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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愣神时,婶子“砰”地关上门,然后又听到门被狠狠地闩上。待我回过神,上前敲了好一会儿的门,里面也无人应答。
可是我不愿意失去寻找师父的线索。我随便找了个角落,点了堆捡来的柴火,睡着了。第二天大早上,柴火燃尽,我被冻醒了,但一直等到日头上竿头,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中午婶子开门时,看到我还在原地,先是一愣,然后又是无奈地叹口气:“你这个晦气鬼,咋和三眼鬼一个德行?”她摇摇头,没有拉我进去,反倒直接转身,试图再次关上门,我连忙闪身蹭进屋。
“村长,婶子,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咋了啊!我是听说过三眼鬼,但是我不认识啊。”
“什么究竟是咋了?你不认识?村子容不下你们这种大佛还不行了?”婶子一挑眉,干脆手叉着腰用身体将门死死挡住,自管自地说着,也不容我再辩解,“你要这么想知道,俺就不给那三眼鬼遮羞,那三眼鬼一直穷得没处住,到哪都被人赶,到了俺们村子,俺们村子人心善,就好心给了他一个住处。岂料他才来村子几个星期,村子就出现了各种奇怪的病,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这‘蝉虫卵’!”婶子说到这儿,声音蓦地提高了八度,她顿了顿,然后又继续说,“三眼鬼也不知道哪里弄来了一本破书,按着书上也不知道做了些啥,把这病给治好了!三眼鬼那时候可是信誓旦旦地说,说以后他在,村子就不会犯任何病了。呸!亏得俺们村子对他一直恭恭敬敬的,还把他当佛一样供着,对他那破书也是毕恭毕敬不敢碰半分。他这是欺负俺们村子里人读书都不多吗?后来他一走,这莫名其妙的病又开始在村子犯了!”
我一边听,一边皱眉想着这事,刚想问什么,一抬眼,婶子的手指已经指到了我的鼻尖,她的眼里全是戾气,声音变得凶狠起来:“俺想了一个晚上,就觉得不对劲,你说,要是三眼鬼真是一个好人,为啥他以前去的地方都不肯留他?他那书真要是宝书,为啥子他还会这么穷?要俺说,他就是一个骗子!以前的‘蝉虫卵’就是他搞出来的,他自己害的病自己治好了,骗俺们让他住下,后来他走了,村子就跟着遭殃了。再过了十几年,你又来了,同样是行走村子的郎中,同样认识这鬼东西,是否也想用同样的手段,继续在这里骗人?!俺们花村究竟造了什么孽,落得被你们这两人欺负的下场!”
“婶子你瞎扯!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我只是凑巧知道的啊!”婶子说的话让我愣住了,跟着大喊了起来。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名村里的大汉,扯着嗓门打断了我和婶子的对话。
“不好啦!”
“咋啦?”听到声音,村长也从里屋走了出来,询问着。
“村长,灵子不见啦!”大汉满脸惊恐。村长眼睛先是一瞪,随即呸了一口痰:“你大爷胡说啥子!他不是被好好绑着的吗?咋会不见?”
“村长,我说真的嘞,大家都找遍了,还是没看到灵子!”大汉慌慌张张地吼着。村长抓着外套满脸惊恐地往外冲,说:“这大白天见鬼呢,一个大活人咋可能会消失?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俺还就不信这个邪乎了!一个大活人能不见?”他说着也不顾我和婶子,跟着大汉就出了院子门,我拎着医药箱想跟着出去一起找,却被婶子一把拉住。她不容分说将我拖回院子里,不听我半句解释,直接下了最后一道逐客令:“赶紧走,你还在这里想做甚?花村容不下你们这大佛,以后凡是和三眼鬼有关的人,哪怕是打过招呼,都别进俺们花村,来一个,俺就打死一个!”
婶子说着就把我往外推,我连忙用手抓住院子大门说:“阿婶!我得去找灵子,找不到灵子的话,村子要倒大霉,后果会很严重的。”
“这是俺们村的事!和你一个外人没关系!”阿婶的脸从未有过如此阴沉,她气愤地将我的医药箱往外一踢,在我还想说什么前,抢先说,“要记得,出村后,不得跟别人说来过俺们村子,也不得说认识俺们村!”
我哪能就这样服气?一心只想着上前去问清楚。可阿婶却在我上前的前一秒就已经将门紧紧关上,她“咔咔”插好闩,任我再怎么敲门喊人都不漏出半点声音。耗了许久,见婶子的态度如此坚决,我最后只能放弃作罢。
在离开村子前,我决定最后再去之前住的地方看一眼,算是离别。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灰暗,屋门口有一道黑影,像是一个人,却不是很真切。
谁还会在这个时候来屋子找我?是来看病的吗?我快步走过去,想和他说这里以后都不再看病了。岂料,我才靠近一下,那人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一下子逃到了屋后。
屋后面有一处低地,低洼处有山涧水,以及下雨天的积水汇聚的一摊浅湖水,湖边长了一片芦苇荡,高度刚好到人腰。风一吹,芦苇荡刷刷作响,我才走进去两步,脚下地湿乎乎黏稠稠的,立刻让我鞋子透了一片。齐腰的芦苇拂过身体,便像是有人轻轻摸过般,痒痒的。我只觉得心里发毛,连忙退出芦苇荡,壮胆般地大喊了一句:“谁?”那个身影像是被我吓到了,又在芦苇荡里出现了一下,再是“刷刷”两声,彻底消失不见了。
“灵子?”我连忙又喊了一句,这时早已经没有人回答了。我发现地上有一排脚印,应该就是那个奇怪黑影留下来的。只是脚印看上去有些不对劲,我再仔细看了看,才辨认出这是一双手加一双脚的印记,换句话说,这个人,是爬着走的,而且速度极快。
“灵子!”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拎起行李就朝芦苇荡里追去。
芦苇荡的边沿处很平坦,就这一道脚印延伸到里面。我屏住呼吸,刚想踏入,可就在我抬脚的瞬间,我发现地上躺着一块翡翠佛牌佩饰,这块佛牌佩饰我认识,是我师父戴了很久的。
师父爱喝酒,每一次喝完酒后,就抱着这个佛牌佩饰,又闹又摔,他双眼通红,嘴里骂骂咧咧的,狠狠地叫着“臭婆娘,臭婆娘”。可即使如此,每次酒醒后,他又像寻宝一样疯一般到处找它,好不容易找到后,必定是又亲又摸的,将它细细擦好挂到裤腰上。
我原来问过师父这佩饰的来历,可师父怎么也不肯开口说清楚,他只是很不在乎地说:“捡来的啦!”
“捡来的?何时何地,哪里能捡?”我不信,反问,“回头我也蹲那儿,也捡一个回来。”
“嘿!这傻小子。”师父伸手敲了敲我的脑袋,“北村口捡的,你去蹲着吧!一定要去啊,不去就不认你这个兔崽子当徒弟了。”他每次都避开我的问题,只和我开玩笑,可即使是他不说,我也能想到翡翠佛牌佩饰对他有多重要。
可如今,它竟然离开师父,被灵子带着,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师父真的来过这里,和蝉虫卵有关,甚至于可能与这次灵子事件也有关,师父莫不就在附近,或者说已经遭遇不测?我突然想到村长和婶子曾说过的话,连忙狠狠地甩了甩脑袋,强制自己不要多想。
“瞎想什么,××!”我低声咒了一句,拿着佛牌佩饰往荷包里塞时,手指无意擦过佛牌佩饰表面,发现佩饰表面竟然裂了一条缝。
师父最心爱的翡翠佛牌佩饰竟然裂了,这肯定是要出大事了!我心里升起从未有过的慌张,不顾天色已晚,拎着行李就朝着灵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夜晚很黑,路两边是空荡荡的土地,偶尔一两棵小树,没有灯,也没有一丝光。我看不清前面究竟有没有人,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直到离开村庄三公里后,我猛然发现,这脚下正走着的路,竟然越来越窄。我心里猛然一紧,犹豫起来,想着该不该赶紧掉头。这时,身后再一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灵子?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我回头张望了一下,试图努力看清点什么,可还是一片漆黑。我蹲下身,打算在地上摸个把石头防身,可在身边摸了老半天,也没摸到什么东西。微微潮湿的地面冰凉冰凉的,还黏稠稠的像是被洒上了胶液,我心里跟着一慌,连忙缩回手站起身,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大步走,果然,灵子又很快跟着我走了几步。我的脚步越来越快,灵子的脚步也跟着越来越快。
就在灵子快要追上我时,我猛然回头大喊一声:“灵子!”
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白猫“嗖”地从我脚边蹿过!我定睛一看,黑暗中,恍惚可见这猫肚子很大,像是怀了宝宝,脸腮也是大得吓人,眼角微微下垂——又分明是公猫的特征——我只听见它狰狞地“喵”了一声。这猫长得真是奇怪,明明是一只怀孕的母猫,怎么看着脸像公猫?我因这猫愣了一下,却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天黑看不清,眼拙了。
当我慢慢摸索着小路走到尽头时,天色也已亮。前面是一大片树林,树枝浓密,一股好闻的香味扑鼻而来,我走近一看,才发现都是一簇一簇的团形粉红色花。
这偏僻的地方竟然藏了一大片浓密整齐的合欢树林!
这树林里看起来有诡异,我开始犹豫要不要继续找下去。但是我想,如果我找到灵子,治好了灵子,就有理由问问村子里的人是否知道我师父在哪!于是壮着胆进入了树林里。
“好一个隐蔽的树林,竟然都长着合欢树。”我心里想到有关合欢树的传说,一只手捂着嘴偷笑,另一只手想扶着旁边的树,还没摸到大树上,前面就有人怒气冲冲地朝着我冲来,看上去是一个身材很不错的女人,该凸该凹的地方一点儿都不含糊,只是帽檐太大,让人看不清脸。
我心里一喜,刚想上前问路,那女人突然冲到我面前,直接大喊出声:“你是谁?快滚!”她声音很尖锐,话很急,还没等我回话,她便将胳膊上的篮子往地上一砸,直接拳脚并用,将我往后赶。
“你要干啥?”我慌忙按住她的手,却被她的指甲划破了胳膊,无奈,我只能一边闪躲着她乱挥舞的手、飞起的脚,一边向她解释,“别误会,我只是路过……”
那女人先是一愣,在我“路过”二字刚脱口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更加愤怒。她双手紧紧握在胸前,关节被拽得“咯咯”发响,大吼道:“路过?你们这些人,说什么路过,路过为啥要踩到俺的花?”
这女人的话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看着她又要伸手打过来了,我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这几步一退倒好,本来只是骂人的女人,现在直接咆哮了起来,她捡起篮子,拎着就往我身上砸:“你还说没踩!你看!你脚下是啥!”我顺着她的手指忙低头一看,我脚下确实不小心踩着一朵花,不过只是路边一朵枯萎了的野花而已。
“这不是你的花,只是路边的野花。”我顺着她的话,拼命解释。可是这女人却丝毫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放你大爷的狗屁,这树林是俺村子的!俺是俺村子的!树林就是俺的!树林里啥狗屁东西都是俺的!”
这是什么逻辑?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我心里大骂了一句“精神病”,决定绕开她继续往前走,她却直接跳到我面前,冲着我指手画脚:“你想走啦?不管啦?没门呢!”
这女人的力气大得超乎我意料!就在我想溜走的时候,她一脚钩住我的腿,一手抓住我的脖子,硬生生地把我按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会死人的啊!”我下意识地挣扎,把女人的大帽子给拨弄到了地上,她的脸彻底暴露在了外面,浓眉毛,小眼睛,还有不少的麻子,这个女人,压根就是一张男人脸啊!
“看什么!没看过男的啊!”这女人竟然说自己是男人!
可是他的声音还是纤细的,身材还是凹凸有致的,虽然他长着男人脸,也说着自己是男人的话。这让我突然想到昨晚见到的白猫,一只长着公猫脸的母猫,竟然和这个长着女人身材的男人有相似之处。就在我还被他震惊到时,男人麻利地拿出绳子将我捆绑好手脚,无视我的挣扎,直接往背上一扛,朝着树林里面走去。
“真是××的,瞎眼的破日子,到处都是疯子。”男人嘴里还骂骂咧咧的,我看到树林尽头处是一片湖,湖边有一艘小船,船板上还躺着一个年轻人,他看着二十五六的样子,手脚和我一样被反绑着,不仅如此,他的嘴里还被堵上了抹布。年轻人也在挣扎,一旁另一个男人正举着大脚,一边嘴里骂骂咧咧,一边踹着他的屁股:“你莫动!莫动!再动直接送你上路了!”果然年轻人立刻不动了,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只能用眼睛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这男人看着扛着我的男人回来后,脸上的神情变得更加愤怒了。
“你这个老死鬼,去这么久干啥子了?”
“臭婆子,我这不撞到了一个傻子吗?”果然船上踢人的“男人”,其实是一个拥有男人身材的女人!通过他们两个的称呼,我得知这两人是一对夫妻,男的叫大牙,女的叫芳姑。
我被大牙一丢便丢到了船甲板上,接着听见前面的芳姑又骂了几句,才磨磨蹭蹭地走到船的另一端开始划船。
说实话,我很不习惯看到这样身子与长相性别完全相反的两人,所以我恶心地撇了撇嘴,而一旁和我一样被绑着的年轻人很显然也是被这两人的样子震惊了,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过了十多分钟,当船划到了湖中心时,大牙从对面站起来,走过来给我们松绑,他绕着我解开身后的结时,胸前的两个球无意地擦着我的胳膊。放到平时这对我而言定是个享受,可如今想到拥有这身材的竟然是一个野蛮的男人!我不由抖了抖。大牙明显又被我的动作刺激到了,骂道:“他××的!你再动?!再动丢你去喂湖底怪脸!”
我连忙乖乖地坐在原地,心里却打着主意,想趁着手脚自由后,看看怎样可以逃掉,所以我努力地张望四周,岂料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湖水,深不见底,看又看不到边。
我才发现逃跑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也怪不得大牙肯给我们松绑,原来他是知道,我们压根就逃不出去呀!
很显然,年轻人的想法和我是一样的,他看上去有些泄气了,凑过脑袋刚想和我说什么时,船那端的夫妻又吵起架来。
“蠢女人!往右划!左边是湖底怪脸的家,会死的啊!”
“没看到俺在划吗?那划子不动啊!弄不动啊!”
“笨啊!快划啊!!船要往左了,往左了,往左了左了!!”
两人还在船头大吵着,我没太听明白这两人说了什么话,但是弄明白了他们在争吵什么,这片湖的左边是湖底怪脸的家,看样子应该是村子的禁地,或者是一个很恐怖的地方,所以两人都让船不往左边划去。只是这船却像着了魔一般,就拼命地往左边靠,到了最后,干脆“扑通”一声,整艘船直接往左边一倒,所有人都被翻进了湖里。
我的水性并不算好,在这冰冷的湖中,拼命扑腾了两下,便累得要命。还好往前看去能隐约望到岸,我连忙加大力气想游过去,却意外地发现,那岸好像会走一般,怎么游都游不到跟前。我有些泄气,整个身子跟着往下沉,连忙拼命往上扑腾,脚下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抓着我的像是一个人的手,让我怎么摆都摆不脱,只能拼命地挣扎,耳朵里头听见水里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夹杂着人“叽叽”的支吾声。
我感到体力越来越不支,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像失去了知觉,恍惚中有人拉过我的腰,将我拖着往水面游去。等到了岸边,我恢复了一些力气时,才看清面前救我的人,是在船上一起与我被困的年轻人,他皮肤白白净净的,脸上透露着一股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还有一股玩世不恭的态势,他眨了眨眼睛,顺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微微一笑。他看起来,圆滑又不奸诈,大概是能够共患难的了。
“我叫温必来。”他的声音很清脆,一个一个往外蹦跶,字正腔圆,“你呢?”
看着他那熟练又不显露内心情感的笑容,我答道:“万济生。”
他点点头,接着继续说:“我是镇上诊所的医生,去年刚去那工作的。后来听病人说,传说这合欢林后面藏着个外人来不得的怪村子,村子里的人都有稀奇怪病。我便想出来碰碰运气见识下,所以便来了。没想到这里还真有个合欢树林子,林子后还真藏了一个村子,然后我又碰到一个又怪又蛮不讲理的女人,结果就变成了你看到的样子。你呢?”
他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让我想到小时候村长开会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看惯了平时的村长,很是不习惯开会时候的他。想到这里,我下意识“扑哧”一下笑出声,而温必来显然是误会了,他只是轻轻笑了下,但却让我感觉到他有点尴尬,连忙打住笑意挥了挥胳膊,说道:“我啊,只是迷路了,然后被他们逮住了。”
温必来点点头,我觉得脑子有些晕乎,看到他暂时也没什么要说的了,便闭上眼睛,下意识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