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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凝眸,指尖轻动,弦音漫卷,低歌如诉:“篱篱东顾望,故城颓桥边,缁衣破卷裹,蓬头束草秸。干躯若败枝,枯体烂疮疥。蹒跚强奔走,步履举唯艰。城中有大户,心悯体微寒。捧手送粥汤,掷饼为贫贱。钻头拱颈忙,推臂难向前。一拥皆翻倒,漫卷尘与烟。可怜身薄力,常饥难抢先。未至骨先折,匍伏不见天。堆身至檐下,肮脏惹人厌。放狗将其咬,呜咽无人怜。”
音声低悠,有如轻泣,倾绝慢卷弦丝,眼神悠长而微润:“一饼难裹腹,只奉一时暖。抬首看是谁,双眸出天然。轻泣不见泪,堆笑语颤颤。想问恩者谁,覆面不相见。不识恩公貌,如何相偿还。哧笑睨残体,无力何报还?今赠一块饼,我愿将命献。虽我身无力,切莫将我厌。今天惠我饱,来日定偿还。自此便相随,踉跄追身边。日日同行乞,相拥半挡寒。总堆满脸笑,双眸若星灿。时时慰人语,日后会饱暖。无奈蹄踏至,急火满冲天。郊道便杀斩,鸟兽惊逃散。急急推搡走,敌者索命残。并非要还恩,只想护君先。不顾横蹄踏,枯身便冲险。君尽去逃亡,来日再相见……。”
歌声未尽,琴音仍旋,小白已经泪眼娑婆,泪流满面。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原来她于他,早是故人!
最终卷 第二十一章 往事皆可抛
一曲终了,他压弦止音,发尾翩蝶,眸紫艳切,微微含润,其颜却笑。他白衣胜雪,甚少着白色的他,原来也可以让白色如此的明艳。她怔怔的看他,不由的趋身向前,伸着手臂想去抱他。回忆澎湃汹涌,泪水不绝。她的动作又急又抖,险些直接撞上炕桌。他吓得隔着桌一下抱住她,直接把她举过来。他发觉得她抖得很厉害,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她一直这样看着他,看得他声音开始喑哑起来:“当初不让你看,是因为我的眼睛色泽与人有异。落于人前,招惹是非。”他伸手去抚她的泪水,濡湿了他的手指:“我早就想告诉你,只不过,没脸说!”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引得她泪水更是流淌不断。但依旧睁着一双眸子直直的瞅着他,他抚着她的脸贴近她:“再这样看我,我可就顾不得了。”
他这话让她一下像噎个大馒头,顿时注意到他的眼神,此时微微的眯着,似要滴水,又像是随时都要窜出火来一样。她扭着身体想从他身上坐起来,两下一扭,他的表情更痛苦起来,他一把摁了她,咬着牙根低语:“你还折腾我?”
“我……”她猛的一抽气,因为刚才还在哭,这边猛的刹住,引得气顶得一抽一抽的。脸一下烧灼起来,再不敢动了。过了半晌,她顺了气,微哽着说:“你怎么认得我?都变样了呀!你声音变了,我一直都没听出来的。”她有些懊恼,回忆如此深刻,为什么就没有认出来?
“这里的伤告诉我的。”他伸手去抚她隆起的腹部:“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
她点头。忍不住又要垂泪。他抱紧她:“我真是没脸说,你这样舍命救我,我却那样对你。”他看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却是说不出话来。他微微叹息:“但我今天说了,把过去全抛下。日后我们重新来过。多久都无所谓,只要在一起就好了。”这个枷锁,于他很是沉重,内心自我地惩罚,是最深的痛苦。但他们之间。不该再有恩仇,一切尽数全抛,然后便是暂新的自我。时间长短于他们,已经不重要了!
她连连点头,把过去全抛下,然后重新来过。她伸手去摸他地手:“你今天手很凉啊。”天气这么热,手却很凉,而且他还喝了酒。她微惊了一下,抬眼看他:“是。是不是他,他们……”她惶急得结巴起来,他忙摇头:“不是。别乱想。”今天阴气盛,死灵的魂力也变得强盛起来。却反因此。他更平静。
他现在知道她地父母为什么给她起名叫黄泉,她生于阴月是聚灵咒最好的载体。起名黄泉,是白夜家为她暗埋的一个信息,若她有一日开禁得驭强灵,便会揣摩其不死的原因。继而慢摧聚灵咒,然后合脉入幽冥,黄泉,那里是聚灵咒秘密所在。但是可惜,世事难料,她年尚小已失双亲。被人百般折磨,目不识丁,更不知驭灵为何。他们的如意算盘拨地响,却是害苦了她!她没变得狭隘偏执,没变得心冷心硬甚至心死,已经是个奇迹。更是何况,她依旧清澈如此,专注而明亮!
“我一会去泡个热水澡就好了。”倾绝抱着她,忽然轻轻笑着:“真想让你陪我去。”
她脸胀红,看着他狭飞的眼尾,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他们去年自缀锦回凌佩的事来了。让她的心跳也加快起来,她不敢看他的眼,因为每每看他的眼,让她也忍不住要痴狂。她垂下头,忽然又听他说:“你现在有了,身体也不太好。夏天再泡容易晕,还是等你生完好了。”他说着抱着她往床边走:“你先睡吧,太晚了。”说着,他扬声叫灿菊几个进来,帮她换衣服洗漱,这边便向着后面慢慢而去。
今天是有些晚,已经快到子时,最近她很少熬夜。但她却睡不着,今天太兴奋,太激动,又哭又笑,精神处在亢奋的状态。她伸手抚着那只大兔子,往事一股脑的飞窜,让她地心一直难以平静。直到他再度回来,她依旧在那大睁着眼望天。
他又气又笑,站在床边,弯腰伸手弹她的脑门:“你今天熬上瘾了。”
她看他长发披散,眼眸若星,半嗔半笑的样子。中衣半开,一副慵懒地样子,浑身的肌肉线条都在放松。透过远远堂室晕黄地灯光,折射出一团极为诱人地光影。现在不是她在诱惑他,明明是他在诱惑她啊!她脸红了下,翻身脸冲里,不敢再看他。
他泡过热水澡,觉得通体舒泰,隐隐依旧有寒气行顶,让他习惯性的伸手去搂她。这屋子建在高台上,房顶又高阔,通风极好。又近了湖,花繁叶茂,所以即便到了炎夏,依旧也不热。往年夏天这里为了更纳凉意,会在屋里摆冰。但是今年小白怀孕,避免贪凉受寒,所以厢阁里没再摆,但堂室里依旧有,屋里很是凉爽。
“我明儿个要去衙府呆一整天,你在家别贪凉吃生冷东西。”他把她搂过来,闭着眼轻声说着:“我早些回来,咱们一道吃饭。”
“好。”听了他地声音,她倒静了下来,轻声应着:“那早点睡吧。”她感觉他的体温不再是那么低,看来泡温泉还是有好处啊!想着这个,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扭过身看着他:“相公,以前都抛下,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
“什么事?”他听她问得郑重,不由的张了眼看她。
“就是前年冬天。”她脸灼起来,明显让他感觉到她脸的温度在升高。
“前年冬天?”他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前年冬天他是办了几件官场上的事,但好像没对她做什么诡异的事吧。他忽然笑了下,伸手去抚她的脸:“哦,你想说过年那天是吗?”他下了帐子。隔开了光,黑麻麻地看不清彼此。但从她脸的温度,还是可以想像到她满脸通红的样子。
“你是想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就对你下手了?”他轻笑:“我本来也想留你两年,但我忍不了了。一看到你笑。就忍不住了。你还拿个大炮仗乱崩!”
她地脸腾的一下窜得更烫,低语着:“不,不是那件事。”
“那是哪件事?”他微怔。
“在那之前,我有次让菊姐姐带着去花池泡,我又没有招惹你。结果你回来就整治我了!”她嚅着说。他现在肯将所有放下,坦然他们共有地那段回忆。那么她也不会再掖着,一起慢慢整理思绪,这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她也不敢再问。之前他整治她,那是他当初没认出她来,想要聚灵咒想得发疯。后来他认出她来了,帮她治伤,还让她活得像神仙。但那天他又整治她了。她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他想起来了,他那哪是整治她,他当时都快气疯了还强忍着。虽然动作是粗暴了些。但他的理智依稀残存,他虽然算不上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至少没在那个时候趁人之危。他当时烧得也跟被下药一样。他都没说什么呢。他后来没再提这事,也没人再敢提。时间一长,他都快忘记了。
“那是你笨,着了人的道都不知道。灿菊她们也笨,傻了巴几的就让你中招!”他搂紧她:“那天要不是我及时回来,你不得跑到……”他后头的话没说,轻哼着:“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那天你都胡呲了些什么?”
她怔怔地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就记得热,很热,非常热。然后,然后,对了……她想到画!现在她经人事,一下便想明白了,脸腾腾的烧。那天菊姐姐她们都在,现在想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丢人!怪不得他后来都不提了,她当时一定丑态百出!
“想明白了?想明白就睡觉,这事以后不提了。再胡思乱想,赶明儿等你生完了,我就再给你下点药。”他坏笑起来:“到时我也没紫檀山可砸了,我用别的法子帮你治!”
她快冒烟了,怔怔的问:“什,什么药?”
“你管什么药呢?反正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二傻子似的。”他越笑越开心,她被臊得没辄,忽然伸腿去踹他:“我不是二傻子!”
“嗯,现在聪明多了。”他笑着抱紧她,轻抚她的后背:“你心眼太实诚,容易上当。我喜欢你这点,但也很担心。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我照管你一辈子,就不会有人坑你了。”
他静了一下,接着说:“你也照管我一辈子,我就不会发疯。”
她喉间一哽,埋首在他的胸口,抽抽鼻子,郑重的说:“好!”
星言倚坐在院里的梧桐树下,执着细柄地酒壶,夜色浓沉,但他却毫无困意。今天阴气重,他怕有异,难以入眠。今天也是小白的生辰,眨眼之间,翻天覆地,几多变迁。他听得身后有细碎脚步,知道是金池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顶薄锦的披衫:“星言,夜深了,早些安置吧?”
“我还不困。”他轻语:“你先睡吧。”
她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静了半晌忽然说:“那天,我在那个角房里。我,瞧见了!”
他垂眸看着指尖,忽然微牵了下唇角:“是吗?”
“要说我不介意,那是骗你地。但经过这么多,我也明白,有些事,断不能强求。”她靠着树,仰头看着夜空:“你看着她的背影,而我,看着你地背影!”
他回眼看她,伸手拿过她抱着地披衫,罩在她的身上。然后微支起腿,轻轻叹息:“我们都很傻。”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是他误了她们地一生。他可以做一个尽责的好丈夫,却无法成为真正爱她们男人。她们越是痴迷执傻,他越是痛彻心扉。
她回眼看着他,那次在峡底的轻轻抚慰,让她头一回如此近的接近他的心。虽然只有霎那,却让她觉得,她的追随并不枉然。她看着他:“下辈子,我还是想嫁你。”
他微笑,伸手揽过她靠过来的头颈,笑意却是苦涩,下辈子?他还有吗?
最终卷 第二十二章 离魂梦一场
白恍恍间睁开眼,竟然发觉自己睡在地上!是地,但硬,也不觉得凉冷,甚至没有真实的触摸感。四处不时何时竟然开始起雾,浓雾渺渺,分不清方向。她吓了一跳,猛然间坐起身来,身下是大团的花丛,巴掌大的花朵,有着鲜红的蕊丝。如此郁郁的生长,大团大团的簇拥,明明真实的在她眼前,她却触不到一般的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惶惶然的站起身,旋身看着四周,一片雾蒙蒙,不像是天黑,也不像是天亮。抬头除了大团的浓雾,她甚至看不到天空。她毫无方向感的向前行走,似是走,但却太轻盈,没有足触地的感觉,甚至连花朵都不曾动摇半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面前浓雾笼罩之下,看到一处茅舍小院,团团雾绕之中,半真半幻。她慢慢接近,越来越近,突然看到一身影,背向着她,扬着手臂,在晾晒衣裳。院里半拱草垛,放着各式的杂物,另一端搭着一个晾衣架。这个纤细的背影在忙碌,长长的发挽得松松。她穿着灰色的粗布裙衫,所晾晒的衣服也是破旧。
“请问……”小白站在竹篱外怔怔的开口。这形态,这动作,好熟悉。她曾经梦到过,梦见这个身影在河边洗衣,梦见她在院中忙碌,甚至不止一次。
她似听不见小白的声音,只顾做着眼前的事。忽然小小的茅舍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这声音让她惊觉,急急的往屋里奔去。小白站在院外,听见屋里随着孩子的呜咽,传来女人轻轻的哼哄。她地声音很低柔,带着怜爱。略有焦灼:“乖,不哭,黄泉,黄泉!”
黄泉,黄泉!这两个字让小白一下惊促起来。她身子猛的一冲。就要冲进这院子,眼前只觉场景突变,并不像是她奔进来,而像是这房子一下罩上她的身一般。从她开始想冲进去,下一刻,她已经站在屋内。简陋的小房间,地上还摆了破盆,残碗。像是刚刚不久,这里还在下雨。里面没有家具,沿着墙只有一方土炕,上面厚厚垫着草。
而在炕上,半歪着一个男人。炕沿边上,坐着刚才那个女人。而在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一下便看清了他们地容颜,完全的看清了。女人微微蹙眉,垂眸凝视怀中的孩子。那脸上一团怜爱,满溢温柔,唇角微扬,似是在笑,又似含悲。男人坐在她的身后。撑着身体一同看那婴儿。两人的表情,如此相似。男人微微伸着手,似是要去抚摸孩子。却是握上女人的手指:“她长的可真像你,欣悦。”他轻轻笑着,笑意柔暖,眼神浓深:“你看她的腿,多有力。不像我,生下便是残废!”小白这才注意到,那男人地双腿,纤细如枝,僵萎不振,根本只是摆设。
“相公不是残废,那些四肢健全,贪婪成性,图谋不轨之人才是残废。”她反握着他的手:“在我心里,相公顶天立地,是个真正的男子汉!”
“只有欣悦这样认为。”他笑,眼中却没有自卑:“说起来,还是我父亲不对在先。为了我这个不成材的儿子,白白葬送了性命。还连累了叔叔一家!”
“他们哪里仅仅只为一个聚灵咒,怕是心底最恨的,乃是公公长伴君侧。怕是还恨,四妹妹不肯远嫁。或者也恨,上次之役,大堂兄增援来迟。旧仇新恨,早成死结,这次让他们抓到把柄,岂肯善罢甘休!”她看着婴儿:“无论如何,绝不能将聚灵咒交给他们。留在黄泉身上,尚可保她一命,日后看她造化。相公快些封她法血,不然我们让他们找到,便来不及了!”
她抬起眼来,看着夫君:“公公膝下三子,偏只有你得以承血,能继宗脉。公公并非贪图之人,只是爱子心切。如今我们的枫儿已经陨命,算是老天有眼,得了个女儿,法血却是纯厚,不输家祖。封血早地话,他们即便来了,也不得而知。没有聚灵咒的下落,他们必不会甘心。女子可继承血脉者甚少,短期他们不会疑到她头上。我们在这里能躲一日是一日,走一步再看一步好了!”
小白哽着喉咙,慢慢向前,伸手向着那对男女。想握住他们的手,想扑进他们的怀中。但是,他们地影像开始模糊,周围的影像都开始扭曲。就在她离他们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前面的一切,全部都消失无踪。只剩浓浓的雾,只剩无边无际地花朵。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感觉不到风动,甚至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如此静,静得让她想大叫出声。她还有好多话想问,为什么就这样消逝。她地手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肚子,突然又吓了一跳,平的,居然是平平的!她猛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孩子怎么没了?她整个人都惊跳起来,转头就要狂奔,这是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她刚一转身,一个胸膛近在眼前,让她马上就要一头撞上去。她生生的收了脚,连退好几步,一抬眼,这次居然是她的面前,眼尾飞扬,一身浅蓝色的衣衫,居然是冬天的打扮,溜着绒边,层叠的衣摆。
“我,我又在做梦了对吧?!”她退得太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知道怎么还一副快吓死的表情?”他戏谑,慢慢向前迈了一步。这个轻缓的动作让她不由自主的后退,警惕的瞪着他:“你,你,你干什么?”
“只是做梦而已,梦里都这副德性。你这辈子没指望了!”他叹息,却是笑意不改。
“我又没有想要梦到你。”小白哼着,他轻轻抚眉,忽
表情一黯:“我拼着魂飞魄散助你,你却说这样恶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