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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老毕说,“你们两位老人也要积极配合调查,这样才能早日抓到凶手。”
院子里的氛围十分悲切,小黎的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她走上前去,把杜老太婆从地上扶了起来。
“早知道是这样,我们说啥也不会放她出去打工!”杜老太婆哭得几乎昏厥,“都怪李亚萍那个狐狸精,如果不是她来撺掇,我家芳芳也不会到城里去。”
“李亚萍是谁?”在场的人都不禁一愣。
“李亚萍是和芳芳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杜老头叹了口气说,“芳芳到城里打工,很大程度上就是听了她的话。唉,真是冤孽啊……”
半年前的一天,一个打扮时尚、风姿绰约的女子走进了杜家的院子。女子皮肤白白的,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一看便是从城里来的人。
“姑娘,你找谁?”杜芬芳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问。
“大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亚萍啊,我家是村东头二组的。”女子笑吟吟地说,“芳芳在家吗?”
“你就是萍萍?”杜母有些吃惊地说,“你进城去了几年,变化大得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杜芬芳闻声从自己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昔日一起长大的伙伴,她的脸上露出了既惊讶又羡慕的神情。
“亚萍,你到城里去了几年,变得越来越时尚漂亮了,真羡慕你!”她拉着李亚萍的手说,“走吧,到我屋里去聊。”
“芳芳,你如果到城里待上一年——不,只要待上一个月,我保证你比我更时尚漂亮,那时肯定会有一大群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哎呀,你瞎说什么呀!”杜芬芳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我说的是真话,你比我长得好看,身材也苗条,所欠缺的只是气质。”李亚萍真诚地说,“芳芳,我这次回老家,一方面是看望父母,另一方面也是想把你带出去。我听说你离婚了,是真的吗?”
“嗯。”杜芬芳重重地点了点头,神情一下黯然了。
“离婚了更好,否则一辈子待在农村有啥出息?”李亚萍说,“你长得这么漂亮,到城里随便嫁,运气好的话,还可能傍上大款哩。”
“亚萍,你再瞎说我不理你了。”
“我瞎说了吗?”李亚萍把杜芬芳拉到屋角的一面镜子前说,“你好好看看自己吧,你这样的相貌身材,别说是男人,就是女人见了你,也会想入非非的。”
“那如果我进城打工,能找到合适的工作吗?”杜芬芳有些动心了。
“当然能,不过刚去时,只能从一般工作做起。”李亚萍说,“我工作的酒楼马上就要增设茶坊了,现在人事部已经开始招聘服务员,你如果愿意,我回去就给他们打声招呼。”
杜芬芳没有说话,不过她使劲点了点头。
李亚萍走后,杜芬芳想了几天,终于鼓起勇气向父母说了进城打工的事。
“什么?你想丢下我们不管?”杜老头怒气冲冲地说,“我劝你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哪会不管你们?我进城后挣了钱,每个月都会给你们寄钱回来。”杜芬芳说,“我不想一辈子待在农村里。”
“农村有什么不好?我和你妈已经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这里空气好,水质好,吃的东西也干净……”
但这一次,杜芬芳不再像过去那样温顺,杜老头的话还没说完,她便重重摔上门走了出去。天后,杜芬芳收拾起自己的换洗衣服,提着一个行李包走出了家门,母亲把她送到村口,再三嘱咐:“出门在外要小心,伤风感冒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
“妈,我知道了,你回去吧。”看着一头银发的母亲,杜芬芳心乱如麻,她之所以一直没有进城打工,其实心里最放不下的便是母亲。母亲辛苦劳作了一辈子,自己走后,田地里的活便要全落到她身上了。
“芳芳,要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母亲站在村口,挥着手大声说。
“妈,我挣了钱,一定把你接到城里去享福。”杜芬芳望着母亲的身影痛哭失声,她擦干眼泪,再次看了看生她养她的小山村,然后匆匆下山走了……
杜老头和老伴讲完杜芬芳进城的经过,又情不自禁地伤感起来。此时,一些得到消息的邻居也纷纷赶到杜家,劝慰起老两口来。
“杜芬芳离婚多长时间了?”老毕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问道。
“算起来有两年时间了。”杜老头狠狠拍了一下自己枯瘦的脑袋说,“都是我害了她啊,她小时候我一心想培养她上大学,后来梦想破灭后,又想给她找个好丈夫过日子,谁知那小子是个败家子,不得已,我硬逼着他们离了婚……”
杜老头断断续续的述说,勾勒出杜芬芳不幸的人生境遇。
杜芬芳自小便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因为父亲杜成铭当时还在部队当兵,母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着她。她六岁那年,杜成铭从部队退伍回来,担任了村小学的代课教师,她也结束了辛酸但却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走进了牢笼一般的校园。
在部队干了七年、满怀提干期望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杜成铭,把自己人生的所有梦想都寄托在了杜芬芳身上,他希望她以后出人头地,考上大学,光宗耀祖,成为全镇乃至全县的风云人物。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杜成铭便亲自教她,那段时光对杜芬芳来说,不亚于地狱般的岁月:一个字写错或是一道题答不出,她就要挨打、罚跪;每次考试成绩没有进入全班前三名,除了打骂之外,还要被饿一天……小学六年,她不知受了多少惩罚,挨了多少打骂,以至于一看到父亲身影,一听到他的声音,她都会胆战心惊,浑身颤抖。不过,越是打骂,她的成绩越不理想。读初中后,虽脱离了父亲的监管,但她的成绩仍没有起色。三年的初中生活很快结束了,她没有考上高中,只得回到家里,帮母亲干起了农活。
杜成铭这时已经失去了代课教师的资格,随着村小学撤并合校,教师大量被裁减,不肯向人低头求情的他黯然回到了家里,不过,从没干过农活的他仍然不肯向土地低头,他整天闲在家里,除了编织竹具挣点零花钱外,什么农活都不干。眼看着女儿出落得越来越水灵漂亮,杜成铭的心里又燃起了一个新的希望。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一批又一批的媒人上门提亲,杜成铭都拒绝了。他的理由是要找一个能撑起家、有一技之长的女婿。杜芬芳二十一岁那年夏天,远山有一户姓曹的人家来提亲,曹家是当地有名的富裕户,住的是大瓦房,家里养着五头牛、几十只羊,更重要的是,曹家的小儿子曹正明这几年出外找副业,学了一手泥水活,四邻八舍修房造屋,都要请曹正明去掌舵。
了解清楚曹家的实力后,杜成铭很快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尽管杜芬芳并不愿意。事实上,杜芬芳心里早就有人了,只是一直不敢向父亲说明。杜芬芳期待着那个人勇敢地走进杜家求婚,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年后,曹正明正式入赘杜家,当了杜家的上门女婿。曹正明之所以愿意放弃家里的一切,主要原因是他确实爱上了杜芬芳,自从一年前在乡镇集市上与杜芬芳邂逅,他便念念不忘那个秀雅、高挑的美丽女子,于是打听清楚后,赶紧回家托媒人提亲。此外,常年在外做事、见多识广的曹正明心里还有一个大胆的打算:以后挣了钱,全家都搬到城里去住。
曹正明入赘时带来了不少的家产,这让杜成铭在村人面前挺直了脊背,并为此津津乐道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他的炫耀不久便被现实击得粉碎——两年后曹正明外出做生意遭遇骗子,不但亏了本,还欠下了几万元的债务。消息传来,杜成铭当时便傻眼了,随后不顾杜芬芳怀孕逼其离婚。
由于悲伤和气恼过度,杜芬芳肚里的胎儿发育受到了严重影响。
杜芬芳被迫做了流产手术。周后,曹正明处理完生意上的事,从外地回到了家中,当他得知杜芬芳已经打掉了孩子,二话没说,转身又走出了家门,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中。
很快,这对结婚仅两年的夫妻便办理了离婚手续。曹正明什么都没要,离婚后他径直去了城里,再也没回过云朵村。
而杜芬芳离婚后情绪一直不好,她经常偷偷抹泪,有时待在自己的屋里长时间不出来,有时到田里干活,干着干着便发呆……
“我之所以同意她去城里打工,主要是看她离婚后情绪反常,怕她闹出病来,所以才没有坚持。”杜老头痛悔地说,“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当时说啥我也不会放她走。”
“都怪你,如果你不逼着他们离婚,她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城里去?你这个老不死的自私鬼!”杜老太婆有史以来,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骂起了丈夫。
杜老头默然无语,这个过去在家里说一不二的男人,破天荒地低下了脑袋。
“杜芬芳在家时,有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过了一会儿,老毕轻声问道。
“她性子好,人又和气,和四邻八舍的关系都很好,从没和哪个吵过架、拌过嘴。”杜老太婆哭着说,“平时在家时,她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和别人闹矛盾?”
“那她离婚后这一年时间里,村子里有没有人追求过她?”
“有两家来提过亲,不过我们都没有同意。”杜老太婆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站起身往外就走,不料因悲伤过度,差点摔了一跤。
“大妈,你要到哪里去?”小黎赶紧扶着她。
“我去找那个狗杂种,芳芳到城里打工,说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杜老太婆看着一旁的杜老头,狠声说,“你还愣在那里干啥?走啊,一起找黄狗剩算账去!”
“黄狗剩是谁?”大刘问镇派出所所长老王。
“黄狗剩是邻村的一个老光棍,五十多岁的人了,讨不上媳妇,经常偷鸡摸狗,因为调戏妇女,来过我们派出所几次。”老王有些吃惊,“莫非他也骚扰过杜芬芳?”
“是呀,有一次芳芳去镇上赶集,回来有点晚了,半路上遇到那个狗杂种,他一路尾随到村口,趁天黑无人,一下抱住她。芳芳大声呼救,幸好当时附近地里还有两个人没收工,他们听到喊声从地里跑出来,那狗杂种才放手跑了。”杜老头说,“当时我听说后,提了把锄头要去找他拼命,芳芳和她妈死命把我拉住了。”
“你们认为杜芬芳到城里打工,也是为了躲避黄狗剩的纠缠?”大刘说,“自那次之后,黄狗剩还骚扰过她吗?”
“这倒没有,不过芳芳从那以后,变得更忧愁了。”杜老太婆咬着牙说,“如果不是那个狗杂种,芳芳也不会那么急着想到城里去了。”
“是呀,那个黄狗剩像只苍蝇一样,一天到晚到处乱转,只要是个女的,不管老的少的,他都要骚扰一番。”有个邻居说,“你们公安局最好把他关起来,否则这样下去,村子里的妇女都要遭殃。”
“那请周会计和大刘、老王去走一趟,如果情况调查属实,你们直接把黄狗剩控制起来。”老毕看了看时间说,“下午五点钟以前,大家还在这里会合吧。”
周德阳和大刘他们走后,老毕征得杜老头夫妇同意,走进了杜芬芳曾经的卧房。
杜家的房屋是老式的砖木结构瓦房,正中间是堂屋,以堂屋为界,分成左右两个主要起居室。杜芬芳的卧房位于堂屋的右侧。这是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木板房,房中间一张双人床,床前一张书桌,屋角有一个镶着镜子的衣柜。整个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被子叠得有棱有角,桌椅一尘不染,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显得很温馨。
书桌上,摆放着几本过期的《知音》杂志,一张七寸大小、镶着镜框的女主人照片映入老毕的眼帘。照片上的杜芬芳身着白色素花长裙,扎着马尾辫,眉眼清秀,身材窈窕,有一种城市女孩无法比拟的质朴和纯美。
可惜物是人非,房间的主人早已香销玉殒了!
书桌的抽屉里,整齐地码放着几十本书,里面有初中语文课本,也有一些关于爱情的小说,其中一本琼瑶的小说书边角已经起毛,书里文字用红笔勾描了多次,可以想象:多少个春花秋月之夜,女主人是如何与孤独为友、与寂寞为伴度过那些漫漫长夜的。个乡村女子的精神生活是何等的贫瘠和匮乏!看着眼前的一切,三个警察的内心都不禁有些感伤。
小黎把那本琼瑶小说抽出来,随意翻了翻,突然从书里掉出一张照片来。
这是一张杜芬芳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用右手搂着杜芬芳,左手拉着她的右手,两人亲热地靠在一起,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照片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二OO九年于县城公园留影。
“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她的前夫曹正明吧?”老毕问跟进房来的杜老太婆。
“嗯。”杜老太婆一边抹泪,一边伤感地点了点头。
从房里出来,征得老两口同意,老毕他们索要了杜芬芳的单人照及她与曹正明的合影。随后,三人又在村里调查了一番,看看时间不早了,他们决定再到杜家与大刘他们会合。
“毕老,咱们今晚就在村里住宿吗?”小陈问道。
“看来只能住村里了。”老毕吸了口烟,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今天晚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要出场哩。”
“重要人物?他是谁?”小陈和小黎一愣,异口同声地问。
“沙哑男人!”老毕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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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沙哑男人(1)
“昨天,你去过县城吗?”老毕紧逼不放,让大刘他们有些惊讶。“没,没去过……”周德阳显得慌乱起来。“那这张车票是怎么回事?”老毕吐出一个烟圈,他像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车票。看到车票,周德阳顿时面如死灰,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
黄狗剩住在云朵村五组,从杜成铭家到黄家不通公路,路上要翻过两座小山,步行需要一个小时左右。
村会计周德阳带着大刘和老王,三人走得气喘吁吁,累得腰酸腿疼。
“黄狗剩在村里无法无天,你们派出所处理了几次,他怎么还敢如此猖狂?”大刘挥汗如雨,不满地对老王说,“你们应该一次就把他弄疼,让他下次不敢再打女人的主意。”
“我们关也关过,教育也教育了,可他屡关屡犯,屡教不改,你说咋办?”老王说。
“他如果下次再犯,你就直接送到县局来吧,让我来收拾他!”大刘咬着牙说,“我就不信治不了村里这些流氓。”
“黄狗剩那点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直接把他送县公安局,那全镇不知道有多少个黄狗剩要交给你处理。”老王苦笑了一下说,“相比较而言,黄狗剩有贼心没有贼胆,还不是镇里的治安隐患重点对象哩。”
“难道你们云团镇还有胆子更大的家伙?”大刘有些惊讶,“我有一年没到你们镇来了,对下边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你给我仔细讲讲哩。”
老王说:“我上月才到云岭村处理了一起父子打架的事情,那父子俩像仇人似的,打得昏天黑地,儿子把父亲的手臂都打折了,还拿起菜刀,扬言要宰了父亲。父亲吓得四处躲藏,不敢回家。接到报案后,我专门到云岭村跑了一趟。我先找到那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问了半天,他支支吾吾。我又找到他儿子调解,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一开口就骂他父亲是老畜生,老不要脸。后来我终于弄清楚了,原来儿子进城打工去了几年,回来后发现自己的媳妇和父亲有染,追问之下,媳妇哭着告诉他,他不在家的一天晚上,公公偷偷摸摸爬到她的床上,她极力反抗,但最后还是被奸污了,从此以后,公公每隔十来天就要爬到她的床上去一次。儿子一听就火了,当即把老子痛打了一顿,并到厨房拿菜刀要砍要杀。像这样的案子,处理起来相当麻烦,而且父子之间结下仇怨,就好似埋了一颗炸弹,说不定哪天这颗炸弹就会爆炸,弄出人命关天的大案。”
“是呀,现在农村劳动力大量外出打工,农村确实存在很多问题。”周德阳深有感触地说,“我们村的一些组,现在谁家结个婚,或者死个老人,都请不到人帮忙。有些地方,小偷刚进村时还偷偷摸摸,后来干脆明火执仗动手抢劫。前几天,有一伙外地人佯装成装修工人,开着面包车到我们村来转悠,有些人家屋顶漏雨,请他们去帮助维修。这伙人进屋后,二话不说,立马控制住主人,翻箱倒柜,把屋里值钱的东西掳掠一空。等到地里干活的人赶到,他们早跑了。后来听说这伙人在别的地方落了马,我们心里才觉得安全了一些。”
“嗯,农村治安力量薄弱的问题,确实值得我们深思。”大刘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对老王说,“你们作为基层警力,既要最大限度地保障乡镇安全,又要顾及村组治安,也确实难为你们了。”
“是啊,基层警察的苦和累,别人是永远都体会不到的,不说别的,就看我们脸晒得像煤球,皮肤糙得像树皮,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