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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旷听得心头一振。「好,尚志一事,晚辈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方夫人甚喜,朝儿子轻轻一推,「还不快快谢过你刘大哥。」
方尚志年纪虽幼,但心思敏捷无比。自从跟著母亲连番逃亡,心里便知道接续父亲遗志是终生不能或忘的志向,这时有了刘旷肝胆相助,虽然欣喜,但一想到往後的日子和未来的责任沉重,却是起了难以解释的矛盾心情。
他心绪一转,正要上前答谢,刘旷忽然举手止住,闭目侧耳,轻声道:「快走,有人来了。」
四人不敢耽误,便速离去。
方尚志被母亲抱在怀里,三人施展轻功,一刻时间过去,身後步伐作响,追兵竟已赶上。
刘旷心知不妙,忙道:「你们走前面。」自己则居於尾侧,不时回头观望。
方夫人回头一望,刘旷凝神快道:「快走、快走。」方夫人点头,和侍女秀娟快步离去。
刘旷才一回过头,只见一个灰影神速急奔而来。刘旷一惊,只能说只有转眼之间,令他有些震惊措愕。
那人衣著华丽,手长脚长,圆扁大脸,一阵嘶喝:「哪里逃?」
刘旷不及思考,右手长袖便已挥去,将来人挡了下来。那人见刘旷露出这手武功,身形一顿,向後飘退数步,一脸震惊:「什麽人,竟敢抯挠宫廷之事?」
刘旷冷眼向他,虽然心中恨极朝廷之人,但为顾及刘氏宗族其他成员,不便透露自己姓名,又想到自己生性傲骨,所学武功又与「龙」字有关,於是便道:「我乃傲龙,专管你们这些狗官之人。」
那人面上大怒,喝道:「小子口出狂言,你可知本官是谁?」
刘旷欲拖延时间,好让方夫人三人逃得更远,於是随口一回:「叫什麽狗名?」
那人怒喝一声,铁拳直击刘旷门面,同时说:「你官爷爷我,正是京城左军大都督姚广孝。」
姚广孝本是佛门中人,为求功名从军还俗。他生性好斗残忍,在「靖难之役」屡建奇功。太宗对他十分宠信,授与高官厚禄。
他所使武功属少林旁支「虎豹双勾」,武功可称一流,但这时在刘旷面前却使不出平日五成功力,心头更是讶异。
过了数招,刘旷双袖挥舞,「咻、咻!」袖刀破风逼得姚广孝连连退後。刘旷长袖一扫,姚广孝闪不及,顶上官帽被削了下来,顿时光头一现,顶上还印有六点香印。
刘旷一愣,出声:「和尚!」
姚广孝凶气染面,回嘴说:「和尚又……」本想反驳说「和尚又怎样?」,但被刘旷逼得一口气喘不上来,一连退了数步,才将「怎样」说出。
刘旷怒气乍现:「修佛不清、为官不义。」神袖功全力施展,欲将姚广孝毙於袖下。
姚广孝连连受创,幸亏他武功了得,总在千钧一发中避过要招,但也落得浑身是伤。就在他给刘旷逼得无路可逃时,眼角馀光瞥见一人,登时面露喜色,临危就地一裁,狼狈地滚往那人方向避去,求救道:「总督公公救命!」
刘旷立下身子,往那「公公」望去。
只见火光渐近,点点小光放大成一大丛,不知来了多少人?
其中一个六尺身高、身罩披风的蓝衣男子走出。那人一脸文静、面白俊俏,头戴一顶监官帽。
此人名为李兴,正是文皇帝朱棣眼前红人。他看了看刘旷:「何方逆贼,敢管皇家之事?」说话声音极细。
刘旷听他那阴阳怪调,耳朵著实一阵不对劲。他皱了眉,朗声说:「傲龙!」
这时李兴身後锦衣官差愈来愈多,不下百人。周统领闪身出众,至他身旁气愤道:「公公,就是这人。」
李兴冷眼一挑,「嗯」的一声。他面目清秀,姿态细腻,竟带有一股柔媚的文气。「傲龙?人如其名吗?」轻声细语的说,忽然身影一闪至刘旷面前出招。
刘旷见来势神速,大吃一惊,慌乱中双袖向上一挥,一招「燕蝶纷飞」攻出。
李兴见招猛然收势急退,缓声说:「少林铁袖功?」
刘旷手腕一抖,道:「是神袖功。」
李兴斜眼睇看,道:「原来是布衣神袖那个老贼!」
李兴的父亲,原是北燕之外的高山马贼。十岁那年,李兴跟随父亲出外抢劫,无意中拾获一本少林至宝「照神童子功」武经。
而後山寨被当时守北燕的朱棣歼灭,李兴则因相貌清秀,被带入燕王府中成为小内监。虽然他因净身而终生无法接近女色,但也因此造就了他在「照神童子功」上难得的成就。
十年功成後,他追随燕王朱棣「靖难」兴师。因武功高强、建功不断,而赢得朱棣赏识,更得了「大内第一高手」的封号。
而幼时的他与父亲出外抢盗,曾被布衣神袖坏事,以至於一直记得布衣神袖这号人物。
刘旷听他出言不逊,大怒而喝:「你敢骂我师父!」
李兴「嘿!」的暗笑,身形飘然避开刘旷出招。他只避不还手,数年来未逢敌手,这时斗心一起,想看看刘旷是否值得一战。
刘旷见李兴身形之快,长袖难著李兴身影,於是脚出「旋风蛟龙腿」。这「旋风蛟龙腿」是连环击技,乃属「青龙诀」六层功体中的轻功身法。
刘旷身影忽然加快了起来,使李兴一时险些避不过去,连忙双脚一蹬,有些狼狈的向後连退数步,心中燃起好战之心,口中:「哈、哈!」笑了出声。
这时见刘旷双袖紧跟著挥来,体内神功一运,颇是自负叫道:「神袖功算得了什麽?」他不再避让,立身直挺挺的承受刘旷攻击。
刘旷见机不可失,神袖连击四记,脚下「蛟龙出海」跟著五段快踢,均中李兴身上。
长袖划得衣裳碎布满天飞扬,只见李兴蓝袍无数破洞,他却好生生的站立,脸上不动声色,似乎不曾受伤。
刘旷不由地大吃一惊,见自己衣袖竟已破碎不堪,惧意更盛,惊喝:「金钟罩铁布衫!?」
李兴俊秀的脸上满是得意:「哈!本宫猜错你的、你也猜错本宫的。」
刘旷疾退一步,失去袖子,等於失去「神袖功」。於是手腕一翻,右手前上、左手内下,摆出「青龙爪」起手式「静龙侧目」。
李兴以「照神童子功」破去刘旷的「神袖功」,足以证明在功力上已然击败他,既然如此,他若非该逃去,便得束手就摛。哪知刘旷招式一换,摆出爪形,竟不是要认输?
李兴难得遇上对手,心起豪斗之气,热血沸腾!
一旁的姚广孝恨刘旷方才打得自己浑身是伤,颜面无光,眼见刘旷吃亏,有机可趁,便向身边一个锦衣官夺来一把大刀,迅速往刘旷砍去。
刘旷专注眼前大敌,哪能料得旁人偷袭?
他惊觉而向後一仰,但姚广孝武功并非泛泛,刀势划来劲力爆增,响起「呼、呼!」闷声。刘旷心知不妙,为了防避身躯直接受创,只得举起左臂往大刀架去。
只听大刀又闷声一响,直中刘旷手臂,痛得他咬牙退了一步。
姚广孝「蹬、蹬、蹬。」连续退去数步,站立不稳而坐倒在地。大刀「锵」的一声落在丈许之外,姚广孝只能气呼呼的乾瞪眼,嘴角含血大气直喘。
刘旷虽然吃痛,但见臂上无伤,只是初时一阵来势疼痛。他这才想起左臂长有龙鳞刀枪不入,想必姚广孝定也是被身上的龙气所伤。
李兴一言不发,冷冷瞪著姚广孝,姚广孝知道总督大人发怒,撑著身子在地上又往後滑了几步,模样甚是滑稽,更为狠狈。李兴虽贵为高官,性情却不失武者之道,对於偷袭之举甚是不耻。
他本要对姚广孝破口怒斥,待见刘旷举臂相挡之举,才震惊的尖声叫:「你也刀抢不入!?」
说著招术一使,又与刘旷斗上。
李兴身负神功,刀抢不入,但在拳脚的技艺上却是平平。实因练成「照神童子功」後,根本不须再学高明的外功招术,就是一般初练武的平凡招式,经他神功催使,招招都成了效命一击。
刘旷虽失衣袖,无法使出「神袖功」,但他的「青龙诀」已练至第三层。
虽然内力远不及李兴,他所使的第一层功体「惊龙爪」、第二层「游龙掌」、第三层「旋风蛟龙腿」却正是难能可贵的精妙绝艺,使得李兴一时也奈何不了他。
「大内第一高手」李兴,何时有过这种遭遇?和刘旷斗了一阵,他愤起掌劲大增,掌风激得四周空气阵阵激响,而在他身後的一干锦衣官兵,更受不住而相继争先後退。
李兴猛然一拳击向刘旷门面,刘旷深知此掌厉害,自己硬接不得,於是「游龙掌」一招「引狼入室」,略以巧劲将李兴拉向右侧,右手「龙田在心」往李兴背上击去。
李兴左手被刘旷带前去,处於背敌之境,耳听掌风,心知敌之将至,於是又运起神功,挺背硬受刘旷这掌。
「天武宝典」由建国皇帝太祖朱元璋之令所集,融合当代奇人异士、绝世高人绝学,乃是当代不凡的钜作。刘旷所学的「青龙诀」虽未臻功成,但威力仍不容小觑。
李兴硬接了刘旷这掌,身子向前扑了两步,心底微微吃惊。虽然自已没有因此受伤,但自他神功练成後,被人击掌而晃动身躯却是头一遭。他不由大怒,转身甩臂往刘旷撞去。
刘旷一掌击中,心知李兴有神功护体,这下要伤他不易,於是便藉著此招之势,飞身往那近百名官兵群中窜入。那些官兵一时不觉,手忙脚乱地提刀就砍。但刘旷何等身手,岂是他们能应付的?
只见一个个官兵哀嚎连连,叫声不断,一时之间倒下十数个官兵。
李兴转身,四手一挥却空,见刘旷闯入属下人群中如入无人之境,更是勃然大怒嘶喝道:「通通给我追拿要犯去!」声音未停,身影已冲入人群向刘旷一掌击去。
刘旷急著要阻止他们追人,正全力击倒一名官差。听李兴怒喝之声,连忙转身,却见一掌已迎面击来,逼得刘旷避无可避,只得出掌相迎。
先前刘旷知道自已内力远不如李兴,於是以巧妙外功避去直对李兴的出掌。李兴这时见刘旷出掌,正中下怀,狠狠地迫出内劲,全力一击。
双掌一接,刘旷感到压力如排山倒海而来,一阵气血乱翻。他闭目待毙,脑中忽然浮出那日与京城十七少对掌情形,不由得默默期待奇迹出现!
果然!体内龙气受到刺激,生机一起,一股强力龙气反激了出来。
「碰」的一声,李兴身子晃了一晃,满脸惊疑尖声道:「怎麽可能?!」
以龙气反击的刘旷,仍被李兴掌力震退三步。饶是如此,仍震得他头昏脑胀。他心下更是吃惊:「京城十七少哪能和他相比?难怪他能有大内第一高手的头衔!」
就在刘旷一口气尚不能喘过之时,李兴「五丁开山」的又是一掌逼来。
刘旷不及反应,只得又出掌,连续「碰!碰!碰!」接了三掌。
每接一掌便後退了数步,到了最後一掌,更是支撑不住,吐了口大血倒在地上。
李兴从容收势,面对眼前这个百般阻挠自己的年轻人,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他纵横天下这多年,曾几何时碰过可以接下自己第二掌的人?除了数月前,宫里来的那批江湖人里,一个名叫「魔天煞」的人之外,尚无人可以走过照神童子功下的第二掌。
他静静的看著刘旷,心里居然起了惜才之心。然而,这人却阻止皇宫追拿要犯,眼下只有死罪……。
李兴想著、想著,淡淡蹙起眉。他立地不动,双眼飘向刘旷,知道这年轻人的生死,就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只见刘旷双眼直视他,毫无惧意。李兴心里一阵激赏,更是佩服他的勇气。馀光眼见自己的属下一个个睁大了眼,直看著总督大人要如何处置要犯。
李兴冷冷的喝令:「还不捉拿逃犯去,要再耽搁。少了一个,唯你们是问!」
近百个官差中,除去死伤人数,也只剩六十馀个。他们一听总督公公喝令,忙著提起兵器,争先恐後追去。
刘旷见状大惊,也顾不了受伤的身体,双手向地一按,借力要站起来,打算拚个最後一口气也要阻止几个。
李兴眉头一缩,神色有些厌烦暗暗想:「这人怎生如此固执?」左脚一伸,大刺刺地踢了刘旷还在气喘不止的胸膛。
好不容易半撑起的身子,给李兴这麽一踢,便无力地著地翻滚数圈。刘旷再无体力妄动,但他只奇怪的想:「他刚刚只消再加点劲,我必死无疑……」
此刻李兴要取自己性命便似囊中取物,但他似乎只是要阻止自己行动,并无取他性命之心。刘旷心中不解,不由得望向他。
李兴此时面无表情,他鼻头一动,略为不屑:「不自量力!」回过了头不再看他。
他待所有官差已然追去离开,才慢步跟去。
刘旷不死心,拖著受伤的身子,在地上又扑又趴地跌跌撞撞跟著。
李兴头回也不回,背向刘旷淡淡道:「不要浪费大好生命,本宫等你苦练几年。」
说完,转身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指点了刘旷胸前的气户穴,抬脚一踢,将刘旷身子踢往杂草丛中。
月牙西弦,乌鸦呜叫出了凄凉。
陕窄的山坡小道,伴著仓忙的零乱脚步声,显示出来人疲惫而无力。
「在前面!别让她们跑了。」
「快!就是她们。」
望著後方追兵不断,秀娟无视身上断续伤痕,一把长剑横前,挡在主子身前。
「小姐,快带著少爷走。」
「秀娟──」
向来爱洁的秀娟,那整齐的髻已散乱不堪,而衣衫残破、血迹斑斑,更是令方二夫人不忍目睹。
紧急的情况,不容她们片刻耽搁。方二夫人三人稍稍有所迟疑,便被十几个锦衣官差围住。
遥望後继不停的官差,秀娟一咬牙,不待官兵们有所反应,长剑一出只攻不守,完全拚了命地扑上去。
首当其冲的一个官差反应不过来,刀未举起,胸膛已被剌了一个窟窿。一旁的同伴见秀娟发疯了般,完全无招式可言,只管拚命,都楞了一下。
但只犹豫了须臾,下一刻七、八个官差都举刀往秀娟几乎毫无防备的身子砍上去。
秀娟毫无退意,长剑前挑後剌,尽管身上挨刀无数,仍然拚死挡住这十多个官差。众人被她逼得不敢靠近,只趁隙偷砍她几刀,只见眼前的女子碎花白衣给血染成大红,双眼布满血丝,均感一阵不寒而栗。
秀娟撑了一阵,眼见主子已逃出自己视线,她双眼一闭,终於气虚枯竭,挡不住敌人刀剑,被砍了致命一刀,惨叫一声,浴血而倒。
远去的方二夫人闻声,泪珠直滴,忽然抱紧怀中的儿子,哽咽得不成声:「秀……娟……」
方尚志抬起小小的头颅,握紧母亲的手。方二夫人再回神,又是另一群官差追上。
方二夫人一手握著方尚志的手,一手长剑挥舞。一想起长年服侍自己、情同姊妹的秀娟惨死,忍不住泪糊了双眼。一个官差见机抓了空隙,一枝铁棍击中方夫人的手臂。
方二夫人长剑拿捏不住,「锵」地落地。
她忍痛踢出数个脚影,忙乱中抱起方尚志从中奔出。可惜官差太多,手里抱著儿子而身形变缓,没多久又被追上。
方二夫人鬓发零落,汗如雨下。眼见身後是陡斜的坡堤,她凄然一笑,认真地对著儿子道:「好孩子,答应娘要好好活下去。」
方尚志一脸惊慌,一阵冷颤袭上心头。方二夫深深看他一眼,官兵们举刀挥向方二夫人。方尚志只见母亲洒血一颤,喷得他满脸血渍,接著母亲便用尽这一生最後的气力,将他往斜坡推去。
「娘──」方尚志尖声惊喊,人如出弓之箭似的快速落下。
◎ ◎ ◎良久,方尚志「噗通!」跌入水中。
由高处落水的压力跌得方尚志全身发痛。他并不识水性,手忙脚乱吃了不少水。水流湍急,使他身体在水中东滚西滚,直到水流将他挤向一处崖边,他紧攀往大石,忙了一阵才累得趴在石上大气直喘。
慢慢平缓气息,黑暗中只看见水波晃动及水流声,他伸手抹去脸上水珠,想起母亲的血渍喷在脸庞,沾得他一手血红,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坐在大石上哭了起来。
不一会儿,传来几个人说话声音。方尚志一惊,停住啜泣,僵住不动。好在夜黑云多,那些人远远地也没有看见方尚志在泽中大石上。
只听一个男子声音抱怨:「总旗长也真是的,天色这麽黑,连山都看不到,还要我们下来搜山,真是他奶奶的倒了八辈子的楣。」
「老王,你别发牢骚了,谁要咱们不是总兵、总旗长?咱们快找那小子交差,否则没完没了。」另一人说。
另一旁的男子也道:「对极啦,小李这话就对了。你们看,这谷底是个水潭,假如那小子摔入潭中,我们又要如何去找?」
「嗤!摔下来,不死也半条命,找得了吗?」老王碎碎念道。
小李则说:「这好办呀!咱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