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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宁摩挲着蟒椅的扶手,目光转向众官:“既然太后开口,那本督就说了。”语气顿了顿,然后起身,“假提督之事已了,外面怎么说,咱家不在意这些,名声恶了就是恶了,但有一点你们要记住,不管今日站在朝堂的是谁,北边的恶狼正在恢复元气,紧紧的盯着咱们武朝,两国开战那就要分出个高下来,你们可不要打什么兄弟之邦的想法,就算有,我泱泱武朝、我堂堂汉人,怎么也是兄长,岂可再做别人小弟。”
“臣等记住了”众文武伏地。
“那就散了吧。”白宁挥了挥袍袖,遣散了百官,转身后,对正要离去的郑婉叫了一声:“太后留步。”
冰冷的声音过去,走在御阶上的身影颤了一下。
随后,回身朝白宁福了一礼:“不知提督大人还有什么事找本宫。”
那边,走过来的身影挥开附近的宫女、宦官,目光冷漠:“以后,太后就不用来听政了,有个地方能让太后心静下来,不用整日胡思乱想。”
立于御阶上的妇人踉跄的跌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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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八章 只有在她面前的温柔
“…。白宁,你不能这样做,本宫是一国之母,你怎能将本宫囚禁起来…。”郑婉说着从地上起来,周围有宦官过来将她双臂扼住,“我是皇帝的母亲…皇帝还小,你想要夺皇位是不是…你曾经答应过的,不守信用欺负…。孤儿寡母…”
“带下去,关入冷宫。”曹震淳朝那几名宦官挥手。
“白宁求你放奕儿一条生路!!”挣扎的妇人叫嚷着,被拖远了。
待人被带走后,年老的宦官这才发现提督大人已经走到了殿门那里,连忙小跑上去跟在后面。
“督主,以后谁来照顾陛下…”
走出殿门,阳光灿烂照在重重宫顶上,琉璃反射着璀璨的光芒。一路走了片刻,白宁方才开口:“不是还有一个生母吗?让她进来吧…”
“可…淑妃当初的事还没解决,此时入宫怕是有些不妥。”曹震淳跟在后面拱手说道。
前方身影走过一排排石柱,当值的侍卫、宫人一一低下头颅,白宁并不看他们,简单的做了一个挥退的动作,随后脚步停下,摩挲着石栏上的兽头,“这宫中的权势谁最大?”
“自然是督主你的。”曹震淳谄媚的笑了一下。
白宁看他一眼,“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吗?”
“是。”
老宦官低了低头,在他们左侧的校场上,是一群身着宫袍宦官被缚着跪在那里,旌旗在周围迎风鼓胀,行刑的武宦高举着钢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形,人头滚落,鲜血在阳光里显得格外刺眼。
石栏后的身影上,蟒纹随着风在起伏。
“…。。雨化恬一死,他的手下也就跟着遭殃,若是将来本督一死,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这宫里大概还有几个活人?”白宁的声音在风里轻轻的飘着,虽然柔和,却让曹震淳如芒在背。
白宁对着那片校场继续说道:“不过你是看不到了,谁叫你那么大一把岁数了,到时候顶多让人刨了坟而已。”
曹震淳尴尬的笑了笑,不敢应声。
“雨化恬死了,他的位置就让曹少卿补上,让海大福兼领御马监掌印。”白宁已经没有多少兴趣看那边的行刑,耳中传来的哀嚎也惊不起一点波澜,边走边说:“……武瑞军你提拔的那个酒囊饭袋让他滚下来,调里面一个小校叫岳飞的,上去补缺,要什么给什么。”
“那样的话,会不会引来其他军中大将的微词,毕竟此人太过年轻,也没有什么资历。”
“有微词就让他们来找本督理论。”
“是。”
“好了,就说到这里,你也退下吧,本督先回去。”
……
阳光耀眼,离开了弥漫血腥的皇城,乘坐马车一路回到府邸,车外热闹的街市,他也是没有多少心思看的,毕竟那位一代天骄以及身边的雌伏饿虎还未有着落,心情并不是很好,驾车的车夫都是小心翼翼专挑平缓的路面行驶,深怕惹怒了里面的心烦的人物。
回到家不久之后,夜色笼罩了大地。在书房理了一下针对草原上的一些布置后,白宁这才回到卧房,房里倒是没有惜福的身影。
“夫人呢?”
他转身问了一直在隔壁侍候的冬菊,小丫鬟紧张的微微颤抖,“在…在…”结结巴巴开口中,中厅的门扇打开。
惜福挽着袖口打了一盆水进来,放在卧房的木架上,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是我不让她们动手侍候的。”
哔哔啵啵…。。拧干了毛巾递过来,让白宁擦了一把脸,见他还是一脸疑惑,惜福轻笑了一下,“作为你的妻子…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什么事都让着我、迁就着我,现在…惜福开窍了,懂的也多了,自然要照顾你、理解你。”
白宁有些愕然,看着她将木盆又端到地上,帮他把靴子脱下,将脚轻轻放进温水里,心里自然有些疑惑。
“惜福…你…今天好像有点怪…”
纤柔的手指轻轻的拿捏着在水里的脚掌,听到疑惑传来,惜福微微一笑:“…。其实今日白天的时候,耶律红玉与惜福说了好些话,说了关于相公的…原本我也想不到那么多,可她的话还是把我点醒了,夫妻…本就该是互相照顾的,相公心里有事,作为妻子就该分担,纵然是有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听到这里,白宁感觉头有点大了,“这耶律红玉出的什么馊主意……”
随后擦脚、上床,帷帐外是脱衣的声音,片刻后,一副滚热的身体爬了进来,犹犹豫豫的贴在白宁身上,柔软的双唇一点一啄的在他脖子上轻轻点,隐隐有向下的趋势。
白宁顿时睁大眼睛,一把将惜福的头摁住,靠在自己胸膛上,叹了口气:“不要这样难为自己,相公暂时不需要这样的。”
“可…可…”黑暗里,女子的声音可怜兮兮。
床被间传来身体扭动的声响,白宁把惜福板正睡到枕头上,额头相互轻轻抵在一起,沉默了半响,轻轻拍着露裸光滑的脊背,柔声道:“…再等段时间吧…等相公身体好了,你再做这些也不迟的。”
肩上的小脑袋拱了拱,忽然轻笑出声,“嘻嘻…我想起来了,以前相公说自己的身子破破烂烂的…难道现在快要补好了?”
“好了…快好了。”白宁掐了掐女子柔软的脸,之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出自己是太监的事实,纵然或许对方心里明白,可真要自己说出来,毕竟会难以启口的。然而此时轻松的气氛里,不知不觉间,他的这个缺陷,就好像变得不是一个严重的问题了。
“…。。这个世间,能娶到你这样的老婆,真是我的福分啊。”
“那你以后可不要再把惜福弄丢了,万一找不回来了怎么办…。”
“本督是九千岁,把武朝翻一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找回来!”
“吹牛!”
“不信?那明天,相公捆个百八十人杀给惜福看看。”
“不要!”
房间里传来女子惊呼,屋外,春梅冬菊俩丫鬟掩嘴带着笑意轻轻将中厅的门关上退了出去,萤火虫在飞舞着,外面夜色变得深邃迷人起来。
…。
“对了,相公啊,那老婆是什么意思?”
“老婆婆的简称啊…。”
“啊相公欺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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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从云间升起,远在西夏的队伍,终于在山里的一个集市找到了新的线索,也见到了让白宁忌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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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小瓶儿
一轮晨光从云间洒下,飒飒的风声,在黄尘中卷着,十余道人影穿过荒芜的村落,一片视野里沙粒从土丘上随风剥落,在天空起舞飞扬。
“再往南。。。就是兴庆府了。。。不能再过去,咱们口音容易被人认出来,党项人对咱们武朝不是那么和善。”歇息的人喝了一口水,将羊皮水袋扔给旁边擦拭刀刃的身影。
擦拭的手停下来,断是非接过水袋喝了一口,抬头看了看渐渐有些毒辣的天光,“那个牙人会不会骗我们?杀了一帮山匪。。。却只说人被卖去兴庆府了。。。娘的。”
想起数天里发生的事情,自那天找到尸骸,大抵猜测出要找的女子并未死去,便是去了下山的集子碰运气,最后在一个牙人口中知道当初是有过这个女人出现过,只不过后来对方跟着一伙山匪离开,后来不久,那山匪首领一名妻妾死了,下葬穿的就是当初那名女子穿的衣裳,籍这条线索,断是非等人找到了那伙匪人,杀了十多人后,对方才想起几个月前是有这么一个女人,不过人如今已在西夏的东京兴庆府。
“拿口舌吃饭的人,消息应该假不了,听那山匪说那女子身上受伤颇重,否则他们也是抓不到她的,想来武功应该不差。。。。只是要进入兴庆府对我们来讲怕是太难了。”‘吊客神’范畴望向南边长叹了一声,“老兄,你任务估计也就悬了,干脆打道回府,告诉提督大人,人已经死了。”
染着血迹的手掌拍在岩石上,身影从那里站起来,咬牙怒视着前方:“如今朝堂刑部实力不如从前,若是再失败,刑部将来也就只能管管百姓那鸡毛蒜皮的小事,断某如何甘心,既然来都来了,大半年的苦日子也熬了,能尽全功最好,怎能半途而废!”
“唉。。。你要这么做,老子也没话可说,将就着帮你吧。”范畴悻悻冲他抱拳,招来一人将包裹打开,拿了一些干粮给众人分食。
断是非使劲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子,咀嚼时,耳中有风声掠过,隐隐有厮杀人喊的声音从远处的荒原细细碎碎的传来,咬合的嘴停下动作,目力所及的远处,仓皇奔逃的几道人影正朝这边过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范畴也放下嘴边的干粮,伸了伸脖子,“不是西夏的官兵,好像是仇杀。。。到处都一样,只是朝咱们这边过来,怕容易被卷进去,走吧,咱们躲开一点。”
随后,断是非听到了熟悉的语言。。。。皱起了眉头,便是将干饼往地上一丢,拔刀招手,“兄弟们随我来”
脚步翻踏,朝着那边冲了过去,刀尖劈波斩浪的杀了过去,一众捕快也都纷纷拿出对付江湖人的器具,渔网、叉子、飞钉。。。。。
。。。。。。
脚步踩着发硬的黄土溅起尘埃,几人一边奔逃一边回头,在他们身后,十多名身着皮袄的西夏人持着兵器紧随追赶,前方仓皇逃跑的身影中,有人栽倒在地上滚了一圈,惹得那帮西夏追兵乖戾的大笑。
“跑啊,别管我。。。”栽倒的是一名女子,腿上有半截箭矢插在那里,蓬头垢面下的面容大抵是看不清楚,她挥手推搡着要过来搀扶他的男人,”。。。若有机会,去武朝帮我告诉那个人。。。我对不起他。”
那名男人提着刀冲过去,将女子强行背在背上,“草原上的男子汉从不抛弃女人”
跨步间,后面的西夏人追了上来,挥起铁剑。
周围几名像是对方侍卫的汉子用着难以听懂的语言大喊:“小心!!”转眼,一道极快的身影从他们身边穿过,周围人愣的了一下,就见那道身影冲过去,挥刀轮出一个巨大的弧形。
只听的一声巨响,冲在第一线的那名西夏人还未反应过来,手中铁剑被震的脱手飞出去,胸口血光漫天喷洒,整个人向后退了两步倒下去。
断是非挡在前面,钢刀一横,偏了偏头对身后的女子问道:“刚刚听你口语,姑娘可是汉人?”
陡然听到对方说出中原汉话,那女子也是一愣,随后洋溢笑容,连连点头:“我是汉人。。。是武朝人,这位大侠快救救我们,这帮西夏人是专门贩卖奴隶的,我们刚刚才从他们手里逃出来。”
“是就便好。”
断是非点点头,他周围十多名捕快也俱都出手,与对面的西夏人捉对厮杀起来,另一边,搀扶女子的男人朝他身后三人大吼了一声,愤怒的咆哮就像一只下达命令的狼王,那几名汉子身形并不高大,却都很敦实有力,之后也都加入战场,与这边的武朝捕快默契的合作将对方渐渐合围起来。
西夏人见势不妙想要朝周围四散逃跑,但最终还是逃不过刑部捕快用绳索、渔网等物一一缠住,系数杀死在地上。
女子腿上的箭头被拔了出来正被男人包扎着,断是非提着滴血的刀刃走了过来,抱拳:“姑娘伤势可无恙?”
“多谢各位侠士相救。。。”
旁边披散头发的男人冲对方拍拍胸膛大概是在表示感谢。断是非也冲对方拱手点头,看的出这男人似乎并不太愿意与人交谈。
“姑娘。。。刚才你说这帮人是贩卖奴隶的,那。。。你也是当中。。。。”大概觉得说出这话有点伤姑娘脸面,他说的有些犹豫。
哪知对方并不在意,点了点头:“我也是被贩卖的奴隶,逃出来时,被他们发现了。”
“原来如此。。。”断是非蹲下来平视女子,“有一件事,不知道姑娘可知道兴庆府的奴隶当中可有一位叫小瓶儿的汉人女子。”
陡然听到对方说到的这个名字,女子微颤了一下,抬起脸庞,“是督主派你来寻我的?”
断是非眼角一跳,脸上激动的肌肉抽搐,连忙伸手想要去抓对方手臂,一只大手从旁边伸过来挡住,那旁边男人的目光变得不不是那么和善。
“有些失态,抱歉抱歉”
女子转头对那黝黑的大汉用着草原上的语言说了几句,对方的点头,伸手将胸膛下藏着不多的干粮拿出来递给断是非,像是在为刚才的事道歉。
旋即,那女子开口:“我就是你口中的小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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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章 吐露的真相
她是小瓶儿
那这些年里一直在京城的那个日月神教教主又是谁?
…。。
断是非抓握的刀柄掉落到了地上,微微张了张嘴,轻发了一声哈的音节,整个人惊在了原地,就连一旁的范畴整张脸都凝固了。
日光升上高空,应该是到了晌午,空气变得更加干燥。他们随着小瓶儿一行人越过稀稀拉拉的林野,来到一处似乎是预订好的路线上,他和范畴两人有些稀里糊涂的跟着对方过来这边。
紧贴山腰的小道上休整,他们好像是在等人。
片刻后,做为刑部总捕的断是非同样隐约在里面嗅到了不寻常的东西,目光抬起所及里的女子正用水袋里的清水正洗着脸。出于捕头的习惯,有些事他必须要想通的,挣开范畴想要拉他的手,走到了那边草原人当中,拱手对正在洗脸的女子说了一句:“瓶儿姑娘…”
周围那些黝黑的汉子视线扫过来,滴滴嗒嗒的水渍落在黄土上,干燥打结的长发下,一张刻着刀痕的脸进入断是非的视野里,纵然只是白白浅浅的伤痕,可上去还是破坏了原本清秀的脸。
“你的脸…”
小瓶儿并不在意,仰头喝了一口羊皮水袋扔到旁边,微笑的看了他一眼,“吓到了?”之后,她将水袋丢给旁边的大汉,在断是非的旁边黄土上就地坐下来。
显然,她身上的衣裳不比地上干净,也或许小瓶儿已经不介意脏不脏的问题了,她坐到道旁望着东边的方向,时间就像停滞了下来,只有风刮过山岗的声音。
“…若不是刮花这张脸,你以为我还能坐在这里与你说话吗?恐怕已经在西夏某个权贵家里,做了女奴…”
断是非也明白这当中的事情,就算是在武朝,这样肮脏的事经常也会发生,他作为捕头自然明白中间的苦难,望着正看着东方出神的女子,他迟疑的挪动脚步,便是靠了过去,“…如今你已经脱离苦境了,不如就和我们一道返回中原吧,将这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提督大人。”
小瓶儿转过脸看了看他,摇摇头:“回不去了……那日赫连如心造反,我就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而且对夫人做的事…我心里也很内疚,纵然夫人能原谅,督主也不会的…”然后她笑了一下,露出有些发黄的牙齿,“…所以我才不回去领死的,对不对?”
“……”面对这句话,断是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好跟着对方勉强笑了一下,捏着手里一块小石子,犹豫的说出心里的疑惑,“……那你又是如何被贩卖到西夏兴庆府的,这中间时隔那么久…不该是短短的几个月,看你好像并未受到特别对待,看来当初那帮山匪好像还挺讲江湖道义…”
“什么江湖道义…其实我原本是要回去找督主的,可后来被赫连如雪控制住,关押在摩云教驻地里,过了都不知道多久…反正春去秋来的在那小窗户里变化着,渐渐的,守卫也松懈了,就在几个月前,我才逃了出来,不过那时候我武功也废的七七八八…。又遇上那帮山匪,只好用指甲将脸划花,不然他们怎可能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