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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法医之尸体加工厂-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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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此刻通往殡仪馆的一条长约两公里的水泥大道上却显得异常热闹。透过车前部的挡风玻璃,章桐看到水泥大道两旁停了好几辆挂着黑纱的大巴车,大巴车的车窗几乎都被打开,送葬亲友们正探头四处张望,时不时地还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情形,他们被阻拦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法医现场车紧跟着前面不停闪着警灯的警车开进殡仪馆大门,大门随即被重重地关上,警戒线也被重新拉起来。章桐跳下车向后车厢走去,拿好工具箱后,经过指点,她和助手潘建一前一后快步走向火化车间。

推门进去后,大约五十平方米的房间里灯火通明,一排巨大的火化炉早就停止工作,炉门大开,火化炉边上正站着一个神情沮丧的年轻火化工。房间里温度并不高,但火化工的额头却全是汗珠,王亚楠的副手老李正皱着眉在不停地低声询问着什么,火化工除了摇头还是摇头,最后急得挥舞双手,干脆大声嚷嚷起来:“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警察同志,我只管送,不管查数,这不是我的责任!”

看到章桐和潘建站在门口,老李这才松了口气,微微摇摇头,转身来到章桐面前:“章法医,跟我来,尸体就在里间。”

直到进了里间,眼前的一幕让章桐不免有些吃惊。这是一间用来做尸体遗容整理的房间,房间并不大,大约五六平方米,房间中央的不锈钢支架轮床上放着一口裂成两半的纸棺材。章桐知道,这种特制的纸棺材承重量一般在120公斤到180公斤左右,但又很轻便,材料是特殊纸板,所以可以同尸体一起被火化。此刻纸棺材里面正躺着一具身形瘦小的老年妇女尸体,身穿寿衣,遗容安详,应该就是准备火化的尸体。可轮床上只有半个纸棺材,另外半个在屋角的地板上,里面赫然还有一具尸体,呈俯卧状,而王亚楠正一言不发地蹲在旁边,仔细观察着破裂的纸棺材底座。

“亚楠,这里有两具尸体,怎么回事?”章桐看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潘建,不解地问。

王亚楠伸手指了指轮床上的老太太尸体,“她没事,老太太高寿八十四,”紧接着又指指地上这具尸体,“这个有问题。”

“两具尸体装在同一个纸棺材里?”

“没错,”王亚楠无奈地摇摇头,“要不是这纸棺材质量差了点,一把火烧掉后,到时可真是谁都说不清了!”

章桐在尸体边蹲下来,戴上手套,认真察看地板上那半个纸棺材中的尸体。

“死因是不是他杀?”王亚楠焦急地追问,“我得赶紧给李局一个回复,新闻媒体很快就会来的。”

章桐头也不抬地挥挥手:“别急,我不能草率了事,一切都得按照步骤来。”

“步骤有时候也可以加快啊!”

章桐有时真的很佩服王亚楠的锲而不舍,她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说着和潘建一起把俯卧状的尸体翻过来。

突然,王亚楠低声惊叫起来;“这张脸!”

“怎么了?”章桐抬头疑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好友,“出什么事了?人死后脸都是有些变形的,你没有见过死人吗?”

“不是,这张脸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说着她迅速掏出手机,伸手在上面触摸几下,然后递到章桐面前,“我前些天几乎一直在看这张照片,所以对这张脸太熟悉了。你来之前我不能动尸体,现在我怀疑这就是我要找的人!你再仔细看看,看我有没有认错。”

章桐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张普通的档案照片,又回头看看地板上的尸体:“从面部骨架结构特征来看确实相似,但最好做个DNA鉴定来判断,死亡时间毕竟已经不短了,你有她的DNA样本吗?”

王亚楠点点头,“我可以给你尽快送去。”

章桐示意潘建一起把尸体抬上随身带来的简易轮床,随口问:“亚楠,你手机里是谁的照片?”

“还记得那个没了脸的可怜女孩段玲吗?要是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就是她后来失踪的母亲!”王亚楠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冰冷。

章桐的心不由得一阵发抖。

回到局里,趁潘建签收尸体并做尸检间隙,章桐快步走进办公室,重重地在办公椅中坐下,耳边不停地回响着王亚楠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她紧锁眉头,伸手点开电脑屏幕上那个存放尸检照片的文件夹,找到郊外女尸案的一组,逐个翻看起来。她有种感觉,如果殡仪馆发现的死者真是段玲失踪的母亲,那么两者之间肯定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不然为什么女儿被害一个多月后,本来四处寻找女儿的母亲却又离奇死亡?章桐知道,想要找到答案,自己只能从尸检照片中寻找相应的证据。可自己到底遗漏了什么,有哪些明显的证据没有注意到而被忽视了呢?

解剖室里的气氛显得很凝重,看着面前轮床上这具瘦小的中年女性尸体,王亚楠紧咬着嘴唇,半天没吭声,她在等章桐做完最后一道工序。

“当啷”一声,章桐把二号手术刀扔进身旁的工具盘里,直起腰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好了,终于完工了。”

“说吧,情况究竟怎么样,楼上一屋子人都在等着呢,我得有个交代啊!”王亚楠着急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双眼紧盯着章桐。

“死者为中年女性,年龄在四十岁至四十八岁之间,死因是外物闭塞呼吸道入口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左边肋骨第三和第四根断裂,疑似硬物撞击所致,死前严重脱水,胃内没有任何存留物,表明死前四十八小时内没有进食。”章桐神色凝重地看着王亚楠,“这些还不都是最主要的,死者在临死前遭到虐待,你来看!”说着她依次抬起死者四肢,“注意到没有?死者手腕和脚踝处的伤痕显示,死前曾经遭受长时间绳索捆绑,时间在四十八小时以上。”

“你的意思是,死者真的被绑架了?”

章桐点点头:“我还在死者指甲缝中找到一些疑似人体皮肤残屑的东西,正在等化验结果。”

王亚楠没吭声,脸色阴沉地离开法医解剖室。

尽管是正午,天空却是灰蒙蒙一片,乌云滚滚,转瞬间大雨滂沱。街上行人开始加快脚步,有的甚至干脆跑起来,面对这场丝毫没有防备的大雨,谁的心情都会很糟糕。

天长市公安局五楼的会议室里,王亚楠面对着表情严肃的局领导高层,心里七上八下。

“小王,火葬场发现的尸体DNA检验结果怎么样,确定是死者母亲吗?”听完王亚楠的案情进展汇报后,李局翻了翻手里的卷宗,抬头问。

王亚楠点点头;“根据段长青所提交的DNA样本比对,结果显示完全吻合。死者正是一周前失踪的李爱珠,段长青的妻子,段玲的母亲。我的人正在殡仪馆那边调看监控录像,追踪尸体来源,很快就会有结果过来。”

“这样看来,两个案子就可以并案处理了。”难得出席案情分析会的局唐政委叹了口气,“如果我们在段长青报失踪案时就关注这个案件的话,说不准就能挽救一条无辜的生命!”

王亚楠没吭声,她低下头,这几天来她一直为前几天的草率而感到深深懊悔。如果当初自己再多问一句的话,说不定就不会有后面的惨案发生,“政委,李局,我错了,请求处分。”

“现在不谈什么处分,小王啊,以后一定要注意,吸取教训,任何案件我们无论当时多累多困,都要详细询问清楚,每一个细节都要注意到,明白吗?这个案子争取早日破案,好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李局认真地说,“两个死者,一个家庭,短短三十天内相继被害,这个案件对社会影响非常恶劣,小王,你们重案大队一定要迅速破案!”

“明白!”王亚楠脸色凝重地回答。

匆匆回到楼下办公室,王亚楠马不停蹄地把几个小队负责人叫进来,关上门后神情严肃地说:“在座的各位都是重案大队的骨干力量,你们听好了,从现在开始起,二十四小时都要在岗,谁都不准回家,家里有什么事情,给你们十分钟用电话处理,明白吗?”

一屋子侦察员们立刻纷纷掏出手机,开始给家里打电话。言语之间无非就是“最近要加班,不能回家了”之类的话。不到五分钟,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王亚楠点点头:“好,我刚才在楼上会议室已经向局里的唐政委和李局做了案情汇报。现在局里同意我们进行并案处理。我分配一下任务,老李跟着我去走访死者段玲生前的朋友和同学,根据段玲父亲段长青的讲述,我确信段玲的母亲李爱珠这三年来也一直在锲而不舍地寻找失踪的女儿,而段玲从失踪到死亡这几年,很可能根本就没离开过天长市,我和老李的任务就是追查出段玲失踪后的具体去向;于强,你们队负责查看李爱珠失踪当晚的监控录像,给我列出一张具体的行走路线。如果有可能的话,周围所有监控录像都要查看,并且把时间前后延长到四十八小时。”

“没问题。”身材魁梧、个子壮实的一队队长于强点点头,同时在笔记本上记录。

“二队,你们给我再去一次凯旋高尔夫球场,问遍每个员工,包括清洁工和球童,任何可疑线索都不要放过!”

“王队,再去第一案发现场摸排,这样做值得吗?”二队队长卢天浩面有难色,“工作量非常大,我们二队有人因伤住院,剩下的连我在内就三个人,我怕人手不够。”

“等三队从殡仪馆那边撤回来的时候,我会叫人去高尔夫球场那边帮你!”王亚楠心不在焉地挥了挥手,“说到三队,他们那边也该有消息了,老李打电话催一下,问监控录像查得怎么样了!”

老李点点头,掏出手机,打开办公室门走出去。没过几分钟,老李探头回来说:“三队那边说监控录像没什么问题,但殡葬师好像有猫腻,现在他们正把人带回来。”

“李爱珠的手机通话记录查了吗?有什么线索?”

“最后一个电话是在她失踪前二十分钟打的,我们查过号码,是个公用电话,可惜(:文、)的是公用电(:人、)话店主根本(:书、)记不住这件(:屋、)事,而当地也没有监控录像,这条线索就再没什么追踪的价值了。”老李无奈地说。

正在这时,王亚楠桌上的电话机发出清脆铃声,来电显示是法医办公室分机,她迅速摘下话筒夹在肩膀上,一边伸出双手在桌上凌乱的文件栏里寻找纸笔:“什么事?”

“我这边有线索,亚楠,快来解剖室一趟。”章桐很快就挂断电话。

看着迎面匆匆忙忙推门进来的王亚楠,章桐没有再要求她穿上一次性手术服,不是在解剖尸体的时候,这些规定可以稍微变动一些,尤其是对像王亚楠这样脾气急躁、一分钟恨不得当十分钟来用的人。

进门后王亚楠径直问:“什么情况,我那边正开着工作会呢,赶紧的!”

章桐伸手拉开冷冻柜的抽屉,她揭开蒙在李爱珠尸体上的白布:“我一直很奇怪,死者明显是被闷死的,可我找遍尸体全身,却没有任何明显伤口,除了手腕和脚腕处的捆绑伤和断掉的两根肋骨之外,别的没发现什么能和死因对得上的伤口。我仔细检查过死者的鼻腔,也没有纤维残留,口鼻处也没有外力捂住所留下的痕迹。”

“那就见鬼了。”王亚楠皱起了眉头,“没有明显的外力压迫,那她是怎么被闷死的?血检报告呢?有没有毒物反应?”

章桐探身从巨大的工作台上拿起血检报告递给王亚楠:“你可以看一下,毒物反应检查结果为阴性,没有任何中毒现象,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死于外力所导致的机械性窒息死亡。”

“会不会是在纸棺材里被闷死的?”

“不可能,根据尸斑观察的结果来看,死者是在死后被人放进纸棺材里。她死的时候是平躺着,不是俯卧状,并且死后十六小时之内没有改变过姿势。”

“那她具体死亡的时间能确定吗?”

“在现场时,我提取了纸棺材中另一具尸体的检材样本,经过对比和纸棺材内温度的推测,再加上考虑尸体肝温等因素,我推断该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四十八小时前到五十小时前之间。”章桐耸耸肩,“因为尸体在几乎恒温又不透风的纸质棺木中存放,时间点相对比较容易确定,我也检查过她的肌肉组织,排除了冰冻可能,所以准确性比较大。还好是在棺材里,要是在外面接触空气,腐烂得就更快了!”

“但是造成她机械性窒息死亡的原因还是没办法确定,”王亚楠神色严肃,“你就没有想过别的可能吗?”

章桐刚要开口,想了想,叹了口气,略带迟疑地说:“我有一种推论,但你可能会认为我疯了。我怀疑死者是被一种特殊的纸封住面部而导致死亡的。”

“现在按照你的推论,什么样的纸会达到这种要求?”王亚楠愁眉苦脸地坐在章桐的办公椅上。

“桑皮纸!”章桐很干脆地说,“我安排痕迹鉴定组的人对比了目前市面上很多种纸张,只有桑皮纸完全符合凶手作案的需求,而且容易购买。”

“好像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纸?”王亚楠顿时来了精神头,坐直身体。

章桐微微一笑:“你是没有听说过,不光你,我应该也是第一次听说。原因很简单,我们都没有这个闲工夫去写诗作画。而桑皮纸和宣纸一样,都被专门运用于绘画方面,它呈黄色,纤维很细,有细微杂质,但十分结实,韧性很好,质地柔软,拉力强又不易断裂,无毒性而且吸水性强。在上面写字不浸,如果墨汁好,一千年也不会褪色,又不会被虫蚀,可以存放很长时间。价格也就相当贵。亚楠,这种纸虽然不难买到,但并不是普通人能消费得起的,而且用途比较专业。我建议你去市里的书画协会打听一下,看有什么线索,我想拥有这种纸的人并不太多。还有,死者双手指甲缝中的皮肤残屑已经有化验结果了,证实是一名男性的DNA,但数据库里没办法找到与这个人相关的DNA匹配,亚楠,看来这个人还没犯过案子,或者还没有被我们处理过。这样一来就很麻烦了。”

王亚楠紧咬着下嘴唇,没吭声。

王蓓做梦都没想到,事情过去已经整整三年,警察居然还会找上门。当王亚楠和老李出示证件并讲明来意后,王蓓显得有些不安,她双手神经质地紧紧握在一起,目光在屋角的那盆君子兰上游移不定:“段玲的事和我没关系,你们找我干什么?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和她又不很熟,班里四十多个人,谁还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啊!”

王亚楠和身边坐着的老李对视了一眼,老李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坐在沙发另一侧的王蓓:“你好好看看。”

王蓓愣住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手接过照片,沉默许久说:“你们是在哪里找到这张照片的?”

“段玲的书桌里,她的相册里只有这一张不是单人照。我想,你们的关系应该不用我再解释了吧?”王亚楠紧盯着王蓓的脸,“我请你们当时的班主任看过这张照片,她记得你们四个当时在班里的关系最好,几乎形影不离。而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几乎是共享的,王小姐,我们来找你不是想问你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想弄清楚段玲当初离家出走后去了哪里,你们作为她的好朋友,难道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还有,据段玲的家人描述说段玲在失踪前在谈恋爱,你知道她的男友是谁吗?”

听到这儿,王蓓反驳道:“谁说我们和段玲是死党?她是我们四个人中长得最漂亮的,脾气也最坏。她母亲从来都没对她的要求说过半个不字,她是个彻头彻尾被宠坏的人!”

老李刚要开口,王亚楠却伸手示意他先别问,静静听下去。

王蓓指着照片中最边上那表情茫然的自己说:“我们长得都不如她,所以她需要我们围在身边,听从她的指手画脚、呼来唤去,时刻供她取乐开心。这样一来,就更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其实你们的心里都很恨她,对吗?”王亚楠提高了声调问道。

“是的。所以当她离家出走后,我们巴不得她永远别再回来,这样我们的日子就能恢复平静了,像个正常人那样过日子!”王蓓声音里居然有些许欣喜,“所以,后来我们就没告诉她父母亲段玲去了哪里。”

王亚楠打断了她的话,问道:“事实上,你们都知道段玲去了哪儿?”

王蓓点点头:“那天晚上她来我家了,在我家过的夜,我父母上夜班,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段玲来过我家。”

“第二天你陪她回家了吗?”

“我还要上学,段玲是自己走的,我当时问过她想去哪儿,要不要回家,她说再也不回那个家了,要去找她的男朋友。”王蓓皱眉说。

“你说段玲没回过家,那为什么她父亲后来还在家中找到一张字条?”

“她临走时让我回她家去拿几件换洗衣服,我照办了。我当时想段玲这么做有点儿过分,不和自己父母打声招呼就走,所以就替她留了张条,模仿她的口吻。”

听到这儿,王亚楠不由得想起一件事:“等一下,你刚才说段玲是在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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