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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
我笑道:“即使我们真能悬停在此,在这上不见天,下不著地之处,我们即使不致摔死,恐怕迟早也得被风干成两条人干吧。”
“是吗?那样的话,好歹我与风爷也能多相处几日。”
无天紧搂住我,借力一荡,便攀附在了那根树枝上。他小心的松开白绫,瞄准了目标,谨慎的往下跃去,正好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就这样不停的跳跃著下落,在经过了无数的树枝和石块後,我们俩双脚一沈,踩在了崖底的土地上。
看著无天掩不住得意和喜悦的笑脸,我无力的低叹道:“没想到你果然成功了。”跳河,跳崖都死不成,莫非我果然命不该决?
四十二
无天沿著崖壁,寻了一处山洞,将疲惫乏力的我小心安置在其中。不知从何处取了清水,细心的擦拭完我脸上的血污,将怀中贴身携带的金疮药细细的洒遍每一道刀伤,微微的刺痛後,便是冰凉舒爽的感觉。我不由的轻笑起来:“无天,你准备的还真是充分,仿佛早已算准我会跳崖一般。”
无天撕下内衣下摆,撕成布条,紧紧的裹住我的伤口。片刻後,我的脸上除了眼耳鼻口外,俱都被裹在了白布中。无天这才抬眼看我:“在下只是以防不时之需,并不曾料想到风爷会自毁容貌,一跃而下。”
“这本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不是麽?”望著他带著心痛和谴责的眼神,我也收敛了笑容,正色答他。
“最好的解决方法?”无天眉头紧拧在一起,少见的怒气勃发在他的四周:“如此说来,风爷的举动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已计量妥当?当初所言,风爷所中之毒有药可解也只是用以搪塞我之辞麽?”
“并非有意搪塞,只是那希望,本就渺茫以极。那何不趁著我尚能活动自如之际,将过往一切,全都作个了断,也免了那麽多人陷在其中,无法脱身。”我虚虚的靠在洞壁上,直视著无天气怒难当的眼,缓缓的说道。
“风爷当真以为如此一来,便可一了百了?”
“若是你没有随我跳下,本来,确实已经一了百了了。”我无奈的笑著:“等他们寻的途径,找下山崖,见到我的尸身,便是再不想了,又能如何?”轩辕无极贵为天子,便是他当真欲随我而死,他身後那些如影随形的侍卫,也是断不会让此发生。一切本都在我的算计之中,却不料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无天定定的看著我,半晌,随著一声长叹,恢复了往日谦和的容貌。他解下身上外袍,轻柔的披在我身上:“风爷,你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先好好休息。我去洞外寻寻,看有没有草药和可以果腹之物。”
我微微颌首:“无天,此情此景,你对我何必还用尊称,就直呼我的名字吧。”
他眼中光芒闪动,薄唇开合:“行天,你自己小心。”言毕,转身走出洞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缓缓的叹息,无天,你虽救我不死,却不知如此一来,又替我增添了许多烦扰。
若是轩辕无极派人下来搜寻,找不到我的尸首,以他的顽执,他又如何会心死?那我此前的种种苦心,便显得全没了意义。若是我俩被他们寻获,我定必被禁於皇宫之中自不待言,而无天,恐也只能落得凄惨的下场。如今,只盼著这悬崖之下,是个死谷,让我命丧於此,我也甘心情愿。
小月,你既然没有落在轩辕无极之手,如今却又是身在何处?和云风之间,是否一切安好?爹爹只盼望著,远离了我这不幸之人,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靠著洞壁,昏昏沈沈中,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尤是极不安稳。一时之间,仿若坠於万年冰窖之中,冰寒刺骨,片刻後,又仿佛投身在熊熊火炉中,万焰焚身。冷热交替间,头脑仿佛要炸裂般难受。
身子突然被人大力摇晃,我勉力的睁开眼,恍惚中看到无天焦急的面容,张著嘴正急切的说著什麽,我拼尽了全力想要听个清楚明白,耳中却一直嗡嗡作响,始终无法捕捉到只言片语。
我扯开嘴角,想向他露出安心的笑容,眼前却蓦地一暗,再度坠入黑暗之中,人事不知。
四十三
这里是何处?我茫然四顾,低垂的夜幕上繁星点点,闪烁不定,耳边的阵阵轰鸣和空气中弥漫的湿气让我渐渐明白自己所身处的环境。嘴角不由的扯出苦笑,那汹涌的波涛终究还是无法将我淹没麽?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祸害遗千年”?最终,我连死的权利都没有麽?
眼角的亮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微微偏过头去,意外的看到身边有一个小小的火堆,火苗虽然不旺,却给全身湿透遍体生寒的我带来了小小的温暖。
坐直身子,用内功逼退体内的寒气,才发觉到火堆旁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对上我的视线的同时,瑟缩而戒慎的往後挪动了一点,双眼如野生的小动物般警觉而闪亮,瞬也不瞬的看著我。
我微微的笑著:“是你救了我麽?”这里离河岸已经有一段距离,河水应当不能将我冲到此处。
他轻轻的点头,却仍是不说话。
“谢谢你。我……”我伸手入怀中摸出几张银票,却早已模糊的不能辨认。当时一心求死,身上除了如烟的那面铜镜外,竟是没有携带任何金银珠宝。我不由的苦笑出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将我身上这衣服去当铺典当了,或许能换上几两银子。”
“不用。”他摇摇头,似是总算对我放下了戒心,身子微微的往前移了一小步。火光闪耀中,我总算看清了他的形貌。身上的衣服虽是只能蔽体的破烂,脸上却意外的干净清秀,出色的五官中一双灵动的大眼煞是夺目,眸子居然是澄澈的蓝色,映著点点火光,可爱却又带著点点的妖异。
我看著男孩身上掩饰不住的伤痕,心中一动:“你因为眼睛的缘故,经常被人欺负麽?”
他身子一震,眼中露出敌意,防备的盯著我,刚刚软化下的态度立刻又象一只小刺蝟,竖起了满身坚硬的武装。
我低低的叹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为了这句话,让眼前的这个男孩,受了多少委屈?“你的爹娘,还在麽?”
他的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缓缓的摇头:“不知道。”
我的心一阵阵的疼痛起来:“那你叫什麽名字,如今多大了?”
他紧咬住下唇,眼中隐隐透出湿润,却又努力的隐忍著,只是摇头。
“那麽,我叫你……”我微微的一顿,目光瞟过天上那一轮新月,洁白的光辉中似也有隐隐的蓝色透出:“我叫你小月可好?”
“小月……小月……”仍带著稚嫩的声音喃喃的念了几遍,眼中突地迸出喜悦的光辉。
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便如此高兴麽?心中柔软的角落仿佛刺入了一根锋利的针般疼痛不堪,对这个救我一命与我也算有缘的孩子,突然多了割舍不下的怜惜:“小月,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以後就跟著我可好?”
“…跟著你…?”
“我来做小月的爹爹好不好?”
苍白的小嘴颤抖著,眸光流转,泫然欲泣般,小小的声音嫩嫩的,软软的,带著孩童独有的倔强:“…爹…爹…”
我露出微笑,温柔的抱住他,轻轻的抚摸著他齐肩的黑发:“乖,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爹了哦,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小月儿。”
怀中小小的身子轻轻的颤抖著,半晌才伸出手回抱住我,埋在我脖子处的小头颅将我的颈窝转眼浸湿了一片。我心中轻轻的叹息著:上天不让我死,就是为了让我遇见你麽?那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怀抱突然一空,我低头一看,小月不知去了何处,我的怀中只留下一片空荡。我心中大惊,叫出声来:“小月,小月!!!!”
迷蒙中,似乎有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呼喊著我的名字:“行天,行天,你醒醒。”
醒醒?这麽说来,我是在梦中麽?一念及此,我突地恍然大悟般,努力的睁开眼来。最初的恍惚後,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定睛看去,才发现是一个火堆。
无天的声音从我身後传来:“行天,你醒了麽?”声音中满载著焦虑和疲惫。
“醒了,我睡了很久了麽?”我轻笑著想要安抚他的情绪,没料到出口的声音却如老妪般嘶哑不堪。
无天似乎总算松下一口气来,轻叹著回答我:“你发热了一夜,此地没有药材,我只好用最原始的方法帮你散热。”
最原始的方法?我这才注意到,我正被无天紧紧的拥在怀中,而且除却盖在我身上的一袭白衫外,我们俩,似乎都是全身赤裸的。
四十四
“我一时情急,才用此下策,倒也多亏此法最终还是起了效用。”无天微微叹息,头轻轻靠在我的肩侧,声音中微微透出疲惫。
我身子微微一僵,转瞬又强令自己放松。如此赤身裸体被男子拥在怀中,我心中确实无法做到全然不介意,再如何的刻意遗忘,有些印痕早已深深的刻入内心,无法轻易摆脱。十年前那一夜的无助和凄惶,早已成为我心底深处的烙印,时刻提醒著我当年的无知和轻狂。即便亲如小月,也无法做到与他裸裎相对,如今却在此等情况下打破了我十年来无法出口的禁忌。
只是事急从权,无天一心救我,毫无淫秽之念,我若拘泥於过往,扭捏作态,便是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一思及此,我绷紧的身体缓缓的放松,轻笑著道:“无天,你辛苦了,多谢你。”
无天紧紧的拥住我,手臂微微的发抖,似乎内心激动非常,好半晌才听到他带笑的声音:“何必如此见外,我们可是约定好要厮守终老的啊。”
厮守……终老麽?如今我此等模样,你还能坦然的说出这句话,那麽,我是否可以相信你对我的真心当真不掺丝毫杂质?那样的话,我才能对你交付我的真心。
微闭著眼,轻靠在他怀中,任心中翻腾不已,闭口不言,享受著这难得的宁静与温暖。
一片静谧中,只有火堆中不时传来“劈啪”声。
蓦地,无天的声音响起:“行天,我虽简单料理了你的伤势,但仍需及早请大夫诊治。我已寻的出去的道路,若你自觉好转,我们便趁早出去的好。”
我睁开眼,坐直身子,慢慢的披上衣衫:“他可有派人下崖来搜寻?”
“没有。”无天也穿上自己的衣物:“昨夜至今晨,一直没有人下来过。”
“是吗?”我沈吟著,突然笑道:“这便好了。那我们便趁早出去吧。”
虽然与我料想的不同,但若轩辕无极当真就此断了对我的念头,从此对我不闻不问,任我自生自灭,那倒也总算是遂了我的心愿。
果然,最终的最终,他看重的只有我这张脸而已啊。
所以说,轩辕无极,你怎可以怪责我不爱你,你口口声声的爱,你信誓旦旦的真心,原本,就只是镜花水月,容颜没了,恩宠自然也就逝了。
既然你的爱情只能到此等地步,你又怎敢要求我真心的回应?或者,只是你自己沈醉在自己精心编织的痴心不改的谎言中,不愿醒来,看不清你自己爱情的底线?
那麽,这次,我们总算可以真的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
虽然跳崖没有死成,但这个结局,其实不坏啊。
虽已是暮春,崖底的冷风却依然刻骨生寒,风中除了花香,隐隐传来一种腥味,一时却想不起是何物的味道。
无天体贴的将他的外袍披在我身上,向我伸出一只手。
我看著他微笑的俊脸,稍稍犹疑,便将我的手搁入他掌中,任他紧紧握住。
虽不知我究竟还有多少时间,但趁著我一息尚存的时候,尽力回报对我交付真心的人,实在是我现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四十五
宿雨乘轻屐,春寒著弊袍。
开畦分白水,间柳发红桃。
草际成棋局,林端举桔槔。
还持鹿皮几,日暮隐蓬蒿。
雨後的空气仿佛水洗般澄澈,斜斜躺在细竹所编成的软椅上,欣赏著天边绚烂的彩虹,耳边闻得山间翠鸟婉转清丽的歌喉。在如此恬然的美景中,凡尘的恩怨情仇似也显得微不足道般,心中只余下一片平静祥和。
眼前一花,一件外袍已覆在我身上,我浅笑著抬头,不出意外的看见了无天温柔的笑脸:“你回来了?”
无天轻叹著似责怪又似无奈:“你身体本就虚弱,却偏生从不注意,虽已是暮春,但山间露重,若是著凉,可怎生是好?”
我轻笑著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既然回来了,我们吃饭吧。”
距那日从谷中逃出生天,思及起来,也有一月光景了。无天与我变换了行藏,伺机潜伏出城。本以为必会费一番手脚,却不料轻而易举便自京城正门走了出去。如此看来,这次,轩辕无极总算是彻底绝了念头,再不寻我。
我们寻到了位於京郊无天昔日练功时曾居住过的山谷,虽在京郊,但地处偏僻,周围又被群峰所绕,实是一处僻静隐秘所在。我自毁容颜後,气虚血弱,心中又始终惦念著小月的安危,能得此藏身之所,一面调养生息,一面打探消息,确是再好不过。
不过数日,无天便探听回来,说飞鹰堡主上官洪与其子上官云风几日前已经回堡,同行的还有一位俊丽非常的少年。我虽觉小月不至在我行踪未明之际与云风不告而走,却总算心中一块大石委地。无论如何,小月肯随云风回去,也证明了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已经并不一般,那麽,想来小月的事情以後都自有替他操心之人,再也无需我的牵肠挂肚。
心头重担卸下,身上的顽疾却是越来越重。平日我总是隐忍著不愿让无天发现,但日复一日被销蚀的内劲却再也阻挡不住毒力的侵蚀。以往总是在我情绪激荡时才会引致血管崩裂出血,近几日却是常常在不自觉间,耳鼻中渗出细细的血流。照此看来,距我七窍流血,内功枯竭而亡的那一日,想必也不会太远。
与轩辕无极的孽缘已了,与如烟的十年之约已赴,小月也终於找到了他自己的伴侣,本来,我确实已是了无牵挂,就此死去,与如烟相聚,才是我一直企盼的结局。只是……
我抬眼望了一眼无天,他正微笑著看我,手中米饭丝毫未动。
我也笑看著他:“饭菜不合你口味麽?”
他摇摇头:“今日出去了一日,心心念念的一直都是你的容颜,如今总算又见到了,自然要多看看。”
饶是我久历花丛,并非青嫩不解世事的少年,也不禁脸上红了红:“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魔教护法的真面目原来只是个油嘴滑舌的公子哥而已麽?”
无天笑出声来:“公子哥自然不是,油嘴滑舌倒也未必,至於冷酷无情,行天,今日能与你如此对坐同食,我便已心怀感恩,又怎还能做到冷酷无情?”
我望著他开怀的笑脸,心中微微的一阵酸苦。本以为今生已再无牵挂,偏偏又多了一个他。
无天对我的情意我知道的清楚明白,他为我所作的一切我俱看在眼中,若他与常人般只是看上了我无用的外表,我尚可狠下心来。但是这段时日中,他对著我那虽已复原却仍是留下了纵横交错的浅浅刀痕的脸,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体贴依旧,温柔依旧。而他又并不用他对我的好来束缚住我,却更加让我无法就此离开他。
虽不知这种感觉究竟是感动还是爱情,我却明白,这世上,我放不下的,又多了一人。
“行天,我今日在市井中探得有一位神医居住在离京百里的百草谷中,只是听说此人生性古怪,并非所有的病者都愿出手相救。无论如何,我们明日一起去拜访他可好?”用完饭,无天轻搂住我的腰,柔声询问道。
神医阿……,我心中无声的低叹,所谓的神医,又有几分可信呢?况且我这连太医也束手无策的身躯,恐怕即便是华佗再世,也没有用处了吧。
想要出口的话在看到无天满是期盼的眼神时,换成了轻轻的颌首:“好。”
四十六
“行天,到了。”迷迷糊糊中,有人轻轻的呼喊著我的名字,温柔的声音如水般轻拂在我的耳侧。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对我而言日趋熟悉的胸膛。片刻的怔愣後,我从紧裹的披风中探出头去,山峦围绕中,隐约可见一条羊肠小路延向深处。只是不知路的尽头,等待我们的是希望抑或是再次的失望。
无天搂住我,轻巧的跃下马背。顺势在马臀上重重一击,白马吃痛,仰首一声嘶吼,撒蹄奔去。
“风大,小心著凉。”细心地替我裹好披风,无天握住我的手,朝著小路行去。
即使我已虚弱不堪,也不必当真待我如易碎的玩偶。望著无天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有些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又被再度咽了回去。
最终,我所做的只是反握住他的手,回他一个浅浅的微笑。
沿著小路弯弯曲曲转了几个弯,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片翠绿的竹林迎风摇曳,发出悦耳的沙沙声。
面对如此赏心悦目的美景,我和无天却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同时停下了脚步。
互相对望一眼,无天先开口道:“这竹林似乎很是蹊跷,你察觉了麽?”
我点点头,岂止蹊跷,若是我没料错的话,这恐怕是……
一念及此,我松开无天的手,稍一提气,身子一屈,拔地而起,跃到离我最近的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