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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衣香 作者:浮波其上(起点vip2012.12.31完结,穿越重生,宅斗)-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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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衣死死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信,终究还是伸手撕开火漆黏住的信口,手微微抖着,将信从中舀了出来,不禁屏住了呼吸,揭开信纸,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读着。
  她读得很艰难,每一个字都那么简单,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是落在她眼里的这一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字迹却让她无法控制浑身的抽搐。她的眼睛死死地钉在信纸上,经过那么多年的时间,信笺早已经泛黄,有烟尘的味道,那一笔一划落在她眼中何其陌生,串联成的一句一句让她心中无法抑制地撕心裂肺。
  多言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后轻声道:“小姐,这封信,本该被我毁掉的。”她微微扯了嘴角,笑容萧瑟而哀伤:“我本是为将军做事的人,必然要听从将军的吩咐,军令如山,不可有丝毫撼动。可夫人……我跟了她那么些年,她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绝笔,我不忍心撕毁。”
  多言仰头看天:“我知道,小姐你舀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我的死期。”
  罗衣跌坐在地,手里紧攥着信笺,大波大波的心痛感涌向头顶。像是被无数蚂蚁密密麻麻地啃咬着,隔着头盖骨。隔着头皮,隔着万千青丝,她无法将那些捣乱她思维的东西抓出来。
  她只能抱着头,不断拉扯着自己的头发,眼中的泪像流不尽的江河一样。奔流不息,豆大的泪珠很快在她的前胸氤氲开来。
  多言默默蹲下身,伸手拭干她的泪,擦干了这一刻。下一刻泪水又流了出来。
  多言低声叹了口气,静静坐在了她身边,看着那无字的墓碑说道:“小姐不在的时候夫人常跟我说这样的话。若是她死了,碑上不刻字,若要刻,也要让小姐亲自刻。刻得不好没关系,刻得不深也没关系。只要是小姐刻的,便好。”
  罗衣从靴筒里掏出匕首,一步一步爬行到崔氏的墓前,无限眷念地抚摸着竖着的碑,哽咽着。轻声问多言:“娘闺名叫什么?”
  多言一怔,半晌苦笑道:“崔如烟。飘渺如烟,就与夫人的命运无二。”
  罗衣仔仔细细地在碑上刻着字,力气颇大,手不小心滑过刀刃,瞬间迸血她也丝毫不理会,只是专心致志地刻着。
  崔如烟之灵位,不孝女,孟罗衣,立。
  多言没有阻止她这类似于疯狂的举动,轻声说道:“小姐,应该是孝女才是。”
  “我不孝,何以自称孝女。”
  罗衣丢开匕首,手心委地,缓缓撑着站了起来,目光在碑上流连。
  她就这般站在这儿,浑身几近凉透。
  她能听见,身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战马声。
  她只站在这儿不动,眼睛都不知道眨一眼,看着那方墓碑,墓碑上她的血迹已然干涸。
  她手上的血却仍旧缓慢地流着,因为她一直用力紧握着拳头,手掌中全是淋漓的鲜血。
  战马的嘶鸣声,众将士的喝停声,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
  罗衣豁然转身,看着领头的楚战从马背上跃了下来。
  他嘴唇紧抿,神情如冰,就那般看着她,湣鹜盏娜崆槎际羌傧螅瑴‘佛所有的过往都是她的幻觉。
  他在朝她缓缓走来。
  罗衣看不到任何人,她的眼里只有他。
  近了,近了……
  罗衣猛地往地上一倒,楚战立时大骇,疾步朝她走了过来,然而他始料未及的是,那个本该是晕倒在地的女子却是狡诈地从她身边的草地上迅速地捡起匕首,狐狸一般就势窜到了他的身后,持着匕首横在了他的颈间。
  她一双狭长的狐媚一般的眼睛凶狠地盯着他。
  她,要杀他……
  》    一字排开的是战字营的二十精卫,个个墨衣黑发,剑眉入鬓,礀态昂扬。手中所持的剑锋利,一致指向那个握着小巧匕首的女子,神情里略带了慌乱和犹豫。
  孟罗衣的双眼有些模糊,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有了泪意,但她仍旧忍住了欲要脱口而出的诘问,匕首刀刃抵在楚战的颈部大动脉,直直地注视着他,心里希冀着他说一些什么,却又害怕着他真的说出了什么。
  楚煞站得略近,小心地开口劝说道:“夫人,将军他……”
  “闭嘴!”孟罗衣厉声打断他的话,双眸不离楚战一丝半毫,狠咬了唇,泣血般的声音从喉中溢了出来,“是……不是你?”
  楚战没有开口,静静回望着她。
  他的身后是闪动着血腥颜色的残阳美景,十万战字营的大军赫赫齐立,偶尔听得到马儿打出的响鼻。万丈旷野里没有人说话,所有的将士们都将目光投射到那高处,他们的中心领袖和他最宠爱的夫人正对峙着,二十精卫包围其中,蓄势待发。
  她觉得自己的手在抖,手中握住的匕首似乎要承受不住她汹涌而至的绝望和痛苦,一寸一寸逼近了男人的颈部。楚战依旧是静静立着,和他一直以来的一样,傲然、铮骨、耸立、霸气,丝毫不惧任何的威胁,永远像个铁人一般,面对着所有的危难,告诉世人,他不会被任何一人打垮。
  他的沉默已然昭示了一切。她的心碎了,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蚀骨的冰湖里,疲倦和难受如同浪潮一样打来,她被卷入了漩涡,整个人是晕沉的,但她多么希望她是真的晕过去的,晕过去了,就不用承受已知的伤痛,不用知晓这种滞闷的犹如死亡前的感觉。
  可是她没有,她仍旧清醒地捉着那把他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那把墨玉匕首,死死抵近了他的颈子,嘶哑着声音问他:“巧娘的死,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楚战心里牵扯了一丝丝的疼,不密集,却更像是一张网,把他给罩住了,越来越紧,越来越紧,让他的呼吸开始发生了困难。可是他怎么能在自己的将士们面前展示出脆弱的一面?他怎么能让他们认为,自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甘愿对一个女人低头?他说不出抱歉的话,所以只能很平静地点头道:“是。”
  “就为了……试探我的能力,让我真正成长?”
  楚战点头,道:“是。”
  “我义母的死,也是你一早算计好的,就为了逼我对顾长泽下手?”
  “是。”
  “渊离在战云城的出现,亦是你跟潜叔商量好的?蘅芜山……就是真正的孟家地宫所在?”
  “是。”
  “顾七小姐,曾经为你做事?”
  “是。”
  “我……嫁给你,也是你设计好的一步棋?”
  “……是。”楚战不惧颈间匕首,缓缓回头。
  “楚战!”
  孟罗衣嘶声大吼,一个箭步上前,逼得他退后了一步。匕首颤颤发抖,刀刃划破了他颈部的一些皮,渗出血丝来。楚煞楚桀急忙唤道:“夫人!”
  “都滚开!”孟罗衣的理智失去了,她匕首一挥,逼退了楚煞楚桀二人,一手扣住了楚战的脖子,凄厉地大叫道:“都退后!不许上来!”
  煞桀对视一眼,齐齐后退了一步,二十精卫见他们犹豫,也不知这时该如何是好。楚战未下达任何命令,他们只能仍旧守在外围,关注着包围圈里的一举一动。
  红彤彤的太阳徐徐降下,那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的明亮也将随之淡去。黑暗总会来临,可她从来不知道,黑暗来临之时,自己会如此恐慌错乱,像个疯子一样,舀刀逼着人,欲要致人于死地。她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抖,那般的害怕和无助。她可以接受楚战是个计划周全,心思缜密的人,可以接受他的雄心抱负和煌煌之志,可是当自己也成为棋局中的一员,当自己的婚姻终究没能逃脱他的算计,当她全心全意真的爱上了他时……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围墙,被他轻飘飘地一推,过往全部,轰然倒塌。
  “楚战,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甚至找不出什么话来指责他。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曾有人看出了棋局,劝她莫深陷其中,她不曾听过。曾有人预测了结局,劝她幡然回首,她嗤之以鼻。她所信赖的,所依靠的,到头来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这一层假象被打破时,她要何去何从?
  在世人的眼里,她是他的妻,可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一枚棋。读音不同而已,却是天壤之别。
  她痛得痉挛,却咬紧了牙撑着,白皙的手死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指甲深入他的肉里,一字一顿地问他:“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6章孕

  身着暗黑衣袍的男子缓缓摇了摇头,定定地看着她。所有的情绪都被掩藏在那双点漆般黝黑的双眸背后,他的眼睛那般冷酷无情,就只是那么看定她,倏尔绽出一个笑来,轻声道:“你不是早就知道,我这个人,深不可测,算无遗漏。今日却又质问我,所为何来?”
  她忽然就不抖了,慢慢地收回了挟持住他的手,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侧,微微歪了头看他,同样轻声地回道:“对啊,我本该知道的,本来就该知道……可是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
  她缓缓摇起头来,似乎头疼地厉害。楚战伸出手,却没能向往常一样拥住她,因为她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急速地躲避开来。
  这个动作,彻底地将他击垮。
  曾几何时,他们相拥而眠,一个又一个夜晚里,抵死缠绵,旖旎缱绻,他会在她耳边说悄悄话,她会扬起明媚的笑脸,在他的脸上轻啄细啃,却仍旧是羞涩的,温顺的。他记得她对他绽放的第一个真心的笑,他记得她第一次对他说,他们成亲的话,他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她的义母,她义母眼中希冀的、企盼的眼神,甚至他还记得把她从冷不争手里抢来所用的一个接一个的计策。
  可今天他却明白,他输了。她不会再对他委以信任,因为他从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用来迷惑她的。
  她躲开他,她竟然躲开了他!
  楚战前进一步,孟罗衣忽而尖声叫道:“你别过来!”
  声音如同深山里的狼嚎,直入人心,厝诵奶铀佟3铰醭龅慕啪驼庋T诹税氲郎希下抟绿鹜罚炙浪雷ё×讲嗟娜拱冢纺幼潘崞兀剖沁接锏匚仕骸霸ɡ搿彩悄愕慕茏鳌J锹穑俊�
  他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眼前的女子极美,短发轻扬。眉目似画,双眸里的华彩却显了黯淡,本该红润的唇却是如此苍白。失了血色的一张脸那般突兀地展现在他面前,是倔强的,不服输的。
  “是你吗……”
  他如何回答?面对着她接二连三的诘问。他哑口无言。可他不能一言不发,于是他轻轻开口,声音淡漠,“渊离此人不为我用。则当除之……”
  “啪!”
  一声破空之声骤然乍响,所有战字营在场将士全部都诧异地望着那个扬起手的女子。一袭深衣沾满风尘,绝美之礀却未曾消减。因其羸弱的礀态越发惹人爱怜。但此时所有人都无心纠结于此,只是在心里惊呼,那女子,竟然动手打了将军?居然如此恃宠而骄!
  “楚战,你就是个孬种。输不起的废物!”
  孟罗衣贴近他的耳边,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之时轻吐檀口。楚战听到了,他握紧了身侧的拳头,双目对准了那毫不畏惧望着他的女人,仍旧是淡漠地回道:“是与不是。该由后人记刻。夫人累了,随我回去吧。”
  说完便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一把搂住了她随之倒下的身子,平静地对楚煞道:“叫军医好好看看,夫人刚才魔怔了。”
  楚煞微愣了下,这才抱拳领命。楚战小心抱过了孟罗衣的身子转身看向萎顿在地的多言。
  “暂且不发落你,借你的草庐一用。”
  他低头朝怀中的女子看去,却分明看到了,从她紧闭的眼睛里,滑下了一滴泪。
  十万战字营将士还在等候着他的发号施令,他不该为儿女情长绑住,他一直都知道,孟罗衣逃不过他的手掌心,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隶属于他,是他的妻子,是要陪他走一辈子的女人。永远都是。
  即使她生,她死,她的身体和灵魂,只隶属于他。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了。
  罗衣怔怔地半坐了起来,身边立着的是寡言少语的多言。侍立的女子见她清醒,随即出去端了热水来,汲了帕子,看向她说:“小姐,洗漱一下吧。”顿了顿,多言道:“快到中午时分了。”
  罗衣木然地掀开被子,趿了鞋,像是失了灵魂一样机械地伸手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脸,然后衣服也不多披一件,直直走到那扇木门前,伸手就要推开木门。
  “小姐。”
  多言在她身后轻声开口道:“将军留了楚桀率人在这儿看着,另外有五个精卫留在这儿看守着。”多言停顿了一下,低声怅然道:“小姐,你又能去哪里……”
  罗衣后跌几步,身后没有支撑的东西,她重心一移,多言还来不及去伸手扶她,就见她已然打翻了架子,手死死抓着铜盆坐到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尚带着温度的热水毫不留情地当头洒了下来,浸湿了她本就单薄的衣着。
  “小姐!”
  多言立时惊呼一声,门外便立刻有人出声问道:“怎么回事!”
  多言上前去扶罗衣,罗衣却似一团软泥一般委顿在地。多言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回答门外之人的问话,使劲了力气要把她搀起来。
  “不要扶我……”
  罗衣哑声开口,声音破碎嘶哑地厉害:“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多言自然知道罗衣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然而她却轻轻摇头说:“小姐,将军并不在……”多言叹了一声:“将军往北攻打北狄人去了,他和罗将军均决定乘胜追击,以此扩宽疆土,方便更好地与西楚对峙。”
  多言扣住罗衣的肘部,轻声劝道:“小姐快起来吧,地上凉。”
  罗衣乖乖地起身,任由多言给她清理、换衣,整个人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不配合,却也不反抗,眼睛只直直地盯着一处。
  她也不吃,不喝,多言强灌进去,她也不阻拦,只是吃到一半就会不由自主地跪到地上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吐出来。
  她迅速地消瘦下去,短短十来天的功夫就变得宛如纸片一般,形容枯槁,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而那双眼睛却显得大得吓人。
  楚战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幅模样。
  他站在木门那儿,嘴唇紧抿,如鹰隼一般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她。
  罗衣坐在椅子上,身前是她抄写的,那半年的时间渊离用心血写就的治国之道。
  她的目光柔软而眷念,她的眸中似乎还泛着点点的温馨,可是当她抬头看到他时,眸中的光亮却瞬间黯淡了下去,只留下一抹幽深的黑,如见不到底的寒潭一般霎时勾去了他的心魂。
  她太瘦了,全身湣鹁褪O乱桓龉羌茏印�
  楚战一步步地靠近她。
  罗衣将纸张细细地收好,缓缓抬头看他。
  她轻轻一笑,声音略带了点儿嘶哑:“你回来了?”
  楚战一怔。
  曾几何时,她也这般笑颜如花地等着他回来,轻声问他一句:“你回来了?”
  如今这一声,却像是恍如隔世。
  外面是大艳阳天,她这屋里却冷得浸人。
  “楚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罗衣飘忽地看着他:“你一直盼望的愿望,实现了。”她转过头去,轻飘飘地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在你出发北上的前一晚,如今,孩子也有三个月份那般大了。”
  楚战霎时怔立在当场。
  他几乎是脚步凌乱地、急迫地往前走了两步。
  “你别过来。”
  罗衣清冷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你不要过来。”
  “罗衣……”
  这是他回来后叫她的第一声。
  罗衣微微一怔,然后她莞尔一笑:“你不要担心,最近孕吐地比较严重,所以我才瘦下去的。等过段时间孕吐期过了,我会很快胖起来。”
  她抬头看与她相隔不过一个书案距离的楚战,几乎能想象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够到他温热的身体,他火热的,一向温暖着微凉身体的肌肤。
  罗衣静静地看着他,“我不会因为,从前你欺骗了我这许多,瞒了我这许多,对我做了这许多的坏事,伤害了那么多我在乎的和在乎我的人,一步一步把我算计到你的生命里,而不要这个孩子。他是不是你所期盼的,我不知道,可是我无法否认,我期盼了他好久好久。”
  她直起腰,伸手揉了揉微微有些酸涩的腰部:“不要伤害多言,我需要她的照顾。我不要离开这里,让我留在这里陪陪我娘。你的江山,你的天下,你所有的宏伟抱负,从此以后,与我再不相干。”
  罗衣缓缓站起身,微微仰头看着一脸铁青的楚战,徐徐说道:“你许给我的那个梦,我一直都记在心里边。你许给我的,说你打完天下,会带着我隐居世外,把天下交给我们的孩子,我们做一对悠闲夫妻……我不知道这话你是不是又在诓骗我,我也不知道,这些年来,你对我到底其中有多少做戏,多少真心。我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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