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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中国文学名作导读(上册)-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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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委会,我的这根可恶的政治神经提醒我,这个会不和我们回厂无关。”石
敢说完又有点后悔,他不该把猜测告诉乔光朴。感情真是坑害人的东西,石
敢发觉他跟着乔大个子越陷越深了。

乔光朴心里一激冷,拉着石敢,又招呼了一声童贞,三个人走出七车间,
来到办公楼前。一楼的会议室里灯光通明,门窗大开,一团团烟雾从窗口飘
出来。有人大声发言,好像是在讨论明天电机厂就要开展一场大会战。这可
叫乔光朴着急了,他叫石敢和童贞等一会,自己跑到门口传达室给霍大道打
了个电话。回来后拉着石敢和童贞走进了会议室。


电机厂的头头们很感意外,冀申尖锐的目光盯住童贞,童贞赶紧扭开头,
真想退出去。冀申佯装什么也不知道似地说:“什么风把你们二位吹来了?”
乔光朴大声说:“到厂子来看看,听说你们正开会研究生产,就进来想
听听。”

“好,太好了。”冀申瘦骨嶙峋的面孔富于感情,却又像一张复杂的地
形图那样变化万端,令人很难琢磨透。他向两个不速之客解释:“今天的党
委会讨论两项内容,一项是根据群众一再要求,副厂长郗望北同志从明天起
停职清理。第二项是研究明天的大会战。这一段时间我抓运动多了点,生产
有点顾不过来,但是我们党委的同志有信心,会战一打响被动局面就会扭转。
大家还可以再谈具体一点。老乔、老石是电机厂的老领导,一定会帮着我们
出些好主意。”

冀申风度老练,从容不迫,他就是要叫乔光朴、石敢看看他主持党委会
的水平。下午,当他在电话里听到局党委会决议的时候,猛然醒悟当初他主
动要到机电局来是失算了。

这个人确实像他常跟群众表白的那样,受“四人帮”迫害十年之久,但
十年间他并没有在市委干校劳动,而是当副校长。早在干校作为新生事物刚
筹建的时候,冀申作为市文革接待站的联络员就看出了台风的中心是平静
的。别看干校里集中了各种不吃香的老干部,反而是最安全的,也是最有发


展的,在干校是可以卧薪尝胆的。他利用自己副校长的地位,和许多身份重
要的人拉上了关系。这些市委的重要干部以前也许是很难接近的,现在却变
成了他的学员,他只要在吃住上、劳动上、请销假上稍微多给点方便,老头
子们就很感激他了。加上他很善于处理人事关系,博得了很多人的好感。现
在这些人大都已官复原职,因而他也就四面八方都有关系,在全市是个有特
殊神通的人了。

两年前,冀中又看准了机电局在国家现代化中所占的重要地位。他一直
是搞组织的,缺乏搞工业的经验,就要求先到电机厂干两年。一方面摸点经
验,另外“大厂厂长”这块牌子在国家工作重点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以后一
定是非常用得着的。而后再到公司、到局,到局里就有出国的机会,一出国
那天地就宽了。这两年在电机厂,他也不是不卖力气。但他在政治上太精通、
太敏感了,反而妨害了行动。他每天翻着报刊、文件提口号,搞中心,开展
运动,领导生产。并且有一种特殊的猜谜的酷好,能从报刊文件的字里行间
念出另外的意思。他对中央文件又信又不全信,再根据谣言、猜测、小道消
息和自己的丰富想象,审时度势,决定自己的工作态度。这必然在行动上迟
缓,遇到棘手的问题就采取虚伪的态度。诡谲多诈,处理一切事情都把个人
的安全、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工厂是很实际的,矛盾都很具体,他怎么
能抓出成效?在别的单位也许还能对付一气,在机电局,在霍大道眼皮底下
却混不过去了。

但是,他相信生活不是凭命运,也不是赶机会,而是需要智慧和斗争的
无情逻辑!因此他要采取大会战孤注一掷。大会战一搞起来热热闹闹,总会
见点效果,生产一回升,他借台阶就可以离开电机厂。同时在他交印之前把
郗望北拿下去,在郗望北和乔光朴这一对老冤家、新仇人之间埋下一根引信,
将来他不愁没有戏看。如果乔光朴也没有把电机厂搞好,就证明冀申并不是
没有本事。然而,他摆的阵势,石敢从政治上嗅出来了,乔光朴用企业家的
眼光从管理的角度也看出了问题。

电机厂的头头们心里都在猜测乔光朴和石敢深夜进厂的来意,没有人再
关心本来就不太感兴趣的大会战了。冀申见势不妙,想赶紧结束会议,造成
既定事实。他清清嗓子,想拍板定案。局长霍大道又一步走了进来。会场上
又是一阵惊奇的唏嘘声。

霍大道没有客套话,简单地问了几句党委会所讨论的内容,就单刀直入
地宣布了局党委的决议。最后还补充了一项任命:“鉴于你们厂林总工程师
长期病休不能上班,任命童贞同志为电机厂副总工程师。同时提请局党委批
准,童贞同志为电机厂党委常委。”

童贞完全没有想到对她的这项任命,心里很不安。她不明白乔光朴为什
么一点信也没透。

冀申不管多么善于应付,这个打击也来得太快了。霍大道简直是霹雳闪
电,连对手考虑退却的时间都不给。他极力克制着,并且在脸上堆着笑说:
“服从局党委的决定,乔、石二位同志是工业战线上的大将,这回真是百闻
不如一见。好了,明天我向二位交接工作,对今天大家讨论的两项决定,你
二位有什么意见?”

石敢不仅不说话,连眼也眯了起来,因为眼睛也是泄露思想上机密的窗
口。

乔光朴却不客气地说:“关于郗望北同志停职清理,我不了解情况。”


他不禁扫了一眼坐在屋角上的郗望北,意外地碰上了对方挑战的目光。他不
容自己分心,赶紧说完他认为必须表态的问题:“至于要搞大会战,老冀,
听说你有冠心病,你能不能用短跑的速度从办公大楼的一楼跑到七楼,上下
跑五个来回?”

冀申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漠然一笑没有作答。

乔光朴接着说:“我们厂就像一个患高血压冠心病的病人,搞那种跳楼
梯式的大会战是会送命的。我不是反对真正必要的大会战。而我们厂现在根
本不具备搞大会战的条件,在技术上、管理上、物质上、思想上都没有做好
准备,盲目搞会战,只好拼设备,拼材料,拼人力,最后拼出一堆不合格的
产品。完不成任务,靠月月搞会战突击,从来就不是搞工业的办法。”

他的话引起了委员们的共鸣,他们也正在猜谜,不明白冀申明知要来新
厂长,为什么反而突然热心地要搞大会战。可是冀申嘴边挂着冷笑,正冲着
他点火抽烟,似乎有话要说。

本来只想表个态就算的乔光朴,见冀申的神色,把话锋一转,尖锐地说:
“这几年,我没有看过真正的好戏,不知道我们国家在文艺界是不是出了伟
大的导演;但在工业界,我知道是出现了一批政治导演。哪一个单位都有这
样的导演,一有运动,工作一碰到难题,就召集群众大会,做报告,来一阵
动员,然后游行,呼口号,搞声讨,搞突击,一会这,一会那,把工厂当舞
台,把工人当演员,任意调度。这些同志充其量不过是个吃党饭的平庸的政
工干部,而不是真正热心搞社会主义现代化的企业家。用这种导演的办法抓
生产最容易,最省力,但遗害无穷。这样的导演,我们一个星期,甚至一个
早上就可以培养出几十个,要培养一个真正的厂长、车间主任、工段长却要
好几年时间。靠大轰大嗡搞一通政治动员,靠热热闹闹搞几场大会战,是搞
不好现代化的。我们搞政治运动有很多专家,口号具体,计划详尽,措施有
力。但搞经济建设、管理工厂却只会笼统布置,拿不出具体有效的办法。。”

乔光朴正说在兴头上,突然感到旁边似有一道弧光在他脸上一烁一闪,
他稍一偏头,猛然醒悟了,这是石敢提醒他住嘴的目光。他赶紧止住话头,
改口说:“话扯远了,就此打住。最后顺便告诉大伙一声,我和童贞已经结
婚了,两个多小时以前刚举行完婚礼,老石是我们的证婚人。因为都是老头
子、老婆子了,也没有惊动大伙,喜酒后补。”

今天电机厂这个党委会可真是又“惊”又“喜”,惊和喜又全在意料之
外,还没宣布散会,委员们就不住地向乔光朴和童贞开玩笑。

童贞、石敢和郗望北这三个不同身份的人,却都被乔光朴这最后几句话
气炸了。童贞气呼呼第一个走出会议室,对乔光朴连看都不看一眼,照直奔
厂大门口。

唯有霍大道,似乎早料到了乔光朴会有这一手,并且看出了童贞脸色的
变化,趁着刚散会的乱劲,捅捅乔光朴,示意他去追童贞。乔光朴一出门,
霍大道笑着向大家摆摆手,拦住了要出门去逗新娘的人,大声说:“老乔耍
滑头,喜酒没有后补的道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喝两杯怎么样?。。”

乔光朴追上来拉住童贞。童贞气得浑身打颤,声音都变了:“你都胡说
些什么?你知道明天厂里的人会说我们什么闲话?”

乔光朴说:“我要的正是这个效果。就是要造成既定事实,一下子把脸
皮撕破,你可以免除后顾之忧,泼下身子抓工作。不然,你老是嘀嘀咕咕,
怕人说这,怕人说那。跟我在一块走,人家看你一眼,你也会多心,你越疑


神疑鬼,鬼越缠你,闲话就永远没个完,我们俩老是谣言家们的新闻人物。
一个是厂长,一个是总工程师,弄成这种关系还怎么相互合作?现在光明正
大地告诉大伙,我们就是夫妻。如果有谁愿意说闲话,叫他们说上三个月,
往后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没味了。这是我在会上临时决定的,没法跟你商量。”

灯光映照着童贞晶亮的眼睛,在她眼睛的深处似乎正有一道火光在缓缓
燃烧。她已经没有多大气了。不管是作为副总工程师的童贞,还是作为女人
的童贞,今天都是她生命沸腾的时刻,是她产生力量的时刻。

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的石敢也跟着霍大道追上来了,他抢先一步握住童贞
的手,冲着她点点头。似乎是以证婚人的身份祝愿她幸福。

童贞被感动了。

霍大道身后跟着两个电机厂党委的女委员。他对她们说:“你们二位陪
新娘到她娘家,收拾一下东西,换换衣服,然后送她到自己的新家。我们在
新郎家里等你们,一起送他们去登记。”

女委员问:“你们还要闹洞房?”

霍大道说:“也可能要闹一闹,反正喜糖少不了要吃几块的。”

大家笑了。

乔光朴和童贞感激地望着霍局长,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主角



你设想吧,当舞台的大幕拉开,紧锣密鼓,音乐骤起,主角威风凛凛地
走出台来,却一声不吭,既不说,也不唱,剧场里会是一种什么局面呢?

现在重型电机厂就是这种状况。乔光朴上任半个月了,什么令也没下,
什么事也没干,既没召开各种应该召开的会议,也没有认真在办公室坐一坐。
这是怎么回事?他以前当厂长可不是这种作风,乔光朴也不是这种脾气。

他整天在下边转,你要找他找不到;你不找他,他也许突然在你眼前冒
了出来。按照生产流程一道工序一道工序地摸,正着摸完,倒着摸。谁也猜
不透他的心气。更奇怪的是他对厂长的领导权完全放弃了,几十个职能科室
完全放任自流,对各车间的领导也不管不问。谁爱怎么干就怎么干,电机厂
简直成了没头的苍蝇,生产直线跌下来。

机电局调度处的人戗不住劲了,几次三番催促霍大道赶紧到电机厂去坐
阵。谁知霍大道无动于衷,催急了,他反而批评说:“你们咋呼什么,老虎
往后坐屁股,是为了向前猛扑。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本来被乔光朴留在上边坐阵的石敢,终于也坐不住了。他把乔光朴找来,
问:“怎么样?有眉目没有?”

“有了!”乔光朴胸有成竹地说,“咱们厂像个得了多种疾病的病人,
你下这味药,对这一种病有利,对那一种病就有害。不抓准了病情,真不敢
动大手术。”

石敢警惕地看看乔光朴,从他的神色上看出来这家伙的确是下了决心
啦。石敢对电机厂的现状很担心,可是对乔光朴下狠心给电机厂做大手术,
也不放心。

乔光朴却颇有点得意地说:“我这半个月撂挑子下去,还有一个很重要


的收获:咱们厂的干部队伍和工人队伍并不像你估计的那样。忧国忧民之士
不少,有人找到我提建议,有人还跟我吵架,说我辜负了他们的希望。乱世
出英雄,不这么乱一下,真摸不出头绪,也分不出好坏人。我已经选好了几
个人。”说着,眯起了双眼,他仿佛已经看见电机厂明天就要大翻个儿。

石敢突然问起了一个和工厂完全不相干的问题:“今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什么生日?”乔光朴脑子一时没转过来,他翻翻办公桌上的台
历,忽然记起来了,“对,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怎么记得?”

“有人向我打听。你是不是要请客收礼。”

“扯淡。你要去当然会管你酒喝。”

石敢摇摇头。

乔光朴回到家,童贞已经把饭做好,酒瓶、酒杯也在桌子上都摆好了。
女人毕竟是女人,虽然刚结婚不久,童贞却记住了乔光朴的生日。乔光朴很
高兴,坐下就要吃,童贞笑着拦住了他的筷子:“我通知了望北,等他来了
咱们就吃。”

“你没通知别人吧?”

“没有。”童贞是想借这个机会使乔光朴和郗望北坐在一块,和缓两人
之间的关系。

乔光朴理解童贞的苦心,但对这做法大不以为然,他认为在酒席筵上建
立不了真正的信任和友谊。他心里也根本没有把对方整过自己的事看得太
重,倒是觉得,郗望北对过去那些事的记忆比他反倒更深刻。

郗望北还没有来,却来了几个厂里的老中层干部。乔光朴和童贞一面往
屋里让客、一面感到很意外。这几个人都是十几年前在科室、车间当头头的,
现在有的还是,有的已经不是了。

他们一进门就嘻笑着说:“老厂长,给你拜寿来了。”

乔光朴说:“别搞这一套,你们想喝酒我有,什么拜寿不拜寿。这是谁
告诉你们的?”

其中一个秃头顶的人,过去是行政科长,弦外有音地说:“老厂长,别
看你把我们忘了,我们可没忘了你。”

“谁说我把你们忘了?”

“还说没忘,从你回厂那一天起我们就盼着,盼了半个月啦,什么也没
盼到。你看锅炉厂的刘厂长,回厂的当天晚上,就把老中层干部们全请到楼
上,又吃又喝,不在喝多少酒、吃多少饭,而是出出心里的这口闷气。第二
天全部恢复原职。这厂长才叫真够意思,也算对得起老部下。”

乔光朴心里烦了,但这是在自己家里,他尽力克制着。反问:“‘四人
帮’打倒都两年多了,你们的气还没出来?”

他们说:“‘四人帮’倒了,还有帮四人呢。说停职,还没停一个月又
要复职。。”

不早不晚就在这时候郗望北进来了,那几个人的话头立刻打住了。郗望
北听到了他们说的话,但满不在乎地和乔光朴点点头,就在那帮人的对面坐
下了。这哪是来拜寿,一场辩论的架势算拉开了。童贞急忙找了一个话题,
把郗望北拉到另一间屋里去。

那几个人互相使使眼色也站了起来,还是那个秃顶行政科长说:“看来
这满桌酒菜并不是为我们预备的,要不‘火箭干部’解脱那么快,原来已经
和老厂长和解了。还是多少沾点亲戚好啊!”


他们说完就要告辞。童贞怕把关系搞僵,一定留他们吃饭。乔光朴一肚
子火气,并不挽留,反而冷冷地说:“你们跑这一趟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
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了?”

“表示了我们的心意,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几个人心里感到不安,秃
顶人好像是他们的打头人,赶紧替那几个人解释。

“老王,你们不是想官复原职,或者最好再升一两级吗?”乔光朴盯着
秃顶人,尖锐地说,“别着急,咱们厂干部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我是指真
正精明能干的干部,真正能把一个工段、一个车间搞好,能把咱们厂搞好的
干部。从明天起全厂开始考核,你们既然来了,我就把一些题目向你们透一
透。你们都是老同志了,也应该懂得这些,比如:什么是均衡生产?什么是
有节奏的生产?为什么要搞标准化、系列化、通用化?现代化的工厂应该怎
么布置?你那个车间应该怎么布置?有什么新工艺、新技术?。。”

那几个人真有点懵了,有些东西他们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见过。更叫他们
惊奇的是乔光朴不仅要考核工人,对干部还要进行考核。有人小声嘟囔说:
“这办法可够新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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