主冷哼一声,不接招,向侧一闪,挫身剑出“群蚁争巢”,光华四射的无数如虚似幻
剑影,猛攻柴哲的左胁。
两人搭上手,舍死忘生展开了疯狂的狠斗,人影八方移步,剑虹漫天狂舞,出招接招疾
逾电光火石,生死须臾,险象横生,脚下的积雪向八方激射,好一场凶险无比的罕见恶斗。
各攻了近二十招,柴哲毕竟经验稍欠,被逼近林缘,有点难以应付了。
“铮铮铮铮……”双剑可怕地封架碰触,会主的攻势空前猛烈,一剑连一剑,一步赶一
步,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紧逼进攻不许柴哲有喘息的机会。
柴哲心中的负担太重,既不能下毒手伤了对方,以免被人骂他忘恩负义,又不能不阻止
对方迫退金宏达一群人,他必须拖延对方的追逐。心理上既放不开,而对方的剑术又十分可
怕,这一来,便难以发挥他的所长,渐渐屈居干下风,施展不开。
身后已是树林,他想:“我得走!”
正转念间,端木鹰扬抓住机会,一声长啸,但见剑影飞腾,漫天彻地而至,从空隙中突
然射入一道淡淡的、肉眼难辨的钉影,一闪即至。
“铮!”柴哲封开兜心射到的一剑,身形左移。
蓦地,他感到右大腿一麻,失足陪倒。
端木鹰扬闪电似的欺近,青田剑直指他的心坎。
他向右倒,全力封剑。
“铮!”架开了一剑,剑尖划破了他的胸襟。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他顺势躺倒,在奋身滚开的同时,左手拿出了一支铁翎箭,喝
“打”!声出人已滚出丈外到了一株大树下,滑到树后去了。
“得得得”三声轻响,有三枚暗器贯人树干。假使他不滑至树后站起,三枚暗器至少将
有两枚入体。
“糟了!我挨了一枚绝脉问心针。”他绝望地在心中暗叫。
端木鹰扬并未追来,站在两丈外以左手掩住右颊,铁翎箭斜贯额部,箭两端穿额肉,锋
芒穿出耳前,箭尾摆在下颚,这一箭危险万分。
他忍住右腿的疼痛麻木,爬起撒腿便跑,钻入树林中,匆匆逃命。奔了半里地,他感到
其力已尽,下肢发虚,痛楚彻骨,接着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只觉脚下一虚,砰然仆倒。一
阵无尽的痛苦袭到,呻吟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
端木鹰扬挨了一箭,失惊之下,忘了追取柴哲的性命,只顾起箭,被柴哲逃掉了。拔出
箭,他恨得铜牙挫得格支支地响,大吼道:“小畜生!你竟敢用铁翎箭射我?我要活剥了
你。”吼声中,急向前冲。
不见柴哲躺在树下,却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树前。
他骇然止步,怎么小畜生居然未倒下?
“你还有多少绝脉问心钉,全发来好了,嘻嘻!”黑影轻笑着说,却不是柴哲的口音。
听口气,便知这人来头不小,口气十分托大,是敌非友。双方相距不足八尺,先下手为
强,后下手遭殃,已用不着多问,动手击杀方是上策。他疾冲而上,剑化长虹当胸便点,倏
然进袭,捷逾电光石火。
“擦”一声轻响,刺中了。
黑影似乎丝毫不动,一剑中的,剑刺中处相当坚硬,无坚不摧的青霜剑受到强烈的反
震,但仍然贯入近尺。
他心中感到快意,正想拔剑,却发现黑影在动,眼前一花,笑声震耳,接着劈拍几声暴
起,只感到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飞,额上仍在流血的创口奇痛彻骨,脑袋左摇有摆,震得
他觉得整个脑袋几欲炸裂,不知人间何世。
“我在挨耳光。”他下意识地想。
不等他有任何反抗的反应,小腹接着挨了一记重掌,“蓬”一声轻响,他感到痛楚难
当,真气消散,如被万斤重锤撞击,奇痛难忍,身不由已脱手松剑,屈下身子呻吟着、旋转
着栽倒,耳中清晰地听到对方说:“杀你污我之手,我真该开杀戒的。杀了你可以免得你继
续造孽,可以多救不少无辜,可以大快人心,但我仍然不能因为你这丧心病狂的人而开杀
戒。天网恢恢,报应至速,你再若胡作非为,自然有人会为世除害收拾你的。不许在西番逞
凶,赶快滚回中原去吧!”
他痛得打滚,似乎浑身骨头都松了,好不容易等到痛楚减轻,昏眩感徐徐消失,方吃力
地踉跄站起,定神看去,哪有什么人影?剑刺树中,海防大的粗树干对穿而过,原来他并未
刺中黑影,难怪震力奇大。
他用目光四面搜视,林空寂寂。鬼影俱无,先前的情景如虚似幻,恍如做梦。但挨了耳
光和小腹被击却是千真万确的。耳中所听的话仍然索绕耳际。
“这黑……黑影是……是人是……是鬼?”他心惊肉跳地问。
左面突传来有人奔跑的足音,他本能地拔剑,扭头一看,三个人影正飞奔而来,喝声人
耳:“谁?休走!”
是爱子端木长风的声音,他精神一懈,虚脱地叫:“快来,帮我把剑拔出。”
三人奔到,端木长风吃惊地问:“爹,怎么回事?”
“小畜生逃掉了,拔剑,我……我们回中原。”他抽着冷气叫,语气中流露着恐惧。
“回中原?”
“回中原,有可怕的高手暗助他们,再要是不走的话,我们将断送在这儿,扶我走,尔
后再从长计议。小畜生会回中原的,我们回中原再说。”
谁也不敢问他今晚的遭遇,反正他连拔剑的力道也消失了,便可猜出事情必定十分严
重。端木长风岂敢多问?拔出剑扶住乃父匆匆撤走,甚至连爱女的生死存亡也置之理了。
会合了其他同伴,他们不敢再回安图牧地,乘夜赶路,向后转,赶回中原去了。
柴哲悠悠醒来,发觉自己正处身于温暖的帐幕中,酥油灯柔和的光芒。照亮了身畔坐着
一位俏丽的少女。
他吃了一惊,脱口叫:“咦!你……你不是云笙小妹么?”
他想坐起,却被姑娘伸手按住了。姑娘正是乌蓝芒奈山的斐云笙,含笑将他按住笑道:
“哲哥,你得好好休养几天。绝脉问心钉已经离体,只是你沿途辛劳过度,精神上可以支
持,但一旦受了重伤,身体却贼去楼空,精力损耗过巨,一躺下来便百病交侵,不休养便难
以复原了。”
“这怎么行?我有事待理……”
“要事?是不是万里追踪……”
“不,我要找……这儿是什么地方?难道说我晕倒了不少时日,竟然已经回到乌蓝芒
奈……”
“这里是安图族族主的内帐,原来是他们坐家僧的住处。”
“安图族族主的住处?老天,小妹,你怎么会在紧要关头赶来救我的?”
“救你的是太昊道长,他是昆仑双圣的大师兄。自从你离开乌蓝芒奈山之后,我便一直
跟着你,只怪你大意嘛。”
“什么?你……哎呀!我的天,我记起来了,你是跟着闵老人一起来的,在索克
图……”
“我以为你忘了我呢?在索克图……”
“我真该死,只觉得你那双眼睛似曾相识,你又有意避开我,所以怎么也想不到会是
你,闵老人……”
帐门掀开,姑娘笑道:“你看,谁来了?”
闵老人领先而入,双圣与太昊也在内,八个人皆除去蒙头毡巾,露出本来面目。
柴哲挺身坐起,却被姑娘接住了。
“老前辈……”他只能这样叫。
闵老人一群人在他对面坐下,笑道:“二丫头称我师公,孩子,你该怎样称呼我?”
“哲儿也该称你老人家为师公。”他真诚地说。
“好,老朽生受了。首先,我替你引见这几位朋友,以免你疑团满腹。你必须了解的
事,是我们这一群老一辈的人,管闲事出于爱惜你,不惜劳师动众千里跟踪。有道是真金不
怕火,你这人不但值得爱惜,更值得我们尊敬。”
柴哲长叹一声,苦笑道:“师公,哲儿只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
“这些事反而显示出你是个深明大义、明辨是非的男子汉大丈夫,与反复无常无关。当
然,在下结论之前,我们必须了解你的身世,以便决定你的志节是否无亏。不错,受人之
托,忠人之事,半途反复,至少情义上有亏,为人谋而不忠,决非大丈夫所应为。但从整个
事情看来,显然事前你并不知道追逐的人是谁,在明白真相之后,毅然弃恶从善,轻生取
义,浪子回头金不换,是值得原谅的。”
问老人似乎知道他有苦衷,所以用话开导他。接着引见在座的人。
双圣的师兄太昊,赫然是武林三隐逸之一的神箫客许元戎。三隐逸的声誉和地位,在武
林首屈一指,不论黑白道的门人子弟,无不尊崇这三位神龙般的老前辈。
另一名是大名鼎鼎的千幻剑斐岳阳,也就是姑娘的父亲,闵老人的得意门人。
再一个就是乌蓝芒奈山的得力助手,主持番务的杜梦真。
闵老人的左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