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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的威胁至少也会显著缓和下来。最顽强的努力应当用到消除这些致癌物上面 去。它们现在正污染着我们的食物、我们的供水和我们的大气,并且这些致癌物是 以最危险的接触方式——微量的、一年又一年反复进行暴露的方式出现的。
在进行癌症研究的最优秀的人们中间,有许多人与惠帕博士有共同的信念,他 们都相信通过顽强地努力去查明环境致癌因素,并顽强地去消除或减少它们的冲击 影响,恶性病变是可以有效被征服的。为了医治那些已患潜在癌症或明显癌症的人 们,寻找治疗方法的努力当然必须继续进行下去。但是,对于那些尚未患癌症的人 们,当然还有对那些尚未出生的后代,进行预防已是迫在眉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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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大自然在反抗
我们冒着极大的危险竭力把大自然改造得适合我们心意, 但却未能达到目的! 这确实是一个令人痛心的讽刺。然而看来这就是我们的实际情况。虽然很少有人提 及,但人人都可以看到的真情实况是,大自然不是这样容易被塑造的,而且昆虫也 能找到窍门巧妙地避开我们用化学药物对它们的打击。
荷兰生物学家C·J·波里捷说:“昆虫世界是大自然中最惊人的现象。对昆虫 世界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通常看来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会在昆虫世 界里出现。一个深入研究昆虫世界的奥秘的人,他将会为不断发生的奇妙现象惊叹 不已。他知道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也会经常出现”。
这种“不可能的事情”现在正在两个广阔的领域内发生。通过遗传选择,昆虫 正在发生应变以抵抗化学药物,这一问题将在下一章进行讨论。不过现在我们就要 谈到的一个更为广泛的问题是,我们使用化学物质的大举进攻正在削弱环境本身所 固有的、阻止昆虫发展的天然防线。每当我们把这些防线击破一次,就有一大群昆 虫涌现出来。
报告从世界各地传来,它们很清楚地揭示了一个情况,即我们正处于一个非常 严重的困境之中。在彻底地用化学物质对昆虫进行了十几年控制之后,昆虫学家们 发现那些被他们认为已在几年前解决了的问题又回过头来折磨他们了。而且还出现 了新的问题,只要出现一种哪怕数量很不显眼的昆虫,它们也一定会迅速增长到严 重成灾的程度。由于昆虫的天赋本领,化学控制已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由于设 计和使用化学控制时未曾考虑到复杂的生物系统,化学控制方法已被盲目地投入了 反对生物系统的战斗。人们可以预测化学物质对付少数个别种类昆虫的效果,但却 无法预测化学物质袭击整个生物群落的后果。
现今在一些地方,无视大自然的平衡成了一种流行的作法;自然平衡在比较早 期的、比较简单的世界上是一种占优势的状态,现在这一平衡状态已被彻底地打乱 了,也许我们已不再想到这种状态的存在了。一些人觉得自然平衡问题只不过是人 们的随意臆测,但是如果把这种想法作为行动的指南将是十分危险的。今天的自然 平衡不同于冰河时期的自然平衡,但是这种平衡还存在着:这是一个将各种生命联 系起来的复杂、精密、高度统一的系统,再也不能对它漠然不顾了,它所面临的状 况好象一个正坐在悬崖边沿而又盲目蔑视重力定律的人一样危险。自然平衡并不是 一个静止固定的状态;它是一种活动的、永远变化的、不断调整的状态。人,也是 这个平衡中的一部分。有时这一平衡对人有利;有时它会变得对人不利,当这一平 衡受人本身的活动影响过于频繁时,它总是变得对人不利。
现代,人们在制定控制昆虫的计划时忽视了两个重要事实。第一是,对昆虫真 正有效的控制是由自然界完成的,而不是人类。昆虫的繁殖数量受到限制是由于存 在一种被生态学家们称为环境防御作用的东西,这种作用从第一个生命出现以来就 一直存在着。可利用的食物数量、气候和天气情况、竞争生物或捕食性生物的存在, 这一切都是极为重要的。昆虫学家罗伯特·麦特卡夫说:“防止昆虫破坏我们世界 安宁的最重大的一个因素是昆虫在它们内部进行的自相惨杀的战争。”然而,现在 大部分化学药物被用来杀死一切昆虫,无论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敌人都一律格 杀无论。
第二个被忽视的事实是,一旦环境的防御作用被削弱了,某些昆虫的真正具有 爆炸性的繁殖能力就会复生。许多种生物的繁殖能力几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力,尽 管我们现在和过去也曾有过省悟的瞬间。从学生时代起我就记得一个奇迹:在一个 装着干草和水的简单混合物的罐子里,只要再加进去几滴取自含有原生动物的成熟 培养液中的物质,这个奇迹就会被做出来。在几天之内,这个罐子中就会出现一群 旋转着的、向前移动的小生命——亿万个数不清的鞋子形状的微小动物草履虫。每 一个小得象一颗灰尘,它们全都在这个温度适宜、食物丰富、没有敌人的临时天堂 里不受约束地繁殖着。这种景象使我一会儿想起了使得海边岩石变白的藤壶己近在 眼前,一会儿又使我想起了一大群水母正在游过的景象,它们一里一里地移动着, 它们那看来无休止颤动着的鬼影般的形体象海水一样的虚无飘渺。
当鳕鱼迁移经过冬季的海洋去它们的产卵地时,我们看到了大自然的控制作用 是怎样创造奇迹的。在产卵地上,每个雌鳕产下几百万个卵。如果所有鳕鱼的卵都 存活下来变成小鱼的话,这海洋就会肯定变成鳕鱼的固体团块了。一般来说,每一 对鳕鱼产生几百万之多的幼鱼,只有当这么多的幼鱼都完全存活下来发展成成鱼去 顶替它们双亲的情况下,它们才会给自然界带来干扰。
生物学家们常持有一种假想:如果发生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大灾难,自然界的抑 制作用都丧失了,而有一个单独种类的生物却全部生存繁殖起来,那时将会发生什 么事情。一个世纪之前,托马斯·修克思勒曾计算过一个单独的雌蚜虫(它具有不 要配偶就能繁殖的稀奇能力)在一年时间中所能繁殖的蚜虫的总量相当于美国人口 总重量的四分之一。失常的大自然自己所造成的可怕结果曾被动物种群的研究者们 所见识。畜牧业者们消灭山狗的热潮已造成了田鼠成灾的结果,而以前,山狗是田 鼠的控制者。在这方面,经常重演的那个关于亚利桑那的凯白勃鹿的故事是另外一 个例子。有一个时期,这种鹿与其环境处于一种平衡状态。一定数量的食肉兽—— 狼、美洲豹和山狗——限制着鹿的数量不超过它们的食物供给量。后来,人们为了 “保存”这些鹿而发起一个运动去杀掉鹿的敌人——食肉兽。于是,食肉兽消逝了, 鹿惊人地增多起来,这个地区很快就没有足够的草料供它们吃了。由于它们采食树 叶,树木上没有叶子的地方也愈来愈高了,这时许多鹿因饥饿而死亡,其死亡数量 超过了以前被食肉兽杀死的数量。另外,整个环境也被这种鹿为寻找食物所进行的 不顾一切的努力而破坏了。
田野和森林中捕食性的昆虫起着与凯白勃地区的狼和山狗同样的作用。杀死了 它们,被捕食的昆虫的种群就会汹涌澎湃地发展起来。
没有一个人知道在地球上究竟有多少种昆虫,因为还有很多的昆虫尚未被人们 认识。不过,己经记录在案的昆虫已超过七十万种。这意味着,根据种类的数量来 看,地球上的动物有70一80%是昆虫。这些昆虫的绝大多数都在被自然力量控制着, 而不是靠人的任何干涉。如果情况真是这样,那么就很值得怀疑任何巨大数量的化 学药物(或任何其它方法)怎么能压制住昆虫的种群数量。
糟糕的是,往往在这种天然保护作用丧失之前,我们总是很少知晓这种由昆虫 的天然敌人所提供的保护作用。我们中间的许多人生活在世界上,却对这个世界视 而不见,查觉不到它的美丽、它的奇妙和正生存在我们周围的各种生物的奇怪的、 有时是令人震惊的强大能力。这就是人们对捕食昆虫和寄生生物的活动能力几乎一 无所知的原因。也许我们曾看到过在花园灌木上的一种具有凶恶外貌的奇特昆虫, 并且朦胧地意识到去祈求这种螳螂来消除其他昆虫。然而,只有当我们夜间去花园 散步,并且用手电筒瞥见到处都有螳螂向着它的捕获物悄悄爬行的时候,我们才会 理解我们所看到一切;到那时,我们就会理解由这种凶手和受害者所演出的这幕戏 剧的含义;到那时,我们就会开始感觉到大自然借以控制自已的那种残忍的压迫力 量的含义。
捕食者——那些杀害和削弱其他昆虫的昆虫——是种类繁多的。其中有些是敏 捷的,快速得就象燕子在空中捕捉猎物一样。还有些一面沿着树枝费力地爬行,一 面摘取和狼吞虎咽那些不移动的象蚜虫这样的昆虫。黄蚂蚁捕获这些蚜虫,并且用 它的汁液去喂养幼蚁。泥瓦匠黄蜂在屋簷下建造了柱状泥窝,并且用昆虫充积在窝 中,黄蜂幼虫将来以这些昆虫为食。这些房屋的守护者黄蜂飞舞在正在吃料的牛群 的上空,它们消灭了使牛群受罪的吸血蝇。大声嗡嗡叫的食蚜虻蝇,人们经常把它 错认为蜜蜂,它们把卵产在蚜虫滋蔓的植物叶子上;而后孵出的幼虫能消灭大量的 蚜虫。瓢虫,又叫“花大姐”,也是一个最有效的蚜虫、介壳虫和其他吃植物的昆 虫的消灭者。毫不夸张地讲,一个瓢虫可消耗几百个蚜虫以然起自己小小的能量之 火,瓢虫需要这些能量去生产一群卵。
习性更加奇特的是寄生性昆虫。寄生昆虫并不立即杀死它们的宿主,它们用各 种适当的办法去利用受害者作为它们自己孩子的营养物。它们把卵产在它们的俘虏 的幼虫或卵内,这样,它们自己将来孵出的幼虫就可以靠消耗宿主而得到食物。一 些寄生昆虫把它们的卵用粘液粘贴在毛虫身上;在孵化过程中,出生的寄生幼虫就 钻入到宿主的皮肤里面。其他一些寄生昆虫靠着一种天生伪装的本能把它们的卵产 在树叶上,这样吃嫩叶的毛虫就会不幸地把它们吃进肚去。在田野上,在树篱笆中, 在花园里,在森林中,捕食性昆虫和寄生性昆虫都在工作着。在一个池塘上空,蜻 蜓飞掠着,阳光照射在它们的翅膀上发出了火焰般的光彩。它们的祖先曾经是在生 活着巨大爬行类的沼泽中过日子的。今天,它们仍象古时候一样,用锐利的目光在 空中捕捉蚊子, 用它那形成一个篮子状的几条腿兜捕蚊子。 在水下,蜻蜓的幼蛹 (又叫“小妖精”)捕捉水生阶段的蚊子孑孓和其它昆虫。在那儿,在一片树叶前 面有一只不易查觉的草蜻蛉,它带着绿纱的翅膀和金色的眼睛,害羞得躲躲闪闪。 它是一种曾在二叠纪生活过的古代种类的后裔。草蜻蛉的成虫主要吃植物花蜜和蚜 虫的蜜汁,并且时时把它的卵都产在一个长茎的柄根,把卵和一片叶子连在一起。 从这些卵中生出了它的孩子——一种被称为“蚜狮”的奇怪的、直竖着的幼虫,它 们靠捕食蚜虫、介壳虫或小动物为生,它们捕捉这些小虫子,并把它们的体液吸干。 在草蜻蛉循环不已的生命作出白色丝茧以度过其蛹期之前,每个草蜻蛉都能消灭几 百个蚜虫。
许多蜂和蝇也有同样的能力,它们完全依靠寄生作用来消灭其他昆虫的卵及幼 虫而生存。一些寄生卵极小的蜂类,由于它们的巨大数量和它们巨大的活动能力, 它们制止了许多危害庄稼的昆虫的大量繁殖。
所有这些小小的生命都在工作着——在晴天时,在下雨时,在白天,在夜晚, 甚至当隆冬严寒使生命之火被扑灭得只留下灰烬的讨候,这些小生命仍一直在不间 断地工作着。不过在冬天时,这种生气勃勃的力量仅仅是在冒着烟,它等待着当春 天唤醒昆虫世界的时候,它才再重新闪耀出巨大活力。在这期间,在雪花的白色绒 毯下面,在被严寒冻硬了的土壤下面,在树皮的缝隙中,在隐蔽的洞穴里,寄生昆 虫和捕食性昆虫都找到了地方使自己躲藏起来以度过这个寒冷的季节。
螳螂的卵安全地贮放在一个被它妈妈粘在灌木枝条上的薄羊皮纸样的小小匣子 里,它的妈妈曾生活在已经逝去的整个夏天里。
一个在一些楼阁的被人遗忘的角落里营造自己栖身之地的雌胡蜂在其身体内带 有大量的卵,这些卵将形成未来的整个蜂群。这一个单独生活的雄蜂在春天时着手 做一个小小的纸窝,在每个巢孔中产卵,并且小心地养育起一支小小的工蜂队伍。 借助于工蜂的帮助,她得以扩大她的巢,并且发展她的蜂群。在整个夏天炎热的日 子里,工蜂都在不停地找吃的,它这样,由于存在看这样的昆虫生活特点和我们所 需要的天然特性,所有这一切都一直是我们在保持自然平衡使之倾倒到对我们有利 一面的斗争中的同盟军。但是,现在我们却把我们的炮口转向了我们的朋友。一个 可怕的危险是,我们已经粗心地轻视了它们在保护我们免受黑潮般的敌人的威胁方 面的价值,没有它们的帮助,这些敌人就会猖獗起来危害我们。杀虫剂逐年数量增 大,种类繁多,毁坏力加强;随之,环境防御能力的全面持续降低正在日益明显地 变成无情的现实。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可以预料昆虫的骚扰会逐渐更加严重,有 的种类传染疾病,还有的种类毁坏农作物,其种类之多将超出我们已知的范围。
“然而,这不过只是纯理论性的结论吧?”你会问:“这种情况肯定不会真正 发生——无论如何,在我这一辈子里将不会发生。”但是,它正在发生着,就在这 儿,就在现在。科学期刊己经记载下了在1958年约50例自然平衡的严重错乱。每一 年都有更多的例子发现。 对这一问题进行的一次近期回顾,参考了215篇报告和讨 论,它们都是谈由于农药所引起的昆虫种群平衡灾害性失常。
有时喷撒化学药物后,那些本来想通过喷药来加以控制的昆虫反而惊人地增多 起来。如安大略的黑蝇在喷药后,其数量比喷药前增加了16倍。另外,在英格兰, 随着喷撒一种有机磷化学农药而出现了白菜蚜虫的严重爆发——这是一种没有见过 类似记载的大爆发。
在另外几次喷药中,虽然有理由认为它们在对付要控制的那仲昆虫方面是有效 的,但它们却使得整个盛放灾害的潘多拉盒子被打开了,盒子中的害虫以前从来没 有多到足以引起这么大的麻烦。 例如,当DDT和其他杀虫剂将蜘蛛螨的敌人杀死之 后,这种蜘蛛螨已实际变成一种遍布全世界的害虫了。蜘蛛螨不是一个昆虫种,它 是一类有着几乎看不出来的八条腿的生物,与蜘蛛、蝎子和扁虱属于一类。它有一 个适应于刺入和吮吸的口器和摄食使世界变绿的叶绿素的胃口。它把它的细小、尖 锐的口器刺入叶子和常绿针叶的外层细胞,并且抽吸叶绿素。这种害虫的缓慢蔓延 使得树木和灌木林染上了象椒盐那样黑白相间的杂色点;由于带着沉重的蜘蛛螨群 体,叶簇转黄而陨落。
几年前,在美国西部一些国家森林区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当时(1956年) 美国森林服务处对约885, 000英亩的森林地喷撒了DDT。原来的意图是想消灭针枞 树的蓓蕾蠕虫,然而那年夏天却发现产生了一个比蓓蕾蠕虫危害更糟糕的问题。从 空中对这个森林进行了观察,可以见到巨大面积的森林枯萎了,那儿的雄伟的道格 拉斯枞树正在变成褐色,它们的针叶也掉落了。在海伦娜国立森林区和大带山的西 坡上,还有在蒙塔那和沿埃达荷的其他区域中,那儿的森林看起来就好象已被烧焦 一样。很明显,1957年的这一夏天带来了历史上最严重和最惊人的蜘蛛螨的蔓延。 几乎所有被喷过药的土地都受到了虫害的影响。没有什么地方比这儿受灾更明显了。 护林人回顾历史、他们想起了另外几次蜘蛛螨造成的天灾,但都不象这次如此给人 印象深刻。 1929年前在黄石公园中的麦迪逊河沿岸, 1949年在弗罗里达州,还有 1956年在新墨西哥,都曾发生过类似的麻烦。每一次害虫的爆发都是跟随在用杀虫 剂喷撒森林之后而来的。 (1929年的那次喷药是在DDT时代之前,当时使用的是砷 酸铅。)
为什么蜘蛛螨会因使用杀虫剂而变得更加兴旺?除了蜘蛛螨相对地对杀虫剂不 敏感这一明显的事实而外,看来还有两个其他的原因。在自然界,蜘蛛螨的繁殖受 到了许多种捕食性昆虫的制约,如瓢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