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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游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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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且守秘,等返回中原再说,这期间必须严加监视四人的举动,以防万一。 
  端木鹰扬的态度逐渐有了转变,柴哲不再受到重视,退到人群之后跟进,他也乐得清 
闲。 
  有了足迹,追踪便不费事,用不着柴哲打头阵,由两个熟悉番情的人领先追赶。足迹沿 
山脚盘旋而行,越过了主峰,到了峰南一带山区。冰雪荒原连绵无尽,除了山,连树木也不 
易看到,苍凉死寂,似已置身世外了。 
  古灵伴着柴哲走在最后,心情极为沉重。 
  柴哲的目光在各处流转,突然向古灵低声说:“如果和硕丹津对此地陌生,他该走西面 
翻越噶达索齐老峰。既然向这儿走,其中必定有阴谋。” 
  “老弟,不谈这些事。我送给你一样东西。”古灵低声说。 
  武林朋友最重视恩仇两字,有骨气的人讲究恩怨分明。但如果组成了帮会,而这帮会本 
身所做的事不足为外人道,那么这种良好的本质便会消失,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个人的恩 
怨就不算一回事了。 
  古灵也算得上是个江湖中颇具声誉的人物,总算本性未泯,经过一再思量,他决定成全 
柴哲,指引柴哲一条明路。 
  他将一个小布包塞人柴哲手中,柴哲正待打开察看,他赶忙低声说:“这时不能看。” 
  “灵老,这是……” 
  “里面是人间解毒至宝解毒灵珠,可解任何禽、兽、木、石之毒;但不能解迷香,迷香 
并不是毒。江湖上用毒的人为数不少,也许日后你用得着。” 
  “灵老……” 
  “不用多说,这只是我一点心意,算不了什么。再说就是请记住,如果有机会,你必须 
尽可能远走高飞,并从此隐姓埋名。” 
  “咦!灵老……” 
  “老庄主父子已动了杀机,假使你能在擒杀谢、金那几个人之前远走高飞,将是万千之 
幸。老朽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古灵沉重地说完,吁了一口长气,脚下一紧,赶到前面去 
了。 
  柴哲即使再愚,也该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可是,他不像白永安和杜珍娘,他不是端木 
鹰扬父子的人,他不相信端木鹰扬在未获得师父缥缈神龙同意之前,敢在西番杀他。再说, 
他自信没有把柄落在端木长风手里。端木鹰扬父子没有陷害他的理由。 
  “脱身,我也得等到回到中原再说。”他想。 
  他总算明白了端木鹰扬对他转变态度劲原因了,对端木长风的为人,更加深了一层了 
解。 
  未牌初正之间,他们到了一座峭壁下,足迹通过峭壁,另一侧是相当峻陡的山坡、只有 
峭壁下可以通过,相当险要。 
  领先追踪的人急急循迹而行,到了峭壁中部,蓦地惊叫一声,人影突然下沉,消失不 
见。 
  “克啦啦”一阵冰裂声人耳,下沉处出现了一个水坑。 
  后面的两个人愣住了,火速止步站在原地发僵。 
  端木鹰扬大吃一惊,急急上前问:“怎么回事?” 
  “林二哥掉……掉下去了。”前面的人骇然地答。 
  “掉下去爬起来不就成了?”端木鹰扬一面上前一面说,走近水坑,相距仍在丈外,便 
倒抽一口凉气,不敢再进了。 
  水坑附近的冰雪,裂痕清晰可见,原来脚下的冰雪甚薄,无法乘载一个人的重量。水坑 
的水不住向上涌,水势凶猛,而且回旋湍急,坑附近的冰雪正被激流冲击,正在徐徐分裂, 
冰裂声令人闻之心惊。 
  连湍急的河流也给了冰,可知寒冷到何种程度了。所有的人皆带了行囊,身上穿得又多 
又厚,如果是静水,跌下去不会下沉得这般快;但在这种激流中,掉下去便冻的手脚麻木, 
被湍流一带,卷入冰下,哪里还会有命。 
  柴哲前面的人是杜珍娘,她骇然站住不动,手脚发僵,不敢走动,惊叫道:“老天!我 
们所站处下面是冰川,进退两难,完了。” 
  柴哲淡淡一笑,安慰她说:“不是冰川,是冰泉,不要怕。” 
  “冰泉?老二的水性不错……” 
  “那是所谓泉眼,下面是地底之河,水从一端涌出,从另一端卷入,天寒地冻,水势凶 
猛,而且骤不及防,水性再好也无法可施。” 
  “那些人是怎样过去的呢?”白水安退回低声问。 
  “和硕丹津对此地必定熟悉,他……” 
  “雪地上明明有他们的脚印。” 
  “他们一定带了木板,架在泉上放意留下脚印,引咱们上当。不信你可到前面去看看, 
定可找出架木板的痕迹。”柴哲有条不紊的说。 
  “危险!”杜珍娘犹有余悸地说。 
  “我们的处境更为危险。”白永安一语双关地说。 
  桂珍娘打一冷战,悄然道:“你……你的意思是……是……” 
  “难道你看不出来?”白永安低声反问。 
  “我们……” 
  “晚了,咱们认命。”白永安木然地说。 
  前面传来端木鹰扬的叫声:“绕着左面的山坡走,小心失足。” 
  越过峭壁,前面又传来端木鹰扬的叫声:“叫柴哲与白永安在前面探道,快!” 
  白永安低声骂道:“老狗要借刀杀人了。柴兄弟,我俩生死同命,一切全在你了。” 
  柴哲急步上前,低声道:“咱们彼此小心,沉着应变。” 
  由于必须小心,速度便慢下来了,追至黄昏将临时仍不见人影。 
  端木鹰扬见天色将黑,心中有点急躁。在后面大叫道:“柴哥儿,走快些。” 
  柴哲不敢不听,脚下立即加快。白水安在后面紧跟,提心吊胆,心中惶惶。 
  再次进入一处山隘,柴哲将弓下了弦,绰在手中探路而进,脚下甚快。 
  暮色苍茫,视界有限,端木鹰扬追人心切,仍无找地方歇息的意思。 
  柴哲刚踏出隘口,后面突传来沙沙之声,他扭头一看,突然大叫道:“小心头顶!” 
  叫晚了一步,隘口两侧的峻陡山坡冰雪纷飞,天动地摇,巨大的冰块与雪团以排山倒海 
的势向下飞坠,滚滚而下,声势之雄,骇人听闻。 
  好在不是凌空下坠的,还未来得及躲避,前一半人闻声向前狂奔,后一半人向后逃命, 
像被拆了窝的鸡群,惊慌地向两端奔窜。 
  等附雪静止。隘中已堆满了冰雪,足有三丈厚。清点人数,十七个人少了一个,那位仁 
兄大概走避不及,被活埋在雪下了。 
  不知被埋在何处,如何发掘?堕雪处长有二十余丈,想挖掘也无从着手。 
  “积雪怎会突然自行崩堕?怪事。”端木鹰扬吃惊地说,注视着两侧的山坡,在情在 
理,两侧山坡的积雪,皆不可能自行崩堕。 
  柴哲本不想开口,但仍然说:“他们就藏在附近,必定早知有可令冰雪崩里的地势,只 
须加以人力控制,便可令其崩堕。” 
  “人就在附近?”古灵问。 
  “可能。” 
  “搜。”端木鹰扬断然下令。 
  人分为四拨,各向一方搜索。果然不错,足迹在前面半里左右,即分两拨绕两侧上了山 
坡,消失在坍下处的坡顶附近。再往上找,重又发现足迹,在西南角会合,向西南的丛山中 
延伸。众人用火折子细察足迹,辨别去向。 
  “他们刚走。”柴哲肯定地说。 
  “追!”端木鹰扬怒叫。 
  “晚间穷追,咱们地势不熟……”柴哲审慎地建议。 
  端木鹰扬连折了两个人,心中本就愤怒如狂,再加上听信了爱子的谗言,对柴哲怀有成 
见,听柴哲不知趣地建议,不啻火上加油,厉吼道:“闭嘴!你说地势不熟,要你来干什 
么?你记下了河源图又带来使用,居然说不知地势?混帐!” 
  柴哲受不了,冷冷地说:“河源图止于星宿海,都尔伯津山在图上只是一个代表一座山 
峰的简略图形而已。目下我们已在山的南面数十里,河源图上没有记载,可不能怪我,我没 
有到过此地。河源图只画出沿河各处的重要地形,极为简陋,连各地的里程记载也错误百 
出,凭图便可清楚万里形势,我可没有这般能耐,怪我未免……” 
  “啪”一声暴响,端木鹰扬给了他一耳光,打得他连退五步,几乎跌倒。 
  “你这畜生胆敢顶嘴,那还了得?”端木们扬怒吼。 
  一名姓宋名霜的人赶忙拦在中间,低声劝道:“庄主请息怒,他说的话尚有道理,黑夜 
追踪,敌暗我明,不易防范,难免有所损折,尚清三思。” 
  端木鹰扬怒气渐消,气消了便知道自己理屈,但仍然愤愤地向柴哲问。“你说,该怎么 
办?” 
  柴哲压住满腔愤火,木然地说:“老伯如果认为怕他们走脱,那就追好了。” 
  “追!”端木鹰扬断然地说,稍顿又道:“兵贵神速,他们既然在前面不远,岂可让他 
们喘息?” 
  追至半夜,天气委实太冷,经过一天半夜的狂追,而且沿途提心吊胆,精力耗损至距, 
铁打的人也吃不消,除了功力深厚的人以外,其他的人莫不暗暗叫苦连天,甚至端木长风也 
感到支持不住。 
  足迹仍在,并未把人追丢,聊可告慰。 
  所幸追的人苦,逃的人更苦。雪地中逃命,追的人紧蹑在后,想不留下足迹,势比登天 
还难。前面不足一里,六个人背了一个有病的同伴,拼全力逃命。他们不知自己还能支持多 
久,又能逃到何外方可藏身。 
  领先的两个人一面走,一面交谈,左面的那人说:“宏达兄,走狗是不会放松的,干脆 
和他们拼了,咱们逃不掉了。” 
  宏达兄摇头苦笑道:“拼,咱们死定了。你是知道贵会主的,咱们这些人中,谁也接不 
下他三招两式。再加上一个可搏杀三四百苏鲁克勇士的柴哲,咱们恐怕毫无还手的机会。” 
  “怪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柴哲这个人,会中怎会凭空出来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高手?” 
  “贵会主朋友众多,恐怕是他特地请来的人哩!岳琪兄号称神箭,百步穿扬箭无虚发, 
十丈内一箭可贯穿径尺巨木,五丈内可入石半尺。那天他在十余丈外发箭,箭箭落空,可知 
这姓柴的人是如何可怕了。贵会主是否能应付十名苏鲁克勇士,大成问题。而姓柴的却搏杀 
了三四百之多,咱们见了面,除了剑尖沥血之外,没有任何希望。” 
  “我不太相信苏鲁克族的人,全是他一个人所杀的。” 
  “兄弟的消息得自番人,岂会有假?再说,屠龙僧一代名宿,号称天下第一僧,天下无 
敌。咱们在毕拉寺时,他在末见到柴哲之前,夸下海口英雄极了。但那晚他回来时,那副倒 
霉相你难道没看见?苦兮兮地叫咱们赶快逃命,显然已是丧胆的人。” 
  “但岳琪兄不是说,他叔父击败了柴哲么?” 
  “双圣说的是谎话,你看他们还不是追来了?双圣目下在何处?我看哪!八成儿完蛋 
了。” 
  “咱们……” 
  “咱们不能引颈待戮,走一步算一步,拼一个是一个。前面不远是黑石谷,也叫死谷, 
谷道在十八座山中罗布如网,极易迷途,误入的人常会饥渴而死。谷中怪石如林,树林密 
布,方向难辨,夏秋之间,找不到饮水。这就是上次我藏身的地方。万一在黑石谷仍然找不 
到他们,可逃向安图族地境,请安图族的人派人到处留下足迹,引走他们。快走,希望能及 
时在他们赶上之前到达黑石谷。” 
  “不必操之过急,暴风雨在五更之前定会光临,那时咱们便不用害怕了。” 
  六个人鱼贯而行,中间一个人背了一位同伴。所有的人,脚下已有些不便,显得迟滞蹒 
跚,向前面展开的丛山赶去。云沉风黑,暴风雪快到了。 
  将近第一座古木参天的山脚,这儿的地势一变,与别处完全不同。别处全是滔滔黄山, 
一片死寂的冰雪荒原,冰川纵横,却看不见树木。这儿别有洞天,山上是满山的树林,山谷 
是磷峋的黑色的怪石。在高处看,有十八座山峰,其实每一座山峰皆有数座山脊或小峰,起 
伏不定,绵绵盘亘,形成一座广大的区域。山区西南,则是一片夏日水草丰茂的高原盆地, 
那是安图族的牧地。 
  安图族也是盖古多三十九族之一。盖古多三十九族,实际上不足二十族,甚至比二十族 
更少些,因为他们一族之中,可能分为两族或三族,游牧至适合生存的地方便定居下来,自 
然形成了另一族。像绰火尔、尼牙木错、苏鲁克、阿萨克、白利等族,几乎都分为两族或三 
族。安图族不以骁勇善战著称,而以机智善谋见长,与其他各族皆能和平相处,人不敢侮。 
和平,必须有武力作为后盾;安图族本身自然也有足以保障牧地的武力。在这一带穷山恶水 
中生存,没有武力是不可能存在的,任何民族如不自强不息,必将被消灭;如不被天灾所淘 
汰,亦将被人祸所覆没。 
  将接近山脚,走在后面的人惶然地低叫:“他们追来了!糟!” 
  雪光朦胧中,铅灰色的冰雪山坡顶端,出现了一长列蚂蚁般的细小人影,隐约可辨,从 
下面向上望,看得比较远。 
  宏达兄转身闪在一旁设:“我在此阻止他们,你们拼余力逃入黑石谷便不用怕了。” 
  曾用鹰翎箭袭击柴哲的岳琪取下大弓,闪在一旁说:“宏达兄,你带诸位兄长们入谷. 
我阻止他们。” 
  “但你……” 
  “黑石谷兄弟不算陌生,兄弟会找到你们的。如果失去联络,咱们在安图族牧地见面。 
假使他们先到安图牧地,那么,咱们在噶达索齐老峰碰头。” 
  “不行…” 
  “快!你们走。”岳琪挥手叫,豪气干云。 
  宏达兄突然跪下,叩头行礼,沉重地说:“兄弟,你……你义薄云天,请受我一拜。干 
言万语皆是多余,请记住愚兄两句话,不可行险,小心珍重。兄弟,速来会合。” 
  岳填也屈膝回礼,植弓于地互相挽持,说:“大哥,不要说这种话,兄弟不才,为大 
哥,为沈公子,我尽这点力,万分惭愧。拼将热血酬知己,为忠良不惜抛大好头颅,还谈不 
上什么义薄云天。快走,兄弟会赶来的,但请放心。” 
  他取弓站起。向后凝望。上面的人影已接近至三十丈左右,他搭上了第一支箭,徐徐后 
退。 
  追的人并未发觉下面的人,以不徐不疾的脚程,沿留在雪地上的足迹下来,双方逐渐拉 
近。 
  退近山脚的树林,宏达兄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突然回头急奔,奔进树林内,向右一折。 
  在奔入树林的前片刻,终于被走在前面的柴哲发现了。 
  “前面有人奔跑。”柴哲高叫。 
  十六个人不约而同向前急冲,快逾奔马。 
  柴哲机警绝伦,他脚下放慢。身后的白永安也不是个笨蛋,也亦步亦趋往后拉。 
  有一个人超到前面去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超越的人是文天霸。 
  柴哲伸手一拉文天霸的手肘,低叫道:“慢些儿,文叔。” 
  声刚落,惨叫声破空而至。 
  柴哲猛地一带,将文天霸掀倒,他自己也伏下了,同时急叫道:“伏下,向左散开。” 
  弦声传到,声如殷雷隐隐。 
  超出前面的两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中箭摔倒,惨叫声惊心动魄。 
  第三支箭射穿了文天霸的裹头毡巾,贴头皮而过,射断了不少头发,危极险极,生死间 
不容发。要不是柴哲拉了他一把,此刻岂有命在? 
  端木鹰扬带了三个人,兔起鹭落乍起乍伏,只数起落便从林左隐入,藉树木掩身从后包 
抄。 
  发箭的人已经走了,林中遗留着逃走的足迹。 
  两个被射倒的人,前一个被箭透腹而过,已经断气。另一人箭透右大腿,伤筋而未报 
骨,但饥肉损伤极为严重,前后有鸽卵大的创孔,已经无法行走了。 
  端木鹰扬大怒,派文天霸背了负伤的人,奋起狂追,不管死了的人暴尸荒山,迫人要 
紧。 
  他仍然叫柴哲和白水安在前面寻踪,十三个人后跟,展开轻功急赶。 
  追了一个更次,绕山盘折,不知追了多少路程,前面的柴哲突然叫:“咦!怎么追回头 
了?” 
  雪地上,遗留下的足迹,确是与先前双方留下的脚印会合,证明逃走的人只在山区中绕 
圈子而未远离。 
  端木鹰扬心中焦躁,急问道:“说,该往哪一头追?” 
  柴哲细察足迹,天色太暗,不易分辨,但他仍然辨出了来踪去迹,说:“他们仍然是循 
原路走的,沿途须留意左右。” 
  追了半里地,在一处交叉隘口两旁,发现了向左右行的足迹,怪的是向左的是三个人, 
向右面的有两个。这是说,逃的人已在此分道,但少了一个人。 
  “分道追,他们跑不掉的!”端木鹰扬叫。 
  端木长风赶忙发话道:“爹,且慢。” 
  “怎么?” 
  “他们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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