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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文学名作导读(上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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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微笑,冷笑着这可笑的死尸。

敲钉的声音一响,哭声也同时迸出来。这哭声使我不能听完,只好退到
院子里;顺脚一走,不觉出了大门了。潮湿的路极其分明,仰看太空,浓云
已经散去,挂着一轮圆月,散出冷静的光辉。

我快步走着,仿佛要从一种沉重的东西中冲出,但是不能够。耳朵中有
什么挣扎着,久之,久之,终于挣扎出来了,隐约像是长嗥,像一匹受伤的
狼,当深夜在旷野中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

我的心地就轻松起来,坦然地在潮湿的石路上走,月光底下。

一九二五年十月十七日毕。

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的孤独灵魂
——《孤独者》导读

本小说创作于1925 年10 月,后收入《彷徨》,是鲁迅形象记录复杂的
社会意识史的名篇。


主人公魏连殳是随辛亥革命的成败进退,先被推上资产阶级意识的潮
头,后被淹没在封建意识波底的知识分子,是一个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
的孤独灵魂。孤独,是鲁迅许多作品的情感基调,魏连殳是鲁迅创作的孤独
者谱系中最著名的一个。他的孤独首先来自与故乡宗法制社会的障壁。他从
封建家族中冲杀出来,被视为“异类”和“吃洋教”的“新党”。祖母谢世,
他去奔丧,族长排定礼教阵势,向这个“承重孙”张开必须“穿白”、“跪
拜”、“请和尚道士做法事”的火力网。遗老遗少预想的双方对垒因他答应
了三个条件而归于尴尬,他又被目为“异样”。入殓时同族皆哭,他竟不落
一泪,表示默对封建家族的孤傲。大殓完毕,人将走散之际,他却突然号咷
如旷野的狼嗥,宣泄惨伤里夹杂着的愤怒和悲哀。其次他的孤独还来自S 城
世俗社会的重压。他具有个性主义和平等思想,倾心交往落魄青年。又不乏
进化论见解,认为“孩子总是好的”,“全是天真”,是中国的希望。他爱
发些毫无顾忌的议论,因而招致飞短流长,并被解除教员之职。于是生计不
堪,窘相败露,典书度日,近于冻馁,几乎求乞。往日慷慨青年频频光顾的
寓所成了冬天的荒凉公园。被看得比他性命还宝贵的儿童竟失却天真,拒绝
他给的食物。世俗观念和社会冷遇逼促他拘囿于独头茧中,终于灵魂扭曲,
傲骨折断,躬行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拒斥先前所崇仰所主张的一切。
他当了军阀的顾问,在颂扬和钻营中凌迟自己的灵魂,在杯牌和呕血中践踏
自己的生命。甚至小孩装一声狗叫,磕一个响头,就给买东西。他在对世俗
社会降志逆行的精神复仇中可怜地胜利了,却在现代意识的思想追求中惨痛
地失败了。作品透过他野狼般嗥叫的人生命运的主旋律,同情中寄寓批判性
思考,控诉了黑暗社会戕害进步知识分子的罪恶,揭示了用资产阶级意识改
造沉沉中国的必然失败的命运。

小说选取第一人称“我”的视角,自外而内描述魏连殳的心灵历程,既
有言行肖像的朴素白描,又有大段的心理奥秘的自白,突出人物与环境对立
情势中灵魂内部的孤独交战。体现了现实主义描写的美学深刻。采用纵切面
结构,以送殓始,以送硷终,又以“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的野狼般的
嗥叫作为人物命运和小说的主旋律贯通始终,开篇实写,结尾虚写,前呼后
应,余响不绝。让人物不死于潦倒而死于腾达,增强了悲剧效果和心灵探寻
的张力。

(张金印)


沉沦

郁达夫



他近来觉得孤冷得可怜。

他的早熟的性情,竟把他挤到与世人绝不相容的境地去,世人与他的中
间介在的那一道屏障愈筑愈高了。

天气一天一天的清凉起来,他的学校开学之后,已经快半个月了。那一
天正是九月的二十二日。

晴天一碧,万里无云,终古常新的皎日,依旧在她的轨道上,一程一程
的在那里行走。从南方吹来的微风,同醒酒的琼浆一般,带着一种香气,一
阵阵的拂上面来。在黄苍未熟的稻田中间,在弯曲同白线似的乡间官道上面,
他一个人手里捧了一本六寸长的Words worth 的诗集,尽在那里缓缓的独步。
在这大平原内,四面并无人影,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声两声的吠声,悠悠扬
扬的传到他的耳膜上来。他眼睛离开了书,同做梦似的向有犬吠声的地方看
去,但看见了一丛杂树,几处人家,同鱼鳞似的屋瓦上,有一层薄薄的蜃气
楼,同轻纱似的,在那里飘荡。

Oh,you serene gossamer!you beautiful gossamer!


这样的叫了一声,他的眼睛里就涌出了两行清泪来,他自己也不知道是
什么缘故。

呆呆的看了好久,他忽然觉得背上有一阵紫色的气息吹来,息索的一响,
道旁的一枝小草,竟把他的梦境打破了。他回转头来一看,那枝小草还是颠
摇不已,一阵带着紫罗兰气息的和风、温微微的哼到他那苍白的脸上来。在
这清和的早秋的世界里,在这澄清透明的以太Ether 中,他的身体觉得同陶
醉似的酥软起来。他好像是睡在慈母怀里的样子;他好像是梦到了桃花源里
的样子;他好像是在南欧的海岸,躺在情人膝上,在那里贪午睡的样子。

他看看四边,觉得周围的草木,都在那里对他微笑。看看苍空,觉得悠
久无穷的大自然,微微的在那里点头。一动也不动的向天看了一会,他觉得
天空中,有一群小天神,背上插着了翅膀,肩上挂着了弓箭,在那里跳舞。
他觉得乐极了。便不知不觉开了口,自言自语的说:

“这里就是你的避难所。世间的一般庸人都在那里妒忌你,轻笑你,愚
弄你;只有这大自然,这终古常新的苍空皎日,这晚夏的微风,这初秋的清
气,还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慈母,还是你的情人,你也不必再到世上去与
那些轻薄的男女共处去,你就在这大自然的怀里,这纯朴的乡间终老了罢。”

这样的说了一遍,他觉得自家可怜起来,好像有万千哀怨,横亘在胸中,
一口说不出来的样子。含了一双清泪,他的眼睛又看到他手里的书上去。

Behold her,single in the field,


You solitary Highland Lass!


Reaping and singing by herself;


Stop here,or gently psss!


Alone she cuts,and binds the grain。


And sings a melancholy strain;



Oh,listen!for the vale profoundIs overflowing with the sound。
看了这一节之后,他又忽然翻过一张来,脱头脱脑的看到那第三节去。
Will no one tell me what she sings?
Perhaps the plaintive numbers flow
For old,unhappy,far…off things,
And battle long ago:
Or is it some more humble lay,
Familiar matter of today?
Some natural sorrow,loss,or pain,
That has been and may be again!
这也是他近来的一种习惯,看书的时候,并没有次序的。几百页的大书,


更可不必说了,就是几十页的小册子,如爱美生的《自然论》Emerson’s“On 
Nature”,沙罗的《逍遥游》Thoreau’s“Excursion”之类,也没有完完全
全从头至尾的读完一遍过。当他起初翻开一册书来看的时候,读了四行五行
或一页二页,他每被那一本书感动,恨不得要一口气把那一本书吞下肚子里
去的样子,到读了三页四页之后,他又生起一种怜惜的心来,他心里似乎说:

“像这样的奇书,不应该一口气就把它念完,要留着细细儿的咀嚼才好。
一下子就念完了之后,我的热望也就不得不消灭,那时候我就没有好望,没
有梦想了,怎么使得呢?”

他的脑里虽然有这样的想头,其实他的心里早有一些儿厌倦起来,到了
这时候,他总把那本书收过一边,不再看下去。过几天或者过几个钟头之后,
他又用了满腔的热忱,同初读那一本书的时候一样的,去读另外的书去;几
日前或者几点钟前那样的感动他的那一本书,就不得不被他遗忘了。

放大了声音把渭迟渥斯的那两节诗读了一遍之后,他忽然想把这一首诗

用中国文翻译出来。
“孤寂的高原刈稻者”
他想想看,“The solitary highland reaper。”诗题只有如此的译法。

“你看那个女孩儿,她只一个人在田里,
你看那边的那个高原的女孩儿,她只一个人,冷清清地
她一边刈稻,一边在那儿唱着不已:
她忽儿停了,忽而又过去了,轻盈体态,风光细腻!
她一个人,刈了,又重新把稻儿捆起,
她唱的山歌,颇有些悲凉的情味:
听呀听呀!这幽谷深深,
全充满了她的歌唱的清音。
有人能说否,她唱的究竟是什么?
或者她那万千的痴话,
是唱的前代的哀歌,
或者是前朝的战事,千兵万马:
或者是些坊间的俗曲,
便是目前的家常闲说?
或者是些天然的哀怨,必然的丧苦,自然的悲楚,
这些事虽是过去的回思,将来想亦必有人指诉。”


他一口气译了出来之后,忽又觉得无聊起来,便自嘲自骂的说道:


“这算是什么东西呀,岂不同教会里的赞美歌一样的乏味么?英国诗是
英国诗,中国诗是中国诗,又何必译来对去呢!”

这样的说了一句,他不知不觉便微微儿的笑了起来。向四边一看,太阳
已经打斜了;大平原的彼岸,西边的地平线上,有一座高山,浮在那里,饱
受了一天残照,山的周围酝酿成一层朦朦胧胧的岚气,反射出一种紫不紫红
不红的颜色来。

他正在那里出神呆看的时候,哼的咳嗽了一声,他的背后忽然来了一个
农夫。回头一看,他就把他脸上的笑容装改成了一副忧郁的面色,好像他的
笑容是怕被人看见的样子。



他的忧郁症,愈闹愈甚了。

他觉得学校里的教科书,真同嚼蜡一般,毫无半点生趣。天气清朗的时
候,他每捧了一本爱读的文学书,跑到人迹罕至的山腰水畔,去贪那孤寂的
深味去。在万籁俱寂的瞬间,在天水相映的地方,他看看草木虫鱼,看看白
云碧落,便觉得自家是一个孤高傲世的贤人,一个超然独立的隐者。有时在
山中遇着一个农夫,他便把自己当作了Zaratustra,把Zaratustra 所说的
话,也在心里对那农夫讲了。他的Megalomania 也同他的Hypochondria 成了
正比例,一天一天的增加起来。他这样的时候,也难怪他不愿意上学校去,
去作那同机械一样的工夫去。他竟有连接四五天不上学校去听讲的时候。

有时候他到学校里去,他每觉得众人都在那里凝视他的样子。他避来避
去想避他的同学,然而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他的同学的眼光,总好像怀了恶
意,射在他背脊上的样子。

上课的时候,他虽然坐在全班学生的中间,然而总觉得孤独得很:在稠
人广众之中,感得的这种孤独,倒比一个人在冷清的地方,感得的那种孤独,
还更难受。看看他的同学看,一个个都是兴高采烈的在那里听先生的讲义,
只有他一个人身体虽然坐在讲堂里头,心想却同飞云逝电一般,在那里作无
边无际的空想。

好容易下课的钟声响了!先生退去之后,他的同学说笑的说笑,谈天的
谈天,个个都同春来的燕雀似的,在那里作乐;只有他一个人锁了愁眉,舌
根好像被千钧的巨石锤住的样子,兀的不作一声。他也很希望他的同学来对
他讲些闲话,然而他的同学却都自家管自家的去寻欢乐去,一见了他那一副
愁容,没有一个不抱头奔散的,因此他愈加怨他的同学了。

“他们都是日本人,他们都是我的仇敌,我总有一天来复仇,我总要复
他们的仇。”

一到了悲愤的时候,他总这样的想的,然而到了安静之后,他又不得不
嘲骂自家说:

“他们都是日本人,他们对你当然是没有同情的,因为你想得他们的同
情,所以你怨他们,这岂不是你自家的错误么?”

他的同学中的好事者,有时候也有人来向他说笑的,他心里虽然非常感
激,想同那一个人谈几句知心的话,然而口中总说不出什么话来;所以有几
个解他的意的人,也不得不同他疏远了。

他的同学日本人在那里欢笑的时候,他总疑他们是在那里笑他,他就一
霎时的红起脸来。他们在那里谈天的时候,若有偶然看他一眼的人,他又忽
然红起脸来,以为他们是在那里讲他。他同他同学中间的距离,一天一天的


远背起来。他的同学都以为他是爱孤独的人,所以谁也不敢来近他的身。

有一天放课之后,他挟了书包,回到他的旅馆里来,有三个日本学生和
他同路的。将要到他寄寓的旅馆的时候,前面忽然来了两个穿红裙的女学生。
在这一区市外的地方,从没有女学生看见的,所以他一看见了这两个女子,
呼吸就紧缩起来。他们四个人同那两个女子擦过的时候,他的三个日本人的
同学都问她们说:

“你们上哪儿去了?”
那两个女学生就作起娇声来回答说:
“不知道!”
“不知道!”
那三个日本学生都高笑起来,好像是很得意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似乎


是他自家同她们讲了话似的,匆匆跑回旅馆里来。进了他自家的房,把书包
用力的向席上一丢,他就在席上躺下了。——日本室内都铺的席子,坐也席
地而坐,睡也睡在席上的。——他的胸前还在那里乱跳,用了一只手枕着头,
一只手按着胸口,他便自嘲自骂的说:

“You coward fellow, you are too coward!。。 
“你既然怕羞,何以又要后悔?
“既要后悔,何以当时你又没有那样的胆量?不同她们去讲一句话。
“Oh,coward,coward!”。。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两个女学生的眼波来了。
那两双活泼泼的眼睛!
那两只眼睛里,确有惊喜的意思含在里头。然而再仔细想了一想,他又

忽然叫起来说:

“呆人呆人!她们虽有意思,与你有什么相干!她们所送的秋波,不是
单送给那三个日本人的么?唉!唉!她们已经知道了,已经知道我是支那人
了,否则他们何以不来看我一眼呢!复仇复仇,我总要复他们的仇。”

说到这里,他那火热的颊上忽然滚了几颗冰冷的眼泪下来。他是伤心到
极点了。这一天晚上,他记的日记说:
“我何苦要到日本来,我何苦要求学问。既然到了日本,那自然不得不被他们日本
人轻侮的。中国呀中国!你怎么不富强起来,我不能再隐忍过去了。
“故乡岂不有明媚的山河,故乡岂不有如花的美女?我何苦要到这东海的岛国里
来!

“到日本来倒也罢了,我何苦又要进这该死的高等学校。他们留了五个月学回去的
人,岂不在那里享荣华安乐么?这五六年的岁月,教我怎么能捱得过去。受尽了千辛万苦,积
了十数年的学识,我回国去,难道定能比他们来胡闹的留学生更强么?

“人生百岁,年少的时候,只有七八年的光景,这最纯最美的七八年,我就不得不

在这无情的岛国里虚度过去,可怜我今年已经二十一了。
“槁木的二十一岁!
“死灰的二十一岁!
“我真还不如变了矿物质的好,我大约没有开花的日子了。
“知识我也不要,名誉我也不要,我只要一个能安慰我体谅我的‘心’。一副白热

的心肠!从这一副心肠里生出来的同情!从同情而来的爱情!
“我所要求的就是爱情!
“若有一个美人,能理解我的苦楚,她要我死,我也肯的。



“若有一个妇人,无论她是美是丑,能真心真意的爱我,我也愿意为她死的。

“我所要求的就是异性的爱情!

“苍天呀苍天,我并不要知识,我并不要名誉,我也不要那些无用的金钱,你若能

赐我一个伊甸园内的‘伊扶’,使她的肉体与心灵,全归我有,我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故乡,是富春江上的一个小市,去杭州水程不过八九十里。这一条
江水,发源安徽,贯流全浙,江形曲折,风景常新,唐朝有一个诗人赞这条
江水说“一川如画”。他十四岁的时候,请了一位先生写了这四个字,贴在
他的书斋里,因为他的书斋的小窗,是朝着江面的。虽则这书斋结构不大,
然而风雨晦明,春秋朝夕的风景,也还抵得过滕王高阁。在这小小的书斋里
过了十几个春秋,他才跟了他的哥哥到日本来留学。

他三岁的时候就丧了父亲,那时候他家里困苦得不堪。好容易他长兄在
日本W 大学卒了业,回到北京,考了一个进士,分发在法部当差,不上两年,
武昌的革命起来了。那时候他已在县立小学堂卒了业,正在那里换来换去的
换中学堂。他家里的人都怪他无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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