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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行--霍去病
作者:林豌豆
引子
更新时间2005…12…1 14:18:00 字数:1547
出身仕汉羽林郎,初随骠骑战渔阳。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青山黄漠,白云沧海间,有一个稚气的声音在背着诗人王维的少年行。这大概是一个刚刚开蒙的孩子,他的声音单纯而快乐,他一定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许他刚刚被先生夸奖了。他更大声地背诵着,
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重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少年行。少年意气,如鹰隼试翼,飞扬佻脱。
那么我来讲一个少年的故事罢,也许一开始,只是一些人用生命和时光,慢慢写成的事迹,岁月风尘的渐渐掩埋,曾经鲜活的人和事开始模糊了,模糊成一个故事。岁月流转不停,故事又渐渐变成了传说。那么就传说吧,这个在时间的瓦砾和尘埃中坚硬地拒绝风化的,才是失去光泽的珍珠那固执的核,才是那些曾经鲜活的人留下的最骄傲的印记:
风骨。
引子
下午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中很散漫地投射进来,在平整的地上涂上了淡淡的光晕。施摇光坐在席上,双手抱臂,看着阳光中的尘埃慢慢地浮动。
流光。
她想。时光就是这样;一滴一滴地,漫无边际地流淌。
施摇光的父亲是神巫。月圆的时候,父亲在旷野上仰头看着浩瀚的星空,有一种上古的庄严神秘笼罩在他的脸上。这时候,他象一座雕像。摇光小的时候,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她喜欢用小小的手指指着天上的星星。父亲却坚决地握住她的手,收在怀里,温和又严肃地说,不能指。父亲说,天空是昭示着命运的书,只能看,不能亵du。摇光问,用什么看呀?父亲微笑着说,用眼睛,用心。那时候,父亲的眼睛深湛又明亮,像一泓深不见底的渊潭,仰望天空时有无数的星星倒映在其中。
摇光也抬起头,用她稚气的清澈的眼睛看着天空。那时候天空在她的眼里不是神的垂示,只是软软的,流动的气息和无边的星斗。
她漫无目的地翻动着手里的书简,那是父亲记录的星象。她想,天空把命运昭示给了父亲,却不屑于告诉她一丝一毫。她无论什么时候看天空,那里只有云和星,但是没有命运。
光影里的尘埃仍在慢慢地浮沉,摇光白色的衣袖上落下了雕花窗棂的影子,像织锦的花纹。她看着手臂上的影子,小心地搌平衣袖,好让它更完整一些。
门就在这时被撞开了,涌进来一群佩剑挽弓的少年。她吃了一惊,竹简掉在了坐席上。这群少年带着阳光的气息和荒原上植物的味道,他们的脸晒得通红,额上还有汗水,他们用无拘无束的目光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星象图,八卦,古钱,桌上散乱的蓍草和龟甲。
为首的少年惊奇的看着光影里的施摇光。她的白色衣衫上是如墨的长发,用一根丝绦束住。袖口和襟裾上沿着黑色的锦边,锦边上是绿色的纹饰,如上古的神秘文字。橘黄色的光线勾勒出她的侧影,在她的睫毛和发稍上浮出金红的光泽。阳光和浮尘使她的形象显出隐隐的虚幻。
为首的少年惊疑地问,你就是神巫?这个少年有一双鹰翅一样的剑眉。他说话时长眉飞扬,眼光闪动。摇光缓缓起身,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少年们好奇地看着这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孩。为首的少年笑道,我还以为神巫是个老头子哪。有人附和地,佻达地笑了。摇光垂下眼睛,用细长的手指掂起几枚锈蚀斑斑的古钱。她用平静的目光一个一个地端详这些少年,端详着他们锐气飞扬的脸庞。刚刚还神气十足的少年们一个个地垂目,低头,或转开目光。因为他们太年轻了,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女孩这样打量过。最后她看向那为首的有一双剑眉的少年,他也用犀利的眼光直视着她。良久,他挑起眉毛,无所谓地笑了。他说,你看见了什么?
摇光将古钱向上抛起,古钱在空中翻转着,碰断了一束又一束的阳光,然后坠落,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有人低头去看卦象。摇光只是看着剑眉少年的眼睛,少年的眼光,长眉和不动声色的脸庞,有沉凝而锐利的寒光。她说,剑气。
第一章 星相,星占
更新时间2005…12…1 14:19:00 字数:4427
夜空下,广漠的原野寒凉如水。父亲立在飒飒风中,他的长袍被风卷动,象飘飞的阴云。他瘦削的身形象一株笔直的枯树,倔傲地挺立着,将双手虔诚地伸向夜空。他的双眼中星光闪动,云开云合,瞬息万变。摇光怀抱着古剑,静悄悄地站在不远处。她充满敬服地看着父亲的背影,同时在不无沮丧地想,自己可能永远也读不懂这广漠的星空。她和这天空之间,隔着一层云翳。
这就是父亲的职责。一个天生的星占家。他们传袭着这古老的职业,一代一代地守护在寂静无言的星空下,用眼睛和智慧解读着浩瀚的天宇。摇光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职责这是两个沉重的字。
回家的路上,她小心的问父亲看见了什么。父亲看了她一眼,却叹了一口气。她无端的紧张起来。不知道是父亲看见了灾难,还是父亲对她隐隐的失望。但是父亲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问,你动了我的卦钱,你看见了什么?摇光摇摇头,道,那是我不小心碰掉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无由地这样掩饰。她看见父亲双眉纠结着阴霾,便悄悄地垂下了头。
摇光不知道父亲从星象上读到了什么,第一次,他的脸色失去了洞明的镇静和淡定。他的眼光似喜似忧,神的垂示使他的双眼笼上了神秘的水雾。已经是春天的季节了,河边的野花又开始了蓬蓬勃勃地绽放。摇光在河边采了许多野花回来,这些花全都诡异地妖艳,娇媚的花朵儿似乎也是似喜含忧。她抱着一捆鲜花,想,我要是做了神巫,就要用花起卦。她的确还太稚嫩,还不知道花的轻飘易折,是无法承载冥冥的命运的。她只是象任何一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用花来衬托自己没有理由就明朗的心情罢了。
摇光抱着野花从房前的竹桥上走过是,长裾却挂在了竹榫上。她腾出一手拨开衣裾,好端端的心情又阴了,一扬手,将满捧的鲜花全撒在了桥下的溪水里。
父亲和商仲期正在廊下饮酒。父亲用忧愁的目光看着她,他说,摇光象跳动的浮光,我害怕她不能作一个神巫。商仲期是他们的邻居,一个很闲散的琴师。他用修长的,拨弦的指头捏住酒杯,他说,摇光是天生的神巫,她就是为了占星才来到这个世上的。父亲摇着头,很慢很慢。他说,星象变了,命运之轮在冥冥中开始了不为人知的运转。父亲似乎被忧伤压倒了,他看着桥上踢着满地碎花的摇光,悲伤的说,这一切,现在落到了她的肩上。
商仲期醉了,他迷蒙地笑着,说,落在谁的肩上,都是命运的安排,我们有什么办法?他将杯中的酒泼在了袖子上,冲着溪水喊着,我们有什么办法?!
摇光抬起头,看见了他们悲切的醉脸。她想,父亲老了。这是她以前没有发现的。悲伤和忧愁让一个人老得很快,还让老态无法掩饰。她跑回房间,坐在席上,将自己的双手紧握在胸前,然后慢慢摊开。她的手掌像一片薄玉,白得半透明,上面有深深浅浅的纹路和微微看见的脉络。命运就是这样,她想,浮面上有一层,内里还有一层,两层重重交错,千头万绪。每一条都似无意,却都暗暗地指向一个结果。
命运,这个注定带着悲凉的词,就这样击在摇光的心上,有一点沉甸甸的,这是她混沌的生命第一次隐隐觉察到了一种肃然。
但是,该到来的事情不会停止,它的影子已经一点一点地出现了。那次占星之后,父亲不再不卜卦了。他仿佛一下子从庄严的神巫变成了一个温和的老人。他常常在檐下坐着,品酒,读书,或者和商仲期谈谈天。有人再找父亲占卜,他会淡淡地笑笑,轻声说,我的使命已经终结了。他举了举手中的淡酒或是清茶,笑道,我只是个无用的老人了。有些人坚持道,我们总得有一个神巫的。父亲看了一眼摇光,说,会出现的,只要一个契机。
不远处的摇光坐在阳光里,正在用她洁白纤细的手指绕着自己乌黑的长发,一圈,一圈。她看起来很淡漠,像一株长在人们视线之外的植物。只是无端地,她感受到父亲目光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那一小块很烫。她的手一松,长长的发丝无声地垂了下来。
父亲最后一次占卜的结果被他用一只玉盏扣在桌上。他说,看与不看,都是这个结果。他还说,这只是开始,他只能看见开始了。他对摇光说,上天要你看到结局。父亲这样说时,眼睛却落在无尽的远处,仿佛不是在对面前的女儿说话。摇光想,父亲老了。摇光想,人们需要一个神巫。她用左手用力握住自己的右手,手在微微的颤抖。
每个星夜,施摇光都悄悄地怀抱着古剑站在星空下。正如以前每个晴好的夜晚父亲所做的那样,她努力地向天空看着,看着风liu云动,斗转星移。这些亘古的星辰在不动声色地运转着,她的长发和深衣在夜风中翻飞,像蝶翼鹤羽,她的双眼充满了焦急。
但是天空还是和平时的一样,和千年万年的时光一样,没有喜,没有悲,没有生,没有灭。摇光的颈子开始酸痛,眼睛也疲累了,可是她还是倔强地仰着头,好像夜风中柔弱又顽强的蔓草,那么渺小,又那么坚持。但是天宇的威严是不可侵犯的,不是一个倔强的小姑娘能够孤独地对峙下去。良久良久,在她酸涩的眼睛里,天空仿佛深不可测的命运,像一张大幕般的向她压下来,站在萤火微微的荒原上,看着广漠无垠的天宇,就像她要独一人之力擎起这肃杀的一切,一阵绝望的恐惧涌了上来。摇光大叫了一声,转身拼命地朝着家里飞奔过去。她一头冲进自己的卧室,扑到榻上,冷汗还是不断的从额角滚落下来。父亲在外室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重重地压在摇光心上,这时,她的泪水才流了下来。
摇光仿佛掉进了深渊。在这个占星人的家族,她明白父亲对她厚重的希冀,这让她更加的内疚。她喜欢旷野上无拘无束的河流,可是现在河流也不能安慰她。她在河边对着自己的倒影说,你长的不是眼睛,是两颗没有生命的石头;她对这河边娇媚的野花说,你们是在嘲笑我吗,笑吧笑吧,笑死你们!她是一个怨天尤人的神巫。
河水冰凉,她顺着河水在荒原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些天来她总是这样,游魂一样四处乱逛。父亲没有管她。只是无论她多晚回来,茅屋里总是点着一盏清油灯。荒原上也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还有背柴的樵子,扛犁的农夫和追逐嬉戏的孩童。偶尔遇上这些人,她对他们笑笑,还会伸出手去抚抚某个孩子的头顶。她焦躁的心在一天一天的平静。
父亲说,一个占星人是不会这样张皇失措的。摇光说,我是占星人吗。父亲的眼睛不再清澈,而是有浓浓的云翳,他没有摇光想看见的安慰。父亲说,让我们看罢。
摇光想,我不是神巫,我是河边的野草。开一季,落一季,就是不说话。
这一天,在河边,她又遇上了那群少年。他们正在清洗猎物,血腥混在水中,将水染成浅红,一点一点浅下去,终至虚无。他们一抬头,看见了对岸的摇光,她正将一捧捧鲜花扔进河里,花瓣斑斓着一波一波地被水冲开,终至虚无。河水既清且浅,可以看得见小小的游鱼和水底的石头。水面上是摇光的影子,一漾一漾,浮动不安。少年们互相看看,有小声的笑语。为首的少年直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便毫无顾忌地趟着河水走了过来,河水在他的身前身后响着,溅起很大的水花。他仍是神采飞扬的样子,扬扬眉毛,道,你是那个小神巫!
神巫两个字刺疼了摇光,她皱起眉头,看着他衣襟上猎物的斑斑血迹,低声说,你是一个煞星。少年用湿淋淋的手拽住她的手腕,说,过河罢,我们请你吃野味。摇光的手腕纤细得像花茎,他不禁吃了一惊。少年将她托在肩头,转身大步地趟过了河水。
他们在岸边升起了篝火,将猎物架在火上烧烤着,翻转着,渐渐发出香气。天渐渐的暗了下来,篝火的火光闪亮,火苗在风中跳动着,是这广漠的荒原上唯一的亮光。摇光坐在草地上,她的背后就是将要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半个天空都是血一样颜色的晚霞,这样猛烈地燃烧的夕照,似乎是一个无情的预示,这样笼罩了这些年轻的,不谙悲辛的生命。
少年们的马匹散落在远处,在夕阳的衬托下变成一幅幅剪影。远远地,有胡笛的乐音传来,不知道是哪个暮归的好心情的牧人。可是这乐音暗暗地被风撕成了苍凉的调子。摇光的心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触动,这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也许,是一种神秘的天赋的力量悄悄地开启了。
摇光将她乌黑柔长的头发捋到胸前,微笑地看着火光映红的一张张脸庞。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孩,这些胆大的少年们在她面前却有一点点的手足无措。他们将烤好的野味撕开,小心翼翼地递给她。
夕阳西下,衰草,西风。少年们击着剑铗,在晚风中轻声唱起了歌。
岂日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日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日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歌声有飞扬的锐气,也有亘古的苍凉。少年们的马匹在苍茫的荒原上凝成一种肃穆的静态。天边云翳四合,惟有残阳似血,将他们的身影涂上了一层神秘的金红。夕阳终于摇摇欲坠地沉入了地平线,在即将被黑暗吞没的那一个刹那,它忽然爆出了一道耀眼的红色光芒,这是一道凌厉的血光。摇光忽地站起来,她用一种清澈洞明的目光从少年,骏马和荒原上看过去,看到无尽的深处。少年们惊讶地看着她,时光似乎被凝住了。摇光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朦胧的庄重。天边的第一颗星已经出现,神秘的命运露出端倪她,用温婉柔和却坚定澄澈的声音说,
兵凶,战危。
血色夕阳忽地将人们笼罩了起来。
摇光转过头,撞上了为首的少年那沉静如水的目光,那目光像清冽寒肃的冰川。摇光在他的目光里清醒过来,她看着少年的眼睛,喃喃地道,我说了什么了吗?
天象开始变得古怪了。摇光想。
冥冥中的力量在摇光的心里苏醒了,她的心里象是有什么在冰封,又象是有什么在燃烧。曾经朦胧的开始清晰,曾经茫然的开始明了。她的目光从未有过的清澈安定。父亲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说,摇光,你的眼睛里有了占星人的神采,我会看到你穿上神巫的黑色长袍的。父亲这样说的时候还是小心翼翼的,好像怕惊动了什么。
摇光想,我才不要穿那黑色的大氅,在小姑娘的心里,象征庄严的黑色却是不够好看的。
在一个晴好的晚上,摇光抱着双肩站在萧萧夜风中,没有束起的长发在风中拂动,温婉柔魅。父亲立在她的身后,轻声问,你看见了什么。第一次,摇光用清清楚楚的声音回答,看见了该看见的。父亲的神情如释重负。
他终于揭开了桌上的玉盏,盏下是一方檀木,刻着四个篆字。
兵凶,战危。
摇光纤细的手抚过那些一代一代传下的玄圭玉甲,那些锈蚀斑斑的卦钱,仿佛沉淀千年的时光在她的手中流转飞舞,她美丽的双眸在水草般垂下的发丝后面闪着纯洁无瑕的光芒。她的脸上平静无波。
父亲的生活真正地安逸了起来,他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栽种新竹,茅屋后面的竹林里常常传出断断续续的琴声。再遇到请他卜筮的人,他会说,现在的神巫是摇光,上天垂示了她。但是人们并不情愿让这样一个花朵般的女孩作他们的神巫,他们宁可去找河西的蒙偃。他们还顽笑地叫摇光小神巫。父亲气愤地说,蒙偃算什么,他只是一个巫医。摇光倒无所谓,只是觉得父亲愤愤的样子很像一个老小孩。
真正的神巫是宁静的。
第二章 天狼星
更新时间2005…12…1 14:21:00 字数:4033
父亲最后一次的占卜和边关的烽烟一起传入京都。
西北边关的匈奴是一个粗粝而骁勇的民族。多年来,他们一直掠劫边地,残杀边民。皇朝用无数的金银珠宝和美丽女子换来了几代如危卵一样的和平。
现在,这一盘危累卵岌岌将倾。
长城,这个蜿蜒在大漠西风中的孤独的城垣,屡屡被这些异族的铁骑践踏而过,留下一路的狼烟,一路的血迹。
在远离边塞的荒原上,摇光双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