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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洪秀全的教义不是那么正宗,但也足以奠定他后来太平天国理论家和精神领袖的地位了。洪秀全后来返回广西和冯云山会合,他没有料到的是,短短三年间,冯云山已经在紫荆山打开局面,开创了革命的新天地,并拥有了近三千的信教会众。
洪秀全最为人指责的是他的伪善。他自己在《原道醒世训》里宣传说:“天下多男人,尽是兄弟之辈;天下多女子,尽是姐妹之群;何得存此疆彼界之私,何可起尔吞我并之念?”但说的一套,做的却是另一套。这个污点,不是靠刷点石灰就可以抹去的。
太平天国里等级森严,特权现象极为严重。虽说人人平等,但在圣库制度下,高层过着荒淫奢侈的生活,当然是“无处不饱暖”,但下面的会众却一无所有,过着集体供应的生活。在革命早期,甚至还别男女,拆分家庭,会众娶老婆组建家庭都在禁止之列,而天王、东王、翼王等人却拥有众多的妻妾,甚至连洪秀全十岁的儿子,那个还没完全发育的小天王都有四个老婆。
太平天国说“男女平等,妇女解放”,妇女的大脚是解放了,但目的是去干活和行军打仗,这样的解放,广大妇女同志未必满意。更为恶劣的是,天王有时候还拿妇女作为赏赐品,赏给那些打仗出力的人。
据《江南春梦笔记》中记载,洪秀全的天王府里有爱娘、嬉娘、妙女、姣女等16个名位共208人,24个王妃名下又有姹女、元女等7个名位共960人,光妃嫔就有1168人。加上宫中服役的女官,总计有2300多名妇女在天王府陪侍天王一个男人。
据说天王府也曾经尝试用太监,但阉割是高难度的技术活,结果阉了80个,死掉77个,剩下的3个也都成了废人,只好作罢。至于其他男性,天朝门外有诏:“大小众臣工,到此止行踪;有诏方准进,否则云雪中!”(太平军称呼刀剑为“云中雪”)
这些可怜的女人们进宫后,除了给洪天王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外,首先要熟悉以下杖责戒律:“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夫主三该打,问王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说话极大声六该打,有嘴不应声七该打,面情不欢喜八该打,眼左望右望九该打,讲话不悠然十该打!”甚至“看主单准看到肩,最好道理看胸前,一个大胆看眼上,怠慢尔王怠慢天!”
一旦后宫妇女犯错,处罚起来也没轻的,“打开知错是单重,打不知错是双重,单重打过罪消融,双重雪(刀)下罪难容!”天王府里顶撞天王,至死不认错的人,往往要受到五马分尸或者点天灯的酷刑。
洪秀全住的天王府,由原两江总督衙门改建,规模宏大,方圆近十里,从1853年建到1861年,才完工一半。东王府也不示弱,杨秀清的床上珍珠结帐,杂以宝石,穷奢极欲。洪天王在宫中“苑内游行真快活,百鸟作乐和车声”,这当然是天王心中快乐的真实写照。自从1853年进了天王府后,除了有一次被逼去东王府给杨秀清封万岁外,洪天王就没有出过天王府,一直到死。在女儿国中如此快活,怪不得后来天京危急时李秀成请求“让城别走”,洪天王死也不肯答应的。
人性的弱点,在洪秀全身上暴露无遗。
洪秀全不是什么天王,真实的洪秀全只是个普通凡人,人有的一切弱点他都有。后人只有以凡人之心去度量洪秀全,才不会过分颂扬和拔高,也不至于感到受了欺骗而愤懑地辱骂和指责了。
湖广挡不住,一路下金陵(1)
冯云山在紫荆山的努力,对后来太平天国的建立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太平天国的早期领导如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等,就都是冯云山发现并培养出来的。
东王杨秀清和西王萧朝贵,本是紫荆山里的烧炭党人。杨秀清孤儿出身,以烧炭为业,生活极其困苦。萧朝贵是跟随杨秀清的一个小伙计,此人性情凶悍,相貌既凶且丑,但为人忠心耿耿,刚勇过人,打仗时冲锋陷阵,无所畏惧。
杨秀清本人身材矮瘦,体格虚弱,一个眼睛还有毛病,但此人智商很高,志向远大,为人豪侠仗义。但是,如果没有洪秀全和冯云山的话,这些人终究只是死于沟壑而不为世人所知。
拜上帝教最开始的动作,是在紫荆山一带发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偶像捣毁运动。当时广西各种势力和矛盾纷繁交错,拜上帝教为树立上帝的威信而捣毁其他偶像,势必影响到其他势力的威信,因而也遭致其反感。
乡绅王作新首先跳了出来,他跑到当地官府那里告发了拜上帝教,结果导致冯云山和会徒卢六(后死于狱中)被抓走关进县牢。洪秀全得知消息后,急忙赶到广州去找当年他求教过的牧师罗孝全,试图通过他来影响两广总督以营救冯云山,但由于当时两广总督调任未果。
危急时刻,杨秀清组织了会众的穷哥们筹了一笔钱去贿赂官府,官府接受贿赂以后,判定冯云山“并无为匪不法情事”,但认为他“无籍游荡”,影响到地方的安定团结,于是派差役将冯云山押送回原籍花县管束。
冯云山果然口才过人。在路上,他用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两个解差,并让他们加入了拜上帝会。
在拜上帝会的主要领导冯云山被抓走、精神领袖洪秀全远走他乡的时候,会众们害怕官府迫害,人心惶惶,这时候,紫荆山烧炭党领袖兼拜上帝会的高管杨秀清和萧朝贵站了出来,他俩利用当地的降僮巫术,为大家演出了一场“天父、天兄”附身的好戏。
在拜上帝会群龙无首且会众们文化水平低下的状况下,杨秀清和萧朝贵两人一前一后,咣当一声摔倒在地,随后又一个鲤鱼打挺,神色肃穆,自称为“天父天兄”,让会众们不要慌张——这时的拜上帝会,最需要的就是有人勇敢地站出来。(赫连勃勃大王:《极度诱惑——太平天国的兴亡》)
这一切,洪秀全和冯云山都被蒙在鼓里。当他俩返回紫荆山的时候,发现杨秀清和萧朝贵已经利用“天父天兄”的身份,树立了在会众中的威信,而此时洪、冯两人为官府迫害,不便公开活动,只能暂时依靠杨、萧两人来出面主持组织生活。在这种情况下,洪秀全投鼠忌器,不好撕破脸皮揭发杨秀清和萧朝贵是在假传圣言,因为揭发他们的把戏也就意味着自己一直念叨的神梦也可能被人怀疑。
无奈之下,洪秀全只好违心认了这从天而降的“老爸和老哥”,承认了杨、萧“天父天兄”代言人的特殊身份。这导致的一个严重后果就是,拜上帝会的权力结构由洪、冯的一元控制模式,已经悄悄地变成了杨、萧与洪、冯的二元组合模式,为后来“天京事变”的权力斗争埋下了重要伏笔。
再来看一下太平军起事前的国内局势。1850年2月,道光老爷子去世,民间盛传“清尽明复,天下大乱”,当时的广西也是风声鹤唳,谣言四起,三合会、天地会首先发难,逼近桂林。几乎与此同时,拜上帝会也开始号召各地会众,前来桂平县金田村“团营”。
不信教的人,往往无法理解宗教强大的号召力。所谓“团营”,就是各地拜上帝会的会众变卖自己所有家产,携家带口,前往桂平县金田村聚合,一时间竟有数万人之多。促成团营的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广西当地愈演愈烈的村民械斗,特别是客家人和当地人的争斗,也导致了大量会众下决心离开原住地,前往金田村,寻找天国。
据《石达开自述》,石达开首先率众而来,就是因为“本县(贵县)土人赶逐客人,无家可归”,才同率领会众上千人,又沿路收容了四五千的客家人,来到了金田村,成为太平天国的原始股民。
湖广挡不住,一路下金陵(2)
其他大股入伙的也不少,除去金田本部会众两千人外(多为金田村地主韦昌辉的力量),另有紫荆山一带烧炭党人近三千(杨秀清、萧朝贵的力量),秦日纲在贵县龙山招募的矿工上千人,黄文金收容的客家武装上千人。这些能征善战的广西老战士,后来都成了革命最重要的班底,其中尤以客家人最为强悍。
此时的洪秀全、冯云山为避开官方的注意,匿居平南县,这也隐喻了太平天国未来的不稳定——洪秀全多作为一个精神领袖出现,而武装力量大都为杨秀清、萧朝贵、韦昌辉、石达开、秦日纲等人控制,彼此山头明显。特别是杨秀清和萧朝贵,屡屡借“天父天兄”之名下凡,挟天子以令诸侯,势力更为强大。
当时的北京政府对于广西的乱象并不十分了解,在广西巡抚向朝廷的奏报里,根本就没有提及拜上帝会。朝廷后来起用林则徐为钦差大臣前往广西剿灭乱贼,对象是天地会而不是拜上帝会,更不知道洪秀全何许人也。但这次清廷显然是看走眼了。
不过,这对于太平军的发展只有好处,毕竟一来躲避了过早的打击,二来被官军打散的其他会党可以吸收进来,如后来的猛将罗大纲。罗大纲当时和天地会的同事张嘉祥(后改名为张国梁)一起来投拜上帝会,但张嘉祥因拜上帝会独尊上帝、指斥他神而最后掉头而去,投向了清军的怀抱,并在围困天京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日造反,终身为贼。对于此时的洪秀全等人来说,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拜上帝会的信徒会众们向金田村团营的途中,屡次和地方团练发生激烈冲突,影响越来越大,加上聚集在金田的会众日益增多,上万人的吃饭问题要解决,拜上帝会的势力必然要向外扩张。
于是,杨秀清就派出数千人马向思旺墟驻扎的清军开战,一举端掉了这个潜在的威胁,并乘机把洪秀全从平南迎回金田。地方上的清军和壮勇团练闻讯后纷纷杀向金田,意图剿灭革命的火种。但他们当时还不知道太平军的厉害,一下就被杀得落花流水,人仰马翻,连清将伊克坦布也丧了命。
这一仗打得痛快淋漓,于是在洪秀全生日的那一天(1851年1月11日),洪秀全在金田村自称天王,宣布建立“太平天国”。只可惜金田村太小,装不下整个天国,加上会众越来越多,清军围剿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拜上帝会的会众(后叙改称太平军)在建“天国”后的第三天,杀出金田村,从此一去而不复返,革命的大幕就此隆重拉开了。
离开金田村后,太平军数万人的粮食供应很成问题,由此也放弃了占领的第一个据点江口圩,西向转移到武宣东乡。在此,洪秀全对外号称天王,并分封五军主将(后来分封五王的基础)。洪秀全称“天王”后,虽有小胜,但围剿的清军也越来越多,并开始采取“坐战之法”,围困太平军。此种战法后来被曾国藩等人发展成为“长围坐战法”,成为湘军的主要战法之一。
坐吃山空,太平军只得又从东乡突围,直趋象州,7月份又奔往桂平的新墟,在这里遇到清将向荣、周天爵等人的拦截,加上钦差大臣赛尚阿的生力军杀到,太平军死伤无数,纵有杨秀清、萧朝贵三次倒地下凡,以“天父”、“天兄”助战来鼓励大家,但最终还是被杀得大败,突围而走。
9月,太平军攻克永安州(今蒙城县),这是太平军攻克的第一个“大城市”,此时的太平军已有近四万之众。在这里,太平军滞留了半年多,以进行政权建设。洪秀全论功行赏,下诏封五王:杨秀清为东王,萧朝贵为西王,冯云山为南王,韦昌辉为北王,石达开为翼王,四王“俱受东王节制”。这种准二元的王制里,洪秀全类似于虚君(精神领袖),而实权掌握在东王杨秀清手里。
小小永安城,一下来了一个天王、五个王爷,真是不得了。当时的洪秀全虚岁不过四十,杨秀清刚满三十,石达开大概二十出头,也是极品。至于东南西北四王各管四方,加上个天上的翼王,这种理想化的封王,很难说是天国的宗教特色,还是洪秀全说书看多了。
湖广挡不住,一路下金陵(3)
在永安州半年多的相持中,清军使用围困之法,断了太平军的饷道,太平军粮食吃尽,只得在一个风雨大作的夜晚再次突围。在突围中,太平军大败追兵,杀掉清军四个总兵并导致上千清军伤亡,一时士气大振,便顺势杀奔桂林。
古代兵书说,“哀兵莫追,流寇难防”,自古流寇的作战方式,往往是穿空钻隙,飘忽不定,陡然疾风暴雨,此时官军倘若要正面拦截,往往会被踏得粉身碎骨。官军与其上前撸老虎须,倒不如尾随其后,既可纵兵大掠,归罪于叛军;又可尾随收复叛军之弃地,向朝廷邀功请赏,如此好事,官军当然乐此不疲。
大部队到达桂林之前,杨秀清设下一计,先派出小股太平军穿上缴获的清军号衣,试图骗开桂林城,可惜清将向荣先到一步,没能成功。太平军围攻桂林一个多月未果,只好主动撤围继续北上,攻克全州并血洗该城。
随后,太平军冲进湖南向永州进发。由于一时大意,太平军在蓑衣渡被湘军元老江忠源杀得血流成河,五万多人被杀得剩下不满万人,南王冯云山也在此役被击中肚子,肠子外流,没过几天就挂了。
冯云山的死对太平天国和洪秀全都是极大的损失。冯云山是拜上帝会的主要组织者,也是洪秀全的主要支持者,同时,他还是太平天国上层领导的重要协调人,如果他能多活几年,或许就不会发生“天京事变”这样的内讧,至少也不会来得如此之快。洪秀全听到冯云山的死讯后号啕大哭:“老天不想让我定天下啊,何以这么快就夺去我良辅的性命哪?”
埋葬了冯云山后,太平军继续向北进军,杀近长沙。西王萧朝贵率李开芳、林凤祥前去攻打。萧朝贵的勇猛是出名的,他身着黄袍,立于城下督战,但很不幸被大炮击中,当下就口舌不能言,立马去见了上帝。至此,南西两王已经报销。
萧朝贵死后,太平军主力进逼长沙,但打了三个月也没拿下。久攻不下,太平军只好弃城而去,1852年底占领益阳时,数千船户带着民船参加太平军,帮助太平军渡过洞庭湖并攻下岳州,又得到民船五千,于是顺势拔汉阳、武昌,一时间声势大震。
但太平军随后又放弃武汉,上万艘船“蔽江而下,帆樯如雪”,一路上势如破竹,很快攻克九江、安庆。不过短短四周的时间,太平军已经逼近金陵。
由于清廷害怕太平军北进,兵力主要集中在北方,防守九江、安庆、巢湖等地的清军人数很少,和太平军正面交锋,基本就是以卵击石。面对太平军乘风破浪的威势,清廷的江防军早被吓破了胆,几乎是闻风而溃。一路上太平军江上横行,首尾相接,几近十里,对外号称50万(实际作战兵力约75万人),势力大振。
1853年3月8日,太平军把金陵团团围住,据时人江士铎《乙丙日记》的描述,“自城外至江东门,一望无际,横广十余里;直望无际,皆红头人也(太平军)”,太平军扎下铁桶阵,不分昼夜地攻城,挖地道,埋炸药,“砰”的一声崩开了南京的城门,随后太平军蜂拥而入,南京城陷,不过七日。
南京失陷后,两江总督陆建瀛被杀,凡是在政府中任职的汉人,也被视为“清妖”,全部加以捕杀,“凡掳之人,每视其人之手,如掌心红润,十指无重茧者,恒指为妖,或一见即杀,或问答后杀之”。南京城内的满城,江宁将军祥厚以下的满人男女老幼大约有4万多人,统统被杀,一个不剩。
南京的陷落,不但让北京的朝廷震惊,世界亦为之震惊。各国外交人员都纷纷预测可能的改朝换代,并准备和太平天国打交道,以尽早获得未来的利益。如当时的香港总督文翰(兼任英国在华事务代表),就赶忙提醒英国政府要重视太平军的发展。
南京城破后,太平军搞了一个规格很高的入城仪式。清人笔记《盾鼻随闻辱》里说,天王洪秀全从一个遍插红旗、点灯36盏的王船上下来,随后坐着64人抬的大轿入城,东王杨秀清则坐着48人抬的大轿,前后相拥者,竟然有数十里之长。天王、东王所到之处,老百姓必须跪着迎接,不得仰视。
湖广挡不住,一路下金陵(4)
一个新的王朝诞生了。至此,洪秀全可谓鸟气出尽,可以和大清皇帝分庭抗礼了。
只可惜,此国只应天上有,缘何下凡到人间?
胡马啸西风,北伐一去不复返(1)
太平军打下永安的时候,道州举人胡孝先投奔了太平军,洪秀全很欣赏他,常与之共商大计。胡孝先说:“关中乃天府之国,是周朝和秦朝兴起的地方,欲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