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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文学名作导读(上册)-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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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格格的,丫头们都掩着嘴忍着笑回避出去了。七巧又是咬牙,又是笑,又
是喃喃咒骂,卸下烟斗来狠命磕里面的灰,敲得托托一片响。长白说溜了嘴,
止不住要说下去,足足说了一夜。

次日清晨,七巧吩咐老妈子取过两床毯子来打发哥儿在烟榻上睡觉。这
时芝寿也已经起了身,过来请安。七巧一夜没合眼,却是精神百倍,邀了几
家女眷来打牌,亲家母也在内。在麻将桌上一五一十将她儿子亲口招供的她
媳妇的秘密宣布了出来,略加渲染,越发有声有色。众人竭力的打岔,然而
说不上两句闲话,七巧笑嘻嘻地转了个弯,又回到她媳妇身上来了。逼得芝
寿的母亲脸皮紫涨,也无颜再见女儿,放下牌,乘了包车回去了。

七巧接连着教长白为她烧了两晚上的烟。芝寿直挺挺躺在床上,搁在肋
骨上的两只手蜷曲着像死去的鸡的脚爪。她知道她婆婆又在那里盘问她丈
夫,她知道她丈夫又在那里叙说一些什么事,可是天知道他还有什么新鲜的
可说!明天他又该涎着脸到她跟前来了。也许他早料到她会把满腔的怨毒都
结在他身上,就算她没本领跟他拼命,至不济也得质问他几句,闹上一场。
多半他准备先声夺人,借酒盖住了脸,找点碴子,摔上两件东西。她知道他
的脾气。末后他会坐在床沿上来,耸起肩膀,伸手到白绸小褂里面去抓痒,
出人意料之外地一笑。他的金丝眼镜上抖动着一点光,他嘴里抖动着一点光,
不知道是唾沫还是金牙。他摘去了他的眼镜。。。芝寿猛然坐起身来,哗喇
揭开了帐子,这是个疯狂的世界。丈夫不像个丈夫,婆婆也不像个婆婆。不
是他们疯了,就是她疯了。今天晚上的月亮比哪一天都好,高高的一轮满月,
万里无云,像是漆黑的天上一个白太阳。遍地的蓝影子,帐顶上也是蓝影了,
她的一双脚也在那死寂的蓝影子里。

芝寿待要挂起帐子来,伸手去摸索帐钩,一只手臂吊在那铜钩上,脸偎
住了肩膀,不由得就抽噎起来。帐子自动地放了下来。昏暗的帐子里除了她
之外没有别人,然而她还是吃了一惊,仓皇地再度挂起了帐子。窗外还是那
使人汗毛凛凛的反常的明月——漆黑的天上一个灼灼的小而白的太阳。屋里


看得分明那玫瑰紫绣花椅披桌布,大红平金五凤齐飞的围屏,水红软缎对联,
绣着盘花篆字。梳妆台上红绿丝网络着银粉缸,银漱盂,银花瓶,里面满满
盛着喜果。帐檐上垂下五彩攒金绕绒花球,花盆,如意粽子,下面滴溜溜坠
着指头大的琉璃珠和尺来长的红穗子。偌大一间房里充塞着箱笼,被褥,铺
陈,不见得她就找不出一条汗巾子来上吊。她又倒到床上去。月光里,她的
脚没有一点血色——青,绿,紫,冷去的尸身的颜色。她想死,她想死。她
怕这月亮光,又不敢开灯。明天她婆婆说:“白哥儿给我多烧了两口烟,害
得我们少奶奶一宿没睡觉,半夜三更点着灯等他回来——少不了他吗!”芝
寿的眼泪顺着枕头不停地流,她不用手帕去擦眼睛,擦肿了,她婆婆又该说
了:“白哥儿一晚上没回房去睡,少奶奶就把眼睛哭得桃儿似的!”

七巧虽然把儿子媳妇描摹成这样热情的一对,长白对于芝寿却不甚中
意,芝寿也把长白恨得牙痒痒的。夫妻不和,长白渐渐又往花街柳巷里走动。
七巧把一个丫头绢儿给了他做小,还是牢笼不住他。七巧又变着方儿哄他吃
烟。长白一向就喜欢玩两口,只是没上瘾,现在吸得多了,也就收了心不大
往外跑了,只在家守着母亲与新姨太太。

他妹子长安二十四岁那年生了痢疾,七巧不替她延医服药,只劝她抽两
筒鸦片,果然减轻了不少痛苦。病愈之后,也就上了瘾。那长安更与长白不
同,未出阁的小姐,没有其他的消遣,一心一意的抽烟,抽的倒比长白还要
多。也有人劝阻,七巧道:“怕什么!莫说我们姜家还吃得起,就是我今天
卖了两顷地给他们姐儿俩抽烟,又有谁敢放半个屁?姑娘赶明儿聘了人家,
少不得有她这一份嫁妆。她吃自己的,喝自己的,姑爷就是舍不得,也只好
干望她罢了!”

话虽如此说,长安的婚事毕竟受了点影响。来做媒的本就不十分踊跃,
如今竟绝迹了。长安到了近三十的时候,七巧见女儿注定了是要做老姑娘的
了,便又换了一种论调,道:“自己长得不好,嫁不掉,还怨我做娘的耽搁
了她!成天挂搭着个脸,倒像我该她二百钱似的。我留她在家里吃一碗闲茶
闲饭,可没打算留她在家里给我气受!”

姜季泽的女儿长馨过二十岁生日,长安去给她堂房妹子拜寿。那姜季泽
虽然穷了,幸喜他交游广阔,手里还算兜得转。长馨背地向她母亲道:“妈
想法子给安姐姐介绍个朋友罢,瞧她怪可怜的。还没提起家里的情形,眼圈
儿就红了。”兰仙慌忙摇手道:“罢!罢!这个媒我不敢做!你二妈那脾气
是好惹的?”长馨年少好事,哪里理会得?歇了些时,偶然与同学们说起这
件事,恰巧那同学有个表叔新从德国留学回来,也是北方人,仔细攀认起来,
与姜家还沾着点老亲。那人名唤童世舫,叙起来比长安略大几岁。长馨竟自
作主张,安排了一切,由那同学的母亲出面请客。长安这边瞒得家里铁桶相
似。

七巧身子一向硬朗,只因她媳妇芝寿得了肺痨,七巧嫌她乔张做致,吃
这个,吃那个,累又累不得,比寻常似乎多享了一些福,自己一赌气便也病
了。起初不过是气虚血亏,却也将合家支使得团团转,哪儿还能够兼顾到芝
寿?后来七巧认真得了病,卧床不起,越发鸡犬不宁。长安乘乱里便走开了,
把裁缝唤到她三叔家里,由长馨出主意替她制了新装。赴宴的那天晚上,长
馨先陪她到理发店去用钳子烫了头发,从天庭到鬓角一路密密贴着细小的发
圈。耳朵上戴了二寸来长的玻璃翠宝塔坠子,又换上了苹果绿乔琪纱旗袍,
高领圈,荷叶边袖子,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一个小大姐蹲在地上为她


扣揿钮,长安在穿衣镜里端详着自己,忍不住将两臂虚虚地一伸,裙子一踢,
摆了个葡萄仙子的姿势,一扭头笑了起来道:“把我打扮得天女散花似的!”
长馨在镜子里向那小大姐做了个媚眼,两人不约而同也都笑了起来。长安妆
罢,便向高椅上端端正正坐下了,长馨道:“我去打电话叫车。”长安道:
“还早呢!”长馨看了看表道:“约的是八点,已经八点过五分了。”长安
道:“晚个半个钟头,想必也不碍事。”长馨猜她是存心要搭点架子,心中
又好气又好笑,打开银丝手提包来检点了一下,借口说忘了带粉镜子,径自
走到她母亲屋里来,如此这般告诉了一遍,又道:“今儿又不是姓童的请客,
她这架子是冲着谁搭的?我也懒得去劝她,由她挨到明儿早上去,也不干我
事。”兰仙道:“瞧你这糊涂!人是你约的,媒是你做的,你怎么卸得了这
干系?我埋怨过你多少回了——你早该知道了,安姐儿就跟她娘一样的小家
子气,不上台盘。待会儿出乖露丑的,说起来是你姐姐,你丢人也是活该,
谁叫你把这些是是非非,揽上身来,敢是闲疯了?”长馨咕嘟着嘴在她母亲
屋里坐了半晌,兰仙笑道:“看这情形,你姐姐是等着人催请呢。”长馨道:
“我才不去催她呢!”兰仙道:“傻丫头,要你催,中什么好?她等着那边
来电话哪!”长馨失声笑道:“又不是新娘子,要三请四催的,逼着上轿!”
兰仙道:“好歹你打个电话到饭店里去,叫他们打个电话来,不就结了?快
九点了,再挨下去,事情可真要崩了!”长馨只得依言做去,这边方才动了
身。

长安在汽车里还是兴兴头头,谈笑风生的,到菜馆子里,突然矜持起来,
跟在长馨后面,悄悄掩进了房间,怯怯地褪去了苹果绿鸵鸟毛斗篷,低头端
坐,拈了一只杏仁,每隔两分钟轻轻啃去了十分之一,缓缓咀嚼着。她是为
了被看而来的。她觉得她浑身的装束,无懈可击,任凭人家多看两眼也不妨
事,可是她的身体完全是多余的,缩也没处缩。她始终缄默着,吃完了一顿
饭。等着上甜菜的时候,长馨把她拉到窗子跟前去观看街景,又托故走开了,
那童世舫便踱到窗前,问道:“姜小姐这儿来过么?”长安细声道:“没有。”
童世舫道:“我也是第一次。菜倒是不坏,可是我还是吃不大惯。”长安道:
“吃不惯?”世舫道:“可不是!外国菜比较清淡些,中国菜要油腻得多。
刚回来,连着几天亲戚朋友们接风,很容易的就吃坏了肚子。”长安反复地
看她的手指,仿佛一心一意数数一共有几个指纹是螺形的,几个是畚箕。。

玻璃窗上面,没来由开了小小的一朵霓虹灯的花——对过一家店面里反
映过来的,绿心红瓣,是尼罗河祀神的莲花,又是法国王室的百合徽章。。

世舫多年没见过故国的姑娘,觉得长安很有点楚楚可怜的韵致,倒有几
分喜欢。他留学以前早就定了亲,只因他爱上了一个女同学,抵死反对家里
的亲事,路远迢迢,打了无数的笔墨官司,几乎闹翻了脸,他父母曾经一度
断绝了他的接济,使他吃了不少的苦,方才依了他,解了约。不幸他的女同
学别有所恋,抛下了他,他失意之余,倒埋头读了七八年的书。他深信妻子
还是旧式的好,也是由于反应作用。

和长安见了这一面之后,两下里都有了意。长馨想着送佛送到西天,自
己再热心些,也没有资格出来向长安的母亲说话,只得央及兰仙。兰仙执意
不肯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跟你二妈仇人似的,向来是不见面的。我
虽然没跟她红过脸,再好些也有限。何苦去自讨没趣?”长安见了兰仙,只
是垂泪,兰仙却不过情面,只得答应去走一遭。妯娌相见,问候了一番,兰
仙便说明了来意。七巧初听见了,倒也欣然,因道:“那就拜托了三妹妹罢!


我病病哼哼的,也管不得了。偏劳了三妹妹。这丫头就是我的一块心病。我
做娘的也不能说是对不起她了,行的是老法规矩,我替她裹脚,行的是新派
规矩,我送她上学堂——还要怎么着?照我这样扒心扒肝调理出来的人,只
要她不疤不麻不瞎,还会没人要吗?怎奈这丫头天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恨
得我只嚷嚷:多咱我一闭眼去了,男婚女嫁,听天由命罢!”

当下议妥了,由兰仙请客,两方面相亲。长安与童世舫只做没见过面模
样,又会晤了一次。七巧病在床上,没有出场,因此长安便风平浪静的订了
婚。在筵席上,兰仙与长馨强行拉着长安的手,递到童世舫手里,世舫当众
替她套上了戒指。女家也回了礼,文房四宝虽然免了,却用新式的丝绒文具
盒来代替,又添上了一只手表。

订婚之后,长安遮遮掩掩竟和世舫单独出去了几次。晒着秋天的太阳,
两人并排在公园里走着,很少说话,眼角里带着一点对方的衣服与移动着的
脚,女子的粉香,男子的淡巴菰气,这单纯而可爱的印象便是他们身边的栏
杆,栏杆把他们与众人隔开了。空旷的绿草地上,许多人跑着,笑着,谈着,
可是他们走的是寂寂的绮丽的回廊——走不完的寂寂的回廊。不说话,长安
并不感到任何缺陷。她以为新式的男女间的交际也就“尽于此矣”。童世舫
呢,因为过去的痛苦的经验,对于思想的交换根本抱着怀疑的态度。有个人
在身边,他也就满足了。从前,他顶讨厌小说上的男人,向女人要求同居的
时候,只说:“请给我一点安慰。”安慰是纯粹精神上的,这里却做了肉欲
的代名词。但是他现在知道精神与物质的界限不能分得这么清。言语究竟没
有用。久久的握着手,就是较妥帖的安慰,因为会说话的人很少,真正有话
说的人还要少。

有时在公园里遇着了雨,长安撑起了伞,世舫为她擎着。隔着半透明的
蓝绸伞,千万粒雨珠闪着光,像一天的星。一天的星,到处跟着他们,在水
珠银烂的车窗上,汽车驰过了红灯,绿灯,窗子外营营飞着一窠红的星,又
是一窠绿的星。

长安带了点星光下的乱梦回家来,人变得异常沉默了,时时微笑着。七
巧见了,不由得有气,便冷言冷语道:“这些年来,多多怠慢了姑娘,不怪
姑娘难得开个笑脸。这下子跳出了姜家的门,趁了心愿了,再快活些,可也
别这么摆在脸上呀——叫人寒心!”依着长安素日的性子,就要回嘴,无如
长安近来像换了个人似的,听了也不计较,自顾自努力去戒烟。七巧也奈何
她不得。

长安订婚那天,大奶奶玳珍没去,隔了些天来补道喜。七巧悄悄唤了声
大嫂,道:“我看咱们还得在外头打听打听哩,这事可冒失不得!前天我耳
朵里仿佛刮着一点,说是乡下有太太,外洋还有一个。”玳珍道:“乡下的
那个没过门就退了亲。外洋那个也是这样,说是做了几年的朋友了,不知怎
么又没成功。”七巧道:“那还有个为什么?男人的心,说声变,就变了。
他连三媒六聘的还不认账,何况那不三不四的歪辣货?知道他在外洋还有旁
人没有?我就只这一个女儿,可不能糊里糊涂断送她的终身,我自己是吃过
媒人的苦的!”

长安坐在一旁用指甲去掐手掌心,手掌心掐红了,指甲却挣得雪白。七
巧一抬眼望见了她,便骂道:“死不要脸的丫头,竖着耳朵听呢!这话是你
听得的么?我们做姑娘时候,一声提起婆婆家,来不迭地躲开了。你姜家枉
为世代书香,只怕你还要到你开麻油店的外婆家去学点规矩哩!”长安一头


哭一头奔了出去。七巧拍着枕头嗨了一声道:“姑娘急着要嫁,叫我也没法
子。腥的臭的往家里拉。名为是她三婶给找的人,其实不过是拿她三婶做个
幌子。多半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了,这才挽了三婶出来做媒。大家齐打伙儿糊
弄我一个人。。糊弄着也好!说穿了,叫做娘的做哥哥的脸往哪儿去放?”

又一天,长安托辞溜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不等七巧查问,待要报告自
己的行踪,七巧叱道:“得了,得了,少说两句罢!在我面前糊什么鬼?有
朝一日你让我抓着了真凭实据——哼!别以为你大了,订了亲了,我打不得
你了!”长安急了道:“我给馨妹妹送鞋样子去,犯了什么法了,娘不信,
娘问三婶去!”七巧道:“你三婶替你寻了汉子来,就是你的重生父母,再
养爹娘!也没见你这样的轻骨头!。。一转眼就不见你的人了。你家里供养
了你这些年,就只差买个小厮来伺候你,哪一处对你不住了,你在家里一刻
也坐不稳?”长安红了脸,眼泪直掉下来。七巧缓过一口气来,又道:“当
初多少好的都不要,这会子去嫁个不成器的,人家拣剩下来的,岂不是自己
打嘴?他若是个人,怎么活到三十来岁,飘洋过海的,跑上十万里地,一房
老婆还没弄到手?”

然而长安一味的执迷不悟。因为双方的年纪都不小了,订了婚不上几个
月,男方便托了兰仙来议定婚期。七巧指着长安道:“早不嫁,迟不嫁,偏
赶着这两年钱不凑手!明年若是田上收成好些,嫁妆也还整齐些。”兰仙道:
“如今新式结婚,倒也不讲究这些了。就照新派办法,省着点也好。”七巧
道:“什么新派旧派?旧派无非排场大些,新派实惠些,一样还是娘家的晦
气!”兰仙道:“二嫂看着办就是了,难道安姐儿还会争多论少不成?”一
屋子的人全笑了,长安也不觉微微一笑。七巧破口骂道:“不害臊!你是肚
子里有了搁不住的东西是怎么着?火烧眉毛,等不及的要过门!嫁妆也不要
了——你情愿,人家倒许不情愿呢?你就拿准了他是图你的人?你好不自
量,你有哪一点叫人看得上眼?趁早别自骗自了!姓童的还不是看上了姜家
的门第!别瞧你们家轰轰烈烈,公侯将相的,其实全不是那么回事!早就是
外强中干,这两年连空架子也撑不起了。人呢,一代坏似一代,眼里哪儿还
有天地君亲?少爷们是什么都不懂,小姐们就知道霸钱要男人——猪狗都不
如!我娘家当初千不该万不该跟姜家结了亲,坑了我一世,我待要告诉那姓
童的趁早别像我似的上了当!”

自从吵闹过这一番,兰仙对于这头亲事便洗手不管了。七巧的病渐渐痊
愈,略略下床走动,便逐日骑着门坐着,遥遥的向长安屋里叫喊道:“你要
野男人你尽管去找,只别把他带上门来认我做丈母娘,活活的气死了我!我
只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能够容我多活两年,便是姑娘的恩典了!”颠来倒
去几句话,嚷得一条街上都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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