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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书 下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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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贵梅所以宁死而不自白者,以姑之故也。不然,岂其不切齿痛恨于贿嘱之商,而故忍死以为之讳哉?书曰“孝烈妇”,当矣。死三日而尸犹悬,颜如生,众人虽知而终不敢举,每岁之暮,白月照梅,隐隐如见,犹翼有知者乎?

    吁!

    今之官府,不但此等之死不肯代白,纵有别项容易表白者,亦必有势与力而后肯。孰知数千里之外,无干与之人,不用请求而遂以孝烈传其事也?杨太史当代名流,有力者百计欲借一言以为重而不得,今孝烈独能得太史之传以自昭明于百世,孝烈可以死矣。

    设使当其时贵池有贤者果能慨然白之于当道,亦不过赐额挂匾,了一故事耳矣,其谁知重之乎?

    自此传出,而孝烈之形,吾知其不复重见于梅月之下也!升庵之闻,闻于舅喻士积。士积夙游贵池,亲见其事,曾为诗以吊之,故升庵作传,具载士积见闻始未,以上积可信也。然则此传不但孝烈藉以章显,士积亦附以著名矣,传岂徒作耶!

    嗟嗟!毛通判当日之为,亦只谓贪其贿而人莫知也——贵梅已死,而谁为白也。

    孰知不白于贵池而卒白于新都乎?

    今《升庵文集》盛行于世,夫谁不知传其事于此集之中者?

    贵池人士咸知有赃吏毛玉受贿而死逼孝烈以淫也,慈溪人士亦咸知有乡官毛玉受贿而死逼孝烈以淫也。

    毛玉唯无孙子则已,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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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942

    有子,则必不敢认毛玉以为父;苟有孙,则必不敢认毛玉以为祖矣。

    盖同乡少年倾慕太史之日久矣,读其书,阅其事,则必私相告语。私相告语,未有不窃笑而背骂者。夫毛玉之心,本欲多积金钱以遗其孙子,使孙子感己也,又安知反使孙子不敢认己也哉!太史之传,严于先王之教化明矣。余谓此传有裨于世教者弘也,故复亟读而详录之,以为孝烈之外传云。

    茶夹铭

    唐右补阙綦毋旻著《代茶饮序》云:“释滞消壅,一日之利暂佳;瘠气耗精,终身之苦斯大。获益则归功茶力,贻害则不谓茶灾。”余读而笑曰:“释滞消壅,清苦之益实多,瘠气耗精,情欲之害最大。

    获益则不谓茶力,自害则反谓茶殃。“

    吁!是恕已责人之论也。乃铭曰:我老无朋,朝夕唯汝。世间清苦,谁能及子?逐日子饭,不辨几钟,每夕余酌,不问几许。夙兴夜寐,我愿与子终始。子不姓汤,我不姓李,总之一味清苦到底。

    李白诗题辞

    升庵曰:“白慕谢东山,故自号东山李白。杜子美云‘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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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2焚书

    与东山李白好‘是也。刘昫修《唐书》,乃以白为山东人、遂致纷纷耳。“因引曾子固称白蜀郡人,而取《成都志》谓白生彰明县之青莲乡以实之。卓吾曰:蜀人则以白为蜀产,陇西人则以白为陇西产,山东人又借此以为山东产,而修入《一统志》、盖自唐至今然矣。

    今王元美断以范传正《墓志》为是,曰:“白父客西域,逃居绵之巴西,而白生焉。

    是谓实示。“呜呼!一个李白,生时无所容入,死而千百馀年,慕而争者无时而已。

    余谓李白无时不是其生之年,无处不是其生之地。

    亦是天上星,亦是地上英。亦是巴西人,亦是陇西人,亦是山东人,亦是会稽人,亦是浔阳人,亦是夜郎人。死之处亦荣,生之处亦荣,流之处亦荣,囚之处亦荣,不游不囚不流不到之处,读其书,见其人,亦荣亦荣!莫争莫争!

    伯夷传

    真西山云:“此传姑以文取。”杨升庵曰:“此言甚谬。若道理有戾,即不成文,文与道岂二事乎?

    益见其不知文也。

    本朝又有人补订《伯夷传》者,异哉!“又曰:”朱晦翁谓孔子言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今太史公作《伯夷传》满腹是怨,此言殊不公也。“卓吾子曰:”何怨“是夫子说,”是怨“

    是司马子长说。

    翻不怨以为怨,文为至精至妙也。

    何以怨?

    怨以暴之易暴,怨虞、夏之不作,怨适归之无从,怨周土之蔽之不可食,遂含怨而饿死。此怨曷可少也?

    今学者唯不敢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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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152

    故不成事。

    岳王并施全

    宋赠鄂王岳飞隘忠武,其文曰:“李将军口不出辞,闻者流涕;蔺相如身虽已死,凛然犹生。”又曰:“易名之典虽行,议礼之言未一。始为忠愍之号,旋更武穆之称。获睹中兴之旧章,灼知皇祖之本意。爰取危身奉上之实,仍采勘定祸乱之文。合此两言,节其一惠。昔孔明之志兴汉室,子仪之光复唐都,虽计效以或殊,在秉心而弗异。垂之典册,何嫌今古之间辞;赖及子孙,将与山河而并久。”杨升庵曰:“今天下岳祠皆称武穆,此宋定之谥也。当称忠武为宜。”又曰:“朱文公云:‘举世无忠义,这些正气忽自施全身上发出来。

    ‘故《续纲目》书施全刺秦桧不克而死,亦文公遗意也。近有人云:’今之岳祠多铸贼桧像,跪缚门外。当更铸施全像,立在左,持刀砍桧乃得。

    ‘“李卓吾曰:此论甚当,甚有益风教。

    倘札官言官肯上一疏,则忠武之谥,晓然于百世;施全之忠,暴白于圣朝矣。不然,人人未得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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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2焚书

    张千载

    庐陵张千载,字毅甫,别号一鹗,文山之友也。文山贵时,屡辟不出。及文山自广败还,至吉州城下,千载潜出相见,曰:“丞相往燕,千载亦往。”往即寓文山囚所近侧,三年供送饮食无缺。又密造一椟,文山受命日,即藏其首,访知夫人欧阳氏在俘虏中,使火其尸,然后拾骨置囊,舁椟南归,付其家安葬。是日,文山之子梦其父怒曰:“绳钜未断!”

    其子惊觉,遽启视之,果有绳束其发。李卓吾既书其事,遂为之赞曰:不食其禄,肯受其缚!一绳未断,如锥刺腹。生当指冠,死当怒目。张氏何人,置囊舁椟。生死交情,千载一鹗!

    李涉赠盗

    唐李涉《赠盗》诗曰:“相逢不用相回避,世上如今半是君。”刘伯温《咏梁山泊分赃台》诗云:“突兀高台累土成,人言暴客此分赢。饮泉清节今寥落,何但梁山独擅名!”《汉书》云:“吏皆虎而冠。”

    《史记》云:“此皆劫盗而不操戈矛者。”李卓吾曰:此皆操戈矛而不畏官兵捕盗者。因记得盗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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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352

    官吏亦有诗一首,并录附之:未曾相见心相识,敢道相逢不识君?

    一切萧何今不用,有赃抬到后堂分。肯怜我等夜行苦,坐者十三行十五。若谓私行不是公,我道无私公奚取?君倚奉公戴虎冠,谁得似君来路宽?月有棒钱日有廪,我等衣食何盘桓!君若十五十三俱不许,我得持强分廪去,驱我为盗宁非汝!

    封使君

    古传记言汉宣城郡守封邵,一日化为虎,食郡民。民呼曰,封使君,即去不复来。其地谣曰:“莫学封使君,生不治民死食民!”张、禺有诗云:“昔日封使君,化虎方食民;今日使君者,冠裳而吃人。”又曰:“昔日虎使君,呼之即惭止;今日虎使君,呼之动牙齿。”又曰:“昔时虎伏草,今日虎坐衙。大则吞人畜,小不遗鱼虾。”或曰此诗太激。禺山曰:“我性然也。”升庵戏之曰:“东坡嬉笑怒骂皆成诗,公诗无嬉笑,但有怒骂耶?”李卓吾复谑之曰:果哉怒骂成诗也!升庵此言,甚于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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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52焚书

    宋统似晋

    先生谓宋统似晋,余谓宋多贤君,晋无一主,即宋艺祖以比司马炎何如也?

    唯其仁柔,是以怯弱,然爱民好士之报,天亦不爽矣。徽、钦虽北辕,与怀、愍青衣行酒,跳足执盖,实大迳庭。

    天之厚宋,亦可知也。

    唐虽稍得,然无主不乱,个个出走。自五丁开道以来,巴蜀遂为唐帝逃窜后户,与汉已大不侔矣。故谓宋比汉不得则可,谓比唐不得则不可,况比晋乎?

    晋之司马懿,一名柔奸家奴也,更加以司马师之强悍,马司昭之弑夺,而何可以比艺祖?

    司马炎一名得志狭耶也,更济以贾南风之淫妒,问公私之虾蟆,而何可以比太宗?况仁宗四十年恭俭哉,神宗励精有为哉!所恨宋主无一刚耳。故余谓唐、宋一也,比之晋则已甚。若康节不答国祚之问,唯取架上《晋纪》以示,见徽、钦事符怀、愍,南渡事似江东,非以是遂为晋比也。

    逸少经济

    先生谓逸少“识虑精深,有经济才,而为书名所盖,后世但以翰墨称之,艺之为累大哉!”卓吾子曰:艺又安能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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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552

    凡艺之极精者,皆神人也,况翰墨之为艺哉!先生偏矣!或曰:先生盖自寓也。

    孔北海

    “北海大志直节,东汉名流,而与‘建安七子’并称;骆宾王劲辞忠愤,唐之义士,而与‘世拱四杰’为列。以文章之末技而掩其立身之大闲,可惜也!”卓吾子曰:文章非末技,大闲岂容掩?先生差矣!或曰:先生皆自况也。

    经史相为表里

    经、史一物也。史而不经,则为秽史矣,何以垂戒鉴乎?

    经而不史,则为说白话矣,何以彰事实乎?故《春秋》一经,春秋一时之史也。

    《诗经》《书经》,二帝三王以来之史也。而《易经》则又示人以经之所自出,史之所从来,为道屡迁,变易匪常,不可以一定执也。故谓六经皆史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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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2焚书

    钟馗即终葵

    杨升庵曰:“《考工记》云:‘大圭首终葵。

    ‘注:’终葵,椎也。

    齐人名椎曰终葵。“盖言大圭之首似椎也。

    《金石录》以为晋、宋人名。夫以终葵为名矣,后又讹为钟馗。俗又画一神像帖于门首,执椎以击鬼。

    好怪者便傅会说钟馗能啖鬼。

    画士又作《钟馗元夕出游图》,又作《钟馗嫁妹图》。文士又戏作《钟馗传》,言钟馗为开元进士,明皇梦见,命工画之。按孙逖、张说文集有《谢赐钟馗画表》,先于开元久矣,亦如石敢当,《急就章》中虚拟人名也。俗便立石于门,书‘太山石敢当’,文人亦作《石敢当传》。

    昧者相传,便谓真有其人矣。“

    卓吾子曰:莫怪他谓真有其人也,此物比真人还更长久也。

    且先生又安知不更有钟馗其人乎?

    终葵二字,亦是后人名之耳。

    后人可以名终葵,又后人独不可以名钟馗乎?假则皆假,真则皆真,先生勿太认真也!先生又曰:“苏易简作《文房四谱》云:‘虢州岁贡钟馗二十枚。

    ‘慎按:砚以钟馗名,亦即《考工记》终葵大圭之义,盖砚形如大圭耳。“李卓吾曰:苏易简又以进士钟馗而讹呼石为钟馗矣。砚石为钟馗,钟馗为进士,进士为大圭首,大圭首为椎,总之一椎而已,先生勿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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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752

    段善本琵琶

    唐贞元中,长安大旱,诏移两地祈雨。

    街东有康昆仑,琵琶号为第一手,自谓街西无己敌也。登楼弹新翻调《绿腰》。

    及度曲,街西亦出一女郎,抱乐器登楼弹之,移在枫香调中,妙技入神。昆仑大惊,请与相见,欲拜之为师。女郎更衣出,乃庄严寺段师善本也。德宗闻名,召加奖赏,即令昆仑弹一曲。段师曰:“本领何杂耶?兼带耶声。”昆仑拜曰:“段师神人也。”德宗诏授康昆仑。段师奏曰:“请昆仑不近乐器十数年,忘其本领,然后可授。”卓吾子曰:至哉言乎!学道亦若此矣,凡百皆若此也。读书不若此,则不如不读;作文不若此,则不如不作;功业不若此,则未可言功业;人品不若此,亦安得谓之人品乎?总之鼠窃狗偷云耳。无佛处称尊,康昆仑之流也。何足道!何足道!

    樊敏碑后

    镌石,技也,亦道也。文惠君曰:“嘻!

    技益至此乎?“庖丁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是以道与技为二,非也。造圣则圣,入神则神,技即道耳。技至于神圣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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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2焚书

    必有神物护持,而况有识之人欤!

    且千载而后,人犹爱惜,岂有身亲为之而不自爱惜者?石工书名,自爱惜也,不自知其为石工也,神圣在我,技不得轻矣。否则,读书作文亦贱也,宁独镌石之工乎?

    虽然,刘武良以精镌书名可也,今世镌工,又皆一一书名碑阴何哉?学步失故,尽相习以谓当然,可笑矣!故雕镌者工,则书镌者姓名,碑盖藉镌而传也。镌者或未甚工,而所镌之字与其文,或其文之贤,的然必传于世,则镌石之工亦必镌石以附之。所谓交相附而交相传也。盖技巧神圣,人自重之。能为人重,则必借重于人。然元佑奸党碑,石工常安民乃恳求勿镌姓名于其后,又何耶?

    诗画

    东坡先生曰:“论画以形似,见与儿童邻。作诗必此诗,定知非诗人。”升庵曰:“此言画贵神,诗贵韵也。然其言偏,未是至者。晁以道和之云:‘画写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诗传画外意,贵有画中态。

    ‘其论始定。“卓吾子谓改形不成画,得意非画外,因复和之曰:”画不徒写形,正要形神在;诗不在画外,正写画中态。“杜子美云:”花远重重树,云轻处处山。“

    此诗中画也,可以作画本矣。唐人画《桃源图》,舒元舆为之记云:“烟岚草木,如带香气。熟视详玩,自觉骨戛青玉,身入镜中。”此画中诗也,绝艺入神矣。吴道子始见张僧繇画,曰:“浪得名耳。”已而坐卧其下,三日不能去。座翼初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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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952

    逸少,有家鸡野鹜之论,后乃以为伯英再生。然则入眼便称好者,决非好也,决非物色之人也,况未必是吴之与庾,而何可以易识。噫!千百世之人物,其不易识,总若此矣。

    党籍碑

    “安石误国之罪,本不容诛;而安石无误国之心,天地可鉴。主意于误国而误国者,残贼之小人也,不待诛也。主意利国而误国者,执拗之君子也,尚可怜也。”卓吾曰:“公但知小人之能误国,而不知君子之尤能误国也。小人误国犹可解救,若君子而误国,则未之何矣。何也?彼盖自以为君子而本心无愧也。故其胆益壮而志益决,孰能止之。如朱夫子亦犹是矣。故予每云贪官之害小,而清官之害大;贪官之害但及千百姓,清官之害并及于儿孙。余每每细查之,百不失一也。

    无所不佩

    王逸曰:“行清洁者佩芳,德光明者佩玉,能解结者佩觿,能决疑者佩玦。故孔子无所不佩也。”李卓吾曰:道学原重外饰,盖自古然矣,而岂知圣人之不然乎?古者男子出行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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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2焚书

    剑佩,远行不离弓矢,日逐不离觿玦。佩玉名为随身之用,事亲之物,其实思患豫防,文武兼设,可使由而不可使知之道也,与丘田寓兵同括矣。意不在文饰,特假名为饰耳。后人昧其实也,以是为美饰而矜之。务内者从而生厌曰:“是皆欲为侈观者,何益之有!”故于今并不设备,而文武遂判。非但文士不知武备,至于武人居常走谒,亦效文装矣:宽衣博带,雍雍如也,肃肃如也。一旦有警,岂特文人束手,武人亦宁可用耶?

    荀卿李斯吴公

    升庵先生曰:“以荀卿大儒,而弟子有焚书坑儒之李斯,以李斯为师,而弟子有治行第一之吴公。人之贤否,信在自立,不系师友也。”卓吾子曰:能自立者,必有骨也。有骨则可藉以行立。苟无骨,虽百师友左提右挚,其奈之何?一刻无人,一刻站不得矣。然既能行立,则自能奔走求师,如颜、曾辈之于孔子然,谓其不系师友,亦非也。

    宋人讥荀卿

    宋人谓卿之学不醇,故一传于李斯,即有坑儒焚书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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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书162

    夫弟子为恶而罪及师,有是理乎?若李斯可以累荀卿,则吴起亦可以累曾子矣。

    《盐铁论》曰:“李斯与苞丘子同事荀卿,而苞丘子修道白屋之下。”卓吾子曰:使李斯可以累荀卿,则苞丘子亦当请封荀子矣。

    季文子三思

    文子相三君,其卒也无衣帛之妾,食粟之马,无重器备,左氏侈然称之。黄东发曰:“行父怨归父谋去三家,至扫四大夫之兵以攻齐。方公子遂弑君立宣公,行父之不能讨,反为之再如齐纳赂焉。又帅师城莒之诸、郓二邑以自封殖,其为妾马金玉也多矣,是即王莽之谦恭也。时人皆信之,故曰‘季文子三思而后行。

    ‘夫子不然之,则曰’再恩可矣‘。

    若曰:‘再尚未能,何以云三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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