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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雨翻云-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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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柏心中一凛,暗叫疏忽,实在太多事情发生了,使他没有馀暇细想每一件事应如何圆谎应付。至此才想起左诗之父乃当日京师的首席酿酒宗师酒神左伯颜,以朱元璋情报的精密,自然知道左伯颜到了怒蛟帮从贼去了,现在这一问内中大有文章,一个答不好,随时是人头落地之局,可恨当时他说耍见左诗,却一点不露出心中的想法。

    他立即运转魔功,准备若然有变,立时抱起左诗,逃回莫愁湖去和范良极等会合,再想方法逃走。

    左诗娇躯一震,沉吟小片刻后,微颤的声音道:“民女之父乃左伯颜。”她显然亦想不到朱元璋第一句便问在这骨节跟上。

    朱元璋声音转冷道:“果如朕所料。不知夫人如何认识专使,可否说给朕知道。”

    左诗的声音反镇定下来,平静地道:“民女十二岁时,爹带了民女到怒蛟岛去,结婚生女,后来丈夫死于江湖仇杀里……”接着一五一十,一字不漏地把展羽将她掳走,浪翻云如何救他回来的事,说了出来。

    韩柏听得汗流浃背,暗忖左诗如此老实,今次定然凶多吉少了,唉!可恨还约了虚夜月。就算有命逃生,亦无暇赴会了。

    目下只是殿中所见的十八名侍卫,无一不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若给这些人围着,自已又要照顾左诗,情势之劣,实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正思忖要不要先发制人,立即逃生时,朱元璋冷哼一声道:“专使为何看来心神惶惑不安呢?”

    韩柏还未答话,左诗已勇敢地道:“民女的身世,夫君并不知道,皇上尽管责罚民女吧!”

    韩柏心中一叹,左诗一向生活于重情重义的怒蛟帮里,习惯了说道讲理,一人做事一人当,茫然不知有“株连”的事。她若有罪,连韩柏在高句丽的所有“亲族”都应受牵连,他又怎能免祸。

    朱元璋忽然喝道:“来人!把朴文正给朕拿下来。”

    韩柏和左诗两人骇然大惊。

    韩柏猛咬牙,正欲发难,一把柔和苍老的声音在他耳旁低喝道:“韩柏!他是试你的,不要反抗!”

    韩柏一呆下,早给四名高手逮着,按翻地上,刀剑加身,这时反抗亦没有能力了。

    左诗吓得花容失色,捧心跌坐地上。

    朱元璋哈哈一笑道:“冒犯专使了,你们还不放开他。”

    四名高手把他扶了起来。

    朱元璋容色缓和,道:“赐坐!”

    韩柏惊魂甫定,扶起左诗,依指示到朱元璋那高台的下层左旁两张椅子生了下来。

    究竟是谁提醒他呢?

    耳边再响起那声音道:“贫僧了无,是梦瑶姑娘托我照顾你们,不用多疑!”

    韩柏暗呼自己真是福大命大,刚才若加反抗,必然会露出底细。

    朱元璋回复以前的亲切态度,教人奉上香茗,挥退了侍卫后,道:“专使和夫人切莫怪朕,以专使的身手,刚才大有反抗的机会,可是你全不抗拒,可见问心无他,来!先喝杯热茶。”

    左诗喝下热茶,脸色才好了点。

    朱元璋细看左诗秀美的容颜,露出赞赏之色,点头道:“专使夫人既中了毒,浪翻云理应带你上京师,是否在途中遇上专使呢?”

    韩柏的心又提起上来。只要左诗仍像刚才般老实,他项上头颅仍是保不了。

    左诗不敢望向朱元璋,垂头道:“浪大哥只用了三天时间,便化去了民女所中的毒,在武昌租了间房子,教我住在那里,等候他回来,那知便在那里着名的”白玉泉”处遇到专使,跟了他哩!”

    韩柏拍案叫绝,左诗说的一直是实话,只有最关键性的几句。才骗朱元璋,真是高明。

    朱元璋道:“现在你的浪大哥亦到了京师,夫人想见他吗?”

    左诗一震道:“真的哩!”按着垂头道:“想!”

    朱元璋喝道:“好!真情真性,况且你到怒蛟帮时,仍未懂是非黑白,朕便赦你从贼之罪。”

    转向韩柏道:“你这小子不但艳福齐天,还酒福齐天,朕有一事和你打个商量。”

    有了范良极的教训,韩柏最怕“商量”这两个字,忽然想到若朱元璋开金口要他把左诗送他。又或留下左诗在宫内酿酒他喝。那怎么办才好呢?

    左诗在这时竟大胆低唤道:“皇上!”

    朱元璋眼中射出怜爱之色,道:“若是别人如此插口打断朕的说话,朕定先打他三杖,可是刚才朕累夫人受了虚惊,两事相抵便算了,有什么心事,放胆说出来吧!”

    韩柏心道:你是皇帝,黑变白,白变黑,一切都由你的龙口决定。

    左诗咬着皮低声道:“民女想在左家老巷重开酒肆。望皇上钦准。”

    至此韩柏对左诗的灵巧大感佩服,她如此请求。朱元璋那还好意思一个人把她霸着独自占用她的酒或她的人。

    朱元璋果然愕了一愕缓缓道:“酒肆的名字是否叫”清溪流泉”呢?”

    韩柏心中一震,暗叫好险,刚才他还悔恨没有给去请弄个假姓名,好不让朱元璋猜到左伯颜身上。至此才知道朱元璋身旁定有熟悉怒蛟帮方面大小事情的内奸,甚至只凭酒便可认出左诗来。

    左诗点头道:“是的!皇上原来什么都知道,民女会给皇上酿酒,将来就算要随夫君回国,皇上宫内亦将有大量的”清溪流泉”。”

    朱元璋沉吟片晌,一拍龙椅的扶手断然道:“朕就如你所求,并赏你百向黄金,酒肆的招牌由朕亲笔御书,包保”清溪流泉”可名垂千古,永远为人津津乐道。”

    韩拍和左诗大喜,叩头拜谢。

    两人退下时,发觉衣衫全湿了。

    回莫愁湖途中,韩柏自然以他的手法向这美丽的姊姊娇妻表示感激,弄得一车春色,美妙无穷。

第十一章 人约黄昏

    戚长征由墙壁的秘格走了出来,沿廊道往尽端的大厢房冲去,天兵宝刀来到左手处,有若迅雷奔电般往守在门处的四名敌手劈去。

    那四人听到警报,注意力都集中到侧旁的楼梯处,那知戚长征竟在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地方扑了出来,要举起兵器档格时,刀光连闪中,首当其冲的两名守卫应刀倒地。

    另一人稍得缓冲,提剑架来,岂知戚长征心切救人,每一刀贯满真劲,“啪”的一声被刀破人,剑折人亡。

    馀下一人心胆俱寒,被戚长征一脚踢下楼梯去,往正扑上来的花扎敖等众凶人抛跌过去,便生生阻了他们上冲的势子。

    “砰!”

    戚长征撞门而入。

    躺在床上的翟雨时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叫道:“长征!”

    戚长征那敢犹疑。抢前把他托在肩上。

    背后狂劲卷来。

    戚长征狂喝一声,往横一移,避过敌人凌厉的隔空掌,穿窗而出。

    只见下面密密麻麻布满了官兵和甄夫人的手下,最少有上百人,箭矢雨般射来。

    戚长征不慌不忙,还未离窗,左脚勾在窗沿处。改势子为向下贴墙直跌,到了下一层的窗子时,一个倒翻,进入里面上官鹰的大书斋去。

    箭矢暗器全都射空,还阻了房内的人扑出来,帮了戚长征一个大仁。

    齐内无人,但长台上仍有刚饮用过的茶杯和小食,看来刚才在这里的人都赶往楼下去了。

    这时急骤的足音,喝叫声,警报声响彻内外每一个空间里。

    戚长征趁敌人赶到前,早由两个书柜间的秘密入口由旋梯回到刚才那小密室,再以机括打开地道的入口,窜了进去。又把入口从内锁上。

    他怕眼前功力受制的翟雨时受不了地道内腐臭的空气,一方面把先天真气源源不绝输入他体内,一面全速奔驰,不片晌由另一出口到了岛心茂密的树林区里。

    翟雨时叫了一声,由他肩上翻了下来,撑着地不住喘气。

    戚长征大喜道:“你又能动了。”

    翟雨时道:“你的功力精进了很多,竟纯以真气把那妖女制着我的金针全由穴位迫了出来,来!快助我行功,只要再有片刻,我便可功力尽复了。”

    戚长征伸出手掌,贯输真气,一会后,翟雨时功行完满,站了起来,低喝道:“走!到怒蛟洞去。”

    戚长征有翟雨时在,那还要动脑筋,随着他深进林内。

    不一会来到一道瀑布之下。

    两人沿着瀑布旁的崖壁往上攀去,到了瀑布旁离崖顶丈许处的地方。闪入瀑布后,原来内中别有洞天,竟是一个凹了入去的小石洞,里面还放了两个大木箱,用油纸封密。

    两人藏身瀑布的洞内,松了一口气,透过瀑布望往林外远方的房舍和湖岸望去。

    所有战船都加入了封锁里,兵员密布。

    翟雨时吁出一口气道:“他们仍未发现秘道,所以不知我们来了这里,想不到我们儿时这玩耍的地方,成了我们的救命之所。”

    戚长征叹道:“你若知道甄夫人乃第一流的追踪高手,就不会那么乐观了,只要让他知道我们藏在这区域内,我看等不到天明,她便能把我们我出来。”

    话犹未已,林内已是人声哄哄,还有犬吠声传来。

    翟两时冷静地道:“天快黑了!若今晚我们逃不出怒蛟岛,永远也出不去了。”

    戚艮征伸手搂紧这自少相交的好友的肩头道:“能和你死在一块儿,我老戚已心满意足了。”

    翟雨时热泪盈眶道:“若你知道来迟一步我会遭到什么惨事,当会知悉我心中对你是如何感激。”

    秦淮河的黄昏终于来临。

    韩柏坐在秦淮河桥旁的石栏处,心灵一片平静。

    现在是酉时中了,虚夜月已迟达半个时辰,可能不会来了。

    看着逐渐多起来的灯火。桥下穿梭而过的花艇,韩柏想起了今早濯足溪内那动人的感受,灵台澄明如镜。

    过去那梦般的遭遇,一一闪过心头。

    他强烈地想着秦梦瑶,假若有她在身旁,其它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的一言一笑都是那么动人。

    和她在一起时天地充满了生机和情趣。

    他对她是既畏敬又崇慕。

    会否失去她呢?

    想到这里深刻的痛苦涌上心头。

    这超凡脱俗的仙子,实不应属于任何人的。刚才若非有她先向那圣僧太监打了招呼,自己可能小命难保了。

    他又想起了靳冰云,想起他曾是风行烈的娇妻,又是庞斑的女人,心情复杂至极点。

    忍不住再叹了一口气。

    虚夜月娇甜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道:“你是第二次叹气了,在想什么呢?”

    韩柏正沉醉在令他心伤魂断的回忆里,对追求虚夜月的心亦淡了下来,意兴索然道:“唉!我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

    虚夜月见他头都不别过来看她,大不服气道:“我不骚扰你了,我已赴过约,没有食言,你自己好好胡你的思,乱你的想吧!”

    韩柏一震醒来,跳下干,一看下双目瞪大,登时把秦梦瑶和靳冰云都暂丢脑后。

    虚夜月的装扮又和以前不同,仍是男装打扮,一袭淡青长衫,随风飘。配上她秀美雅逸的绝美容颜,一股由骨子里透出来的娇憨嗲媚,俏目中满溢神秘幻想的神气,自有其诱人至极点的风神美姿,可是偏又使人觉得她浑身利刺,一不小心便会受伤。

    她的俏目在他脸上扫视了几遍后。道:“我要走了。”脚步却没有道韩柏心知肚明她在作弄自己,笑道:“好吧!我们一起走,听说正河街那处有小艇出租。”

    虚夜月抿嘴一笑道:“你这人胆子大不大?”

    韩柏一愕道:“虚小姐为何有这说话?”

    虚夜月眼中射出俏皮的神色,轻轻道:“爹说若他知你再来见我,会把你的狗腿打折,你怕吗?”

    知女莫若父,看来鬼王的“反面帮忙”收效了。

    韩柏故示淡然道:“我又不是要和你虚大小姐谈婚论嫁,只是作个玩玩的伴儿,你爹何用紧张,遮莫怕我会把你从他身旁带到高句丽去。”

    虚夜月大受伤害,瞪大美目失声道:“玩玩的伴见?”

    韩拍知道要弄这刁变成性的娇女上手,自然要靠非常手段,但绝不可过火,否则她使起性子来,自己将永无希望,低声道:“开始时自然是大家玩玩,若玩得难离难舍,那时才去想如何私奔,不是又刺激又有趣吗?”

    虚夜月瞪视着他,好一会后忽地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露出整齐雪白的牙齿,一把牵着他的衣袖,像个小女孩般雀跃道:“来!我们去划艇,我是能手来哩!”

    韩相对她异乎寻常的反应喜出望外,心想到了艇上,若能吻到她的香,再施展我浪子大侠韩相的挑情手段,可能明早便可向鬼王报捷了。

    那边厢的虚夜月见他喜翻了心的样子,心中暗笑,扯着他去了。

    火龙逐渐迫近山谷这边的瀑布处来,照得半边天一片血红,狗吠得更狂翟雨时冷冷看着,忽道:“长征!你觉得不妥吗?他们为何来得这么慢呢?”

    戚长征一震道:“妖女狡猾,她定早知我们到了水潭这边来,现在定是派了人抄后山包围我们。”

    翟雨时笑道:“我正是等他们这样,待他们的人全集中在这里时,就是我们逃走的时刻了。”按着冷哼道:“今次妖女输的是不及我们熟悉怒蛟岛,我定要教她大吃一惊,以洗我翟雨时被擒之辱。”

    几个木箱都揭了开来,其中一箱放满一枝枝像爆竹似的东西,另一箱是兵器。

    怒蛟岛长年受外敌围攻,岛上每个地方都有应变的武器和用具,这山洞在秘道出口不远处,精明的凌战天自然不会疏忽。

    戚长征佩服地拍下拍这足智多谋的伙伴,笑道:“有你在,我老戚只要听候调动便得了。”

    翟雨时叹道:“要逃出这山谷我们是绰有裕馀,可是想逃离怒姣岛,却是难比登天,只要一离山区,到了近岸处,闭上眼睛乱撞都是他们的人,一旦给缠上了,我们定会没命。”

    戚长征然笑道:“那管得那么多,只要能杀***一个痛快便可以了。”

    甄夫人的娇笑声在头顶响起道:“戚翟两位兄台,素善知道瀑布后定有藏身之所,里面不嫌气闷吗?”

    翟雨时按着戚长征,教他不要答话。

    甄夫人又笑道:“你们不说话便可以了吗?我只要派人下来一看,便知究竟。”

    翟雨时凑到戚长征耳旁道:“她的人下来时,我们先来个下马威,杀杀她的气,亦使她知这是不易攻入的地方。”

    甄夫人的声音又传来道:“戚长征你听着了,你美丽的水柔晶给我使人下了慢性剧毒,现在风行烈恐早给她举行了葬礼。”

    戚长征浑身一震,狂喝道:“你说谎!”

    甄夫人得意地娇笑起来,道:“我甄素善若连使你开金口的本领也没有。定会让翟先生小觑了,不过我并没有说谎,那已是不能移的事实。”

    戚长征虎目涌出热泪,拿着天兵宝刀的手颤抖着。

    翟雨时虽不知水柔晶是何人,但看他神态早明白了九成,心中一叹,低声道:“大敌当前,节哀顺变。”

    戚长征终是非常人,深吸一口气后,冷静下来。

    这时下方的人确定了他们的位置,围了过来,火光里隐见胡节、他手下一众高手、竹叟、广应城、雅寒清、蓝天云等全翘首往他们望来。

    如此看,上面的甄夫人旁至少有花扎敖,山查岳、由蚩敌、强望生这四大高手。

    任何一方的实力,都不是他们可抗拒的。

    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地利和箱内的烟雾炮。

    那或能助他们逃离山谷和林区,但绝过不了近岸平原区敌人重重的封锁网,逃进地道里。

    就算没有甄夫人这批特级高手,只是胡节和他属下客卿身份的高手,配以万计的水师精兵,便可使他们逃不了。

    甄夫人娇笑道:“这样吧!让素善给你们一个机会,假设戚兄能在单打独斗里胜过素善手中剑,素善便让你两人安然离去,否则翟先生须束手就擒,乖乖的让胡大人带上京师去。”

    翟雨时按着冲动得立即想答应这诱人挑战的戚长征,气定神闲道:“假若夫人不幸战死,谁来执行你的命令?”

    花扎敖的声音冷然道:“由我来保证。”

    翟雨时心中一凛,花扎敖对甄夫人如此有信心,自是凭眼力看出戚长征尚未是甄夫人的对手,两眼一转,计上心头向下方喝道:“胡节大人,你乃堂堂朝廷命官,何时变了蒙古人的走狗。”

    这番话极是厉害,大明朝和蒙古仍处在敌对状态,就算朱元璋暗里首肯此事,传了出去,又有这么多水师兵员作证,胡节恐亦头颅不保,被朱元璋杀掉以堵天下人之口。

    甄夫人像早猜到有此一着,笑道:“你不用蛊惑军心,甄素善只是投诚大明的花刺子摸人,与蒙古人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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