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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老尤，拱德觊天的军队到哪了？”不臣转向尤承宗问道。
不臣刚才与菲菲和雪的对话尤承宗都是听在耳朵里的，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赛里斯人，他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即对不臣的坚决有些敬佩，又对他的坚持有些困惑。说实话，就算是他这个将门出身的精英阶层，对于不臣口中“文明”的可贵之处也是不甚理解的，他隐隐能感觉到，不臣口中的“文明”既非文人口中的“道统”，也不是帝王的“正统”，而是一种更加伟大，更加普世的概念，但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却让他很难认同这种概念，他是武人，他必须找一个人去效忠，而不是去向一个莫名其妙的“概念”效忠，必须为一个人或一群人而战，而不是为了一个“概念”而战，甚至向一个国家效忠，为一个国家而战在他看来也是十分荒谬的。可以说，狭隘的忠君思想已经深入到了他的骨髓里面，因此在他看来，不臣说自己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而战还能勉强理解，但是为“文明”而战，就是十分莫名其妙的了。
人，怎么能够为那种东西而战呢？
不臣不知道自己的大将在刚才那短短的一小段时间里想了多少东西，看到尤承宗愣神不说话，他再次开口问道：“老尤，有野猪族大军的最新消息吗？”
尤承宗终于回过了神，点头回答道：“有，早上有消息送来，猪虏大军已进抵至百里外的汀县，以他们的速度，最快明天，最迟后天便能到达咱们面前了。”
“敌军具体人数打听到了吗？”不臣又问。
尤承宗摇了摇头，说道：“看规模在二十万上下，因为敌军骑兵众多，战力在我军骑兵之上，因此游骑无法靠近，只能估算。”
不臣的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他这次只带了四万人出征，其他随军人员都是临时征募的民夫，根本就无法上阵，若是敌军真有二十万人的话，那他的士兵就要面对以一敌五的恶劣状况，就算他的军队铠甲再好，武器再犀利，面对在身体力量上占据优势的敌人时，胜负还是很难说，而且，他的武器铠甲现在是坏一件少一件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补充。
“军中的各种火药还有多少？”
“黑～火药不多了，多是最新生产的火药绵，剩下的储备坚持两场大决战还是没问题的！”尤承宗回答。
不臣苦笑了一声，火药仅够支持两场大决战，而他则有两大强敌，这就是天意吗？只希望这两场决战都能赢吧，若是输一场，或者打成了鏖战，那他毫无疑问就要杯具了……
接下来不臣又回了中军帐，击鼓召来了军中所有中高阶将校，开了最后一次战前准备会议，在所有人都明白了自军眼下的恶劣局势之后，不臣才让他们散去。
只是对于不臣将军中虚实毫不隐瞒，全都告诉将校们的作法，雪和老尤都有点意见。
在会议散会后，雪对不臣道：“让他们知道实情真的好吗？这样会闹的军心惶惶的吧？”
尤承宗也道：“军心若是乱了，这仗就没法打了！”
不臣摇了摇头，说道：“这么大的事，蛮不了多长时间的，与其隐瞒不说，还不如坦诚相待，以免士兵们自己得知真相之后对我们心生怨恨。而且，在得知了自己的危险处境之后，他们的求胜心自然会被激发起来，因为一旦战败的话，首先沦于万劫不复境地的就是他们这些士兵！”
“我怕他们在开战之前就逃跑。”尤承宗脸色铁青的道。
“让军法官们在决战开始之前的这段时间里将巡逻时间加倍，军法也开始转为战时条例，应该能有效杜绝逃兵现象。”不臣想了一下说道。
“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尤承宗无奈的说道。
“老尤！”不臣双目灼灼的盯着尤承宗道，“咱们现在不比平常，处境十分险恶，要有背水一战的决心与决绝，心中不能再存有丝毫侥幸与软弱了！”
“我晓得。”
老尤点了点头，向不臣说了一声，便出帐去了，不臣命令下的简单，他这个执行者却要费上好多心力才能实现，可没时间陪着他闲唠嗑。
不臣又转向雪问道：“铁索连环马能用了吗？”
铁索连环马是赛里斯军队自古以来唯一一种形制的重骑兵，虽然装备昂贵，训练复杂，但是战斗力确实非同小可，为了战胜拥有强大骑兵的兽族大军，这些家伙是必须使用的！
“应该可以了吧？”
雪不是很有信心的道，铁索连环马并不是新军建制，而是从装备到人员都沿袭自旧禁军，而旧禁军是什么德行，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不臣如果不是没选择的话，才不会让他们上战场呢！
第113章 觊天的战书
……
“应该是什么意思？”听到雪不是很有信心的回答，不臣的脸色有点难看。
“经过几个月的加强训练，这些重骑兵现在已经能够在铁索相连的情况下进行墙式推进了，就是这些人的战斗意志实在值得怀疑，不臣，铁索连环马的作战方式你是知道的，没有与敌偕亡的决心可不成。”雪愁眉苦脸的说道。
不臣那叫一个蛋疼，有华丽到豪奢的装备，强大的阵型与战法，可是没有战斗的意志，那就都是扯淡！
“你去给他们说，我出钱买他们的性命，只要他们肯拼死作战，不论最后是生是死，都有重赏，生的每人一百两黄金，死的翻倍！”不臣气急败坏的道。
“不臣，铁索连环马军可有两千多人呢，咱们哪里有这么多黄金啊？！”雪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臣，她虽然知道不臣经营足球联赛，又搞足～彩，现在经济状况已经大大好转了，但是一次拿出这么多黄金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若是拿不出的话，就等于是画饼骗人呐！这要是传出去，还会有人给不臣卖命吗？！
“没事，战后我就解散他们，把他们的马槊都拿去西陆卖了，这赏钱就有了。”在西陆混过不短时间的不臣可是很知道马槊的价值的，这些昂贵的骑兵神器留在铁锁连环马军里就是浪费，还不如卖了换钱呢！
雪的嘴角抽了抽，她怎么都没想到不臣竟然打起了那些马槊的主意，她本来还想着以后组建自己的嫡系骑兵部队的时候把那些马槊拿去用呢！现在若是都卖了，以后用什么？西陆式样的桃木长矛么？已经习惯了马槊性能的雪真心有点无法接受。
看到她的表情，不臣眼睛一转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当下连忙安抚她道：“只是卖铁索连环马军中的，国家武库里还有一批马槊储存着呢，足够咱们的骑兵用的了。”
雪点了点头，这样她就放心了：“那我现在就去给他们传达这个赏格？”
“去吧去吧！”不臣摆了摆手道，“我就不信，有这么重的悬赏在前，他们还不肯拼命！”
只是不臣怎么都没想到，铁索连环马军还真不肯，除了钱之外，他们还想要官位，当然，不是给他们自己，而是给他们的子嗣，他们若是没战死就罢了，若是战死，每人都必须有两个荫庇官的名额，不然他们就不伺候了。
不臣那叫一个恼火，只是此时他手里根本就没有得用的骑兵部队，只得捏着鼻子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不就是要官嘛！我给他们，反正云崇名的玉玺就握在我手里！”不臣恼火的大叫道。
雪在一旁淡淡的看着他大发雷霆，只是一言不发，直到他消停下来才有些心疼的道：“不臣，你的头发若不是白金色的话，现在已经能看到不少白发了吧？”
不臣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这是自己找的，谁也不怪！”
“那这次击退野猪族大军之后，你还打算继续受这罪吗？”雪凝视着他问道。
不臣听她提起这个，登时就是一愣，他沉吟了一下回答道：“雪你的意思呢？”
雪走到他身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柔声说道：“远走高飞吧！再也不管这些凡尘俗事了，你明明有我们在身边，还拥有一个小世界，何苦眷恋这对你充满恶意的世界呢？”
不臣沉默了，半晌之后，他才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雪！待了结了这一切之后，就带着你们过潇洒惬意的日子去！”
雪甜甜的笑了，伸出双臂抱住了他：“说话可要算话！”
“一定。”不臣抚摸着她华丽无垢的长发说道。
就在不臣与雪大立FLAG的一天半之后，野猪族大军终于到来，在距离不臣新军十里之外扎下了营盘。
不臣现在扎营的地方是一块无名的原野，地形平坦，只生长着一些不高的杂草，视野极佳，是大军会战的极佳所在，同时也是勇士最好的死所……
不臣带着雪登上了营门前的望楼，举着望远镜瞻看着敌军的形势，却发现野猪族大军一到，并没有急吼吼的来战，而是稳扎稳打的修起了营盘，虽然因为还处于石器时代的缘故，这些野猪族兽人打造的营盘在不臣眼里十分的粗陋可笑，但是对方的这种作为，还是让他心头出现了一丝阴霾。
“要不要出营骚扰一下？”
不臣问雪，对方扎硬寨打烂仗的架势让他十分的不安。
雪举着望远镜又看了几眼，说道：“还是不要了，敌军并没有全军都去修筑营寨，在工地旁边留有不少骑兵集团，应该就是防备咱们偷袭的。”
“可若是让他们把营寨建好，咱们就只剩跟他们打烂仗了！”不臣有些急躁的道。
“不臣，你不要着急，咱们只有两千正规重骑兵在手，不能贸然拿去搏！”雪好言劝说道。
“那就派龙骑兵去！只要用马机动到敌军之前，列成战阵射击，就能阻止他们修筑营寨了！”不臣断然道。
雪摇了摇头道：“不行，龙骑兵只有六千，去的少了不顶用，去的多了对方若是大举反扑，会很难撤回来的，毕竟敌寨距我们十里之遥，很难及时派出步兵部队去援救！”
不臣咬了咬牙，他这都是被根基浅薄害的，若是多给他几年发展时间的话，他的兵力与兵种就不会如此捉襟见肘了。
“那就全军而出，现在就跟他们决战！”不臣道。
“这也太仓促的了吧？”雪被吓了一跳。
不臣道：“我们仓促，他们赶了这么多天路，肯定也很疲劳，这时开战他们不见得占便宜，咱们也不见得吃亏！”
只是不臣还没来得及下达全军而出的命令，野猪族的使者便先到了。
在让士兵将那个举着白旗的家伙带过来后，不臣皱眉问那野猪使者：“拱德觊天派你来做什么？”
那使者昂着头，用傲慢的语气说道：“下战书！”
“下战书？！”不臣瞪大了眼睛，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干这个的，毕竟对方一到战场就大修营寨，完全不是想决战的样子啊！
“怎么，天下不臣，你不敢接受吗？”那野猪使者趾高气扬的问道。
“不敢接受？别开玩笑了！大爷我求之不得呢！”不臣冷笑着说道。
“那这是战书，你自己看吧，我要回去了！”那使者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甩手扔给了不臣，拨转坐骑就回了自军营地。
不臣也不管他，接住信封之后一把撕开，拿出里面的信件便阅读了起来。
这信是用赛里斯文字写的，尽管字体非常潦草，一看就知道是没啥文化的老粗写的，但是内容却表达的很清楚——明天早上巳时决一死战！而且署名是拱德觊天。
此时尤承宗闻讯赶到，不臣将信递给他看，问道：“老尤，会不会有诈？觊天这厮可是很狡猾的！”
尤承宗拿着信思考了一下，回答：“应该是打着让咱们打消骚扰他们立寨的主意吧！”
“那咱们现在就出击？！”不臣问。
“嗯，打一下看看！”尤承宗说道。
“这头阵就交给我吧！”雪说道，她有些不放心不臣。
“不！这第一战我必须亲自去！你们在后面给我观敌掠阵，若是敌军大举反扑，就带着全军前来支援，咱们今天就跟他们决战！”不臣不容置疑的说道。
雪和老尤对视了一眼，雪说道：“那我也要去！”她的语气照样不容反驳，“我对你不放心！”
不臣苦笑了一声，不明白自己哪里让雪不放心了，只是既然雪坚持的话，那就带上她好了。
“走！去摧垮拱德觊天的营寨！”
不臣翻身上马，从亲卫手里接过自己的马槊，将头盔上的鬼面具拉下来遮住面孔，便一马当先的冲出了营门！
雪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伤神，不臣这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让人放心啊？！
第114章 初战
雪很快催马追上了不臣，强行拉着他的马缰，让他把速度放慢了下来，好等待作为这次进攻主力的龙骑兵营出寨。
龙骑兵是不臣军队建制中第一支完全列装了火器的部队，不仅人手一支滑膛枪，还配备了能够随军机动的六磅野战炮，可以说是不臣麾下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而也正是因为此，当初菲菲才会带着他们北上接应不臣。
说起来也是有缘，王二艮也是此次出战的这个龙骑兵团的一员。只是因为上次作战有功的缘故，他现在官职高了一阶，已经当了班长，而他原来的班长陈浩南则做了他的排长，俩人仍是上下级关系，而王二艮的好友鲁大壮则也狗屎运的当了官，眼下是副班长了……
看到已经冲出营外的不臣，鲁大壮苦着脸道：“咱们这位大将也真是不着调，自古以来哪有一军统帅冲在士兵前面的？有这样的统帅，我看咱们这次八成是药丸！”
“呸！乌鸦嘴！你小子别乱说！”
此时就在他不远处的陈浩南怒声道。
鲁大壮有些怵头的看了陈浩南一眼，不再言语了。
陈浩南却不肯就此放过他，直到走过来踹了他屁股一脚才甘休。
“排长，咱们这次会不会打成决战？”王二艮有些兴奋的问道。
陈浩南挑了挑眉毛，没好气的道：“谁知道去？！反正咱们听命行事，全力作战就是了！别想太多！”
王二艮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回答道：“俺知道了。”
陈浩南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别跟主公学，他老人家能耐大，蛮干还不见得有事，你小子若是蛮干却肯定会丢掉性命的！”陈浩南可还清楚的记得上次战斗中王二艮那句“跟敌人换命也值”呢！
“明白明白，保存自己是第一位的！”王二艮连忙道。
陈浩南看着他那有些闪烁的神色，知道这不是他的心里话，顿时便有点恼火，抬手敲了他的头盔一下。
接下来出营军令送到，陈浩南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所有士兵翻身上马，就快速奔出了军寨！
……
远远看到一支铁甲骑兵杀出营门，拱德觊天怒不可遏地说道：“混账！天下不臣是在质疑我的人品吗？我明明给他发了战书的！”
一旁的猪骑们嘴角都抽了抽，心说主子您的人品若是有保证，那王铁齿也不至于惨死了……
拱德觊天怒视了那支铁甲骑兵一眼，对自己的一个亲兵说道：“去告诉兰纳簪拜，他可以出动了，若是让敌军骑兵冲进营地，坏了事情，我就要他的脑袋！”
亲兵答应一声，不敢怠慢，连忙拨转自己的坐骑，向着列阵于营前，负责掩护任务的兰纳簪拜奔了过去。
片刻之后，接到命令的兰纳簪拜所部动了，他们挥舞着石斧与石锤，气势汹汹的就朝着不臣的龙骑兵迎了上去！
只是在两支骑兵接进到五百步的距离上时，令人膛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龙骑兵们突然勒住坐骑，然后在军官们的命令下整齐的翻身下马，很快列成了一道细长单薄的三排横阵！而炮队则推着野战炮来到了横阵之前，做起了开炮射击的准备。
“装弹！”基层军官们大声下令道。
王二艮就是下令装弹的军官之一，在飞快的装好了自己步枪里的子弹之后，他左右检视了一眼班中其他士兵的装弹状况，在发现他们也都发挥出了训练水平，装好弹药后，便向着处于右侧靠前位置上的陈浩南道：“王二艮班装弹完毕！请指示！”
“待命！”陈浩南头也不回的说道。
“诺！”王二艮答应一声，便目视前方，不再言语了。
很快，排里的所有班都装弹完毕，将情况汇报给了陈浩南。
此时双方之间五百步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只剩下两百步之遥了，陈浩南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指向了正在飞快接近的猪骑们，大声下令：“举枪瞄准！”
王二艮他们立刻二话不说的举起步枪，瞄准了眼前之敌！
“二艮，我好害怕怎么办？！”
鲁大壮牙齿打着哆嗦问道，和前阵子那场战斗不同，现在的猪骑们都是骑在自己庞大的座猪身上发动冲锋的，座猪因为身体庞大，体重较高的缘故，冲击力比普通马匹大好几倍，一旦快速奔驰起来就好像一辆无物可挡的铁车一般，那气势简直骇人！这还只是单个的猪骑，而现在在他们眼前，则有至少三千猪骑在发动冲锋，那气势简直就好像天崩地裂一般！不由得不让人心胆俱寒！
尽管自己也很害怕，但王二艮还是强撑着道：“别说话！按照平日里的训练做，赢的肯定是咱们！”
“是吗？”鲁大壮都快吓出尿来了，王二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