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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也都是一笑,刘正彦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的侥幸,回想起了这些日子的经过……,前些日子当那个陈标找上他时,其实他着实有些心动,毕竟西军的投降是在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他也非常愿意光明正大的重回大宋。
但……他却犹豫了,因为随着他从齐州再到郓州,随着他愈发深入的了解天道军,他便不自觉的感到了一种恐惧,三十年的人生经历,十五年的从军生涯,他一直以自己是西军的一员而骄傲,西军冠绝整个禁军这是天下的共识,他从不相信大宋境内还有比西军更加强大的军队,但现在他却见到了,见到一支无论从各方面都不弱于西军,甚至在某些方向还要强于西军的军队!
这种认知在改变他的世界观的同时,还极大的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十分怀疑,贼寇的接连败退是真的吗?自己如果反水,等待自己与西军的后果会是什么?西军不怕死,但仇还没报,他们还不能死!
终于,在一个不眠夜后,刘正彦走进了统帅府,当他来到统帅的书房,他还没开口,却听正伏在书案上认真观察地图的统帅连头也没抬的淡淡一句,“正彦,恭喜你做出了一个正确的选择,我已决定从现在开始真正信任你们。”
一瞬间,刘正彦浑身一颤,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的一切都在天道军的监视下,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今天没有来,如果自己……,那等待自己与西军的……!
接下来,刘正彦才知道,那个自认为一直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在京东西路的朝廷密探陈标,其实一直就处于天道军一个叫做调查局的情报部门的严密监视之下,那个人住处的绝大多数住户,小贩,甚至是他的一些为掩饰身份而结交的朋友、生意伙伴、生意对象等等都是调查局的人,而他传给朝廷的所谓天道军的情报,也不过是天道军故意让朝廷知道的虚假情报罢了。
刘正彦彻底服气了,而在深深畏惧和侥幸的同时,他还隐隐有了一种莫名的兴奋,这样一支可怕的强大的军队,在像统帅这样的人带领下,究竟会在未来达到何等成就呢?而自己与这三万西军的投降,是否是一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结果?甚至是……开国功……。
“将士们准备好了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刘正彦的回忆,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统帅正在问王进。
王进抱拳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切就绪,随时等待统帅的命令!”
紧接着,就见统帅问向了他,“西军的兄弟们也准备好了吗?”
刘正彦赶忙恭敬的抱拳回道,“请统帅放心,兵器、护甲、盾牌等都已分发到位,弟兄们一听可以报仇了,都是摩拳擦掌,只待上阵杀敌!”
统帅满意的朝他点了点头后又看向吴用。
吴用立刻道,“刚刚接到鲁军长、晁军长、呼延军长与庞军长的飞鸽传书,大家都做好准备了!”
统帅再次点点头,目光在众将脸上一一滑过,沉声道,“弟兄们,为了各地惨遭宋军蹂躏的百姓,为了已经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为了梁山泊,为了保护咱们身后的家人、亲朋、百姓,此战必胜!”
众人一起拔出兵器指向天空,齐声高喝,“此战必胜!”
刘正彦喊得声音很大,如宣誓,如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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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进等人都已离开去准备最后的决战了,刚刚还人满为患的城楼上只剩下了扈三娘一个人,郑飞看着远处宋军的阵营,沉默着。
扈三娘看出了郑飞有心事,但她乖巧的没有去问,而只是静静的站在郑飞身旁依偎着他,陪着他享受着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前的最后安宁,也所幸她没有去问,因为郑飞也不会将现在自己的真实所想告诉她,这是郑飞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一个秘密,一个永远也无法跟别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分享的秘密。
郑飞想起了他在前世的种种,想起了他穿越而来的那一幕,想起了他侥幸避免死在鲁达的三记铁拳后所下定的决心,想起了倾尽全力匡扶华夏,救万千华夏先民于苦难之前的豪言壮语,他一直在为此努力着,无愧于心,并且从一个每次杀人后都要悔恨许多天的人,变成了一个双手已沾满无尽鲜血的真正屠夫,直到不久前,他还是宁可拼死抵抗也不愿让自己身后的任何一名百姓落入战火蹂躏之中。
但从目睹那几百上千名百姓惨死在宋军之手后,他变了,因为他突然明白了几个残酷却真实的道理,第一,战争时期,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人的残忍。第二,过分的追求完美,只会让事情变得复杂而麻烦,还会因此而受到更多的损失。第三,从肉体上消灭敌人和反对自己的人,是解决所有问题最简单但也最直接有效的办法。第四,牺牲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必须有所牺牲,也要让牺牲变得有价值!
他因此而做出了一系列的改变,他命令邓元觉、林冲等人放弃南部三州,他让鲁智深、晁盖等人故作连连败退,将数不清的百姓丢给了宋军,他白白牺牲了几百条天道军将士的性命故意假装被迫丢掉梁山泊,这些对任何一名行军打仗的主帅来说都极其正常的事对他来说却都是忍受着内心煎熬的痛苦决定,因为那些是敬他爱他视他如救世主的淳朴百姓,那是信他服他视他为兄长的兄弟战友。
但……他有必须这样去做的理由,唯有如此,才能把戏演真,才能将高俅与宋军的主力诱入腹地钻进自己的圈套,因为他要争取一口气吃掉所有的宋军,唯有如此,才能让宋廷明白自己的力量,才能将京东西路附近的威胁一扫而空,才能为他接下来的计划铺平道路!
百姓们,将士们,你们不会白白做出牺牲,接下来,就让我用敌人的鲜血来告慰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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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俅略有些焦躁的等了半个时辰,却见远处的郓州城一点反应也没有,他颇有些恼怒的冷冷一哼,随即看向陈标问道,“你来之前,刘正彦可曾准备好?”
陈标赶忙点头回道,“请大人放心,刘将军说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待咱们大军攻到关键时刻他便率部对贼寇发动致命的反戈一击!”
高俅满意的点点头,心中也不由闪过一丝激动,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以后谁还敢再笑我徒有虚名?!
“传令大军,进攻!”
523,气势如虹(2)
战鼓擂擂,杀声震天,九万宋军对郓州城发动了进攻。
若按原定计划,在宋军总兵力并不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高俅会集中兵力主攻一到两个城门,而故意漏过一个城门,避免贼寇与宋军展开死战,但如今既已得知郓州城内实际贼寇兵力已不足三万,另还有三万西军作为内应,高俅便临时改变作战计划,留下一万中军后将八万大军兵分四路,对四个城门同时展开猛攻,意图彻底歼灭贼寇,一个人也不放过!
宋军在郓州城四周架起上百架投石车,床弩等攻城武器,对郓州城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轰击,轰击结束后,宋军架着云梯,如数不尽的蚂蚁冲向了郓州城,当他们冲到与郓州城不足三百步时,一直沉寂的郓州城突然爆发,数不尽的箭矢从城墙上与城墙内腾空而起,如雨点般落在宋军冲锋阵内,宋兵早有准备,纷纷举起盾牌阻挡,只是箭矢实在太多了,依旧有不少宋兵中箭倒地,而随着越来越接近郓州城,箭矢便越多起来,宋军的冲势立刻一顿,行进的速度马上慢了许多,但却没有人敢往回跑,因为自濮州等地一战开始,高俅在攻城大军后设立了刀斧队,专门候在大军最后,谁要敢退立即军法处置,且被处置的宋兵会被记名在册,不但会作为耻辱的象征进行公示,且不再享受任何的抚恤,也就是死了白死。此举果然管用,攻城的宋军眼看退也是死,反倒能把心一横卖命的投入战斗,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立个战功。
终于,宋军攻到了郓州城下,云梯接连架在城墙上,宋兵开始往城上攻去,远处督战的高俅见状满脸全是得意之色,暗道行军打仗不也如此简单嘛,看来童贯在西北所立战功也不过如此。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战斗进行半个时辰之后,只见宋兵一列又一列的攻上城墙,却又迅速被城墙上的贼寇击退,宋军在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后始终无法登上城墙。
战斗又持续了半个时辰,已有数将满面愁容的前来禀报说伤亡太大,再这样打下去恐得不偿失,乞求能暂时停止攻击再做打算,但都被高俅拒绝了,他可不管什么伤亡,他只要结果,只要郓州城能被攻破,九万大军死多少他都不在乎,只是即便如此,高俅也皱起了眉头,心中还隐隐有些恼怒,暗骂刘正彦这厮怎还不见动静?!莫非……刘正彦那边出事了?
就在此时,前方战场突然发生了变化,只见无论怎样也撞击不开的城门突然大开,宋军开始如潮水般往城内涌去!与此同时,清楚可见城墙上突然出现了许多人,这些人没有穿贼寇那显眼的黑色军服,而是明显穿着禁军颜色的衣服,他们冲到城墙上便与贼寇战到一起,郓州城城墙上瞬间大乱!
高俅大喜,猛地向前走出两步连叫三声好,刘正彦终于行动了,他们不但打开了城门,更已开始对城墙上的贼寇发动了进攻!
旁边众将与幕僚也都是一片欢呼,陈标跑到高俅面前连连拱手喜道,“恭喜大人,城门已开,拿下郓州城不过弹指之间了!”
高俅更加得意,心中畅快之极,仰天大笑一声!
再看郓州城下,近万攻城宋军已多数冲进了城内,可就在此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出现了,只见在城门洞内突然自上落下一道石门,正在城门洞下往里冲的几名宋军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石门压在了底下,这道石门瞬间又将城门洞死死堵住,还将已经冲进去的宋军关在了城内!
同时,城墙上的贼寇接着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刚刚还在你死我活拼杀的西军与贼寇立刻停止了交战,转而共同开始攻击起了城下还没缓过神来的宋军!
欢呼雷动的宋军中军大营瞬间静了下去,高俅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写满了惊愕!
高俅猛地反应过来,他一把抓过身边的陈标嘶声怒吼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标也已完全吓傻了,“我……小人不知道啊。”
高俅身旁一员武将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问向陈标,“我问你,郓州城内是否有瓮城?!”
陈标哆哆嗦嗦的回道,“有……贼寇这半年来刚刚在城门以内建了四处瓮城……”
“哎呀!”武将面色大惊,对高俅急道,“大人,咱们上当了!刘正彦骗了咱们!冲进城的将士恐已身陷瓮城!”
其实现在不用此人提醒,高俅也知道自己上当了,他松开陈标茫然而惊恐的看着远处已再次陷入苦战的,人数还骤然少了许多的宋军,突然反应过来,猛地问向左右,“怎么办,现在到底怎么办?!”
刚刚还竭尽所能的巴结自己唯恐落人于后的武将幕僚们瞬间都哑巴了,都低下头去不敢回应。
高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滑过,最后落在了陈标的身上,霎那间,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涌上心头,他一脚将陈标踢翻在地怒道,“来啊,拉下去砍了!”
立刻有几名军士上前来架着陈标就往下走,陈标惊恐至极嘶声求饶却已无济于事,而待陈标被拖远了,高俅面色苍白的伸出颤抖的手指着郓州城强自镇定喊道,“下……下令攻……便是刘正彦骗了我们,贼寇也不过才五万人,还比咱们少……快把进入城内的都救出来,所有后备军全都上,全都给我死攻!”
传令兵去下达命令了,高俅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心中惊恐乱如一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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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郓州城内,自四个城门往内各有四个巨大的圆形瓮城,瓮城内挤满了刚刚不顾一切涌入城门的宋兵,人数少说也有四五千人,他们大多数人手中只有刀剑长枪,弓箭很少,云梯更是一架也没有,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四周,看着高高的瓮城城墙上的数不清的贼寇,还有他们手中的弓箭,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城墙上,王进对郑飞一指困在瓮城内的宋军问道,“统帅,如何处置他们?”
郑飞没有立刻回答,他紧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犹豫和不忍,不杀俘虏是天道军的传统,但此刻大战未平,城内大军也需要穿过瓮城才能攻出城去,尚若打开城门,这些人必会冲进城内影响战局,便是他们投降,且无论他们是否真降,也还要分出兵力去看管他们,留在城内也是个隐患……凡此种种,处理这些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杀!
郑飞一咬牙,下令道,“杀!杀光他们!”
王进一惊,惊讶的看着郑飞。
郑飞看向他,脸上狰狞毕现,“想想被他们屠杀的百姓和弟兄们,他们不死,咱们的计划就无法继续进行下去,杀,杀光他们!”
王进点点头,转身面朝瓮城上所有士兵慢慢举起了自己的手臂。
瓮城内的宋兵似乎觉察到了危险,顿时大乱,哭喊成一片,想躲,无处,想逃,也无路……
王进的手臂猛地往下一挥,瞬间,如雨点般的箭矢呼啸着射向宋军,惨叫声响彻瓮城!
郑飞转过身去闭上眼,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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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宋军听到了从城内传出的惨叫声,虽然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都是听得心底俱颤,脸上写满了惊慌,渐渐地,城墙内的惨叫声渐渐停止了,但这个平静并没有持续太久,突然,一串尖锐刺耳的声音自空中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城楼上朝着空中射起了一支响箭,很快,在距离郓州城数里之外的一片树林中,也有一支响箭冲天而起,接下来就像是触发了某种信号一样,周围尽是响箭四起!
远处正烦躁不安的高俅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一愣,周围众将的脸上也立刻闪过了一丝不安,就在众人紧张的猜测贼寇的意图时,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却不是郓州城上,而是在宋军的正后方!
一名军士慌忙跑到营前急报,“大人,大事不好,我军后方突然出现了……一支军队!”
高俅大惊失色,还没等他跑到后面去看,又有一骑冲到营前,骑手慌慌张张的自马上一跃而下报道,“大人,大事不好,我军东面出现了一支军队!”
只听他话音刚落,震天响的喊杀声立刻就自四面八方响起,便见四周黑尘四起,大地似乎都在颤抖……!
战场上的宋军骇然变色,停止了进攻,正在他们惊骇的望向四周时,落在城门洞的巨石开始缓缓的升起,待城门洞一开,天道军将士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杀向宋军!
高俅一屁股跌坐在位上,一双眼睛露出深重的恐惧,上当了,中计了,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能一路顺畅的打到这里,都不过中了对方诱敌深入之计。
左右慌忙向他请示,“大人,现在怎么办?!”
高俅骤然反应过来,“撤……快撤!”
524,气势如虹(3)
场上的宋军也都已猜到发生了什么,他们惊恐的发现,他们已经从刚开始的进攻者和包围者,瞬间变成了被进攻者和被包围者,身陷城内宋军的惨叫声令他们恐惧,冲出郓州城的天道军的勇猛令他们害怕,四周震天响的呐喊声令他们胆寒,宋军节节败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急促而慌乱的鸣金之声,这个声音瞬间传遍战场,但听到此刻已经即将奔溃的宋兵耳中却比天籁之音更加动听,他们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撤退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令他们肝胆俱寒的战场了,数万宋兵如潮水一般转身就往后跑,跑的丢盔弃甲,只恨爹娘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结果一瞬之间,撤退随即变成了溃败,天道军将士在后面拼命追杀!
高俅在后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苍白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他本意是要大军暂时撤回保存实力再做打算,却没想到他的命令居然成了压垮宋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反应过来慌忙下令重吹进攻之号,重擂进攻之鼓,但结果却已无济于事,数万宋兵已对所有命令全都没了反应,他们只知道跑,快点跑!
高俅颓然跌坐回位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完了,全完了!
左右赶忙劝高俅快跑,高俅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骑上一匹马在左右几十人的护送下就往西边跑,那是现在唯一一个没有出现贼寇伏兵的方向!溃败的宋兵也发现了西边没有动静,也都跟在高俅的后面就往西跑,可就在这时!
轰轰轰……!西边突然黑尘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