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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击 作者:夏树静子(日)-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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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的一份在妻子死亡的当天晚上就提交给了丰岛区政府,接着领取了埋火葬许可证。许可证上指定的是掘之内殡葬场。次日即10月22日,他便将妻子多惠子的尸体火化了。 
  到此为止,从法律上来讲,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合法的。 
  然而,次日下午,他不知在什么地方碰到了林奈津实,就在一暗处将她杀死了。其方法可以假设如下。先设法使其神志不清,然后在她身上注射了诱发心脏病发作的针剂,这样从尸体的表面上很难看出与痛死的情况有什么不同。 
  安宅先将尸体运到位于生田的笹川雪江的家附近,然后拜访了手(土冢)千吉。在给了手(土冢)巨额酬金之后,他顺利地得到了可用笹川雪江的租房的承诺。安宅可能比较熟悉这个院子的情况,而且因为这是一座陈旧的日本式房屋,或许不必借钥匙就能打开门进去。另外,又由于此处远离手(土冢)的家,所以他觉得不特意去打招呼也行。可是,由于是擅自进去的,万一灵柜车被周围的人看见了传出去,再传到手(土冢)的耳朵里的话,就有可能让人产生不好的猜想。于是他便想:与其如此,还是事先对手(土冢)进行贿赂后再进去为上策。 
  接着,他向川崎市政府提交了另一份安宅多惠子的死亡诊断书和报告单,又领取了一份埋火葬许可证。因为许可证上要登记殡葬场的场所,所以他就指定了川崎市立的殡葬场。 
  然后,他委托了一家殡仪馆,让他们于10月24日下午4点将灵柩车开到笹川雪江家。当然,若条件允许的话,就选择不易被人注意的晚上了,但因为火葬的结束时间是下午5点,下午4点送去就已经够晚的了。谁想这一切正好被住在下面的一位家庭主妇看见了。 
  当殡仪馆的灵车开到雪江家的时候,安宅可能已给奈津实的尸体换上了白寿衣,安放在地板上,烧上了香。然后安宅肯定也对殡仪馆的人说了曾给手(土冢)说过的同样的情况,即把他一个人陪灵这好像有些不自然的情况给搪塞了过去。这样就把奈津实的尸体当作安宅多惠子的遗体入殓后,运到殡葬场火化了。 
  这就是说,安宅公然利用妻子病死的机会,在公立殡葬场将被他杀死的林奈津实的尸体火化了! 
  “能不能让我们看一下10月24日进行火葬的记录?” 
  和栗突然说着站了起来,姊川那本来就鼓凸出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有点不愉快地说道: 
  “您看那有什么必要呢?” 
  “因为当天在这里火化的尸体中,有可能包括一个凶杀案中的受害者。” 
  “哪有这等荒唐事。我们也是查验了埋火葬许可证后才受理的,也并不是随便就将运来的尸体火化掉的。” 
  “这些我们明白,但还是先让我们看一看当天所有的埋火葬许可证好吗?” 
  “许可证不在这里呀。火化完了就在背面盖上个章,把它连同骨灰一块儿交给其亲属了,以用作埋葬的证明。” 
  “既然是这样,许可证的复印件、日记本等什么证件都可以。总之,希望能让我们看一下10月24日的火化记录。” 
  和栗用冷冷的不容反驳的语气一开口,姊川被迫动作缓慢地回到窗边的桌子跟前,打开一把不锈钢锁,取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子。 
  “24号的就只有这些。” 
  他从中抽出十几张纸来送给和栗看。 
  上面的格式几乎和埋火葬许可证完全一样,最后一张记录着执行时间和执行者的名字,并盖着章。 
  和栗一张张快速地看着。 
  “安宅多惠子”的火化记录差不多被夹在当日的最后的位置上。 
 
  死者户籍 和歌山县新宫市相贺×番地 
  死者住址 东京都丰岛区长崎三段×番 
  死者姓名 安宅多惠子 
  死者性别 女 
  出生年月日 昭和××年5月4日 
  死亡地点 东京都丰岛区长崎二段×番井上妇产科医院。 
  埋火葬场 川崎市立殡葬场 
  申请者住址、姓名及与死者的关系 
            东京都丰岛区长崎三段×番 
               安宅康信(夫) 
  …… 
 
  上面还记录着下午5点进行的火化情况。 
  和栗微微叹了口气。他想:杉并区的倔之内殡葬场里也应该保存有与之大体相同的记录事项,所不同的大概就是执行时间吧。10月22日下午3点在掘之内殡葬场火化了真正的”安宅多惠子”。 
  不…… 
  为慎重起见,和栗又翻回到记录本的第一页,他的目光再次紧张起来。 
  与掘之内的记录有所不同的难道只是执行时间吗? 
  安宅多惠子的户籍一栏中填的是“和歌山县新宫市——”这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听说多惠子是大约10年前嫁到安宅家的,当时安宅刚从自出生以来一直居住着的三鹰市搬到了丰岛区的长崎。因此,作为安宅之妻的多惠子,其户籍所在地不就应该是入籍后的三鹰市或丰岛区的长崎吗?昨天早晨和栗往掘之内殡葬场打了电话,证实了10月22日下午3时在那里执行了安宅多惠子的火化,这与从多惠子的姐姐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是一致的。由于他当时对安宅进行了双重的火葬一事还没产生具体的怀疑,所以也没有查验安宅向掘之内殡葬场提供的埋火葬许可证。因此,他不知道那上面的多惠子的户籍一项是如何记录的。 
  和栗心想,这一点有必要抓紧证实一下。 
  “你知道是何人陪死者来的吗?还有,灵车是哪个殡仪馆的呢?” 
  “我当时没有在场。不过,因为是前天的事,经手人也许还记着吧。” 
  果然姊川有点心情不安地皱起了宽宽的眉头,观察着和栗的表情。 
  和栗点了点头。现在基本上可以肯定陪伴而来的遗属只有安宅一个人,另外有两三个殡仪馆的人运来了棺材。这一点应该可以很快从经办人口里得到证实。 
  “按说,市立殡葬场是市政府机关的下属单位吧?” 
  “是的,由卫生局管理。” 
  “那么,因为同是市政府机关的工作,我想您应该知道:无论哪个官厅,在接到死亡报告单和死亡诊断书并签发埋火葬许可证之后,该死亡报告单和死亡诊断书怎么处理呢?” 
  “啊,这个吗,如果提交给死者户籍所在地的官厅时,那么当场就与户口簿对比审查,如果没有差错的话,就签发埋火葬许可证。另外,如果提交给户籍所在地之外的官厅时,那么……这时候要求准备两份死亡报告单和诊断书,用来签发埋火葬许可证,然后于次日将其中的一份寄到死者户籍所在地的官厅去审查,另一份由受理的官厅保管一年。户籍所在地的官厅在处理完注销户口等事项后,一个月之后寄到法务省,拍成微型胶卷保管。” 
  “原来如此。” 
  那么像安宅这种情况——假设多惠子的户籍暂且视为是这上面记录的:和歌山县新宫市,首先,因为10月21日晚上,安宅向丰岛区政府提交了死亡报告单和死亡诊断书,所以最迟24日前后就寄到了新宫市政府,多惠子的户口便从户口簿上被注销了,到此为止都没问题。可是,两三天后,安宅多惠子的死亡报告单等材料又从川崎市政府寄到了新宫市政府,这样双重火化的诡计不就露馅儿了吗? 
  和栗暗自吃了一惊,再次将锐利的视线落在了户籍所在地的记录事项上。 
  安宅多惠子的户籍,是不是仍在三鹰一带呢? 
  在向川崎市政府提交的死亡报告单上,安宅是不是故意胡乱填了个遥远的地名呢?不,或许新宫市是多惠子的出生地。总之,说不定就是多惠子作为安宅的妻子入籍前的户籍所在地。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将会犯下一个似乎更为合理的错误。 
  也就是说,在安宅最初向丰岛区政府提交的材料中,填写了三鹰市这一真正的户籍地址。该材料于次日寄送到了三鹰市政府,得到正常处理。 
  接着,提交给川崎市政府时,户籍栏中填的是新宫市。因为川崎市政府不会立刻就注意到其中有诈,所以当场便签发了埋火葬许可证。于是,在死亡通知单和死亡诊断书抵达新宫市政府之前,假如安宅冒充川崎市政府的办事员用快件或者电话与新宫市政府取得联系,就说一个叫“安宅多惠子”的死者的材料不久就到贵府,但寄出去之后才发觉把她的户籍所在地搞错了,由于已在其真正的户籍所在地之官厅妥善处理了,所以请贵府将收到的该死者的材料销毁…… 
  官厅肯定每天都要收到几张或几十张死亡报告单,其中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填写事项中总有错误的单子。正因为如此,所以如果对方联系说搞错了,那么他们会不会并不对材料逐一进行详细核查就公事化地予以处理掉呢? 
  和栗将阅完后的文件夹暂且还给了场长,接着提出见一下直接经办“安宅多惠子”尸体火化的办事员。 
  办公室和休息室的那栋楼与设有重油炉的主房被一条长廊连结在一起。和栗和长谷川随场长走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灵柩车由一辆黑色的大型轿车带路缓缓地驶进铺有小圆砾石的宽敞的前院。刚才在车库里整齐地排列着的几辆灵柩车中,已经有两辆开走了,此时早已过了开始执行火葬的时间,即上午9点。 
  就这样,除了每年的元月1日和不宜出殡的日子之外,每个殡葬场每天都会运来10到20具尸体,然后尸体被放在传送带上,高效率。机械化地处理掉了。在这里,死者仅仅被视作一件东西,进一步来说,则是作为一件商品来处理掉的。 
  围绕着同一具尸体,在出动几十名有时甚至几千名搜查员的警方以及把尸体作为材料或一件东西来处理的官方和火葬场方面人员的眼里,各自对人类死亡问题的态度肯定是大不相同的。 
  或许可以说罪犯就是巧妙地利用了人们的这一思维反差。 
  在公认为极其严格的公共制度中,想不到也有空子可钻…… 
  微暗的炼尸房里飘散着一种特殊的臭味。和栗踏进铺着冷冰冰的瓷砖地板的房内,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安宅康信的容貌来。这是一张下颌突出、表情严肃的脸,看到这张脸,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河马来。而且,每次见到他,都会发现他那本来胖乎乎的红脸膛不觉中又消瘦了一圈。在他那刻着深深的皱纹的眼睑深处,一双无神的小眼睛总是流露出疲惫而又有些悲伤的目光,注视着和栗…… 
  虽说安宅生长在东京,看上去却有点儿土里土气,甚至有点儿粗俗。和栗从内心深处对这个与自己同龄的人仍然抱有一种奇妙的亲近感。即使现在已经确信他就是这三起杀人案的凶手,这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失,但这对于和栗来说并不怎么感到意外。 
  这或许就是和栗警部补平时养成的一种职业病:对于一项搜查事件投入得越深;就越容易对搜查对象产生这种奇妙的感觉。 
 
                  2 
 
  下午1点多,久藤恭太悄悄地把书包放在门口旁,他只瞧了一眼黑色胶合板结构的大门,还没有伸手去开门闩,就退回来转身迈开了脚步。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小胡同里及各家各户拥挤的房屋顶上,周围静悄悄的。不知从谁家飘来了炖菜的香味,不过,恭太并没有因此而产生食欲,因为他刚从学校吃过盒饭回来。 
  今天是学生家长到学校参观的日子,因为下午要开家长会,所以今天的课在上午就结束了。然而恭太的母亲没有去。她昨天就因为有点儿感冒从班上早回来了,昨天晚上又因为恭太被坏人袭击这件事而被叫到了警察署。当她同恭太一起乘警察的车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10点多了。由于疲惫不堪再加上备受打击,以至于到早上她仍卧床不起。 
  不过,早晨上学走的时候,恭太的母亲那样子不像在发烧,所以他想现在母亲或许已经起床了吧。 
  想到这里,恭太在走到胡同口拐角处时只是回头朝家门口儿看了一眼,然后便迈着悠闲的步子来到了宽敞的坡道上。每当傍晚,这条路周围就充满了附近的小朋友们嬉戏的声音,而现在却静悄悄的,只不过偶尔有汽车从身边疾驶而过。今天下午高年级的学生和平时一样照常上课,而与他同年级的小朋友们基本上都是在学校里玩到家长散会时和母亲一块儿回家。 
  没有伙伴就打不成棒球,一个人骑车郊游也没劲。尽管如此,这也比被囚禁在面积狭小的家中舒服得多。因为今天早晨母亲甚至不同意恭太去上学,所以一旦发现他绕到家里来放书包,肯定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一步也不许他走出家门的。他曾对母亲说盯在自己身后的那个家伙昨晚已被逮捕,绝对不用再担心受袭击了。可无论他如何解释,母亲也不同意他外出。今天早晨两人就已经为此事争执得不可开交了,母亲仍固执其见地说:“虽说昨晚的罪犯已经被抓住了,但也许还有其他的人想杀你,因为畑山案件中的凶手还没有被抓到。” 
  的确,昨晚的那个冒牌刑警,好像与善福寺凶杀案无直接关系…… 
  到现在恭太的脑子里才想起母亲的话来,他那悠闲的步子自然而然地放慢了。 
  就像那天早晨在善福寺公园时的情景一样,昨天晚上在玉川上水沿岸的黑洞洞的草丛处,恭太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拉了起来。当在河堤上站稳后,恭太的心中涌起一种轻爽的喜悦和放心感,就连他自己也对此感到奇怪。 
  盯梢自己的,不是那个人。因此,那个人不是凶杀案中的凶手…… 
  然而,随着事态的逐渐明朗化,这种说法好像讲不通了。就是说,一周前打听恭太的家在哪里,然后跟踪打棒球归来的恭太以及昨夜将恭太骗出去的那个人就是桂木。可是他并不是杀死私人银行家的凶手,他袭击恭太是出于其他的理由,好像是和恭太于10月7日早晨在芜藏寺旁边的坡道上碰到的那个女人有关。因此,畑山案件中的凶手,肯定是他之外的人。 
  恭太反驳母亲说。“就是真正的凶手还没有抓到,我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了。”他想这句话虽然没有太大的保证,但是这也不仅仅是自己为了想出去而在逞强。其实他是毫无根据地这么想的。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还是那么自信。昨天晚上被冒牌刑警勒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来气时,他心想这下可完了。不过,事情一旦过去了,他真正感到可怕的时间其实很短。这正如从将要掉进悬崖的梦中醒来后的感觉一样,任何事一旦离开了当时的场面,就不会再给人烙下当时那种活生生的恐怖的伤痕。 
  取而代之的是,恭太觉得自己不知从昨天晚上的哪一时刻起,从内心深处涌现出了一种沉重的,有点儿凄凉的感觉。 
  是啊,那个人没有袭击自己。可是,如果说杀害私人银行家的凶手是另外的人,莫非果然就是他吗? 
  从河沿上把自己拉上来时,他那青黑色的脸上还淌着汗,当自己对他说声“谢谢了”时,他竟然头也不回地就跑开了,简直就像在逃跑一样…… 
  “久藤君!”听到有人尖声呼喊自己的名字,恭太慌忙回身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他看到同班的两个女生正挽着胳膊走在公路的另一侧。她们两人的母亲都去学校开家长会了,不过,她俩可能没等散会就先回来了吧。恭太发现自己下意识地走在了上学去的公路上,在公路的左侧能看到上次和小暮究记者坐着谈话时看到的那个五谷神社的红门。 
  恭太微笑着让两位女同学先走了过去。一他看到了神社前面的那条通向一片小杉林的土岔路,便拐了进去。不知为什么,他现在不愿意再碰见其他的同学。 
  躺在小树林里的这条小道,是通往富士见池的一条捷径。因为他去习剑时经常路过这里,所以可以说这是一条熟路了。畑山案件后的第三天,当凶手之一的一个年轻人袭击他时也是在富士见池。不过,因为那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了,所以那些可怕的记忆也已淡化了。因此,从那之后,他去训练场时还是走这条小路。这片小树林里及池子周围稍微有些阴暗、僻静,而其余的路段两旁都有住宅。因为现在有正午的阳光照射着,所以稀疏的树林里面像原野一样亮堂堂的。 
  当恭太开始行走在这条干燥的土路上时,突然看到一个人影缓缓地从池子方向朝这边走来。 
  那个人个头不高,胖乎乎的,身上穿着套茶色西服,体格看上去很健壮。他走过来时略耷拉着头,那步伐与其说是慢腾腾的,倒不如说简直就像带着脚镣似的。当他向前迈步时,那副宽宽的肩膀时而倾斜到前面。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与恭太并肩的位置。他好像才看见恭太似地抬起他那两端有点下垂的眉头,闪动了一下他那双小眼睛。 
  是恭太突然先停下了脚步。 
  因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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