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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之后,缀锦与漠原便借口犯边,引出磨擦之后同时挥军。这件事在今天早上一见到倾绝。宁扬已经告诉他了。但并不见他有任何反应,让宁扬也猜不透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打算。凌佩虽然不是他地故国,但是他,毕竟在这里渡过了漫长的岁月。渡过了他人生中重要地转折!
倾绝到凌佩至今,已经快十一年了。十一年,有如一场大梦。在这十一年里,从他初入凌佩,报投衮州俊关入伍开始,他的人生。便是一盘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棋局。他是操盘的弈者,而他的棋子。却是他所有先天以及后天地资本。读书,习武。赋诗。绘画,操琴。鉴宝,这些曾经他叔父所教他的东西,初时不过是皮毛,他在后天一一补充。而这每一样,日后都将成为他的筹谋。
但最初他从军中展露头脚,并非是因为他有天生神力,更加不是因为他驭者之力。他成名军中,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讽刺,他之所以会在两万大营之中名气斐然。最后受到俊关令的接见。竟然是因为他的男色!
一想到这里,连宁扬都忍不住微微含笑,脑中所想的,是那时不足十五岁的倾绝。当时的俊关令何长坤喜好男色,才入军三个月便艳名远播军中地倾绝让其心生别意,想招至身边充为禁脔。他却不曾得知,这位貌美的紫眸少年,其实拥有一颗野兽的心。美丽地皮囊是他的伪装,他地残忍暴虐,都隐藏在野兽之心地深处。何长坤,他在很长的时间里,都是倾绝地挡箭牌。而倾绝,或者是他这一生来最大的恶梦!
一个月后,倾绝由普通最低等的兵勇升至执戟护长,这个职位虽然没有品级,但有更多机会接触外界。他其实有机会当上副参,但他深知人心。他是新兵,又非本土之人。当时无战,他又并无军功。如升迁他地倒也无妨,但在本营升职太快只会令他遭人嫉恨。他并不想树敌太多,况且护长有个好处,可以巡库入内,巡房入室。所以他有很多书就是在当护长的时候读的,他贪婪的汲取着他可以接触到的一切,以狼的敏锐及人的聪慧一点点的丰富自身。他废寝忘食,以致读书呕血,因为他起步较晚,四岁之前根本不能称之为人。他孜孜不倦的努力,让他的自身得到最大限度的丰盈。他将大半月俸都用来维护人脉,与同僚之间相处甚佳,让他得到更多读书的机会,以即得到更为详细的情报。这一切,都为他日后的起步,一点点累起高台!嘉定五年,他迎来人生中重要的伯乐,凌佩当时四将之一,管轻侯单恕!这个人抛开倾绝的形貌而看到他真正的才华。一曲思贤为引,将倾绝带到他的身边。他将倾绝带回京师,认其为义子。从此,为他打开青云之路,成为他扶摇直上,最早的阶梯!当然,单恕所为,也有所图。他并非爱倾绝若子,某种意义而言,他将倾绝当成工具。他对倾绝进行极为严苛的训练,近乎惨绝的催逼他体内的力量。但即便如此,倾绝依旧揭开他人生新篇章!他一方面任单恕利用,一方面借他培植自己的圈党。单恕将他带到政治的中心,但官场权谋,更甚其他。揣度人心,权衡利益,利用他人,同时也被人利用。他每一步,都是刀尖上起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宁扬为他找到夜哥之后,他们足有七年没有相见,倾绝入京,宁扬便去了凌波谷。倾绝两年之后便为他建了个大宅。但倾绝的消息,却从未间断过。他知道倾绝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虽然走的艰辛异常。在这个世上,空有力量是不够的。驭灵再强,终是血力有限。况且。这世上,奇人异力何其之多。想要有所作为。除了苦练驭力之技,更要懂得为自己筹谋。选择进入官场,虽然在利欲之间打滚,从此不得自由。但却可以给自己一个更为便利地身份。倾绝,他恰是懂得这一点。权势和金钱。可以让你不合理的行为变得合理。可以让你不方便之处变得方便。当然,同样也会给你带来更多的仇恨,嫉妒,倾轧,争端。如何平衡地掌控这些,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驭术的一种吧!
凌佩,毕竟是他苦心经营之地。况且,他对缀锦如此仇恨,他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弃掉凌佩吧!
凌破上得楼来,却在拐向角落地一瞬间有些迟疑了脚步。消除愧疚感?那就是不停的想,我没对不起她。没对不起她。。。。。没。。。。。。他越是想,就越有种想逃跑的感觉。他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若是倾绝晚来一步。他的气罩会把小白的血全部吸干。然后将她扯成碎片!真是蠢啊,自己!他正想着。却是近了那门口。门并未紧闭,他还未走近,便听到里面有低低懒懒地声音:“进来吧这是一间套房,进门是厅,绕过一个短细过道才是厢阁。厅里没有榻,只有台案跟一方圆桌。但桌边摆了大摇椅!倾绝躺在摇椅上,边上不远便是熏炉,暖暖的灼的火。他身上压了一层薄裘绒毯,此时他只着蓝色的嵌绒袍,开襟的氅袍盖在裘毯之上。他半闭着眼睛,五天来,他们下聚云岭,出堆云州。一路避开查哨,他也是睡得极少。原本眼睛眶线就有如上了浓彩一般,此时更添浓墨之色。令他始终有一种诡艳之美。此时他的表情格外安适,一手随意握着书卷,而另一只手,放在他腹间的拱起之处!对,拱起的,一个小团。凌破知道是小白,虽然她已经完全缩在毯里,但还是有点裙裾露了出来。
“怎。。。。。。。”凌破还未开口,倾绝已经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睡了!”他压着声音,极轻的吞吐出两个字来。
“你想憋死她?”凌破双眉纵立,瞪着那个小团一会儿,马上低声说。虽然吞气很轻,但还是略带着不快地意味。
“她本来就是在练气,不过后来睡着了。”倾绝微微垂眼笑着,此时竟带出一丝宁静祥和之气。让凌破几乎都要感觉不到他的气罩之力。很是淡淡,非常飘乎,简直是在诱惑别人,昏昏欲睡!
“算了,接着睡好了。”凌破咬了半天牙,突然一甩头要向外走去。忽然听到轻轻的声音,幽幽传了来。是小白,她没动,也没出来。但是,她地声音透过薄毯的细缝,轻飘飘地荡在房间里。如果没有凌破散灵入体地引导,小白根本不会跟他通心语。她唯有将话,径自的说出口来:“小破,对不起啊!”她没好意思爬出来,只是深深地埋在毯内。其实刚才她已经醒了,她只是觉得有些愧疚!
凌破怔怔的回眼看着尤自缩在毯中的她,憋了半天,突然说:“明天,明天练功吧!”说着,他猛的一下便掠了出去,一时间,突然觉得,想哭出来!
“只有你才能练气练着睡着了!”倾绝笑着,感觉腰身微紧。她没有钻出来,而是伸手去搂他的腰。他勾起笑意,掖了掖毯角:“我也睡一会好了,晚点再吃饭吧!”他靠着软软的枕垫,舒适的闭着眼睛。
“我们还住几天?”小白忽然问着,虽然今天才到京城。但是距凌佩还远着呢,但看他的意思,好像不着急走一般。虽然他们从杜劲荒的宅子里找了些钱出来,宁扬来的时候也带钱过来了。但是这次他们人也多啊,花销也很费。如果路上又没钱了,是不是还要把宁扬给卖掉啊?
“还要再住几天!”他呓语般的说着,轻轻拍她:“还有些事要做!”他轻哼着,暖炉的火烧的正旺。热气蕴在整个厅房,大椅不时的轻摆,晃动出微微的颤。让人觉得安适,最让他觉得安适的,是来自于她的温度,她细小的柔软。让他觉得有如刚刚满饮芬芳,令他微微醺醉!
扬着碎雪的下午,旋起的北风在窗棱外低歌。此时在他们听来,却更像动人的催眠曲,让他们的心,沉淀成细软的拉绒,丝丝缕缕的温暖包裹!
第五卷 第五章 十年若梦,艰辛几何
我们要在这里住几天?这里是京城,不宜久留。”宁扬轻轻说着,此时正值晚饭时间。虽然惜缘馆不算大,只有一幢独楼,但此时也是生意颇为红火。小二穿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依旧坐在拐角处的角落里,这里用屏风相围,勉强算是雅室。
“还是要住几日。”倾绝一边轻声应着,一边将较远的菜挟到小白面前的碟子里面。小白显然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感兴趣,她更在意面前的食物。她很中意一屉小小的灌汤包,粉团一样的小包子,格外精致。引得她食指大动。
“谁?难不成,你在漠原也有故交?”宁扬一听这话,隐隐觉出他有所意图。只是一时之间,难以猜度,不由的扫了一眼周围:“你,你不。。。。。。。”他的话还未说完,倾绝已经支了肘,压低了声音吐了三个字:“郑…陨…奇!”此话一出,宁扬顿悟。但是,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他已经注意到倾绝身边的小白,以及小白另一侧的凌破。这两个人,明显的表情僵硬起来。特别是小白,面皮已经开始泛青了。好像突然想起某件让她早丢到脑后的一件事般。而且这段回忆,显然还非常的不妙!
“怎么了?卡骨头了?”倾绝没有忽略她突然变差的脸色,轻声问着。
“没,没!”她木着一张脸,干巴巴硬了几声。开始机械般的往嘴里塞包子,试图以吃饭来掩示自己的不安。但她的掩饰实在太差,整个人已经开始抖起来了。
“你上聚云岭之前,在漠原住了多久?”倾绝将水杯放到她面前,轻描淡写的问着:“喝一口吧。想噎死吗?”小白瞄了一眼倾绝,生生将一嘴地包子狠狠的咽进肚去,低声说着:“两。两个月吧!”凌破一看不好,忙接口打混道:“你。你等那个姓郑的干什么?他是什么了不起地人物吗?”倾绝根本不理他,依旧和颜悦色的跟小白讲话:“吃饱了吗?饱了咱们上楼去吧?”他一副有商有量地口气,甚至还挂着淡淡和顺的微笑。但就是这副样子,让小白更加厉害的抖了起来。她一伸手便扔了手中的筷子,头也不抬的便站起身来:“饱。饱了!”
“倾绝,你有什么话你问我,你吓唬她干什么!”凌破直恨不得跳起身来,这话一出等于招认。两人地确是在这两个月干了某些破事!但凌破这边还没跳起来,宁扬已经一把摁住他:“坐下吧!你倒是讲讲,这两个月出什么事了?”他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手臂却是紧紧压着他的灵脉,宁扬就算再想看倾绝愤怒的模样,也是知道的。此时要是让他冲过去添乱,估计在座的这些人都要受牵连。他可不要连戏的内容都不知道就让人打个半死。“现在说吧?这两个月,凌破教你用什么方法接近郑陨奇?”倾绝坐在椅上。小白站在他的面前。两人正好可以平视,倾绝把她挟在两膝之间。让她动弹不得。此时她双手都没地方摆。眼睛更不敢跟他视。脸整个已经木掉了!一提郑陨奇,马上两人反应奇怪。怎能不让人生疑?凌破是风灵,一定是已经打听到郑陨奇与聚云岭之间的关系。难怪他们两个可以这般混上山去,敢情一早已经认识这个九王爷了!小白憋了半晌,忍不住偷偷去看他地表情,看他微微歪着头,唇边却牵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的心简直一下提到嗓子眼,感觉浑身都开始微微发麻:“就,就是去万春楼!”小白闭了眼睛,伸头也一刀,缩头也一刀。早晚是要招认地,其实若是不自己把这档子事给忘记了,她早就说了。
“万…春…楼!”倾绝声音低低,却是有那么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我要是再留着凌破,早晚他得把绿帽子扣得我满脑袋都是!”小白明显感觉到他压抑地怒意,因为他此时指节都在吱吱地微响。他话一出口,小白已经彻底慌了神:“我,我是清倌,清倌!不用脱衣服给人看,真的真地!”她一急,心里想的脱口而出。他怒了,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凌破要倒大霉了。他已经猜出主意是凌破出的,他要狠狠收拾凌破了!
“清倌?你有长进了,清倌花倌都知道了啊?”倾绝直起腰来,一伸手便捏住她的脸:“看着我说话!”他微眯了眼:“你嫁了人,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连这点成算你都没有,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你相公?你是不是想把我给气死啊!”他的声音轻轻,但气息吞吐间却让小白有如筛糠。她被迫的微微张开眼,一看他的样子,吓得又想闭眼。她生生克制住自己想闭上眼睛的念头,伸手去抓他的袖子:“我们要打探你的消息,小破说有股气往北去了,但说不敢再深入了。我们也没钱了。。。。。。。我也不想就此回去,我,我也不想当贼!我。。。。。。。。”她哽着喉咙,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她生生压着没往下掉:“我没成算,也没本事帮衬你。我也不想老是让你生气,但你丢了。。。。。。。我总得把你找回来!”
他愣住了,一时间竟然无语。他看着她憋得又青又红的脸,一肚子的怒火竟然被她化成无穷的怅惘。他看着她,低语着:“那也用不着去万春楼,他是风灵,散开了去打听消息很容易!”
“我之前受伤了,他,他也不放心的。”说到这里,她的眼泪滴嗒一下落了下来:“我现在也知道了,要不是因为我。也许小破,宁公子他们早就把你找着了。我就是个累赘。。。。。“胡说!”他伸手去她的眼泪,她的话让他的心里一阵阵刺痛:“如果没有你,我现在根本不知道还能不能站在这里?”他握住她的腰,一下将她带上来坐着:“不过咱们一码归一码!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你跑到万春楼去当清倌。就是无视我地存在!”
“为,为了找到你,我。我豁出去了!”她缩着膀子,把心一横。咬着牙,竟然脱口而出!
“谁让你豁出去了?你再敢豁一次试试?”他一把将她勒进怀里,也咬着牙低语:“你什么都听他的,你们两个到底谁驭谁??”
“不,不敢了。”她浑身崩僵。嗫嚅着说:“别,别怪他。他一直帮我的,一直都照应我地,我们是好朋友。。。。。。。”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成了喉咙里地呓语。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我要被你活活气死,我得罚你。。。。。。。”他的声音淹没在唇齿之间。他的心一时惶惑一时又惴惴,一时又觉酸涩或者觉得压抑难舒。他怎么忍心骂她,因为归根究底。已经不知道是谁是错。心揪结成一团团,相聚的欢,相别地苦。相见又相依的盈足。还有为彼此千丝百绕的牵挂,当然还有醋意满满的酸楚。全都灌满心中。溢进肝骨。如此。只想拥抱,以此而得到安抚!
“小白?坐馆花魁?不是吧?”宁扬简直不敢相信。不仅如此,连夜哥都是满眼的微诧。看着凌破一脸菜色,眼睛不住的往二楼瞄:“放心吧,倾绝能怎么样?大不了骂两句得了!”宁扬无所谓的说着,这边夜哥却开起口来:“为什么要等郑陨奇?”他当然不在意小白是不是花魁,他只想知道倾绝的意图!
“他是这里的镇王!”宁扬托着腮,声音压到最低。这里不是闲话地好地方:“咱们比倾绝早两天到的,不是已经打听了一圈了吗?”
“直接抓皇帝,不是比什么镇王更有用?”夜哥哼着。
“漠原皇帝已经老了,如今够资格继位的就足有七八个。但皇帝还没立储,各党争了好几年了!”宁扬漫不经心地说着:“抓了皇帝,京城大乱。边关,却不见得会退兵。因为领兵的,正是七王陨义。而他,一直想登上帝位!”
“这,这怎么讲?”夜哥更是听不懂了:“皇帝最大,抓了他,他们难不成还接着打?”
“你与倾绝相处近十年,我知道你当年愿意跟着他,是因为你不喜欢你本来地样貌,你想要他地血。借他的血,重生你人体地血骨,以九年多的时间,一点点跟他长的一般模样!”宁扬一说,鬼目灼也不由的微微扫向夜哥。
“你是因为喜欢他的样貌,从而愿意给他驭你的机会。驭关设在九年之后!”宁扬接着说着:“而在这九年之中,你由倾慕他的样貌转而更仰慕他的聪慧与多谋。所以在他突关的时候,你并没有倾尽全力。因为,你想要成为他的灵物了!”
“不错,我的确服他。有时,甚至想。。。。。。”夜哥转动着手中的杯:“甚至想,成为第二个他!”
“言行举止,你总是刻意与他一样。却是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所以。。。。。。。。。”宁扬微笑,夜哥低垂着眼:“是,这一次,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过不问也罢,我相信他是正确的!”他说着,长身而起:“他要抓谁,我便抓谁。他要杀哪个,我便杀哪个!变不成第二个他,至少还是他的灵物!”说着,他便不再理会众人,径自去了。
“这家伙对倾绝崇拜的太过了吧!”凌破瞠目结舌的看着夜哥的背影,一时间,只能作此评论:“真受不了!”他转头向鬼目灼,拢着嘴说:“你不是也跟他一样吧!干什么要跟那头狼?”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