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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觉得不幸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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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领教过还真不知道时下的女子竟可以这样厉害。 

时代的确是有所不同,现在的女孩都晓得自己积极去争取。 

想要一件东西时她们不会再作无谓的暗示,她们已懂得直接对你说:我要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如果你给不起也没有关系,她们自然会去找可以给得起的人。 

我对姜婷来说只是比较刺激一点,新鲜感一过,她也会晓得去找比我更刺激的人。 

我与她不过相识短短数十小时,我并不相信一见钟情。 

我越抗拒姜婷越觉有趣,这是一定的。 

她有的是钱,有的是时间。而我,我有什么? 

我不过是被有钱人家相中的宠物而矣。 

有钱的男人会对一个女人说:我愿意出一个价钱,买你半生的爱。 

这个女人或许会答应,但男人却并非只有她一个情人,男人对很多美丽的女子说过同样的话。因为男人有钱。 

女子每晚等男人的到来,渐渐地失去耐性。 

她早已摸清男人的时间表,在他不来的那些晚上,女人拿着男人给她的钱,对另一个男人说:我愿意出一价钱,买你一夜真心。 

那是因为女子实在太寂寞。 

姜婷呢? 

她是否寂寞。 

她对多少人开过价,我又排在第几,姜婷自己是否还会记得清楚? 

那艘在夜晚才会飘浮在半空的幽灵船。 

姜婷的诺亚方舟。 





在见到姜婷的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姜婷的支票。 

三亿六千万,不多不少。 

装支票的信封里还附上一张便条纸,上面写着:八点,今晚,不见不散。 

地点?自然是姜婷的宝船上。 

我想了很久,象那些被男人买下的女子,她们在献身的前一晚都会想很久。她们在想,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怎会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但晚上八点正,我去应约。 

今晚没有舞会,姜婷在大厅中等我。 

烛光摇曵,轻纱弥漫。 

不知名的音乐自四面八方飘散过来,我象宁采臣,初见聂小倩。 

但宁采臣不会为了三亿六千万去见聂小倩,我和宁采臣不一样,我心术不正。 

姜婷是个美丽的女子,毫无疑问。 

即使没有三亿六千万,她也是许多男子的梦寐以求。 

“姜小姐,我来了。”我说。 

她笑。 

侍者上前为我斟酒,随后又退回暗处去,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姜小姐,你有一封信寄错了地方。”我说,递过去一个信封。 

里面装着一张支票,上面有姜大小姐的亲笔签名。 

姜婷并没有看里面的内容,她明白我的意思。 

“姜婷已经依足先生的要求,为何先生却突然改变主意?” 

并不是我不想,而实在是我不敢。 

三亿六千万并非小数目,一但接受,不知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姜婷不见得会花巨额只为找我聊天。 

怎么看也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向另一个深渊,计来计去都是一笔烂帐。 

“美丽的女孩邀约,怎样恶劣的条件也不该叫她失望,并不需任何代价。” 

“皓然,你太会说话。”姜婷说:“一直都不明白,为何那个人会被制得往,你的确是有点能耐。” 

怎么话题突然转到别人身上? 

“我制住了谁?”我问。 

姜婷微微一笑,她说:“皓然,你又怎么会不知道。哲在这个圈子里可是出了名的玩家。没有人见过他把谁放在身边超过三星期,除了你。” 

姜婷喝着酒,看着我的眼光极妩媚,她问:“皓然,你铁了心要拒绝我,是否因为你已经是他的人?” 

我是他的人?哈哈哈,真想笑。目光不经意掠过窗外,只见一天的繁星。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空虚。 

我并不是他的人,我只是他的筹码。姜婷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游戏。 

就如姜婷所说,哲是一个玩家。 

没有人留在哲的身边超过三个星期,一段时日之后,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叫严皓然的人,于是大家纷纷下注:这个可以维持多久,三个半星期?一个月? 

大家都那么期待,就连姜婷也来凑热闹,她好奇,“制住了哲的严皓然”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她愿意出价三亿六千万,来认识严皓然。 

瞧,我该大笑三声。为什么要觉得悲哀,这本是我的荣幸。 

讨得主人欢心,假以时日,还会得到名份。 

难道你还指望得到真心? 

我终于笑起来。 

姜婷问我:“皓然,你为何这样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我说:“每个人面前皆有一条路和两个选择,你是要哭着走过去还是要笑着走过去,都随阁下心意。” 

不是没有怀疑过,明明欠下巨债,为何我仍然可得到特别的礼待。 

现在终于发现,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大的赌局。 

那么,这一次,庄家是谁? 





那一晚,我又做梦。 

梦里我变成小小的昆虫,被缚在一望无际的大网上。 

我不害怕,我在那里静静地等。 

很多日子就这样过去,我一直没有等到要等的事情发生。我失望。最后突然有一天,那张网终于风化了,断裂了,我重新获得自由。可惜被困得太久,我已失去独自生存的能力。我梦见自己死在那里,就在那张被扯破的网下。 

然后梦就醒了。 

哲对我说: 

“皓然,你去准备一下,我今天要带你去见一位客人。” 

你当我是醉红楼里面的花魁,见客! 

“老板,我病了,要请假。”我说,懒懒地睡在床上呻吟。 

“病了?什么病?”哲冷笑。 

“我不知道,但觉四肢无力,头晕眼花,好严重的样子。”我说。 

“哼,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哪天你不是四肢无力,头晕眼花?严皓然,你胆敢在这里装死,就要胆敢承担装死的后果。” 

呵,恐吓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事治我。 

自从我欠下此人三亿六千万,我发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无赖。 

“严皓然,”哲突然笑得那么温柔:“你可知道你现在是住在谁的家里,睡在谁的床上,和谁在讨价还价?” 

“我知道我知道!”我生气地叫,从床上跳起来指着哲说:“你不用每隔三妙提醒我一次,总有一天我会还清所有欠你的人情,你以为三亿六千万有什么了不起!” 

“哇,好有气势。”哲惊讶,他说:“三亿六千万的确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皓然,你打算开支票?还是给现金?” 

我气妥。我后悔没有收下姜婷的钱,这个人比姜婷更难侍候。 

我开车送他去目的地。我去见他要我去见的人。 

那位要见我的客人似乎很心急,他的秘书一见哲出现便马上通传:“黄董已经在此等候两位多时,他吩咐一见哲先生和他的助理就马上请两位进去。” 

哲点头,拉着我,好象怕我会逃掉一样。我看了那位秘书一眼,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我,她一定是在想:这是个什么样的助理,竟摆面色给上司看。 

“黄老板,来迟了,实在不好意思。”哲说。 

我看着那位黄老板,他正是那天出题考我的人。 

“哪里哪里。”黄老板客套地赔着笑脸:“是黄某要哲先生百忙中抽时间来会见,黄某也自知强人所难。” 

“事实上是这样的,”那位黄老板也没有打算要拖延时间,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我想借用阁下的私人助理一段时间。” 

我吓了一跳,到底我额头上面是不是凿了字,写着此人可随意租借?为何每个人见了我都说要借? 

“这实在是个不情之请,哲先生,请你务必相信黄某,不是到了紧要关头,黄某也不敢如此失礼冒昧请求。”黄老板似乎有莫大的苦衷。 

“哦?”哲对黄某人的无奈充满兴趣,真是恶劣的喜好。 

“哲先生那天也见过那张设计图。”黄老板说,一边看着我:“事实上那是我们公司下一年准备重点发展的计划之一,我们投放了大量资金,自然是希望做出最完美的设计。” 

哲点头,他说:“可是哪里出了状况?” 

黄老板一呆,他没想到哲已经猜到。 

“是,总公司那边似乎有人对这张设计图不甚满意,由于总公司最近出现人事变动,行事政策和以前有所不同,那边拒绝再拨出资金投资此次计划,超出我们预算之外。” 

“真是个大问题呢。”哲说,但我看不出他有半点同情的地方。 

“是的,”那位黄老板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说:“那天见过哲先生的私人助理出手不凡,黄某心想只有借先生的助理一用或许可以过得这一关。” 

我不以为然。我又不晓得打劫银行,借我过来我也不会得点石成金,有何作用。 

哲看着我,我瞪着他。不要假装问我意见,反正你从来都不会给我发表的机会。 

哲笑,他说:“黄老板若是看得起皓然,我借你一用又有何相干。” 

我的心一直凉了下去,早就该有所觉悟。迟迟都不肯相信,我竟有一天会被哲用来作为交易的条件,而且,我看不见这次把我换出去所得到的价值。 

“黄某实在不知该如何多谢先生,”那黄老板呼出一口气,又充满歉意地看着我说:“皓然,这一次是逼不得已,希望你不会介意。” 

如果我说我介意, 结果会不会不一样?我笑。我对他点头说:“黄老板言重了,这是皓然的荣幸。” 

那黄老板马上放下一块心头大石,递给我一张图纸:“皓然,请看。” 

看十次也是一样,这不过是那天那张破烂的设计。我已经心不在焉,实在提不起兴趣。 

“整个设计只有当天先生修改的地方得到总公司那边的默许,其余的,黄某也真是不敢在先生面前提起。” 

如何奉承也没有作用,我只是借来的外援,廉价的劳动力。我一向有自知之明,我晓得自己的身份。 

“黄老板想皓然如何帮你?”我问,不如直截了当一些,何必浪费彼此的表情,虚假地在对方面前演戏。 

见我如此爽快,那黄老板也不再转弯抹角,他说:“皓然,黄某想借用阁下的才华,把这次的设计起死回生。” 

我看着那黄某人,他也看着我,而且一脸的期待。 

起死回生。瞧他说得多容易,你当我是巫医,还是神棍? 

我又转过头去看哲,他也看着我,一副看戏的表情。 

虽然是激将法,但是生效了。 

我对黄老板笑笑,我说:“这有何难,如果黄老板信得过皓然,皓然自当竭尽所能,给黄老板一个满意的结果。” 

黄某一得到承诺,立即眉开眼笑,他说:“皓然,我早看过你的设计,实在无可匹敌,我当然是信得过你。” 

这就好,我冷笑。看着哲,他也笑,居心叵测的甜蜜。 

想我认输? 

请再等一百年。 





自从接下黄老板的工作,我又回到了从前。重新确定目标之后,我仿佛再次苏醒过来。 

我在灯下认真地研究,哲在那一边问: 

“皓然,这次你有多少信心,能让黄某总公司那边的人重新投资在你的设计里面?” 

我不担心。我说:“只要有利可图,他们自然愿意继续投资下去,皓然也不过是把他们将有可能获得暴利的过程描绘给他们看而矣。” 

“哼,真是一项伟大的工程。”哲说,酸酸的味道:“皓然,你他日扬名立万,别忘了为师今日如何悉心地栽培你。” 

“是,我又怎会忘记你,”我说,语气里充满嘲讽:“我自然会为阁下专设长生灵位,每日定时供奉三注长香,以铭先生今日待我不薄之恩。” 

“啧啧啧,皓然你好不恶毒。”哲不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这个人已经变成这种关系。 

我经常诅咒他,但哲并不介意。他说:皓然,你尽管诅咒我,我死了,我所有的财产里面,你第一个就会被拿出来拍卖。 

我是人,不是你的财产。我说,我讨厌他的比喻。 

哲笑,他说:即使是,你也是我的人。 

我一呆,这句话我在哪里听过? 

我把我的初稿拿给黄老板过目,他看得专注,十分激动。 

“皓然,你果然是鬼斧神工。”我牵动嘴角,赞美的说话已经听得太多,早就觉得索然无味。 

“黄老板喜欢就好。”我说,并不很热衷。 

但黄某却兴致勃勃,他说:“皓然,你可有时间与我同行?事实上你的草图在送过去总公司那边的时候就以压倒性的态势通过,总公司那边表示想见一见设计者本人。” 

又要见客?烦死人。我对黄老板笑说:“自然自然。只要黄老板需要,皓然定当相陪。” 

我在一路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我在想,到底要到何时,我才可以摆脱这些人这些事。 

多少次,我幻想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面重新开始,我知道我做得到,只要我愿意放弃我的前半生。 

可惜只一次意外,令这个微不足道的梦想都变得遥不可及,实在太无奈。我闭上眼,回忆象是一场残破的电影,不流畅地在中间的漩涡里流失。 

我知道我永远无法离开,这里有太多牵拌,我已不自由。 

我亏欠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亏欠我。 

坐在总公司那间豪华办公室里的时候,我想起了与哲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他那时对我说了什么?他说:严先生,你的确是个人才,可是本公司未能对你的诚信作出肯定。 

可是为什么他最后还是留下我? 

为什么?我苦笑。 

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他能控制我。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门开了又合上,有人走了进来。我坐在原来的位置,背对着来者。 

黄老板说总裁希望与我单独会面,我不反对,我从来不害怕与人单独会面。 

从来不曾害怕过。 

那人在斟酒,玻璃杯撞击出轻微的声音,清脆的。 

淡淡的红色液体,在杯中影射出迷离的光辉,我接过那人递给我的酒。在那人进来的数十分钟内,我们皆没有交谈过一句。 

我在喝着酒,那人把我的设计图平放在宽大的桌面上,看着我,他微笑。 

“皓然,你可知道,从我看见这张设计图的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那人是你。” 

“是,”我说:“你一向了解我,同窗数载,我一直视你为劲敌。” 

他笑:“皓然,你何必这样说话,我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我惊讶:“你姓宁我姓严,难道我们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血缘关系?” 

“皓然,除了你,整个宁氏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我说话。” 

“那是因为我并非宁氏的人。”我说:“你可记得,岚,宁氏曾出高价只为要我与宁氏所有的人断绝关系。” 

“是,一直以来,你都太介意自己的身份。” 

怎能不介意。从五岁开始,就已晓得哪种身份的人我得罪不起。 

“皓然,你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有没有后悔?当然是有的。”我自嘲地说:“我后悔当初有眼不识泰山,竟不自量力与宁氏未来的当权者纠缠不清,我后悔我有机会在他身上得到好处却不晓得抓住时机,我后悔我投资了六年的光阴,仍然一无所获,占不到半点便宜,我后悔死了。” 

岚淡淡地一笑,他说:“我知道,你一向会说话。皓然,你从来不曾认真地回答过我的问题。” 

岚变了。变得更深沉,更难捉摸。 

以前我可以轻易地看穿他,只需一眼。现在,我觉得面前的人物深不可测。 

“皓然,你到底在怕什么?”岚问,一直看到我的眼睛里面。 

“怕?我会怕什么?”我说:“我以为宁先生此次召皓然前来是为了商谈公事。” 

我急于改变话题,是因为气氛已经超出我的控制。而我讨厌被动的感觉。 

“公事?”岚重复,语气竟有点不屑:“是啊,我怎会忘记,原来你我之间还有公事。” 

我皱眉,什么时候开始,岚已经用这种口气说话。 

岚不以为意,他轻摇着酒杯里的酒,说:“好,我们来谈公事。皓然,你擅于出卖情报,我想知道,要是什么样的价钱,才买得起你独家的内幕消息。” 

“皓然并没有任何情报可以出卖。”我说。 

“是吗?”岚说:“真是可惜,皓然,或许你不相信,我会是一个阔卓的买家。” 

“那样真是太好了,不如宁先生考虑一下买别的东西,皓然一定十分乐意出售。” 

谁料岚却轻哼一声,他问:“严皓然,你早已一无所有,尚有什么可以出卖?” 

我不作声,岚继续说:“那次新世纪收购失败,最失望的人是你吧。” 

我看着岚,他似乎什么都知道。 

岚对我说:皓然,现在根本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你。 

除了我。 





现在没有人可以救得了我,除了岚。 

他的确是这样说的。 

我问哲:“如果有人愿意出三亿六千万为我赎身,然后我离开你,你会不会寂寞?” 

哲看着我,笑得似是而非:“皓然,你这样说是不是在勾引我?” 

我吓一跳,夸张地说:“唉呀,看得出来吗?” 

勾引你?你想得美。 

“有人愿意出三亿六千万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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