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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住了紫云的右肩腋,大旋身喝声“翻”!
紫云真听话,娇躯凌空飞起,大倒翻越过裴姑娘的顶门,“蓬”一声大震,跌了个脚朝
天,痛得骨头发酥,尖叫出声。
裴姑娘夺下宵练剑,笑道:“霜华换宵练,互不吃亏。贼婆娘,冲哲哥金面,我这次放
过你,你给我快滚!”
紫云狼狈地爬起,左手正要掏入百宝囊取绝脉问心针。裴姑娘的剑已点在她的左肩窝
上,叱道:“你若不怕断臂,不妨掏出来好了。”
紫云不愿断臂,乖乖地松手离囊。
裴姑娘挑断她的百宝囊系带,百宝囊落地,冷叱道:“滚!快滚!”
紫云悻悻地瞪视着她,恨声道:“反正你也是将死的人,我不和你计较。”说完,扭头
便走,走近厅门又转身向铁佛道:“贺当家既然不讲道义,家父自会向你讨公道的。”
铁佛冷笑一声,不加理睬,向柴哲道:“阁下,我相信阁下所说嫁祸的话不假。但阁下
破门叫阵,贺某无法不叫阵,贺某无法忍受这种奇耻大辱。”
“你窝藏罗龙文的人,帮助他囚禁在下的女伴,错之在先。因此,两下里扯平。阁下如
果不甘心,划下道来。”
“你我各承三掌,不许取巧。”
“是否限部位?”柴哲问。
“此话怎讲?”
“如果不限部侠,先动手的人岂不占尽便宜?”
“主不欺客,阁下有优先权,一掌换一掌,两不相与亏。”
“那么,在下先击阁下双目……”
“这……”
“所以必须言明,限制部位。”
“好,只限胸腹。”
“一言为定。”
铁佛立下门户,点手叫:“阁下先请,贺某候教。”
柴哲上前淡淡一笑,说:“有僭了,着!”
声落,一掌劈向铁佛的胸口,用了三成劲。
厅门站着紫云,她不走了,要看结果。
“噗”一声响,铁佛的上身一晃,双腿微挫。脸不改色,仅眼神略变。
柴哲拉开马步,点头道:“请。”
铁佛冷笑一声,铁掌恍如开山巨斧,风猛地劈落,也是劈向胸口,力道如山,并叫道:
“阁下认命。”
“噗”一声闷响,柴哲双脚微挫,笑道:“贺当家留了三成后劲,下一掌定然可怕。这
样好了,何不连三掌?免得耽误时刻,在下有事待办哩,请。”
铁佛冷笑道:“恭敬不如从命,得罪了。”
声落,左掌发如惊电,“唉”一声劈在柴哲的右胸上,接着右掌发出,“啪”一声劈在
柴哲的心坎要害,重如万斤巨锤,足以震碎对方的心脉和五脏六腑。
柴哲退了一步,脸色略变。他脚下,尺大的铺地方砖碎裂如粉,可知他乘受的掌力是如
何沉重了。他吸入一口气,笑道:“阁下好浑雄的掌力。在下人未用掌,掌力荒疏啦!我先
试试,看看能不能用上全劲?”
他抬起先前被天魔击落的剑轻拂两次,手起掌落,“啪”一声拍在剑身前端。
有碎铁应掌而落,剑身被拍处失了踪。接着,他连拍五掌,整段剑身不见了,地面碎铁
片凌落,最大的碎片术超过黄豆大小。
他丢掉断剑,笑道:“贺当家请准备,你欠我两掌。”
所有的人,全都骇然变色。剑身富有弹性,坚韧无比,即使放在铁砧上用重锤捶打,也
不能打碎成小块铁屑。下面并无承物,柴哲竟然用肉掌平拍,居然能将剑身震成铁屑。掌心
宽大,受力面广,一个指头或许可将剑身敲断,但用掌却不可能,更不用说拍碎了。
铁佛倒抽一口凉气,脸色泛灰。但他不能退缩。欠债还钱,无论如何他也得承受下来。
明知他的金钟罩挨不起两掌,可是后悔已来不及了。他吁出一口长气,挺了挺胸说:“来
吧,贺某可不是赖债的人。”
柴哲淡淡一笑说:“这样吧,你派人领在下出村,咱们互相扯平,两不相欠,如何?”
“在下亲送两位离开,贺某深领盛情。”铁佛松口气说。他总算是挑得起放得下的人,
性命毕竟是可贵的。
“不敢当,只消派一位兄台相送便可。”柴哲一面说,一面挽着裴姑娘向厅门走去。
紫云闪在一旁,不愿先走,显然怕裴姑娘对她不利。
柴哲却在她身侧停步,冷冷地说:“三小姐,请先行。”
“她敢走?哼!管叫她离不开贺家湾半步。”裴姑娘接口。
柴哲却摇摇头说:“不能杀她,咱们得找她的父亲索解药。”
“你别想。”紫云乖戾地叫。
“你不是说跟你到劳家渡去见令尊,是唯一的机会么?”
“跟我去可以,但必须缴出所有的兵刃暗器。”
“我不去,我要杀她。”裴姑娘不依地恨声答。
“小妹,这样吧,我跟她去好了。”柴哲焦急地说。
“不行,要去你们两个一起去。”紫云断然地说,以为自己稳可占优势,态度十分强
硬。
裴姑娘登时粉脸一沉,但见她身形一动,便伸手扣住了紫云的右手脉门。
“哎……”紫云狂叫,左手猛劈裴姑娘的手。
裴姑娘手上加了两分劲一带,紫云浑身一软跪下了。
“我会找人来伺候你的,你将臭名满天下,看谁倒霉,你等着好了。”裴姑娘阴森森地
说,拖着紫云出厅。
“小妹,你……”柴哲焦急地叫。
“哲哥,不要管我。”裴姑娘顽强地叫。
“但……但……但你……”
“我不要紧,明晨死不了。”
“但……”
“等会儿她便招供了,我会让她端木家八辈子也抬不起头来。”
裴姑娘发狠,柴哲真也无法可施,紧张地跟在后面,不知该如何相劝才好,有铁佛在
旁,他也不好多说。
铁佛在前领路,一面走一面说:“黄山三魔与罗龙文的父执辈交情深厚,罗龙文的老巢
建在黄山深处,由于三魔的包庇,没有人敢到黄山撒野。这次他们前来湖口,乃是出于无
奈。月前,大批官兵大搜黄山,意图不明,他们存身不得,因此想投奔严府藏匿,恰好遇上
夺金的事,希望获金之后,乘船逃至东海重整旧业,勾结沿海倭寇东山再起。他将手下的高
手全部带来了,阁下必须小心在意,孤掌难鸣,必须多找些朋友方可下手。”
“你为何告诉我这些话?”柴哲诧异地问。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我欠了阁下一份情吧。”
柴哲发出一声低啸,请南剑现身,一面说:“在下来了几位朋友,可以一拼。为防罗贼
迁怒,尚请加意提防。”
“谢谢阁下关照,贺某自会严加防范。”
南剑悄然跟在后面,在铁佛引领下,安全出了村北,双方各道珍重,长揖而别。
天色已交三更,众人在至劳家渡的小径会合。
岷江墨蛟本来埋伏在村北,但他到得最晚,带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他们来得正是时候,
紫云已到了生死关头。
在等众人前来会合期间,裴姑娘发了狠,她将紫云拖至路旁隐蔽处,不许柴哲走近。首
先,她拉脱紫云的手脚关节,拉下牙关,冷笑道:“贼婆娘,即使你想咬舌自尽也来不及
了。你等着,如果愿招,点点头便成。”
说完,冷笑着替紫云宽衣解带,一面又道:“明天,你便会赤裸裸地出现在人前,管叫
你生死两难。”
正危急间,柴哲焦急的叫声传到。
男人对付女人,除非是丧心病狂的痞棍,不然不会过份加以凌虐,至少也得保持男人的
尊严,凌虐妇女到底不是件体面的事。但女人对女人,那情景真够瞧的,不仅是可怕而已,
而且近乎残酷。紫云姑嫂两人用诡计将裴姑娘擒作人质,如果不是柴哲追得紧,裴姑娘的遭
遇还堪设想?这次处境转移,胜利者反变成阶下囚,那还会客气?紫云手脚不能移动,牙关
被拉脱,真可说呼天不应,叫地不灵,完全失去反抗之力,连嚼舌自尽的机会也不可得,真
是苦也。裴姑娘说要将她剥光整治,那还了得?眼看衣裙将被剥掉,急得她五内如焚,几乎
昏厥。
正危急间,柴哲焦急的语声传到:“小妹快来,有消息了。”
裴姑娘停下剥衣裙的举动,恨恨地说:“贼婆娘!你好好等着。等会儿够你受的,我不
相信你是个铁打的人。”
说完,并末掩上紫云的上衣,让高耸的酥胸暴露在寒风中,冷笑着走了。
她到了会合处,黑夜中,看到多了两个人。柴哲向她招手示意说:“小妹!来见过灵老
和李兄家琪,我又有麻烦了。”
岷江墨蛟带来的人,赫然是古灵。另一人她不认识,原来是柴哲在松藩卫仗义拯救的翻
云手李家琪。
双方引见毕,古灵忧形于色地说:“昼间副会主父子师徒五个人,从汕港村赶来劳家
渡,半途遇上了北溟四老和毒王于诚,被五个老怪擒至一座荒林逼供,逼问五万两黄金和三
宝的下落,整整拷问了三个时辰,最后留下两位姑娘做人质,要副会主至劳家渡通知会主,
带金宝至荒林交换人质。副会主在入暮时分赶到劳家渡,不知会主已经先到,迳自向罗贼索
取裴姑娘,把事情弄糟了。会主认为他心存叛念,罗贼更是恶毒,要立刻将副会主父子师徒
三人置之死地……”
“他们死了?”裴姑娘惊问。
“总算会主尚存丝毫情义,不肯立即处死,要等搏杀柴哥儿之后,方用会规处治。目下
囚在劳家渡六爷家中,命在旦夕。老朽虽是内堂执法坛主,但看了会主倒行逆施的举措,委
实不敢苟同,因此冒死擅离职守,希望找到柴哥儿通风报信。可是,苦于不知柴哥儿的行
踪。只知会主接获消息,说柴哥儿在四更左右可到。老朽心中一急,希望在外面乱打乱撞碰
上,在劳家渡西面碰上一个蒙面人,艺业之高骇人听闻,一照面便使用指风打穴术制了我的
玄现穴。后来不知怎地,听了老朽自报名号之后,他怒责老朽忘思负义,不念在西番柴哥儿
多次相救之情,却仍千方百计陷害柴哥儿。老朽大惊之下,认为他是柴哥儿的朋友,因此冒
险据实相告,请他阻止柴哥儿前往入伏。他竟解了我的穴道,指引我到贺家湾来找柴哥儿,
途中遇上随群雄前来夺金主的李老弟,他也希望向柴哥儿谢当年救命之恩,所以一同前来,
恰好在前面遇上罗大侠出面拦截。罗大侠与李老弟不算陌生,彼此把话说开,罗大侠便领我
们前来。”
柴哲不住摇头,烦恼地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何说起呢?劳家渡的埋伏我
已经知道,恩师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但那儿的埋伏可怕……”
“埋伏岂奈我何?不进去埋伏何用?裴姑娘已经救出,咱们可在外面等候机会引他们出
来决一死战。”
“还有,北溟四老是宇内闻名的老淫魔,你两位师妹目下落在他们手中……”
“老天!真令人左右为难……”柴哲跌脚叫。
岷江墨蛟接口道:“北溟四老虽是老淫魔,但为人尚守信义,如果他们答应在约会前不
乱来,料亦无妨。”
“约期是明日正午。”古灵抢着说。
柴哲吁出一口长气,如释重负地说:“那好办。灵老,会主给裴姑娘眼下的毒药,究竟
是何种毒物?出于谁手?可有解药?”
“是一种慢性的蚀经脉毒药,出于行疫使者和贼浩然之手,如无他的独门解药,必将在
一定时辰后经脉麻痹而死,别无解药。”
“灵老赐给小可的解毒珠,是否管用?”柴哲满怀希望地问。
“这……”古灵沉吟着说:“解毒灵珠可解一切木石禽兽之毒,只是……毒药人体过
久,用处恐泊不大,但相信可以延缓毒性发作的时效、长期含在口中,必可争取时辰,尔后
再找行疫使者讨解药,或可济急。”
“如果吞入腹中呢?”
“这个……倒不知是否有效。”
翻云手突然接口道:“那毒王于诚号称毒王,他的解毒药天下无双,如果找到他,行疫
使者的毒物何足道哉?”
柴哲取出解毒灵珠,拔出藏锋录苦笑道:“约期在明午,到何处去找毒王?又谁知道毒
王的约会处是哪一座荒林?而裴姑娘的毒药发作期在破晓时分,目下唯一可行的是,速将家
师救出,由家师带往荒林找毒王与北溟四老。再就是抓住行疫使者……”
话未完,翻云手脱口叫道:“咦!那不是旗花信号吗?”
“哎呀!三更已过,糟!”岷江墨蛟惊叫。
在西面天际,半空中爆出一团星火,极为壮观。看距离,当在劳家渡。
柴哲正在忙,无暇思索岷江墨蛟话中的用意。他请裴姑娘亮起火折子,割一幅衣袂在地
上摊平,用藏锋录将灵珠快速地刮成粉末,不管姑娘肯是不肯,强迫姑娘吞下。可惜,这颗
世间独一无二的解毒圣品就此消失,他却毫不在乎。
左方五六丈外的草丛中,两个黑影趴伏在地,注视着火折子映照下的众人一举一动,直
至姑娘吞下了灵珠粉,两人方相对一笑,不再监视。
柴哲握住姑娘的纤手,关切地说:“小妹!如果体内有何异样,千万告诉我。咱们这就
去找家师和行疫使者,愈快愈好。”
他立即准备动手,打发古灵先行,务必找机会保护师父的安全。古灵将缥缈神龙被囚处
说了。并说有文天霸在内照顾,届时可能另找几位忠于副会主的人相助,首先告辞走了。
接着翻云手自告奋勇,去打听毒王与北溟四老的藏身处,约定在巴牌初在尚义村碰头,
不见不散。
柴哲请岷江墨蛟与余氏双杰仍由水上接近劳家渡,相机接应。他自己与裴姑娘由陆上接
近,并请南剑将紫云押至尚义村,作为逼端木鹰扬就范的人质。
分派停当,岷江墨蛟迟疑地说:“老弟,如果劳家渡有变故,千万不可妄动,咱们在渡
口的东端会合,好好商量万全之策,切不可退匹夫之勇。”
“小可理会得,大叔请放心。这就走,劳家渡见。”
他与云笙姑娘偕行,发足飞赶。云笙身中奇毒,但她根本不在乎,挽着柴哲的臂弯,喜
悦地说:“哲哥!我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果然盼到你了,这几天你辛苦了吧?”
“辛苦倒不见得,幸好沿途有不少热心的朋友帮忙,不然我……我恐怕……”
“哲哥!不许说不祥的话。”她笑吟吟地说。
“只怪我瞎了眼,该死!连累你受罪,唉!真是有眼无珠,我……”
“哲哥,这不能怪你……”
“还不怪我?别让我难受了。笙妹!他们虐待你吗?”
“虐待我不怕,只恨那贼婆娘,我恨不得活剐了她。”
“她怎么啦!”
“她?哼!她对你不能忘情,拿我来出气,沿途冷嘲热讽满口脏话,打骂交加,说的话
不堪入耳,所以我不放过她。哲哥,你对她大概也未能忘情……”
“真是天大冤枉。”柴哲叫,接着将自己在丛桂山与紫云第一次见面,掷剑受辱,与在
黑石谷还剑的经过—一说了,最后说:“她那种女人我见了就怕,远避三舍犹恐不及,还敢
自作多情。”
姑娘掩口轻笑说:“你呀!你真是个木石人儿,说轻薄些。叫做郎心似铁。落花有意,
流水无情……”
“你呀!这时还有心情打趣?人家烦都烦死了。”
“烦什么?”
“烦你体内的奇毒……”
“哲哥,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还有两三个时辰……”
“裴妹!请不要逼……逼我……”
姑娘突然抱住他,柔声说:“哲哥!不要烦恼,你不知这颗解毒灵丹的妙处,所以担心
烦恼。这颗灵珠其实乃是千载蟾珠,可僻百毒,功效如神。蟾蜍这种小畜无所不吞,体内自
有化毒之物,年深日久积而成珠,任何毒物经过喉间的珠核,即自行分解不伤内脏。听说第
一个得主是百年前的元济丹士,他绰号大荒真仙,用这颗灵珠救活了不少人。元济丹士仙化
后,此物复落在剧盗飞天大圣李智之手。李智身死山东济南大牢,此珠没入官府,此后下落
不明。你把这颗人间至宝弄碎让我吞服,简直在暴步天物。行疫使者所用毒物其实不是毒,
而是疫病。你想想看,像你我这种经过长年打煞的身躯,除非疲劳过度受到风寒所侵,或许
可受病魔所困之外,有何所惧?贼婆娘百般折磨我,饥寒虐待,想要我精神崩溃,以便用疫
病折磨我。却不知道我对你有强烈的信心,知道你终会救出我,所以心平气和,夷然无惧,
能坚韧不拔,因此元气并未受损,至今尚未感到体内有任何不适,便是证明。哲哥!不要烦
恼好不?”
柴哲轻拍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