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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游戏?思绪一片混乱,百感交集的他顿时失去任何反应,木偶般地呆坐,只有死死盯住无名指的愤恨眼神能证明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要出去了,回家时记得帮我关门。”田中打消自己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念头,直奔下楼梯。
床上的人一直静止不动,直到楼下响起关门声,他才从死寂中抬起头,动作缓慢地穿上衣服。
像做了场梦,恍然如梦初醒,将他昏迷醒来后若即若离的态度与现在冷言冷语的嘲讽衔接起来,会被抛弃也不奇怪了他果然从没真心爱过他,一切不过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不是两情相悦,是他一厢情愿,一厢情愿地爱他,一厢情愿地等待,痴心妄想人家会跟他一直到永远,多可笑,他太自以为是了,才会落到在情人节被人抛弃的下场。
最悲惨的是被抛弃之前还跟他上床,然后像付钱给妓女一样扔个戒指给他,说是补偿。
补偿?怎么不干脆拿钞票给他?偏偏拿个惹人误解的戒指,害他心花怒放继而又心胆俱碎!他穿好衣服,满腔恨意无处可发泄,拔下戒指狠命地丢到床上,他就这样披头散发地冲下楼,逃离这个令人心痛的场所。
下午的雨空被深灰色所渲染,朦胧交错的云雾像惨白的画布被画家挥笔泼上了暗淡的色彩,悲壮而苍凉。稀薄的细雨变大,密密麻麻地打在没撑伞的男人身上,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神智恍惚地拖著脚步慢慢往前迈进。
抱著双臂,他觉得好冷,从头到脚冰冷刺骨,头发全粘在脸上,苍白的脸上嘴唇冻得发紫。
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回到家的,當中似乎没有過程,只知道當他恢复意識的时候,他已坐在玄关的茶色地板上,混身湿漉漉的,门也忘了关,沿著门口至脚下的地板被滴下的雨水渗透成深褐色,水里倒映著一张男人欲哭无泪的脸。
我要和你分手,你的脸你的身体,我已经厌倦了。
真快啊,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才两个半月,他就对他的脸厌倦了。是他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吗?为他留了一头像女人的长发又怎样?最后他还不是说不可能爱男人?既然如此,他还留著它们做什么?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他快步冲进浴室,操起剪刀扯住此时尤其讨厌的长发乱剪一通,掉了满地凌散的头发,泪眼模糊,看起来地板好像裂开了,如他的心一般,支离破碎。
两手撑在洗手盆上,他紊乱不稳地喘著气,望著镜中憔悴不堪的脸,跟疯子一样的头发,顿感好笑地失声狂笑起来:“啊哈哈哈哈近藤纯你实在太可怜、太可笑了!”
要死要活地哭泣,锲而不舍地苦等十月,就是为了让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哈……哈哈哈哈……”他满脸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我不喜欢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就算你怎样爱我也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再继续了,你就干脆一点死了这条心,当做陪我玩了场游戏……伤人的话语持续不断地于脑中重复,心如刀割,割得皮开肉绽,却割舍不下这份爱得入心入肺的深情,走不出这个溃不成形的世界。
对,他就是放不下,就是不甘心,一旦爱上了就是永远,他对爱情的定义就是至死不俞。
要他死心?不可能,除非他死了……
猛地睁大眼,他沮丧的目光凝聚在手中的剪刀上,哀伤的目瞳漾起一抹绝望而凄美的笑。
死吧,反正他已失去了生存的意义,要干脆一点的话,只有死能将他由痛苦的深渊中解脱。
他右手缓缓举起剪刀,将锋芒毕露的刀尖移至左手的手腕上,咬住唇狠心地一划
笑看著手腕处划开的伤口淌出鲜红色的血,一滴一滴慢慢地掉落,与泪水混淆融合一体,他竟然一点疼痛都感觉不到……是啊,心都碎了,又怎么还会痛呢?
头开始有点晕眩,支撑不住血液流失的虚脱,浓密的睫毛掩盖眼睛,身体失去重心地倒下。
从此以后,跟泪水一刀两断吧……
桌上闹钟的秒针嘀嘀嗒嗒地跳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推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近藤先生啊,门没有关我就擅自进来啰,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家的电线短路了,丈夫又不在,想麻烦你帮忙接上保险丝,你有空吗?”她边说边绕著不大的屋子走了一圈,却没看到人影,最后才注意到地上的水迹,便沿著脚印寻到浴室去,谁知一踏进浴室门,她脸色骤变,屋内遂响起女人的尖叫声:“啊快、快来救人啊”
寒夜渗进薄薄的雾色,远处的钟楼如常敲起哀怨的钟声,一声比一声沉重,仿似季节完结前的悲鸣……
“你说他能医?!”整个星期都懒得剃胡须,小野略显颓废的脸听到这话时忽然精神倍增。
被小野特地请来医田中的心理医生広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他轻笑道:“人脑的额叶部分是反映个性的区域,其面积与一个弹子球相当,正是这个区域储存了反映人类细微情感差别的信息。”走到无精打采瘫在桌上的田中身旁,他一指戳著他的额头细心讲解:“前额受过伤的人,情感,脾气和行为易发生变化,至于是变到怎样,要视他受伤的程度而定。我举例说,原来很喜欢交际的人也许会变得沉默寡言,而处于热恋中的人可能会突然对情人冷漠起来。”
被说中心事的田中颤了下,打掉広的手别开脸。
小野领悟地瞄向他,冷哼一声说:“你说得真准,他还整天看到鬼呢,神经病。”
要不是杏子哭著求他劝田中别再吃药,他才懒得拖这个112斤的家伙来看医生呢!
“哈哈哈哈你别老是骂他神经病,他没有得精神分裂症,只是得了非精神病性的心理障碍。”広笑著按住田中的头,不管他奋力的扭动,硬是拿他当人体模型用。“他看到的鬼魂,是大脑视觉神经受到损害后看到的假象,视觉神经受创会影响自己对身体的感觉,就像有人说看到另一个自己就认为是灵魂出窍,其实是大脑负责区别人体和周围环境的顶叶受损而造成的。”
“别尽是跟我说些高深的话,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还有得救!”小野不耐烦地嚷道。
自从他和近藤分手后就变本加厉地吃药,还死皮赖脸地搬到他家住,整天像头丧家犬似的趴在床上,找个女人让他玩,一到半夜就鬼哭狼嚎地把那女人踢出来。昨天带他去和关西人谈生意,一听到不顺耳的话就发狂揍人,害他一笔生意就这么砸了。
再这样下去,第一个发疯的人不是田中,而是他小野润!
看到他那副死人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小野恼火地瞪著他,他却视若无睹地睡觉,无可救药。
“当然有得救。” 広自信十足地笑答。“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就足够。”
“一个星期?!”虽然不太相信,但听到满意的答复,小野眼前亮起了希望之光,恨不得马上把垃圾丢在这里。
“记住一点,不能再让他吃含有麻醉成份的药,他看到鬼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麻醉药发挥的迷幻作用。”広拉开窗帘,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全数洒在田中身上,他皱著眉把头转向另一边。
“你该回去了。”広双手叉腰对著小野说,而后将目光投向田中:“你留下来。”
本想站起来的田中被小野用力按著坐下,无奈只得趴回原位,眼睁睁地看著兄弟离开。
两手交叠靠在窗台,広心情甚好地观赏著窗外的风景,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春天来了。”
风很大,撩起他如丝般柔细的及腰长发,田中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的背影看。
“春天,让你想到什么?”
从小野口中了解到田中以前的事,对症下药是他治愈病人的最佳疗方。
“我想把你剃成光头。”
“What you said ?!”広转身奇怪地问。
田中撇开头不看他,不屑地答道:“把头发留那么长做什么?十足跟女人一样。”
“喔?”広二指夹起一簇发丝,颇具挑战性地反问:“我的头发……又让你想到什么?”
想起某人,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早就把那个人忘了。他垂首点烟,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头发留这么长吗?”広吊起性感的细眉,水汪汪的晶眸望向远方的天空。“除了艺术家或乐队,平常很少有男人会这么做吧……我是为了我爱的男人才留的。”
田中忽然呛了口烟,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喜欢我长发的样子,所以我就一直留,像女人也无所谓,因为他喜欢。”说到他的爱人,広就沉浸在幸福的甜美笑容之中,直到眼前突然呈现出田中扩大的脸庞,他才心惊地回神。
“别自以为是,你医不好我的。”废话连篇,他真以为他不清楚他在打什么算盘吗?
田中凶神恶煞地瞪著他,把烟蒂示威性地按熄在他耳边的墙上,继而转身就走。
好啊,够酷!他的固执与倔强挑起広生性好战的脾气,他神态自若地目送他走到门口。
“阳志死了。”
田中停住脚步,骤然以人眼看不清的速度,狂风般旋回広面前,広还来不及张口,脖子已被他狠狠掐住,他瘦小的身体轻而易举地被手掌强劲的力量吊了起来,纤细的双脚在半空挣扎摆动,仰头抵在墙壁艰难地喘著气,半响却发不出声音。
“我奉劝你一句,最好别惹我生气。”丧失心智的田中半睁透明的瞳孔,阴森冷酷地笑道。
不服输是広顽强的性格,他恶意地露齿笑著,不怕死地继续激怒他:“田中阳志死了,被他哥哥害死的,对吗?”
毫不留情地抓住広的长发往下一扯,他吃痛地看著田中,只见眼前的他脸色变得更为阴沉。
“你害他被强暴、害他爱上不爱他的男人、最后更害他死不瞑目……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对吗?”広喘不了气,十指抓紧掐著他的手掌使劲掰开,无奈力不从心,身高与体魄相差悬殊。
“你错了!错得离谱!”
田中像被电击似的一抖,手指稍微放松了力度,広得以活动,立刻强硬地掰开他的手掌,终于如愿地安全著地。
“你只不过在自寻死路罢了!阳志真的死得很痛苦吗?!你怎么知道的?如果他真的爱那个男人的话,可以和最爱的人一起死,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幸福快乐的事!”
幸福快乐?田中眼前闪过阳志临别时的微笑。
“为什么偏偏要把自己绑在死角,用极度消极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没人能救你的、是男人就勇敢一点面对现实!”看出他有点动摇,広趁热接著说:“他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开心地和他深爱的人一起走了,他们能永远在一起,阳志应该感谢你的不是吗?如果没发生那件事他会变成怎样?他是不是会一直被锁在那个像精神病院的房间里,日夜装疯扮傻直到孤独老死?是你将他解救出来的不是吗?”
针针见血,田中愕然的双眼直射自己张开的二掌。混杂的思绪流回两年前,把阳志关进那个空白的房间后,每天夜里所听到的哭喊声,有时难得他没有哭,却在推门进去看时倪见一片森冷的闇黑,密室里静得仅剩一个音乐盒奏著变了调的曲子。
无法想像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的话,阳志会不会真的变疯,他和杏子会不会都一起疯掉。
“你真的能治好我?”田中猛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著広。
经过这场激烈的争吵,都好了一半了。不过是摔到大脑,集焦虑症,恐惧症与抑郁性自闭症于一体的神经衰弱综合症罢了,难不倒他这个专业级的心理顾问的広得意地想著,不动声色地说:“今天到此为止,回去后不能再吃药,好好睡一觉,明天下午再到诊所来。”
“不吃药我睡不著,至少让我吃安眠药。”
“什么药都不准吃,睡不著就不要睡,免得又做恶梦。喝杯浓点的黑咖啡让脑袋冷却一下,仔细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再回想一遍,想清楚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最重要的……是什么?田中怔怔地被推出门外。
初春的傍晚,沿途是一片被云霞染成紫红的天空,不似冬的单调色泽,炫烂而绮丽地吞噬著落日的残光,然而如此虚幻美丽的色彩披照在空荡荡的寂静街头,洒在形单影只的男人身上,却分外的不协调,被余辉投射在地上拉长了的纤细影子,更显得孤单,落寞。
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他站在原地凝望无边的天际,又一次陷入沉思中。
忽然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把他飘于远方的思绪拉回,看到显示频上的电话号码,他泛起终日不曾挂上脸的笑容,迅速地按下右键:“喂?”
“老师!你猜得到我在哪里吗?”电话里传来一把乍听之下就觉得很搞笑的声音。
“在厕所吗?”他忍不住笑出声,他记得这家伙上一次就是在厕所里打电话叫他猜的。
“不对喔不对喔!再给你一次机会,猜错了就没有奖品啰!”
“嗯……我知道了,你一定在……伦敦!”这种模棱两可的狡猾答案绝对不会错吧!
“哈哈哈每次猜不出来就这么说,这次你中计啰,我不在伦敦!”
“不在伦敦?那你在哪里?”奇怪,是电话故障吗?他总觉得对方说话有回音。
“你转过头来看一下呀!”
他回头一看,被误认为身处伦敦的人正站在身后五十步的范围内,提著行李傻笑著大声喊:
“老师我回来啰”
“你……”近藤既惊喜又感动,急步向在迎面奔来的林智明走去。
“老师来个爱的拥抱吧!”他仍像以前一样不正经,张开双臂直冲过来,谁知近藤却闪身躲开,害他抓蝴蝶似的扑了个空。“喂!你太无情了吧,人家一下飞机第一个就来找你的吔!”
又不是拍手机广告,用得著这么戏剧性吗?近藤受不了他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
“能看到你笑真好。”林智明放心地搭上他的肩,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剪短了,只及肩膀。
没想到他刚走不久,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人节那天他忽然心血来潮地打手机给近藤,没想到听电话的是个护士,说什么他割脉自杀还在抢救中,吓得他魂飞魄散,四处找不到田中,打电话找小野又碰上那个泼妇,无故被凶了一顿,急得他要死。
整个情人节都在紧张中渡过,后来再打去医院听到近藤平安无事的声音,他才定下心来。
“你的Ture love呢?”避开令自己难堪的话题,他问起一直和林智明通电的两个月中,常常听他提到的人。他说他找到了真爱,是跟他一样去英国留学的日本女孩,听说她很活泼外向,脸蛋圆圆的十分可爱,会做饭又很会开玩笑,害他也兴致勃勃地想看看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她没有跟我一起回来啊,要读到明年6月才毕业呢。”而他却再也呆不下去了,语言不通交不到朋友,又不是读书的材料,跟爸爸大吵一架后索性丢下她,自己先飞回日本了。
“有她的相片吗?让我看一下。”
林智明爽快地打开钱包递给近藤,他扶著眼镜仔细一瞧,简直如一桶冷水由头浇至尾真是一张经典级的爆笑情人节合照,相片里他搂著个烫了满头卷发的胖女孩,眼睛很小鼻子很小嘴巴也很小,脸蛋却超大,肥厚的两腮快把五官都挤掉了,这样强差人意的脸和他幻想中的妙龄少女根本相差十万八千里!林智明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也许是情人眼里出……
“真……真的……很可爱。”拼命憋住不失态狂笑,他勉强挤出来的笑显得十分怪异。
“对吧!”他呵呵声得意地笑著拿回钱包,却发现钱包里的相片正握在近藤手中,还听到他一边放进袋里一边嘀咕著:“相片就送给我做留念吧。”足够让他笑几晚了。
“不行不行!快还给我!”林智明急忙上前抢他的皮袋,近藤却故意不肯放手地跟他拔河。
“吝啬鬼,你有底片再去洗不就行了!”
“就是底片弄丢了啦,要不然……”语末,皮袋的拉链被林智明扯开,哗的一声散了满地课本和钢笔尺子,最后轻盈飘落在上面的,是一张被撕裂后又用透明胶拼贴的不完整照片。
泄露了心底的秘密,近藤掩饰多时的虚假面具刹时笑颜尽退,所有动作都停止不前。
田中趁近藤睡著时偷吻他的……林智明默不作声,慢慢拾起地上的东西帮他放回袋里,最后才拿著照片站起来,气呼呼地问:“撕了的东西就应该扔掉,留著它还有什么用?”
他低头不语,林智明见状恼怒地捏紧他双肩吼道:“那种没良心的男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你怎么还是执迷不悟?”之前以为他是真心与老师相爱,不料到最后还是死性不改地玩弄别人的感情。越骂越气,意气用事的他索性把照片捻成一团跑到桥上用力抛下去。
“你怎么可以扔了它?!”直到意识到照片被丢掉,近藤才气急败坏地揪住他大声质问。
“裂成碎片的相、再怎么拼都拼不出原来的画面了!我拜托你,你死了这条心忘了他吧!”
“我就是忘不掉他!死也不行爱也不行、你教我该怎么做啊!”泪水涌出眼眶,脱口而出的话,无情地撕裂了自己的伤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淌著血的心至今还能够执著地爱,即使受伤被骗也,止不住溢满胸腔的苦涩爱意……爱,是说收就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