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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就认识她吗?”
“她每天夜里面都在路口转悠,有时候,哈爱 跑到黄师傅的鞋摊上来修鞋子,怎么不认识。”
“继续。”
“我赶紧把门关上,没有想到她的大腿已经伸到门里面来了。她让我不要害怕,她只是要一点水喝。我就把她让进了传达室,倒了一杯水给她。喝完水,她说她已经两顿没有吃饭了,我就把准备留到第二天早上吃的菜包子给她吃了,她吃完菜包子就钻进了里屋,往床上一躺。是个男人,这时候都把持不住。”
“段老五,我希望你不要胡编乱造,我们无法证实你所说的情况,但对死者还是要给予一定的尊重,最起码应该实事求是,不能随便泼污水。”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要是有一句谎话,天打——”
“你用不着赌咒发誓。接着往下说。”
“我就跟萧姑娘讲,我身上没有钱,她说她不要钱。说实话,我当时真没有那个心思。可她把灯关掉了。”
“不要停啊!”
“说实话,那一次,她真没有跟我要钱。不过,就是因为这一次,我乱了心性。”
“为什么?”
“萧红叶床上功夫很有一套。”
施梅兰也说过同样的话,段老五一定充分享受了萧红叶无偿提供的特殊服务,他大概从来没有这么销魂过。
“她走的时候,我还是把身上仅有的三块钱给了她。”
“后来呢?”
“后来,她就经常来找我,她对付男人很有一套,渐渐地,她和我做完之后,都会多要几块钱,她已经摸准了我的脾气,这就是我从施姑娘身上扣钱的原因。”
“照这么说,你在其他女人的身上也扣过钱。”
“是的。刚开始,我在翁英梅的身上也扣过钱。”
“你为什么要杀害萧红叶呢?”
“我鬼迷心窍了,萧红叶的胃口越来越大,我哪有这么多的钱呢?只要她没有活做的时候,就会钻到传达室里面来,我很担心。”
“你担心什么?”
“她这样做,迟早有一天会被学校和左邻右舍发现,除了外甥子房大庆,我还向黄师傅个油条点的马师傅借过钱,每次借的不多,顶多借五块钱。我经常送开水给他们用,只要我开口,他们一般不会薄我的面子。”
“你想办法摆脱她不就行了吗?”
“我刚才不是讲了吗,上船容易下船难,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生的事情,改变了我的想法。”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红叶殒命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次,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萧红叶的裤子上有一个口袋,是缝在暗处的,在这个暗袋里面放着不少钱。
“你乘她睡着的时候偷看了?”
“是我无意中摸得到的,她每次做完之后就走,从来不在我的床上多呆一会,关键是,她每次和我在一起,从来不把裤子从腿上脱下来,她只把裤子脱到膝盖下面。”
“你见财起意了。”
“不错,你们已经知道了,因为猥亵柳木匠的女儿珍子,我赔了他家五百块钱,这些钱是向亲戚们借的,我想用这笔钱还亏空。除了见财起意,最主要的目的是想摆脱她,只有这么做才能摆脱她,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她除了。”
“萧红叶把钱藏在自己的身上,难道她没有地方放钱吗?”
“老鸨何小翠对他们盘剥的很厉害,我估计她是怕何小翠和唐老板惦记上她的钱,所以才把钱藏在裤子的暗袋里面。钱攒的差不多了,她就寄回老家去。”
“一共有多少钱?”
“一共有三百多块钱。”
三百多块钱相当于一个工人两年多的工资。
“这么多的钱放在身上,鼓鼓囊囊的,萧红叶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萧红叶把平时赚的钱都兑换成了大钞,叠好了藏在裤子的暗袋里面。我要不是摸到的话,很难发现。”
“你杀害萧红叶是在哪一天?这个时间你应该记得吧!”
“是我回到学校的第二天的晚上,那几天,学校正在进行期末考试。具体是哪一天,我想不起来了。”
“我在家多呆了几天,就是想摆脱萧红叶的。萧红叶是一个站巷口的女人,她只认钱,不认人,如果她能摽上一个粘人的男人,她就不会再来缠我了。可没有想到我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她就来了,完事之后,她从我衣服的口袋里面翻出了三块钱。”
“她每次都翻你的口袋吗?”
“是,我担心她来找我,只在口袋里面放了三块钱。”
“你既然想摆脱她,为什么也还要在口袋里面方三块钱呢?”
“我不是犯贱吗?既想甩掉她,有时候又念着她,就跟抽大烟一样,一旦上瘾,想戒掉,难啊!”
“可她第二天晚上又来了,平时,她都是在一个星期以后再来找我,这时候,我的身上装着学校刚发给我的工资——一共是十二块钱。在做之前,她从我的口袋里面翻到了钱,她知道我怕别人知道,她吃定了我,我想,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出事的。他一下子拿走了我一个月的工资。我受不了——一口气憋在心里面,很难受。连做种事的心都没有了。”
“这时候,你动了杀心,是不是这样?”
“是,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才下杀手的。”
正文 第七十九章 吞吞吐吐
“什么原因?”
“当我无意之中触碰到裤子上的暗袋以后,我就决定除掉她,藏尸地点是现成的,这时候,斜对面的火柴厂正在翻修房子,大门口堆放着砖头、沙子和一些散装水泥,我想好了藏脑袋的地方——那可是藏脑袋的好地方。”
“你当时没有想到铺水泥地平吗?”
“当时没有,铺水泥地平是后来想到的。”
“你把杀害萧红叶的过程交代一下。”
“这一次,我跟萧红叶做到一半的时候——”
“你怎么停下来了?”
“我——外婆突然用——用被子捂——捂住了她的脑袋,两只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并将整个身子压——压在她的身上——。”段老五说到关键的地方又停住了。
“段老五,你不要停下来。”
“她蹬了几下腿,两只手胡乱地抓了一会,几分钟以后就不动了。我摸了摸她的手和脚,已经软了。又用手指试了试她的呼吸,最后听了听她的心跳。她已经死了——我被翁英梅吓怕了——”
段老五第二支烟已经只剩下烟蒂了,但他仍然夹在手指上,并且空吸了好几口。
李文化站起身,递给段老五一支香烟。
段老五接过香烟,用烟蒂点烟,遗憾的是烟蒂已经熄灭了,他点了两次都没有点着。李文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打火机把段老五的烟点着了。
段老五猛吸几口烟,他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忘记了自己是在干什么。
“段老五,烟也抽上了,可以说了吧!”
“我——我在地上铺了十几张报纸,把萧红叶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来,然后用黄师傅鞋摊上的那把刀和砖头,将萧红叶的头割了下来。”
“有血喷出来吗?”
“有,血喷到了墙上和床腿上。”
这就是房大庆闻到血腥味的原因。
“接着往下说。”
“我到学校的库房找来了一根绳子,将萧红叶的尸体捆了个结实。然后将尸体拎到窗户外面,最后掀开窨井的盖子,把尸体放进窨井里面;我又从花坛里面刨出翁英梅的头,放进一个蛇皮口袋,又把萧红叶的头用报纸包了起来,放进蛇皮口袋,然后直奔火柴厂。
段老五交代的情况应该是真实的,大家还记得吗?蛇皮口袋里面的两个头颅,一个头颅上面粘着一点土,另一个头颅上有一点糊状物,报纸在水汽的作用下,经过长时间的氧化和降解,就成了糊状物。
前者应该是翁英梅的头颅,后者则是萧红叶的头颅。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案子结束以后,两个女人的头颅要和她们的尸骸合为一体。
“砖头是当天夜里放进窨井里面去的吗?”
“是的。”
“你一共搬了几趟?”
“一共搬了四趟。”
“在窨井里面放土,一般人不会特别在意,你为什么要在窨井里面放砖头呢?”
“我本来是想在砖头上面盖一点黄土的,但时间不够了——没有机会了。”
“什么叫时间不够——没有机会了?”
正文 第八十章 掩盖罪行
“我搬最后一趟砖头的时候,一个小叫花子在中药铺的屋檐下躺下了。他这一睡,就到了第二 天早上。我还要把墙上、床腿上和窗台上的血擦洗很干净——擦到天亮的时候才弄干净,没有 想到还是让外甥子房大庆闻出了味道。”
“血很多吗?”
“很多,血是从脖子里面喷出来的,窗台上的血是搬尸体的时候滴在上面的。地上也有很多血,我用一撮簸煤灰扫了三遍。”
“翁英梅也有血迹留在屋子里面吗?”
“有,不但有,而且很多,我在割她的头的时候,她的手还动了一下,她当时还没有死透,所以,喷出来的血很多,除了墙上,地上,我的衣服上也有很多。”
怪不得段老五被翁英梅吓怕了。
“那也就是说,你在把翁英梅第一次放进窨井的时候,她还没有完全断气,是这样的吗?”
“是的,我当时被吓得不轻——几天都缓不过神来。”
怪不得房大庆能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呢?
“水泥地平是什么时候铺的呢?”
“是杀死萧红叶的第二天夜里,本来我没有想铺水泥地平,可我心里面七上八下,右眼跳得厉害,正好看到火柴厂的工人在和水泥沙子,我想,还是把窨井封起来比较保险。可没有想到那个小叫花子十一点多钟就睡在了中药铺的屋檐下。”
这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生活细节。
“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把他弄到教室里面睡了。”
段老五竟然还做了一回大善人。
“我还给了他一个馒头和一个咸鸭蛋。他就乖乖地跟我到教室里面去了。我必须把他引开,火柴厂的房子就要盖好了,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第二天早上天刚亮,我就让他走了。”
“你是用什么东西运沙子和水泥的呢?”
“蛇皮口袋。”
“水泥和沙子是在什么地方和的呢?”
“在花坛后面——窨井上面。”
“你在铺水泥地平的时候,有没有人进胡同?”
“有。”
“谁?”
“是小赵和他老婆。”
“小赵的绰号是不是叫尿壶?”
“对,他老婆叫二丫。”
终于对上号了。
“他们夫妻俩突然出现在胡同口,我赶忙把铁锹放在地上,结果锹把碰到了花坛上的金边黄杨,铁锹还发出了一点声音。”
“接下来呢?”
“夫妻俩愣了一会,朝花坛看了看,然后离开了。”
“段老五,两个女人的衣服,你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应该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埋在了平顶山的山坡上了。”
“是什么时候埋的?”
“是第——第三天,那天夜里面下了一夜的雨。”
“具体位置,你还能记得吗?”
“记得,那里有一棵歪脖子吊死鬼树,树根底下有一个洞穴,我把衣服塞进洞穴里面,然后填上了土。”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衣在何处
“郭老,我们到现场去一下。”欧阳平站起身。
一行人押着段老五走出公安局的大门,一群红卫兵小将正押着一个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游街示众,此人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黑板,头上戴着纸糊的高帽子,黑板上写着:“打到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死不改悔的当权派。”,白纸糊的帽子上写着“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红卫兵穿着军装,系着皮腰带,右手臂上戴着红袖标,手上举着纸糊的三角旗。他们的身后跟着很多人。
当欧阳平一行押着段老五走下公安局门前台阶的时候,原来跟在游街队伍后面的人,转而跟在同志们的后面,比较而言,这可比游街有趣多了。
游街队伍向西,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除了几个红卫兵以外,没有一个群众,欧阳平一行向东,后面跟着黑压压的人群,随着队伍的前行,跟在后面的人越来越多。
李文化从陈师傅的传达室里面拿出一把铁锹,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一行人沿着城墙南边的小路上了平顶山,人群止步于山脚下,翟所长留在山脚下维持秩序。
走到平顶上的西南坡一棵大松树跟前,段老五停步了脚步,这里是一个比较陡的斜坡,松树的周围有很多松树、杂树和灌木,向下几十米处的缓坡上有一大片坟地。在欧阳平的记忆中,到山上来玩的小孩是不到这里来的,段老五选择了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
原来聚集在东坡下的人群转移到墓地的下面,站在那里,正好能看到歪脖子松树。
“段老五,洞穴在什么位置?”
段老五从松树的东边走到南边,又从南边走到西边,最后在西南边以一个凸起的树根跟前停了下来:“就在这里——就在下面。”段老五用右脚尖指了指树根之间的草丛。
这是一棵歪脖子松树,有些年头了,大部分树根都暴露在土上面,树根之间长着非常茂密的杂草。
欧阳平弯腰将杂草拔去,李文化插上铁锹,一脚踩了上去,铁锹顿住了,锹头下面是什么呢?
“段老五,下面是什么?”
“除了土,没有其它东西。”
“你确定在这里吗?”
“是这里。”
李文化将土一点一点地挖开,土下面是树根。段老五很聪明,他将衣服藏在树根中间的洞穴里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树根上面长出了很多树根,埋在洞穴下面的衣服就更不会被人发现了。
李文化举起锹想铲断树根,树根比较粗,铁锹不起作用。树根下面还有一些横七竖八的小树根。
欧阳平派翟所长到桃花坞一户人家借来了一把斧头。
水队长接过斧头,将树根一一砍断。
李文化挖了——准确地说是掏了十几分钟,仍然没有看到段老五所说的衣服。
同志们的面前是一个脸盆大的坑,有五六十公分深。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树下洞穴
欧阳平和郭老蹲在坑边看了看。
“段老五,你说清楚了,洞穴有多深?”
段老五走到土坑跟前,朝土坑下面看了看:“还——还要再往下挖一点,你们看,那里不是有一个缝隙吗?”
段老五所说的缝隙在土坑的斜下角。
李文化用铁锹头朝段老五手指的缝隙拨了拨,缝隙变成了一个洞穴。
老雷接过李文化手上的铁锹,又掏了十几分钟,洞穴越来越大。
“老雷,停一下。”郭老道。
郭老和欧阳平蹲在洞口,一件白底碎红花的衣服出现在洞穴的底部。
欧阳平用一根树枝,钩出衣服,这是一件的确良衬衫,上面有一些点状、条状和块状的黑斑——衣服收缩得很厉害。
欧阳平展开衣服,衣服已经不成形,而且收缩的很小很短。的确良属于化纤产品,不太容易降解。
“段老五,一共有几件衣服?”
“有八件,一个人四件。”
“哪四件?”
“衬衫、裤子、裤头,还有胸罩。”
“这件衣服是谁的?”
“这是萧红叶的衬衫。”
欧阳平抬头时,无意中看到了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何小翠。她正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面,显得非常显眼。
“小曹,你去把何小翠喊过来。”
小曹站起身朝山下走去,不一会,她带着和小翠来了。
“欧阳科长,您叫我?”
“对,大嫂,你看看这件衣服——它是谁的衣服?”
“是萧红叶的,不错,是她的衣服,他平时最喜欢穿红颜色的衣服。”
段老五对萧红叶的衣服印象很深啊!
欧阳平走到段老五的跟前“段老五,除了衣服,还有什么?”
“科长,你看——”李文化用铁锹勾出一件衣服——一件支离破碎的衣服,颜色是黑的——只是一些残片,但还连缀在一起——看样子,四一条裤子。
“段老五,这是谁的衣服?”
“是——是我的。”
“你的衣服?”
“是我的裤子,当时,上——上面沾了很多血。”
“你说清楚了,下面还有上面东西?”
“还有两双鞋子。”
“两双鞋子?”
“对,一双皮鞋,一双布鞋。”
老雷将铁锹伸进洞穴里面,撮上来一只鞋子,还有一些腐烂的不成片的布。布是棉的,所以,腐烂的比较,的确良是化纤产品,不太容易降解;鞋子是布鞋,鞋帮已经腐烂成泥,用树枝碰一下就花掉了,鞋底表面也已经腐烂。
“欧阳科长,这只布鞋是翁英梅的。”何小翠道。
老雷又用铁锹搓了四次,除了一些布的残片,就是三只鞋子,两只皮鞋,一只布鞋的鞋底。皮鞋氧化降解的比较严重。已经严重变形和收缩。
“段老五,这两双鞋子分别是谁的?”
“布鞋是姓翁的,皮鞋是姓萧的。”
何小翠所言非虚。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后来之事
郭老用树枝拨了的确良拨衬衫,望着段老五道:“你是不是用衣服处理墙上的血迹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