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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晴她知道么？”唐秀秀有些犹豫的看向楚煜，景汐战败只怕身为天子的段青彦最近的日子不会太好过，连带着樊雪晴也会波及。
“不好说，和硕王是个稳重之人，但这次毕竟是事出有因。说不定他也会向已经是景汐皇后的长女求助。”楚煜推测着。
“对了，疾风说和硕府这次是上山寻灵芝的。上次五皇子给你的九阴灵芝可还有剩下？” 唐秀秀忽然灵光一闪，热切的目光望向楚煜。
楚煜没出声，略有些遗憾的神情却说明：他们手里如今已经没有可用的神丹妙药。
“要是能从青。。。。。。” 唐秀秀刚想脱口而出的“青彦”二字，却在楚煜冷冷的目光中被截住。 她没忘记，这次两国战事，段青彦动用的大量火药差点害得楚煜葬身悬崖。若要算起来，这两人可能已经成了宿敌。
似是看出唐秀秀心中的打算，楚煜上前将她困在自己怀中：“天下的神丹妙药多得是，不差拜月教的什么鬼灵芝！”每次听到唐秀秀提起那个景汐天子，楚煜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想起段青彦成亲那日还念念不忘向他打听唐秀秀的近况，楚煜就越发觉得有危机感。属于他的东西哪里容得别人天天惦记。
楚煜的反常让唐秀秀心里也有些波动，随即出声附和道：“说的也是，一切还得等到老神医诊脉之后再作打算。”不知为何，事到如今，每当她遇到棘手之事时，第一个想到能求助的还是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就算段青彦差点要了她的命，可她还是忍不住从心底去相信、去依赖他。
次日，在楚煜和唐秀秀的陪伴下，老林去和硕王府走了一遭。诊脉的结果出乎意料：心肺处生出的恶瘤若不及时切除，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这些日子只不过是用汤药吊着半条命，以血燕窝和灵芝水不断滋养进补。
“若是王爷能取得血菩提或九阴灵芝，或许这病还有的救。”就连平日遍制疑难杂症的老林，在看了和硕王妃的病状后都表示无力回天。
这话听在唐秀秀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十年才开花结果一次的血菩提，在一年前的麒麟渡劫已经消耗殆尽，楚煜和她各自服下了一颗，想要再得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至于九阴灵芝则是生长在拜月教廷的禁胡之中，由教主和祭司牢牢控制着，之前他们已是与夜莲和两位护法交恶，就连唯一的希望段青彦也因战事成了死敌，求药之事只怕遥遥无期。
“以后不许皱眉头，看你这额上皱纹都出来了！”在回府的途中，楚煜伸手为唐秀秀抚平蹙眉时的浅纹。和硕王妃重病之事，无疑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只是他不希望看到唐秀秀整日也跟着发愁。
“嗯，真霸道。” 唐秀秀又好气又好笑的推开楚煜，她就不明白这只式神怎么就如此小肚鸡肠，就连自己皱眉这种小事都要斤斤计较。
“就算要找九阴灵芝，为夫也会去想办法，大不了就是带人攻下拜月教廷所在的灵鹫山，到时候什么药材弄不来？！”楚煜对唐秀秀的担忧过度不以为然，这世上对于他而言从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楚煜这番剑拔弩张的解决方法， 听得唐秀秀直翻白眼，娘之，这家伙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难道就没装点别的？
“说的容易，灵鹫山远在景汐南疆，遍布瘴气沼泽的雨林就算是几万北沧铁骑只怕也是徒劳。”唐秀秀无奈叹气，若是依着樊雪晴的性子，听到自己娘亲重兵的消息肯定会向段青彦求药的，只是不知道段青彦会有什么反应。毕竟北沧铁骑可是刚刚从他手里夺取了燕关岭这座要塞。
“别忘了雪晴可是当今的景汐皇后，段青彦怎么着也得顾及几分亲家的安危不是？” 楚煜安抚得牵过唐秀秀的手，内心却是暗自发誓：若是段青彦当真见死不救，那他就立刻挥师南下踏碎洛阳繁华！
隐隐约约的不安在唐秀秀心中弥漫开来，她甚至有预感和硕王妃的病情就像是一根导火线，酝酿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可当着楚煜的面却只能勉强露出笑意：“希望如此。”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于心不忍
洛阳城雪霁初晴， 皇城中养心殿外从卯时起，一个秀丽的身影就已端然跪在冰雪尚未消融的青石阶前 。
退朝后的段青彦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一幕，不禁剑眉深锁，原本打算到养心殿稍作休憩也不得不打消，只因他不愿意见到那个苦心孤诣跪在薄雪中的女子。简单吩咐随行的大内总管几句便不悦挥袖离去。
见惯宫中世事无常的大内总管程公公，有些同情的瞅着脸色被冻得发白的樊雪晴，将段青彦的话原封不动的带到。“皇后娘娘，圣上说了，您要是真心为北沧打算就不该在此挨冷受冻。”
“劳烦公公，今日不见到圣上我绝不罢休！” 樊雪晴丝毫不顾及身旁宫女无数次的劝阻，铁了心的在数九严寒中跪请。俏丽的容颜在冬日艳阳的光影中显得有些虚幻，但她此时却心若磐石。
母妃的恶疾是她始料未及的，而天下灵丹妙药非血菩提和九阴灵芝莫属。从北沧得来的消息已让她明白获得血菩提已是无望，那么能挽救母妃危机的希冀全都寄托了她的夫君——出身拜月教廷的段青彦身上。
在半月前的战事中，六哥楚煜却是率兵从他手中夺走了燕关岭这座要塞，只怕段青彦心中对北沧的恨意是有增无减，求药之事根本无从谈起。可就算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试一试，毕竟她不能看着生母就这么因疾不久人世。
眼见这位来自北沧的小皇后对自己的劝告无动于衷，程公公只得无奈摇着头离去。想来半月前圣上御驾亲征失利心中必是不痛快，可偏生这不谙人情的小皇后就得往万岁爷伤口上撞，这不是明白自找难看么？！
回到金龙殿的段青彦也是有几分烦躁，命人将奏折全都抬到寝殿东边的暖阁中以便批阅。他那位从大军中迎娶过来的小皇后可真是会给他找麻烦，单说她今日不顾自己皇后身份，直挺挺跪在养心殿外就足以被朝臣诟病好几日。
就算她救母心切，也没必要这般作贱自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段青彦是个苛待后宫的暴君。这让他如何在文武百官面前威仪天下。
“回禀圣上，皇后娘娘说今个要是见不到您，就一直跪倒您愿意见她为止。”程公公望着段青彦挥笔疾书的专心神态，小心翼翼的启奏道。在宫中服侍多年的他早就看出：万岁爷心里很是不待见这位来自敌国的皇后，除了不可避免的封赏加冕，天子根本不愿与她多相处一刻。
“那就随她去，她乐意跪多久就多久。” 段青彦就连神色都未曾有丝毫变化，随手取过奏折继续朱笔批阅。他平生最讨厌被别人威胁，既然樊雪晴如此不识相，那就别怪他翻脸。
程公公闻言不禁抖眉，却还是依言安静退下。在这宫中，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安分守己，不该管的不要管，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不知过了多久，段青彦才从堆积如山的奏折中解脱。每到冬日，各地上表的奏折总是特别多，无外乎就是些歌功颂德、请求朝廷拨款放粮的虚文浮言。
身旁的小太监立刻将养生的参茶奉上，他看得出来自从天子从燕关岭战线归来，似乎变得很容易疲惫。
揉着有些隐隐作痛的额角，段青彦随口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圣上，已快近午时，是否要让御膳房传膳？”
不知道那个任性且骄纵的樊雪晴是否还跪在雪地中，段青彦很是无奈起身道：“去养心殿把皇后请过来，朕要同皇后一道用膳。”
半个时辰后，悠闲品着温热米酒的段青彦见到了姿容狼狈的樊雪晴。原本俏丽的小脸被冻得惨白发青，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有几分晕开，因为长时间跪在雪地中被冻得麻木的双腿走路还一瘸一拐。
望着满脸悲愤之色的樊雪晴，段青彦顿时没了胃口。“皇后快些入座吧。”随即吩咐宫女又给她添了杯热酒。 他同样也不喜欢樊雪晴动辄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极端作为，搞得他整日不得安宁。
“圣上。。。。。。” 樊雪晴看也不看面前那杯可以让她暖身恢复体力的热酒，而是无比卑微的再次跪地。看得刚刚拿起筷子的段青彦不禁皱起眉头。
“都下去吧。” 段青彦兴趣索然的放下筷子，将殿内所有的宫女侍者屏退。他知道今日若是不能给樊雪晴一个满意的答案，只怕他真的是永无宁日。
眼见四下无人，樊雪晴红着眼眶将头顶象征着母仪景汐天下、统率六宫的凤冠缓缓卸下，恭恭敬敬捧在手中道：“若是圣上能不吝赐药，臣妾甘愿自请退位，永世不踏出宫闱半步！”
“就算如此，你怎么就知道朕一定会将九阴灵芝奉上？别忘了，朕刚刚被你的兄长夺取一座城池！” 看来樊雪晴是下定决心要得到那味举世罕见的珍贵药材，不然依她那份骄傲的性格怎肯如此低下头来求自己？
段青彦并没有去看窘迫万分的樊雪晴，而是又给自己斟了杯酒，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北沧的刁蛮公主的孝心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若是臣妾能让圣上再见到璟岚王妃呢？” 樊雪晴再次将凤冠高举齐眉，目光炯炯看向段青彦。果然不出她所料，正欲举杯饮酒的段青彦手中莫名抖动起来，温热的米酒撒了一地。
段青彦闻言轻蔑一笑：“皇后这算是在与朕做交易？”没想到这小皇后倒不算傻，竟然开始学着从唐秀秀身上下功夫，只可惜她太高估自己的分量。能让唐秀秀回到他身边的方法多得是，只是在于他乐意不乐意。
樊雪晴深吸一口气，段青彦的深沉智谋远在她所能见解之上，眼下除了唐秀秀她的确再也找不出什么，能与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作为对等交换的筹码。“臣妾知道六哥与六嫂感情甚笃，但若是臣妾有办法让六哥改变心意，不知圣上打算给臣妾什么赏赐？”
“能有皇后这样的堂妹，北沧璟岚王，或应是如今的摄政王真是三生有幸！” 段青彦哂笑，他的小皇后当真是有破釜沉舟的手腕，为了救母可是连身为北沧将领的楚煜都能出卖，当真是孝心可嘉！
段青彦装作不意，伸手扶起跪在面前的樊雪晴。“一切就如你所愿，当然朕希望皇后也可以言而有信，否则。。。。。。”
“臣妾以萨满神的名义起誓：承蒙圣上恩赐得到九阴灵芝为母妃医治，决不违背方才的允诺。若违此誓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心中满怀着对六哥楚煜的愧疚之情，樊雪晴含泪立下毒誓。
“来人，传旨下去，就说朕不日会与皇后一道去北沧省亲，探望病中的岳丈。” 段青彦摩挲这手中的酒杯，对门外等候服侍的传令官道。
“臣妾谢圣上恩典！” 樊雪晴知道她这一次算是赌对了，听闻段青彦终于松口，表明着这件事从此便有了转机。
“退位什么的倒是不必，毕竟换皇后可是件麻烦事。你要做的就是如何当一个称职的皇后，替朕坐稳这个后宫之主的位子。至于朕的事情，一概不许你插手明白了么？！” 眼见樊雪晴终于恢复平稳的情绪，段青彦望着满满一桌凉透的午膳只得叹气。
樊雪晴无声点了点头，心中的失落却是前所未有的。不知道之前几人过往的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唐秀秀究竟何德何能，能让六哥楚璟岚和段青彦，一个位高权重的亲王和一个君临天下的天子为她执着成这般？！
待到宫女内侍重新为二人换上新的膳食，段青彦则是心思万千的动筷进食，把对面坐着的樊雪晴直接当做不存在。燕关岭战败所输掉的不仅仅是要塞城池，而是他彻底击败楚煜的绝佳机会。多亏老天爷眷顾才会他送来这次机会，他自当要好好把握，就算是不择手段他也一定达到目的。
而此时唐秀秀却是心绪不宁的在为楚煜缝补破损的外袍，兴许是常年奔走在外的缘故，楚煜的衣袍总是损耗的比常人厉害。
前来府中拜年请安顺带捎来各式消息的灵璧，眼见救命恩人唐秀秀频频皱眉，以为是自己没选好曲子，有些惶恐道：“这首曲子可是王妃不喜欢？灵璧为你再弹一曲《春江花月夜》可好？”
“不，灵璧的琵琶声还是那么动人。是我自己静不下心罢了。”唐秀秀示意她不必感到自责。
“既然心不静，就算是天籁也无法入耳。” 窗外响起熟悉的嗓音，唐秀秀望去，原本在后院练习穿云刀法的楚煜不知何时已经伫立在窗外。从被他踩出的雪痕看来，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灵璧告退离去后，楚煜进屋看着心神不宁的唐秀秀，顺手拿过自己那件被缝得七拧八歪的黑色外衫，不由叹气。他娶回家的小女子是女红厨艺样样不精。
“棺材脸，为何你的外衫总是有种冷冰冰的感觉？”被楚煜抽走了手中的衣物，唐秀秀忽然觉得手中一暖。
“傻丫头，好好看看衣料。”楚煜有些好笑的将缝上两道“蜈蚣”的衣衫递给她。
唐秀秀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以前似乎从自家大哥那里听说过这些九州各地的神奇物件。“这缎子看着寻常，可摸着却是触手生凉。让我想想。。。。。。这个应该是不可多得的墨锦！”
楚煜微笑着赞许的点头：“蒙对了，火麒麟体温异于常人，自然需要这种料子来降温。”
“冬暖夏凉的乖式神。”唐秀秀嬉笑着，自豪得将楚煜被缝得惨不忍睹的外衫展开在眼前。方才的心绪不宁，仿佛都随着楚煜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第二百六十五章 不欢而散
北沧朝廷早朝中，楚释天宣布了段青彦即将与樊雪晴一道省亲的消息，引得朝中文臣武将议论纷纷。距离两国燕关岭战事还不过两个月，身为战败国的国主竟然还敢再踏上北沧的国土，不得不让人感到震惊，更过的还是费解。
停留在西京城中觐见的草原八大贵族们，也一道参与了早朝议事，那岩亲王与琉璃交换了几个复杂的眼神捋须感慨：“没想到这景汐天子年纪轻轻倒是有几分胆色！”
而今日早朝所要解决的问题便是：要从文武百官中挑选出合适的接待人选。就算是战败国，段青彦毕竟是一国之君，北沧在礼数上决不能怠慢。更遑论出身北沧的和硕郡主如今已算是景汐国的皇后。
楚璟帆瞥了眼站在众臣中默不作声的六弟楚煜，连忙出列请命道：“儿臣虽不才但愿为我北沧效力，去会一会那位景汐天子。”今日好不容易换他来表现一番，也好给自己坐稳储君的位子多树立些威信。
“璟帆身为储君，理应代表朕。” 楚释天表示赞同。琉璃颇为无奈望着眉毛快要拧成一线的爱徒，不禁摇头。关于唐秀秀与那位景汐新帝的过往，他也是有所耳闻，楚煜之所以不乐意接下这块烫手山芋，恐怕多半是来自心底的 酸气。
下朝后，楚煜和奚容自然的走在一起，商讨着有关燕关岭战事的收尾事宜，阵亡重伤的兵士的抚恤金、派去燕关岭驻守的将领安排。。。。。。
楚璟帆令人生厌的傲慢声音从身后拦住了二人：“六弟，三日后雪晴的省亲宴会你可一定要来。听说那位景汐天子可是你的手下败将，这回不妨再作为大舅哥搓搓他的傲气如何？”
想到段青彦会再次出现在西京城的场面，楚煜就觉得气闷。他才不相信段青彦会好心到不远万里为和硕王妃送来救命药，只怕这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诡计。“大哥说笑了，此事父皇已交由你全权负责，臣弟自然不会僭越插手。”
“为兄怎么听说弟妹是出身南国景汐，难道六弟就不打算让弟妹见见故国国君以慰思乡之情？” 楚璟帆像是等着看好戏般，蓝色的双眸里满是戏谑。
楚璟帆惹人生厌的话语像是极细的钢针，刺中了楚煜的心病。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既然大哥都发出了邀请，臣弟哪有不去的道理？”
而此时正在国师府串门作客的唐秀秀，正忙着帮暖暖一道清理着池塘中的枯荷，哪里知道段青彦即将会到访西京城的消息。
回到府中的楚煜面色阴沉，他现在都恨不得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将唐秀秀藏进去，永远别让段青彦有机会找到她才好。鬼知道这次段青彦这次会到北沧来的目的是什么，关于这方面的不祥预感，楚煜一向对自己很自信，只怕段青彦的来意至少与唐秀秀有五六分关系。
楚煜思绪万千间，喊来了正在后院认真练武的楚九问道：“小九你六嫂去哪儿了？怎么不见她人影。”
“哦，六嫂一早就去隔壁国师府拜见国师大人家的师母们去了。不过她临走前吩咐乔叔要把她煮的腊八粥端给六哥喝呢。” 楚九很快就像倒豆子一般，将唐秀秀的去处交代的清清楚楚，正说着，不远处老管家乔立海就笑容可掬的为二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腊八粥。
楚煜接过粥碗，捧在手中取暖对楚九吩咐道：“那你先去隔壁把你六嫂喊回家，就说我在书房里等她有些要事想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