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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7楼的走廊,他远远就看见田中的病房门口有护士进进出出挤得水泄不通,心脏猛烈跳跃起来……难道他醒了?!
他无法抑制兴奋心情的雀跃,脚伐跟随著心跳的节奏加快,欲挤进房内,却被护士长拦住。
“他醒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他急切地揪著护士长追问。
“近藤先生你冷静点,田中先生有转醒的迹象,但是现在的情况很不稳定,医生正在帮他做脑部检查,你先在外面等候好吗?”
他心急得根本听不进任何话,一心只想快点见到田中,一把推开矮了他半截的护士长冲进去,只见田中的病床被六七个护士围绕著,有的在忙著做记录,有的拿著不知名的器材站在一旁,而主治医生则熟练地戴著听诊器,一面冷静地注视著心电图显示仪。
眼光越过吵杂的人群,他终于看到田中,他不似往日一般安静祥和,浓眉紧蹙,闭合的眼皮剧烈地颤动著,套著氧气罩的嘴张开辛苦地连连喘气,呼出的气体一阵又一阵醺白了氧气罩,五指紧紧爪挠著床单,似乎被恶梦所纠缠,急于摆脱些什么,拼命挣扎著。
心脏快窜出胸口,闭上眼睛不去看,近藤努力叫自己要冷静,冷静……
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他忽然想起应该通知杏子和小野,这才匆匆忙忙地拿出手机打电话。
小野一听马上说‘我现在就过去’,杏子的电话却响了好久都没有听,他拿著手机紧张地踱来踱去,刚想收线重打,电话那头就传来杏子午睡后懒懒的声音:“喂喂?田中宅。”
“伯母我是近藤!田中有转醒的迹象,现在还在抢救……”他边说边望向病床那边,突然间医生和护士们高兴地欢呼起来,近藤顿时愣在原地不动,双眼直勾勾地锁住人群的中心……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他……他醒了……”
眼睛睁开了,不是做梦,他真的醒了。
“田中!”近藤欣喜若狂地冲到床前趴在他身上,双手抓紧他的手臂,仔细端详他的脸的同时,亦让他看清楚自己。医生则退开在一旁,一脸轻松地叫护士们离开,然后他关上房门。
长久的昏迷使田中一时适应不了房内明亮刺眼的灯光,他睁开的眼睛眯剩一条缝,模糊不清地望著近藤朦胧虚幻的脸,张大的嘴唇不断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干燥得发不出声音。
扯掉氧气罩,近藤任由悲喜交加的泪水滑落,一面把耳朵凑到他嘴边试著听清楚他说什么。
“不……不要……哭……”他艰难地发出变得沙哑陌生的声音。
“我、我没有哭!我只是太高兴了,你终于醒了……” 急忙擦掉泪水,却控制不了发达的泪脉,他笑意荡漾的眼睛马上又涌出喜悦的热泪。
田中虚弱的视线停留在近藤脸上,好像忘了之前发生过什么事,生锈的脑袋开始缓慢运转。
“是你……把我叫醒的吗?”
近藤微笑不语,拿起他的手掌贴在自己被泪水淋湿的脸庞上,轻轻磨蹭著。
“我睡了多久?”
“十个月。”仅仅十个月,却像等了十年般漫长,等到他的心都凉了。
他睡了十个月?!田中昏昏沉沉的脑袋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十个月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所有的事情像电影画面的倒带般全部流回他空白一片的脑海。
他无神的眼睛猛然睁大,难以置信地望著近藤。
“阳志……阳志呢?”他不顾四肢麻痹无力挣扎坐起身问:“阳志呢?阳志在哪里?”
近藤的笑脸顿时僵住,别开头回避他迫切的追问。
“告诉我阳志他怎样了!” 丧失理智的田中扳过他气急地摇晃著。
“你冷静一点听我说!阳志他……他和安藤弘司一起坠海……死了。”
“死……死了吗?”
对,死了,被你害死了。
当日阳志临别前的微笑,向他迎面撞来的车子,Rageous天旋地转的翻侧,刺耳的刹车声,护栏被撞毁的断裂声,安藤丧心病狂的笑声……
倒数的画面一节节放映著,心里有一把声音回答了他的问题。
田中的脸在刹那间惨白,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为什么?”
“啊?”近藤望著他,不明白他想问什么。
“为什么要把我叫醒?”
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死掉?为什么还要把他拖回人间,再叫他承受这个痛心疾首的事实?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要我再等下去吗?”不能理解他的话,近藤似懂非懂地反问。
啪!
田中无情的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
Part 4 つづく
PART FIVE
By 血禁
沉重的一掌,在冷酷的冬天里,叫人心寒。
近藤的脸偏侧一边,半边脸颊开始勺热变红,大得出奇的手力,使得他一边耳朵失去听觉,仅剩如机械运作的鸣声……顿感莫明其妙之余,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他为了他一句‘等我’而痴情地苦等将近一年,最终竟换来他无情指责的一掌,打在他脸上,痛彻心扉。
接到电话的小野将车直驶往医院,心急地等不及电梯门慢吞吞地打开,他侧身钻出去后踏上7楼的走廊,远远就听到从病房里传来田中久违了的咆哮声。
“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叫醒我?为什么你这么自私?”
小野撞进门,一眼就看到觉醒的田中像头发狂的猛兽紧抓近藤的双臂激动地摇晃咆哮著,而近藤则垂著头任他推摇,一点反应也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这和他预期中会互相拥抱的感人画面完全相反。
上前扯开田中的手,小野将近藤拉到身后一脸严肃地责问:“你发什么神经?!”
“滚!你们全部都滚出去!”田中失控地张牙舞爪,抓起桌上的花瓶和杯子向小野掷去。
小野连忙一手挡著袭向他的凶器,一面护著近藤退出门外,使劲甩上门,门内即刻响起瓷器摔落的破裂声。
“发生了什……你没事吧?”小野转身,愕然发现他被头发遮住的右脸有五个红红的指印。
近藤默不作声地摇摇头,忽然房内又传出玻璃打碎的声响,他心惊地一颤。
“小野……麻烦你看住他好吗?他一时接受不了阳志去逝的事,我怕他会想不开……”
“你呢?”小野见他边说边往后退,似乎想逃到哪里去。
“我,我要回家了,明天……要准备好测试的题目所以……”他哽咽著,颓然欲泣的表情全挡在长发背后,话未说完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他转身疾步逃离这个令他委屈难堪的场所。
“喂!”小野伸手想留住他,却迟了一步,他已消失在电梯口。旁观者清,他和田中多年兄弟,自然了解他的个性,他只懂得虚张声势而已,根本没勇气寻死,反倒是近藤较令他担忧,以他那副柔心弱骨的模样,真不敢想像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者只是……自己躲回家里哭吧。
越想越为他抱不平,小野伸长腿一脚把门踢开,迎面飞来一个枕头,更激得他怒发冲冠,敏捷地闪开后,冲上前一手将田中提起来,额上青筋凸起地暴喝道:“要不是看在你刚醒身体虚弱、我就把你吊起来打顿痛快!”
“你打死我啊!我求之不得呢!”田中仍不知死地顶撞他。
“我还没你这么没人性,一醒来就只会制造灾难!”
此时的田上像头刺猬见人就刺,伤人的话接连不断:“我恨不得长睡不醒、恨不得就这么死掉!都是你们、都是那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性情刚烈的小野忍无可忍,早已咯咯作响的大拳头一挥,田中整个人从床上滚下地板。
“你以为你是什么?我才懒得理你变成植物人还是死尸一条,可世界上就是有那么愚蠢的家伙,为了你一句话等了你十个月,守到开云见日还被你首当其冲地拿来当出气筒!我还替他不划算呢,你给了他什么?他为什么要为一个认识不到两个月的混蛋一等就是十个月?!”
平生最痛恨的就是忘恩负义的人!小野握拳的关节处持续著吓人的骨胳扭动声。
这种人不必跟他讲道理,直接用拳头解决就行了,不教训一下他永远都不会清醒。
激烈的争吵惊动了护士,她敲敲房门说:“这里是医院,请安静一点别吵到隔壁的病人。”
“博英!博英!”杏子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见到她儿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满地都是打烂的陶瓷和玻璃,嘴角还渗著血丝,本应开心得和他抱头痛哭,马上换成紧张的神情,她害怕地瞄了眼身高体壮的小野,扶起田中的脸心疼地问:“怎么了?为什么打架?”
撇开她的手,田中双手撑著地坐到墙边,乱七八糟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好半响,他才有气无力地说:“出去,你们都出去,让我静一下。”
“博英……”
“出去!”
小野不屑地瞟了眼他后往门外走去,杏子也无可奈何跟著离开房间,在走廊的长椅上坐著。
墙角的田中在一片狼籍的碎玻璃中抱膝而坐,头埋在双臂之中,任大脑重新整理一切遗忘的记忆……许久,他终于抬起头,一手扶著墙壁吃力地站起来,步伐蹒跚地走到门外。小野已经走了,杏子见他出来立刻高兴地站起来想扶他,他却推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问:“电话在哪里?”
……来到公用电话前,田中拿起听筒,犹豫了一阵,才按下记忆中的一组号码。
响了好久都没人接……他挂断后改打杏子写给他的手机号码,手指焦躁不安地扭著电话线。
“……喂?”好重的鼻音。
田中还未想好该说什么,没有出声。
“喂喂?请问是谁?为什么不说话?”
“……对不起。”思前想后都找不到更好的台词,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辞汇来表达内心的歉疚。
电话里静静的,没有半点声响,听不出他到底是不是还在生气。
“对不起……我……又对你做了很过份的事。”怎样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在他面前,他总是原形毕露,不可理喻地乱发脾气,昏迷前如此,现在亦然。这一点,连自己也无法理解。
电话里传来轻微的叹气,等了将近两分钟,他才缓缓地说:“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像是埋怨也像是认命,更多的是浓浓的溺爱……他比他小了整整五岁,想维持这段男人间的感情并不容易,他认为自己应该去包容对方的任性。
没有料想中的责怪或破口大骂,田中反而更加自责。
“你没什么要说的话……我要收线了。”与其忍受彼此默默无声的尴尬,不如赶快结束。
“等一下!我……我想见你!”心一急,真正的目的便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又静了下来。
望著身边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家属,田中失望地垂下眼:“还是不行吗…我真的很过份吧。”
刚刚发疯打人又把人家赶走,转眼又叫他来,这样做也实在太离谱了。
“不是这样的,我……我现在就上去。”
“你还没走?!”他又惊又喜地握著听筒大喊,刚好站在电梯对面位置的他望著关合的电梯门,右手旁那排荧光数字正变化著,他的心情无故地兴奋紧张起来。
“没有,我放心不下……”
不等他说完,田中摔下听筒跑到电梯前,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缓慢地开启了……
性急的田中也不看清楚就冲进去抱住来人,却被他抱住的人强有力的一掌推出电梯。
“你抱我干什么?”小野手里提著杏子拜托他去买的汤,不悦地皱眉看他。
“怎么会是你?!”田中指著他惊呼,然后作噁心状地吐吐舌头怪不得触觉有异,原来是满身肌肉的小野!他明明和近藤一样180cm高,怎么身材就是那么强差人意,硬梆梆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Shit!他才觉得噁心呢!虽然不得不承认田中的身材高挑如Model,长相也很俊美,但至少目前他还没有想被粗壮大男人抱的冲动。
这时隔壁电梯门也发出叮的一声,正在相互讨厌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望过去,只见眼直又近视的近藤拿著手机慌慌张张地往病房的方向跑去,田中急忙追上去。
追上他的脚步,田中不作声地搭上他的肩把他扳过来,拉进自己怀里缚紧。
“咦?你怎么……唔……”
刚想问他为什么不在房里,田中已夺去他讲话的自由,把他的话全收进热情的唇里。
近藤亦仰起脸,献上自己期许已久的唇,让唇舌的交织去体会,感觉那双绕过他背后的大手,也一直都被他一人所独占的。
尝尽悲欢离合与酸甜苦辣之后,千百种滋味翻江倒海地涌上心头,他禁不住又热泪盈眶,流下的泪水濡湿了与他紧紧相贴的脸庞。
“为什么又哭?”田中托起刚才未曾仔细看清楚的脸,这才发觉比记忆中那张脸瘦了一圈,刚才被他五指扫过的痕迹显而易见地呈现在眼前,倍感心疼与后悔,他怎么打得下手?
好感动,现在就算是嘶哑的声音,也叫人珍惜不己。
他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只有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他觉醒的喜悦,自己没有白等。
笑得那么灿烂,眼泪又落得那么凶,田中傻愣著,不能理解他到底是在高兴还是难过。
“我很欣赏你们思想开放,不过也请注意场合。”小野干咳一声,提醒他们周围的人都在看。
近藤猛地推开田中,转身迅速地扫视了下围观的好事者,杏子亦站在其中,欣慰地微笑著。
微怔后回神,近藤拭去泪水,感激地对著她按膝一躬身,久久不能从悲喜交集中抬起头来…
“你跟智明那家伙还真是无缘,他刚上飞机你就醒了,害他临上飞机时还难过地说等不到你醒。”小野背靠在墙上,一手按著手机准备致电给应已到达伦敦的林智明。
“他会担心我?别说笑了他恨不得我早点入土吧!”嘴硬的田中其实也很希望能见到这个爱跟他吵架的冤家,没想到一觉醒来他已经离开东京了,两年后才会回来。
“喂喂?喂怎么这么吵?是我、润啦!”电话接通了,小野恶作剧地对远在伦敦的他说:“你到了吗?有个美女想跟你说话吔!她说她好想你喔!啊?你听一下不就知道了。”
语毕,小野把手机扔给在病床上拼命憋住笑的田中,田中整了整喉咙,拿起电话嗲声嗲气地说:“喂~~~哥哥,你还记得我吗?”
林智明听到这奇怪的声音后一阵纳闷,然后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吼问:“田中?!”
“哇哈哈哈哈”小野与田中同时大爆笑,听到电话里传出鬼叫的近藤也忍不住笑起来。
“太过份了!”等他走了才醒,而且一清醒就捉弄他!林智明气得拿行李狠砸路边的雕像。
“喂,别生气了!喂?啊……喔喔,我知道了,记得打电话给我。”田中合上手机抛回小野手上。“他砸坏了雕像,被警察捉走了。”他和小野对了个眼色,而后又一同神经质地爆笑起来。
“好啦!我也该走了!”小野拍拍田中的后脑,然后惯性地将手插进裤袋里,关门前看见近藤倒汤的动作,羡慕地感叹说:“唉我家那泼妇什么时候才会像老师这么温柔啊!”
“泼妇……?”近藤望著关上的门,不解地回头问田中。
“过来。”田中浅笑,不改霸道的口吻,懒懒地伸出一只手命令著他。
像著了魔,近藤顺从地将手置于他掌心,被他占有性地拉到身边坐下。
勾在近藤腰侧的手不安份地游动著,撩起披肩长发挂于耳后,二指轻轻在他脸颊来回抚摸。
“还疼吗?”责怪自己的冲动,田中以鼻尖轻触他吹弹欲破的肌肤磨蹭著。
“不会。”视以理解的一笑,近藤亦不退怯将脸地靠向他。心情依然兴奋不己,他的觉醒,让他好像忽然活了过来一样,不再像那比刑罚还教人生不如死的十个月,行尸走肉般地苟活著。
“我做了一场好长好长的梦。”田中叹了口气,不知为何二人独处时,胸口的沉闷感觉便愈来愈凝重。“你相信吗?你们看来我似乎是昏迷著,但其实你在我耳边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得到。”
近藤睁大眼,显然是不太敢相信。
“真的,梦里我身处一个暗无天日的世界,我只知道自己一直摸黑向前走,走了好久都找不到出路,头痛欲裂,当我开始绝望地想要放弃时,耳边就传来你的声音,我想回答你,叫你别哭,但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真的好痛苦。”视线无力地落在床单上,他又忆起那个可怕的梦。
“不要想了,一切已经过去了。”和他一样,近藤一点也不愿回味那段令人精神崩溃的日子。
“现在开始,我们就向前走吧。”
“啊?”
“别想过去,只要和你一起的话,我们一定……”他垂下眼,将温热的前额抵在田中额上,羞涩地微笑道出一直不敢说出口的话:“我爱你……所以我们一定能,一直到永远吧。”
真的爱上了,就不要辜负那份感觉,没有坦诚地把心中想法说出的那种遗憾,是当田中生死只差一线时,他亲身体验的惨痛经验。
讶于他较以前坦白,田中失神地望著他甜腻的笑容,突然间无故地感到恐惧。
这种幸福的笑似曾相识……努力回想著,他的脸骤然失去血色。
他想起来了,最后看到阳志的一刹那,他就是这么笑的,笑得好幸福,幸福得……可怕。
没有察觉到田中的失常,近藤仍沉醉在忘情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