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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大富猛然一踏,刷的冲了过去,手掌一绵,欺压过去,“就不该你多说废话!”
两人纠缠一起,雨水被他们周身劲道激射出去,没有金鸣相交的声响,只有掌对掌的呯呯呯交手声。
俩人的交手速度很快,身影在雨帘下穿梭,来回腾挪,待得些许,一瞬,两人分开,海大富气喘吁吁,看着那老太监,这一刻,他心里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慕秋要闭关,为什么要集众人之力才能杀他,眼下这人,内力犹如九渊寒穴般深不可测,只是人有了点疯癫,如果他神智清明下,恐怕自己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这太监绝对已是宗师境界。
“咱家记得还有一个小太监。”
披头散发,疯子一般的老太监死死的盯着海大富,眼里充满了狂热,“告诉咱家,他在哪里,让他出来,一起死!”
……
“陛下呀,这老太监武功那么高强,为何不留在身边呢?”如妃依偎着赵吉,轻轻的拿捏着对方肩膀,这一刻,显得温柔贤德。
赵吉找了一个舒适的姿态靠好,满不在乎道:“忠心?那是对先帝忠心,对那什么祖训忠心,朕长这么大,到现在都还背不全呢,再者,朕为何要找一个常常限制自己的老狗?多不爽快。”
如妃轻笑了一声,“陛下说的也对,时时把祖训挂嘴边确实挺烦的。”
“爱妃明白就好。”
赵吉握住她的娇柔的嫩手,轻轻揉捏。
……
“死?哼,先打过洒家再说。”
海大富明知不敌,可官家正在阁楼上看着呢,陡然一咬牙,再度加速,大步大步踏着积水,步子一步比一步跨越的大,怒掌一推,雨帘被掌力迫开,直挺挺的击了过去,却见那老太监竟然无动于衷,心下疑惑。
“不尊太祖训诫,概不入宦门。”
那太监面无表情看着快要抵达胸口的粗糙的手掌,干瘦的身躯一弓,猛然一震,一股无形的气流霎时从他体内冲出,滴落的雨线瞬间被拦腰切断,形成一处空白。
噗!
只见海大富如同撞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轰然倒飞出两三丈远,呯然掉落,连续滚了好远,直到被祭祖殿的石阶挡住才停了下来。
雨水浇灌在海大富脸上,他挣扎一下,微微抬了下头,口中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脑袋无力的磕在石阶上,宽胖的身躯无意识的扭动,显然还未死。
赵吉连忙推开如妃,脸色发白,说道:“这老疯子这么强?朕以为海大富的武功已经很了不起了,左右吩咐禁军射杀他,把海大富抢回来。”
“是!”
左右小黄门赶紧来到楼角,正准备喊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便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另一边,那雨幕里好像多了一个人。
轰的一声,天上的雷又响了,惨白的电光在阴蒙蒙的凌晨,格外刺眼。老太监察觉到了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微微偏了偏头,闪烁的电光下,那里却又是没人。
“嗯?”
他微微有些发愣,微微一股风在雨中吹荡,直直而下的雨帘就有了些偏转,似乎…。。似乎在扭动,在盘旋。
下一秒,他耳朵一动,连忙转身,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锁定了。一缕风雨漩涡,水珠搅动,噼里啪啦打在他脸上,隐约间,一摆黑金相间的衣角晃过。
一掌穿过雨幕,顷刻间快如闪电,呼啸压来,老太监抹去眼上水珠,就见那一掌带起了漩涡,在他视线里不断放大。
这忽如其来的一幕,阁楼上的所有人不由站起来,围到了木栏前,直愣愣的看着水中那飞扬的白发和那黑金相间的长袍,赵吉兴奋的一拍木柱,兴致勃勃的说道:“蔡相、王少宰,你们猜猜那是谁?猜中朕重重有赏。”
蔡京二人摇摇头,表示不敢在天子面前放肆。
就此时,下面却是炸开了。
刹那间,那老太监也反应了过来,运起掌力,同样推了过去,双掌合击,轰的一声空响,两人单掌抵在了一起,一圈无形内劲扩散,连天雨幕竟然一滴也进不去。
“是你!这个奸宦。”
“老贼,难道你不是太监?”
老太监深陷的眼眶里,牟子恶狠狠盯着对方,“干涉朝政就是奸宦,不尊太祖训就是奸宦,不守本分就是奸宦!”
雪发下,那人冷笑,掌陡然变爪,五根手指扣在对方手掌上。老太监顿时一惊,连忙想要撒手,却是晚了,只感一股鲸吸由对方手指上极速而来,甚至隐隐还有一股古怪的劲力将自己的功力逐步瓦解。
“奸宦,死开!”
老太监疯狂的运气一撞,想用磅礴的内劲将对方逼退。两人内力一撞,又是轰的一声,那声音犹如一记雷鸣,白发的人连退数步不止,而那太监却是撞在了身后的石狮子上,碎岩飞溅。
老太监嘴角隐隐带着血迹,却挽起褪色的长袖,刚刚对掌的手臂,蜿蜒数条黑色细纹,正在慢慢往上蔓延,他瞪着眼道:“奸宦,又是这歹毒武功。”
“你很厉害,内力怕是不止数十年吧。”
男子白发淋着雨水已然湿透,不由微微皱眉,觉得贴在衣服上有些碍事,不过脚下没停,举步过去,一跃而起,“所以,把你的内力都给洒家。”
“呵呵!奸宦……。。”
老太监不顾手臂上的腐毒,再次与对方打在一起,呯呯呯交手数下后,终究是因为右臂受了毒伤运使不便,被对方一举拿住。
“奸宦……咱家就是不给你!”
他怒骂一声,一把抓住自己右臂,眼里闪过决然,咬牙一扯,撕拉一声,一股鲜血从断口处喷出,跌跌撞撞向后退了几步。
白发男子冷冷的看着手里的断臂,眼里闪过一丝怒火,猛然一发力,那断臂在他手里瞬时发黑,腐烂,血肉立刻呈黑状,如同烂泥一坨坨往下掉。
最后只剩下一支白骨。
他将白骨丢在了脚边,身子一侧,发力,一步跨出,雨幕下,两三米远一步就到,掌心推出。那太监嘶吼着,用仅剩的一只手掌,迎了上去,顿时,两人脚下青砖凹陷,激飞。
四五息过后。
老太监的手掌,五指尽断,身子犹如炮弹一般倒飞出去,撞在宫墙上,将红壁青砖砸的陷下去一块。
“呵呵,奸宦…。。”
老太监用已断的五指撑地面,半跪着,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大雨冲刷着他身上的血迹,雨中,他说着。
“咱家乃是武贤先帝…。。亲封的大内务总…。管……太祖训:宦官…。不得干政…。。奸宦啊…。。杀无赦…。。”
他抬起头,桑老的脸看着天空中的雨帘,闭目、嘶吼。
“奸宦!”
忽然,将苍苍白头使劲往下一撞,青砖迸裂,血水从缝隙中挤了出来。
雨,还在下着。
苍雷滚滚,无形中,好像有一块碑文碎裂。
太祖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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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同样一片天的下面。
一个只能埋着脖子的老人,背着一个女子,极慢的行走着。
“惜福…。好饿…。”背上的女子昏昏沉沉,手里却死死抓着一只看不见颜色的鞋子。
老人将她放下,努力抬起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看到了对面一家子手里吃着干粮,老人舔了舔嘴唇……又看了看身旁的女子…。。
过了一会儿,他走了过去。
“能换吗?我那傻姑娘得了重病,吃不的荤腥,想跟你们换点干粮。”老人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颤抖的双手捧着一块肉。
………
“惜福…来吃饼子…。吃饼子…。”
老人将半块干燥的酥饼递过去,递过惜福的嘴边。
浑浊的双眼,此时却是充满了疼爱。
裤腿下,鲜血流淌,此时雨下下来了。
ps:今天是春风的生日,可能就只有两章,明天再三更吧。不过这章,我是很用心写的,虽然有点虐,但别介意啦。
第五十七章 夜宴
福宁宫,寝殿
金銮之上,偌大的大殿当中,只是摆了一桌家宴,桌子很小,俩人坐的非常近。赵吉满脸笑容,敞怀大笑着,举着酒杯道:“小宁子才是朕的真福心,刚一出关,这老天爷便降下大雨,持续数月的旱情总算是过去了,来,这杯酒,乃是朕敬你的。”
“陛下,请!”白慕秋也不推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吉亲自为他斟酒,“这第二杯,乃是感谢小宁子今日为朕精心准备的一出困兽斗的戏码,很有趣,朕从未想过人还能这样比斗,改日在延福殿的御石园里,朕决定建一座困兽场,闲暇时,看看人与人像猛兽一样在里面打架,肯定非常有趣。”
白慕秋这次没有说话,默默喝完,放下玉杯,开口道:“陛下,为何此宴不叫上蔡相等人一起?亦或者如妃娘娘。”
“此乃家宴!”
赵吉放下杯子,停顿了一下,忽然语气有些凌厉,“那些个外人,不过外臣而已,朕心里依旧还是向着当初你们几个,所以各个委与重任,小桂子丝毫不会武功,却也敢用一个花瓶救了母后,这才是忠仆,他读过兵书,喜好军伍,于是朕便让他做了西北监军,领枢密院事。小南子身无特长,在你不在的时间内,也让他暂代内务总管,打理后庭宫俾内侍。海大富将御直器班打理的井井有条,忠于职守,小瓶儿也是如此,你们一个个都没让朕失望过。”
他眼里些许血丝,话语顿了顿,“唉~朕却是让你们失望了,少年时,壮志凌云,想做那天下雄主,可如今回头看看,到底是让天下百姓过的凄苦,那些个蔡京、王黼一直巧言令色,蛊惑着朕,朕心里如何不清楚,可。。。。可。。。。就是架不住他们在耳旁引诱,其实朕心里也苦啊。”
白慕秋离了座位,起身拜道:“奴婢有罪,闭关四年却是未为陛下分忧半毫,愧对陛下的信任了。”
赵吉连忙将他扶起,“以后小宁子无须再朕面前自称奴婢,在朕眼里,小宁子不是那些奴才可以比的。”说着,他拍拍手,叫人端过一件东西。
揭开黄绸,托盘内,放着一张圣旨。赵吉将它取过,递给白慕秋,示意他看看。
白慕秋展开圣旨,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是右下角却是已经加盖了玉玺印。他骇然看了一眼,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不明就理的看向眼前的天下第一人。
“是不是很奇怪上面没字?”
赵吉两颊通红,酒气熏熏道:“上面要写什么,小宁子,你自己看着办,莫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臣!”
白慕秋心里微微也有些感动,大声高喝:“谢过陛下信任。微臣愿做陛下耳目,监察百官,如有犯上,定斩不饶。”
“好好,小宁子!朕等着你!如今朕啊,那是眼不明,耳不清。你回来了,朕就可高枕无忧了。”
赵吉高兴的走上两步,却是歪歪斜斜,撑着桌子,断断续续道:“朕要让那些老东西看看,离了他们,朕还有你们,小宁子放手去干,对了,朕差点忘记,往后小宁子大可不必坐在宫里,朕已经把当年濮王的那座王府赐予你了,有空去看看。”
白慕秋拱手道:“微臣先谢过陛下,官家如要做那气吞万里如虎,微臣当然愿意做那俯瞰山河之鹰。”
可是,他说的话,那人却是没有听到,而是伏在桌上,呼呼大睡了过去。白慕秋一摆长袖,冷声道:“扶陛下回去休息。”
角落里连忙跑来数名内侍,搀扶着醉醺醺的皇帝匆忙往寝殿龙榻过去。
白慕秋出了宫门,脸色从恭敬一下变的冷漠,如今他长高了不少,俯视着一旁等候的海大富,对他道:“你的伤势如何?”
“回公公的话,奴婢恐怕一两月是动不得内力了。”海大富小心跟在身后苦笑道:“当日若不是有公公赠穿的软猬甲,估摸着那一掌,奴婢恐怕此时已死透多时。”
白慕秋‘唔’了一声,走了一截,又问道:“那太监身份可有查明?”
海大富点点头,语气唏嘘道:“查清楚了,从武贤先帝的宫人名册当中,确实有过一位内务总管,只不过此人在先帝大行之后便失踪了,现在奴婢才知,原来此人是为先帝守节数十年,也是个忠义之人。”
“叫什么?”白慕秋站定,回头问。
“叫王渐。”
白慕秋沉吟片刻,沉声道:“厚葬。”
。。。。。。。。。
二人一前一后,路过皇仪殿,远处一个女人站在那里。
“是如妃娘娘。”海大富提醒了一下。
白发下,白慕秋那张脸犹如万年冰川盯着那女人,良久,拱手道:“微臣。。。。。见过如妃娘娘。”
“哟。。。。。”那女人拖着长摆,扭着腰肢过来,人未到,一股异常好闻的香味却是先到,“四年不见,当初那个俊俏小太监,如今更是英武挺拔啊,啧啧,可惜啊。。。。可惜依旧是个宦官,四年了,一出来还能得到官家的荣宠,真是厉害,已经敢自称微臣,厉害啊。”
“四年不见,娘娘的嘴上功夫却是长进不少。”
白慕秋冷言冷语,讽刺道:“娘娘不是也恩宠有加,一介西夏蛮女不也爬到了贵妃位置?”
“呵呵,别以为你练就了一套邪门武功,奴,就怕你。”
赫连如心咬牙切齿道:“当初若不是你出言诓骗,奴何必委下身段去迎合一个小小顽童,可知这四年里,奴,可是日思夜想怎么折磨你吗?”
白慕秋闻言,冷笑一下,背着手抬脚便离开,两人错身之际,他说道:“赫连大家还是好好照顾自己,摩云教在东南一带,改名明教一事,洒家还是清楚的,那方腊拥众恐怕已不止十多万之数,他举旗那一天,便是洒家拿你祭旗的那一天,好自为之。”
“你如何知道?”
赫连如心眼里闪过恐慌,一瞬,又掩饰过去,“你的那些探子到底隐藏哪里?如何知道的这样详细。”
前世网络上就有,难道白慕秋会说?
可惜的是,他的眼线虽然多,但大多都分布在北方中原一带,东南、西垂还未发展过去,有的只是寥寥几人而已。
他举步不停,声音不断,“有人在做,自然有人看着。洒家随时恭候赫连大家上门讨教。”
说完,两人已是离去。
雨持续着,却是小了许多,昼夜变换,今夜过后,天蒙蒙发亮,一个庞然大物就要苏醒过来。。。。。。。。。。。。
ps:今天第一更
第五十八章 捉刀(一)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绵绵细雨。
初阳还未透射人间第一缕光亮,雨中,空气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干燥酷热,而是随着降雨,渐渐转凉,大院内的梧桐树下,一人淋着秋雨,看着第一片枯黄的梧桐叶子,落下来。
身后。
一个胖大的身影将一件披风披在对方满是银丝的肩上,“公公,时辰不早,该是出发了。”
“大富啊。。。。。。”
白头银丝垂下,那人拾起那片梧桐叶,举过头顶,一缕阳光穿破云层透了下来,照在苍白的脸上。
“今日。。。。我心里有点仿徨。。。。。。”
“可来日。。。。要发生的事。。。。。没人会知道。。。。。我却知晓,为他们心痛啊。。。。。。”
海大富躬身,“是。”
那人丢下枯叶,转身离开,叶子飘然落在雨水里,一片乌黑。
“你不会知道,你也不会懂的。”
。。。。。。。
“驾!”
数十缇骑从宫门、从三衙蜂拥而出,甚至更多缇骑在出动。西华宫门外,文武云集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眼睁睁看着这些骑卒四处游动,不知去了何处,眼尖的发现这些缇骑穿着有些特别,一律戴尖帽,着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绦,腰挎长刀。
“这不像是府衙捕快,更非三衙缇骑。”
“老夫眼拙,也是看不出是哪个衙门的。”
“怕是今日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唉,可怜城外饥民还嗷嗷待哺啊。。。。。”
此时,城门打开,蔡京等一干文武心中带着疑惑到了紫宸殿等候上朝,期间王黼、蔡京等人发现今日盘查比以前严厉了许多,刚刚有宦官过来搜查了第三次,顿时心中大感不妙,可那李彦并未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只言片语传递出来,无法从他口中得知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没有准备,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蔡京想罢,于是叮嘱身后一系朋党,“今日早朝,多看多听,少说。恐怕会有大事要发生,刚刚老夫说的话,可曾记住了?”
“记住了!”群臣低声呼应。
就连王黼那边察觉到了今日的不同,听到蔡京的话,心里是认可的,便也不多说什么,人群当中慢慢变的鸦雀无声,有种莫名的压抑气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