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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地这个衙兵拿眼瞟了默默不语地赵石一眼。入目的还是那让人惊心地猩红,暗自咋了咋嘴,不过随即便笑地有些暧昧,低声道:“二位将军一到潼关就立下大功,可喜可贺。不过肯定也鞍马劳顿的很了,小的一定找几个贴心的给两位将军松缓松缓,这些……可都是帅府执事亲自从别处挑选出来的,非是有功将士连见一见的眼福都没有的。呵呵……”
胡瞎子一听独眼儿中就放出了好像饿极了的野狼一样幽幽地绿光,“厮杀了这一阵,是得找个可心的松缓一下,赵兄弟,你说呢?嘿嘿……”
赵石一听也就明白过来了,不过是一些犒劳有功将士的营妓罢了,在庆阳时就亲眼见过,在大秦军中是很平常的事情。就算是一些文人士大夫家里也都备着一些招待贵客的歌舞姬,风气之开放,可以到当中宣淫地地步,像潼关这样的大军营,肯定也是少不了的了。
他不是什么卫道士和柳下惠,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厮杀,听了这话,下腹也是一热。“劳烦你给我挑两个结实地。”
听他说出这么一句来。几个衙兵都憋着笑,胡瞎子更是干脆。笑的好像中了风一般,边笑边说,“找结实的不如去找厨娘,五大三粗的肯定和你胃口,我说赵兄弟,你也是在京师见过世面的人,说出这话也不嫌丢脸,别人都找水灵的,你可到好,笑死咱家了……”
说到女人,男人之间的戒心和疏离立时没了踪影,那个领头的衙兵也笑地跟个抽筋的鸭子似的,说话也没了什么顾忌,“将军的口味到是特别,还要找两个,这事的本事也让大伙儿佩服,咱定让将军满意就是了。”
到底那个衙兵也没敢找个身强力壮的来糊弄赵石,两个身姿绰约,衣衫单薄的女人进门的时候,赵石躺在红漆浴桶里面,热腾腾地水已经换了三遍,不过水里依旧一片浅红,两个女人眼睛一亮,赵石长地虽不出众,但年纪却轻,身子强壮的不似人类一般,收敛起杀气地他只是有些漠然,并不让人觉得特别难以接近。
两个女人都是二十上下年纪,容貌还算秀丽,不过体态丰盈,胸口鼓胀胀的,风情撩人之极,上来便七手八脚的给他搓背捏肩,纤细柔软的手掌在他身上划来划去,挑逗意味十分明显,到了这个时候,赵石反而没了什么兴趣,眯着眼睛任她们揉捏了一番,等到两个女人腻在他身上,温言软语的称赞他如何如何结实,长的怎么英武,赵石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她们退了下去。
自己抹干身子,床上已经送来了干爽的衣物,不过不知他的尺码,穿上有些紧绷,这时那个领头的衙兵却走了进来,脸上有些尴尬,看见洗干净的赵石,愣了愣神儿,之前没有看清楚,这时却是心中暗自惊叹赵石的年轻,没了那身血红,看上去着实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真个是人不可貌相,“将军,可是不满意这……”
赵石笑着摇了摇头,“大帅和众位将军还在等着,怎敢耽搁?不过胡将军那里应该还要些时候,来坐下,我是初来,对潼关不怎熟悉,还得你指点一下才行。”
这个衙兵有些受宠若惊,不说赵石的官阶身份,便是在潼关之下,单人独骑血战而还,他可是亲眼所见的,在他心目当中,赵石的勇猛形象已经深植脑中,这时却说什么向他讨教,他虽说是李玄道的亲信之人,平日自有一番傲气,但当此之时却是立马便一连声的道:“将军可是折杀小人了,小人怎敢在将军面前胡言乱语?传到大帅耳朵里还不得剁了小人?”
赵石收起笑容,“什么小人不小人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瞧潼关军卒都是个顶个的汉子,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等到胡瞎子心满意足的从屋里出来,赵石已经对潼关驻军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潼关戍军和其他镇军有些不同,有常年驻扎在潼关的镇军,分为内三营外三营,加上主帅亲军大概有五千余人,如今都是李玄道亲信把持军权,接着大头却是东部州府轮番遣来的禁军,这些禁军加起来有一万余众。
这次潼关大战,几乎抽空了东部禁军的家底儿才凑足四万,其余两万人马都是陆续到达的西军了,这么算来,东军确实实力不如西军远矣的。
潼关关内如今只有三万余人马,其余都驻扎在各处要隘,到让赵石有些佩服这位魏王殿下的胆子,只不知到时候他们这一路援军怎么安置,看样子不会如他路上所想要呆在关内了。
等到胡瞎子出来,赵石便不再询问什么,两个人让人带着直奔帅府主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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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禁沟
第二百八十一章禁沟
帅府大堂之上,简简单单两溜桌椅,摆的主次分明,地板是条石铺就,踩上去还踏踏作响,赵石和胡瞎子来到的时候,除了关上当值的几位将军,其余都已聚集在这里。
李玄道作在上首,其余众将两边排列,不过此次是为来援的西军将领接风,位置便也不是按照官阶大小排定,而是泾渭分明的列在两侧,左面是东军之人,右面以张承为首的西军中人。
酒肉已经送了上来,大伙饮酒吃肉,间或谈笑风生,气氛到是不错,不过对于这些将军来说,还远远算不上热烈,今日的主角还没到,众将都还克制着,便是李玄道眼睛也不时朝堂口处望望,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今日一战,大涨潼关守军士气,说是接风,其实更多的则是庆功,两个立功之人未到,连大帅都在眼巴巴的等着,这酒喝着便也没什么滋味儿。
赵石和胡瞎子一进来,李玄道便即起身下堂,上前便一左一右抓住两人的手臂,两旁众将也是纷纷离座,以示敬重之意。
不过众人目光不由自主聚在赵石身上,不片刻便都带了些讶异,眼前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头的人便是那位单骑出关,杀的浑身是血,如同天杀星下凡的鹰扬将军?晚上天色黑,没看个清楚,这时大堂上灯火通明,仿若白昼,众将这才瞅清真容,竟真是如旁人所说,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半大小子,跟他们的子侄岁数好像差不多,形容也无多大特异的地方,只是一双眼睛好像揉进了冰渣子般有些冷的吓人,不过这人一上战阵,却是变得如妖如魔。真真让人心中称奇不已。
胡瞎子有些受宠若惊,晕淘淘的没了之前的威风,赵石到是泰然自若,只是被一只有力地大手抓住胳膊,有些不自在罢了。
李玄道脸上带着红光,拉着两人便来到了上首,一左一右将两人按坐在那里,反身好像猛兽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一个个看过去。看得众将都是不明所以,不过半晌之后,李玄道这才大声笑道:“今日我潼关英雄汇聚,他日必将传为美谈,好,好,好,众将满饮此杯。以为异日记。”
众将轰然应诺,纷纷举杯,赵石眼睛还在大堂上的众将脸上扫来扫去,这时也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将一碗酒灌了下去。瞅着对面胡瞎子一碗酒下去,脸上就已经慢慢红了起来,心里也是暗笑,为了能早些赶到潼关。大军行进时中午饭都省了,都寻思着能在潼关内饱餐一顿的,不成想却是叫他们先自进了潼关,还和金兵见了一场阵仗,便是他现在也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胡瞎子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洗澡的时候估计这家伙又费了不少体力,现在空腹喝酒。这滋味估计好受不到哪里去的。
李玄道蛊惑人心地话他没怎么听的入耳,毕竟在他心里,答话空话谁都会说,不过在看到堂下众将眼睛放光的样子,才又觉得这话果然够些份量,要不然堂下这群将军也不会一副热血沸腾的样子,看来在这个上面,以后要多多注意些了。反正说话也不要钱要命不是?
李玄道转过身来。今日他心情也是舒畅,京西援军到达。他手中兵权大涨,可以说大秦近半的精锐士卒都已经汇聚于潼关,这一刻,是他掌兵以来最得意之时,当皇帝有什么了不起?有了这些兵卒,天下事尽可办得,七弟真是小看了他,不过看来也是朝堂上无人可用,才特意加恩笼络,只要击溃了关下这数十万金兵,开疆拓土,待得大军回师之日,到要亲自瞧瞧这位窃取了皇位的好七弟的脸色如何?
转身又让人倒了一杯,举起酒馔,左右微示意,“两位将军皆世之猛将,今日一到潼关便已立下大功,破敌冲阵,于万军丛中斩上将首级,古之英雄也不外如此,来,本帅敬你们一杯。”
“大帅不公,这杯酒原应是末将的。”堂下突然站起一人,大声说道。
张承转脸望了过去,一见是这个人,脸色一沉,嘴里已经嘟囔了一句,“魏延。”
其他几个认识此人地西军将领也都脸色难看,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河中来的段其豹,他之前在关上请战,被李玄道压了下去,不成想西军的人一来,却将功劳抢了个精光,见赵石两人如此的风光,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怨气,又见大帅亲自敬酒,再也忍耐不住,立即跳了出来。
他在平凉闹了一番,很不得人心,其实根子上并不在他这里,但谁让是他将折木河搬倒在地,庆阳,延州苦等援军不到,一场场血战下来,伤亡比之原来大了很多,庆阳更是险险易手,这么算下来,他这位出了风头地反骨将军也就成了西军心中的一根刺了,见到这人,这些久驻西北的西军将领脸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的。
李玄道笑容却是不减,段其豹地哥子段其虎当年是他手下爱将,不幸战死于潼关之下,今次段其豹来到潼关,一如当年段其虎般勇往直前,对他又是惟命是从,他这里是信任有加的。
伸手将段其豹招过来,为赵石和胡瞎子二人引见道:“这位是段其豹段将军,之前临敌冲阵多赖于他,来,以后你们要多亲近亲近……”
胡瞎子眼睛瞅向段其豹,他认得此人,不过李玄道有话在先,他也不好当即发作,强忍住心里的厌恶,不咸不淡的道:“原来是段将军,胡瞎子可是久仰大名啊。”
赵石却是上下打量了此人几眼,段其豹的大名他自然记得清楚,若是在前世,军队里要是出了这么一个人,光是一条违抗军令,管你有什么后台,过后都得上军事法庭转上一圈。这人到好,一点事儿没有,还到了潼关。
不过他深知当年事情的原委,对这人到也没什么不待见的地方,微微拱手,“见过段将军。”
段其豹为人有些大大咧咧,性情中有冲动鲁莽的地方,当年那件事他可不如赵石所想般一点无事。而是在河中闲赋了三年,到了潼关,难免有些立功心切,这时也觉出了自己地孟浪,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唯有硬着头皮走上来。
独眼儿的胡瞎子他还真没看在眼里,不过赵石年纪虽轻,却是鹰扬将军。在潼关之下那场血战他也是亲眼所见,心中有些敬畏羡慕是难免地,见两人都没给自己难堪,也就着台阶往下溜了,“段其豹见过两位将军。”
李玄道哈哈一笑。手底下将领争功,这在他来说是喜闻乐见的,若是他们一团和气了,那才叫他这个主帅头疼呢。
一仰脖将杯中之酒饮尽。不管三人怎么相处,而是转向堂下朗声道:“今日大敌当前,不论西军东军,本帅都将一视同仁,你等也需戮力同心,不可存了意气,大丈夫在世,建功立业。正在此时,你们说对是不对?”
大堂上气氛渐趋热烈,这些将军到了一起,谈论的都是在哪里自己打过仗,砍了多少人的脑袋等血淋淋的话题,到是很能拉近东军和西军这些将领们之间的距离,不一刻泾渭分明地两帮人便已经混杂在了一起。
赵石是个不愿引人注目地人,尤其是一些往事。能藏着就藏着。绝不外露,这是前世时地习惯。今日地位虽然已是大不相同,想要藏着掖着也不可得,但习惯使然,依旧给人以不大好相处地感觉。
挫动着手中造型古朴的酒馔,上来敬酒的将军们络绎不绝,他是酒到杯干,但话却极少,李玄道冷眼旁观,到是越看越爱,性子虽是冷漠了些,但之前二话不说下关而去的急躁在这时是无影无踪,说是稳重也不为过的,上阵之后又像是换了个人,用杀气冲天来说也不为过,这简直就是个天生的将军,自己当年可没这番宠辱不惊的气度,可惜,却是老七地心腹,老七眼光到是不错,若是当初是自己将这人招揽到手中……不过这时也是不晚,既然来了潼关,笼络其心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毕竟还只是个年轻人,能对什么都不动心?
他和李玄谨不同,在军中日久,最重勇士猛将,文臣在他眼里的地位远远不如这些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军们,赵石之前的表现正对了他地心思,对这个勇冠三军的鹰扬将军自是越看越是顺眼了。
这场帅府夜宴最能引起赵石注意的也就是最后李玄道对西军援军的安置问题了,援军分出两万人来驻守禁沟口关隘,其余也不入潼关,而是散于其他要隘,不出意料地,赵石的京兆援军也被派到了禁沟口驻扎。
清晨之时,西军将领鱼贯出关,南望秦岭,层峦叠嶂,雾气蒸腾,就像是一条腾云驾雾之飞龙横亘于南北之间。
不过这些将军们对于景致并不十分上心,坐在马上,张承笑着道:“我等驻扎禁沟,这下可清闲了。”
对于潼关地势这些人都有些研究的,一个身后的将军立即接话道:“也不一定吧?若想攻陷潼关,禁沟也是重中之重,唐时黄巢叛匪可就是从此过去的。”
张承等人都是乐了,这禁沟口关隘的来历说起来有些让人哭笑不得,当年唐末战乱,黄巢叛匪席卷北方,叛军到达潼关之下,一番大战下来,唐军关前大军不敌溃散,那时禁沟口本来荆棘遍布,人马难越的,不成想这些唐兵逃命时情急拼命,硬是在禁沟口踏出一支血路来,黄巢叛军循迹而过,竟是绕到了潼关之后,夹击之下,潼关陷落,继安禄山之后,又一次席卷长安,这些将军们听到黄巢之名,自都会心一笑。
张承笑罢,这才不紧不慢的道:“禁沟也算得是天险,关城虽不若潼关般峭拔,但说起地势来恐怕犹有过之,攻关不能尽上全力不说,关隘还多,我若是金兵统帅,这禁沟还是不走地好。
赵兄,这次咱们两个可是得一个锅里搅勺子了,可不能将咱们的光彩都抢了去啊。”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将领心里难免也都酸溜溜的,昨晚聚宴,那位魏王殿下,征东大元帅对赵石可真个不一般,频频举杯邀饮,最后临走的时候还拉着赵石的手将自己腰间佩带的横刀送给了他,看在众人眼里,也知道赵石这个彩头得的不小,不过随即想到那些东军将领脸上的尴尬神色,却都心情为之一畅。
赵石此时心中所想却是张承那句这下可闲下来了地话,想来这些将军们心里都以为那位大帅是恐西军争功才有此决定地,但他却不这般想法,李玄道如此引而不发,所图自然不小,关下三十万金兵,若能一举溃之,这功劳得有多少?之后东进山西,又得有多少仗要打?想到这些,心中澎湃之余,想的却是自己麾下地士卒正好趁此机会再磨练一番,才好与这些将军们争些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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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丛林
第二百八十二章丛林
禁沟绵延如蛇,中有河流从秦岭直挂而下,过禁沟汇入潼水,这就是后来被称为禁沟水的溪流了,明清时这里也是十二连城所在,前又有石门关当路而立,防卫之严密乃诸朝之冠。
如今禁沟之内大军云集,虽未设有雄关,但营寨连绵,寨卡林立,将这条如同长蛇的谷道守的密不透风一般。
前世时赵石来过这里,这里有潼关八景之一的禁沟龙湫,不过那时关中少雨,禁沟两旁的树木已经稀疏零落,多年的风吹雨打,两边的悬崖峭壁之上已经现出许多斜坡,实难与天下绝险之称相类的,便是那潼关八景之一的禁沟龙湫也逊色了很多。
不过此时却是不同,禁沟两旁树木林立,草木丰盈,简直看不见一星半点岩石裸露,禁沟之水也大有滔滔之势,与潼河相汇之处,水声如雷,声闻里许,雾气蒸腾,声势非凡,禁沟之内比之后世也偏于狭窄,大军到像是来到了丛林之内,连引火做饭也要小心引燃了山林的。
到是一些搭建的营寨周围皆被清的光秃秃的,以防被人火攻,若从高空看下去就像是大地上突然多了些零零碎碎的补丁,与这景致着实格格不入,若是有环境工作者穿越到此,估计痛心之余,也得破口大骂,人类果然是害虫转世。
不过赵石不是什么风雅之人,这些将军更不是,对山川秀色都是视而不见,禁沟原驻扎守军两千,援军陆续到达之后,这些守军大部都回了潼关驻守,只留下一营兵士为后来者安顿营地防务,作为熟悉环境的先导。此时驻扎于此的是四千余援军,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