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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艾搔搔头,思忖片刻后说:“漏网之鱼,不足为虑。
刘备已经死了,想必那厮也闹不出什么动静。回去与舅父知晓,而后由舅父决断吧。咱们只要把刘备的尸体带回去便足够了,其他暂且放下。”
孙绍立刻同意,两人走上前,吃力的把刘备尸体抬到一匹马上,而后步行往回走。
朝圌阳,初升!
阳光极和煦,照耀在大地上,让人暖暖的。
从远处行来一支人马,为首那员老将军,正是黄忠黄汉升……
建安十六年仲秋,成都城破,刘备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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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豪雪袭来,瞬间染白了天地。
郭嘉坐在堂上,下意识紧了紧身上衣袍,然后用火钳子夹起两块火炭,丢进火盆。
火盆上搭着一个铁架子。
上面摆放着一个陶盆,里面躺着一壶酒。
水已热,酒正暖。
郭嘉拿出酒壶,斟上一杯之后,靠在大椅上,闭目养神,形容颇为自在。
而在一旁,荀彧默不作声,翻看着手中书卷。
不过很明显,他有些心不在焉。因为那卷书被他拿倒了,可他却毫无所觉。
“文若,还在犹豫吗?”
“啊?”
堂外,鹅『毛』大雪飘飞,好壮观一副雪景。
郭嘉给荀彧斟上一杯酒,一双星目凝视荀彧,“文若莫骗我,难道看不出大王这一段的行为,究竟是何意思?文若,对许都是舍弃不掉吗?”
“我……”
“若真如此,我劝文若,立刻辞官。”
荀彧低着头,却不回答。
伸出手,转动酒杯,他呆呆出神。
“一旦大事成就,容不得文若你在三心二意。你若不舍,现在便请辞离去,我自会在大王面前,保你荀氏三代不衰。更何况还有阿福他们在,你不必担心。可若你留下来,且不能再犹豫,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
荀彧,幽幽叹息一声。
“大王,果真要如此吗?”
郭嘉轻声道:“谁也没有想到,西川战事竟迅猛如斯……不过想想也是,建安八年,阿福初为河西太守,便开始对西川实行攻略。那时候你我谁又能想到,短短八年时光,会有如斯态势?而今建安十六年,天下一统在望。大王在这八年里,平定北方,扩土开疆,征伐荆南,成绩斐然。
如此态势之下,你以为许都那位,还有存在意义吗?”
荀彧,顿时沉默了!
“阿福这次在西川,做的漂亮。
谁也没想到,他攻略西川八年,到头来却把首功,让给了子文……彰世子经此一战,再也无人能够阻其上圌位。然则彰世子还有一个大问题,便是他不够心狠手辣,过于宽厚。大王这样做,说穿了,便是为彰世子开路。
如果丕世子还活着的话,大王说不定不必如此……
然则形式不如人,大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必然会为彰世子扫清一切障碍。”
“许都,只是第一个。”
荀彧,苦涩一笑。
突然间,他脸『色』一变,“难道说,阿福会成为障碍吗?”
郭嘉沉默许久,轻声道:“阿福会不会成为障碍,还要看他自己选择……
我相信,大王已经为他设计好了考验。如果他能够渡过,必将成为彰世子身边,最可依赖,乃至于最可信赖之人。但若不能……『性』命危矣。”
荀彧,沉默了!
堂外,狂风裹挟鹅『毛』大雪,肆虐苍穹。
整个世界在一片雪白之中,变得朦朦胧胧,看似模糊异常。
荀彧站起来,走到门口。
他静静看着外面飞扬大雪,心中却在念叨:也不知阿福这次,能否经得住考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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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六年底,以华歆、董昭、满宠等人为首的朝中大臣,联合各州州牧共百余人,联圌名上圌书,劝说汉帝禅位,将帝位让与曹『操』。不禁如此,还有西域三十六国,以及荆南各部落,甚至包括海外吕氏汉国,也同样递交国书,表示只尊曹魏,不奉汉室。刘协本不愿低头,奈何大势已去,他手中无兵无将,更连个心腹都没有,最终只得同意禅位。
建安十七年正月,刘协正式宣布,交出玉玺,禅让帝位。
而曹『操』在三让之后,最终答允,表示接受。
正月二十九日,曹『操』登坛受禅。改国号为魏,改元兴隆,意欲曹魏兴旺之意。
而后,曹『操』将都城,设立于长安。
说来也巧,就在曹『操』定都时,长安城一期工程已全部竣工,隐隐有大兴气象。
随后曹『操』又设立雒阳为东都,同时还将谯县和南阳,设立为陪都。
兴隆元年三月,曹『操』迁都长安。
册封退位汉帝为山阳公,而后分封百官,普天同庆。
就在曹『操』入主长安当天,一纸诏书,飞往成都:特立征西大将军曹朋为骠骑大将军,见诏书后,即刻启程,返回长安接受册封,不得延误!
卷一 第727章 最后考验
不知不觉,已是建安十七年的春天。
暮春时节的成都,自有一番慵懒之美。漫山的烂桃树结了果,空气中弥漫着一抹淡淡的桃香。山野间,桃红杏白的凋零洒满小径,更添一抹幽幽之美。
益州战事,已经结束。
虽然还有些地方尚在战斗,比如蜀郡属国等地区……但大都是当地山民和曹军的冲突,并无太大麻烦。曹彰在占领成都之后,启用许多成都本地世族。比如郑度,比如黄权,比如刘巴……这些都是巴蜀人杰,才干非凡。而例如费观和吴懿之流,则押解去邺都,交由曹『操』处置。''
在处理吴懿的时候,曹彰颇有些头疼。
盖因这吴懿,和曹氏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曹『操』的祖母,也就是曹腾的对食吴老夫人,是陈留吴氏族人。而吴懿,恰恰也出自陈留吴氏,论辈分,竟然与曹『操』平辈。换句话说,这个吴懿,还是曹彰的长辈……
偏偏也就是这吴懿,是刘备的忠实拥趸。
在得知刘备死讯之后,竟放声大哭。
这也让曹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便派人,把吴懿送往邺都。
“此彰世子宽仁,然不免『妇』人之仁。”
曹朋在成都攻陷之后,除了在第二天出现了一下之外,便率本部白驼兵、飞驼兵以及无当飞军共八千人,驻扎在郫县,再也没有踏足成都。
益州之战,是曹彰立威之战。
成都将是曹彰施展才华,展『露』威严之处,不适合他过去参与。
随同他驻扎郫县的,还有黄忠赵云两人。严颜在攻克广都后,便辞去军中职务。从他的语气中,曹朋听出他不想继续留在益州,于是便邀请严颜一同驻扎郫县。严颜也欣然应允,毕竟在曹朋麾下,还有个和他年纪相若的老卒。两人虽然经历不同,可是在一起,却颇有谈资。
暮春的郫县,景『色』极美。
曹朋坐在府衙中,使人在成都找来了几个工匠,做成一个红泥小火炉。
里面点上炭火,置一陶罐于火上。
而后又取来清明时才采摘下来的蒙顶黄芽,经过简单烘焙之后,碾成碎末。这时候的茶叶,还没有系统的烘焙工艺。曹朋也不太懂这技术,只是依照前世在杭州时,看茶农炒茶学来的知识,进行简单烘焙。
蒙顶黄牙,是蜀茶极品。
不过在后世,已经很少出产,大都是大棚工艺,味道也差了许多。
把那碾碎的茶末,洒入陶罐中。用木勺轻轻搅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茶香。
舀了一勺茶水,注入白『色』茶碗。
金黄『色』的茶汤,格外诱人,令在座众人不由得心动。
“如此凉风,如此美景,配上如此清茶……哈哈,我突然有点懂了,公子何以能写出陋室铭这等佳作。公子之风雅,着实令法正心悦诚服。”
法正说着,便捧起茶碗,抿了一口。
曹朋忍不住笑骂道:“孝直生的一张好嘴。”
“他那功夫,全在嘴上。”
在曹朋下首处,还端坐一青年。
说青年,年纪却显得有些大,约在三十一二左右,和曹朋有些相仿。个头与曹朋相若,都是八尺靠上身高。姿容俊美,气质也极为不凡……
“孔明,莫非不服?”
这青年,赫然正是诸葛亮。
德阳一战,诸葛亮在无奈之下,最终投降曹朋。
不过,他却不愿意归降曹『操』。原因嘛……确是当年曹『操』攻伐徐州时,曾数次屠城。诸葛亮祖籍琅琊,在那次战火中,也受到了不小波及,甚至有一些亲人丧命。这也是诸葛亮对曹『操』颇为反感的一个重要原因。
曹朋没有杀诸葛亮,而是留下他『性』命。
诸葛亮又不甘心就这样遁世,在曹朋的劝说下,最终答应,充当曹朋幕僚。
而曹彰那边也没有为难,赦免了诸葛亮的罪名。
就这样,诸葛亮随同曹朋,便留在郫县。
听闻法正的话,诸葛亮嘴角一翘,“若使孔明有三年,不,两年时间,便可防备你偷袭绵竹。”
他这话里,显得不服气。
与法正相比,诸葛亮对西川的了解,终究不足。
他根本没有想到,还有阴平小道这么一招,以至于法正攻占绵竹,使得刘备整个局势,一下子大变。
而法正则显得不屑,冷笑一声道:“便是我不走阴平小道,孔明你凭葭萌关,便能挡住公子脚步?告诉你,公子一直不肯强攻葭萌关,是在等彰世子。若彰世子当时能再快一些,只怕你葭萌关,休想守住三十天。”
诸葛亮,顿时无语。
打仗靠头脑,但是在绝对实力面前,智谋并非是一切。
诸葛亮也是个能用奇谋的人,奈何曹朋当时选择了步步为营的招数,令他也束手无策。
见两人争吵,曹朋也是头疼。
连忙摆手,示意二人莫在争执。三人喝了会儿茶,诸葛亮话锋一转,轻声道:“彰世子这种『性』格,虽不甚好,但是于公子而言,却正合适。”
曹朋功劳太大,换个人,不免会生出功高震主之心。
狡兔尽,走狗烹!
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曹朋闻听笑了笑,斜倚在靠椅上,沉思不语。
若换做是曹丕,只怕二话不说,先斩了吴懿,才会向曹『操』禀报吧……
“休要再谈这烦心事,你我饮茶,饮茶。
难得大好天气,正是悠闲之时,何苦为些许琐事而烦忧呢?”
曹朋笑着,端起茶碗。
只是这心里面,却在嘀咕:曹『操』登基了……这与历史,又有不同。只怕他这登基,更多是在为曹彰打基础。只不过,他下一步又会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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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大战已停息半年。
成都在一年中历经两次动『荡』,也是元气大伤。
曹彰占领了成都之后,在曹朋的推荐下,他招揽了刘巴等人,负责恢复益州民生。
只是,这破坏容易,建设却难。
想当初,曹朋有数年时间,把个益州经济给搅成一锅粥。
而今要想恢复,没个十几年时间,恐怕也难以达到原先的水准。不过,至少曹彰在努力!不管他做的有多么生涩,他都在努力的恢复原貌。
建安十六年末,曹彰命人从南郡和汉中两地,征调粮草五十万斛。同时有派人自河湟购来牛羊无数,以帮助西川百姓渡过难关,恢复民生。
随后,他又请曹『操』,在益州设立银楼。
经过反复商讨,一次次请教,曹彰和他的幕僚们,在二月二日,龙抬头之日,决意废除益州五铢钱,并下令以建安重宝,为唯一流通货币。
五铢钱,早在刘璋时便已经难以流通。
甚至有一段时间,成都出现了以货易货的现象……
好在后来刘璋也致力于引进建安重宝,只可惜刚开始实施,便被刺身亡。
刘璋,究竟死于何人之手?
已经不需要再去追究!
诸葛亮很清楚,那不是刘备的手段。
不是刘备,又会是什么人?
反正刘璋死了,刘备也死了,而西川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就让刘备,背负这个罪名吧。许多人,如黄权等在私下里,都怀疑是曹『操』。但现在讨论这个问题,似乎也没什么用处。至少曹彰,是在真心为西川谋划,他虽然还有些青涩,甚至有时候还有些稚嫩天真,确是实心实意。
有这份心,便足够了!
“西川山民众多,更有南中蛮族,始终是一祸害。”
在成都府衙中,黄权侃侃而谈,“此前世子在荆南推行的政策,臣也知晓一二,甚好!故而臣以为,可以将世子在荆南所推行之法,在西川推行。
于越嶲设立大行府,专门负责与南中蛮人之事宜,想来必有收效。”
曹彰苦笑一声,“荆南之法,非我所出。
那是我家四哥一手策划,由我手推广……本来成都稳定后,我几次请四哥过来,想与他商议一些事情。可四哥却左推右推,始终不肯前来。”
曹彰所说的四哥,便是曹朋。
如果按照族谱中的排行,曹二代当中,曹朋排行第四。虽然他不是嫡出,但曹彰还是要尊他为兄长。在曹朋之上,而今只剩下曹休一人。
黄权听罢,心中暗自苦笑。
自家这位世子,人很豪爽,也很果决。
虽说有时候略显优柔,比如在吴懿的事情上,更透出了『妇』人之仁,可总体而言,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又肯钻研,日后必然是一位明主。可是,曹彰对曹朋的依赖以及信任,也让黄权感觉很无奈,甚至有些头疼。
对曹朋,黄权很是敬重。
这是一个知进退,明轻重的人。
黄权知道,曹朋不肯来成都,就是为了给曹彰造势,也是不想抢了曹彰的风头。可是曹彰一有问题,首先便想到曹朋,着实黄权不太舒服。
我是你的幕僚啊!
可他也知道,曹朋是曹彰的启蒙老师,两人感情极好。
不仅如此,两人还是连襟,就连曹彰的儿子,也是在前年,由曹朋膝下过继。两人感情如斯,曹彰对曹朋依赖也就无话可说。好在,曹朋很晓得事,每次曹彰派人去请教,他都会来信说,让曹彰请教黄权、刘巴。
“大将军此举,也是为磨练世子。
将来世子必要掌控全局,怎能事事请教大将军?弄个不好,只怕会给大将军找来祸事。”
“这个,我也晓得。”
就在这时,忽闻小校来报:“陛下命中常侍越般前来传旨。”
曹彰连忙起身,带着黄权等人便迎上前去。
前来传旨的人,正是越般。
他见到曹彰之后,便立刻道:“太子,陛下有密旨与太子,请闲杂人等退下。”
密旨?
曹彰激灵灵打了个寒蝉。
黄权等人,也急忙退出大厅。
“陛下此时,究竟传何旨意?竟如此神秘?”
黄权忍不住,低声询问。
却见刘巴面『露』凝重之『色』,见左右无人,轻声道:“公衡慎言!陛下这次传旨,只怕是有要事……弄不好,是为太子扫清障碍,你我休要揣摩。”
障碍?
黄权心里一颤,骇然向刘巴看去。
然而,就在曹彰领旨的时候,张郃、典满、许仪等人,却匆匆前来府衙。
三人面『色』凝重,也没有和黄权打招呼。
这也使得黄权和刘巴,心里更加不安……
过了一会儿,越般陪着曹彰走出来。不过曹彰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透着几分阴郁。
“太子!”
见曹彰久不言语,越般低声催促了一句。
而曹彰则一脸阴沉,甚至用不耐烦的口吻道:“休要呱噪,我知分寸……
圆德!”
“喏!”
“你立刻前往郫县,请大将军前来。
就说……陛下传来旨意,请大将军前来接旨。速去速回,不得有误。”
哪知道,典满却『露』出了犹豫之『色』。
“太子,要臣去吗?”
“要不……”
曹彰目光一转,落在了许仪身上。
许仪立刻道:“太子,非臣不愿前往,只是这『臀』有疾,实不宜骑乘,请太子恕罪。”
黄权差一点笑出声来。
所谓『臀』有疾,如果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屁股上有痔疮’,所以我不能骑马。
连这种借口都能找出来,许仪也着实大才。
曹彰把目光,又转到了典满身上。
“圆德!”
“好吧,那就我去!”
典满说完,恶狠狠瞪了许仪一眼,转身离去。
可是这一来,却更坚定了黄权刘巴两人的猜测。两人心里,不免感到了惶恐,在一旁坐立不安。
曹彰则在庭上,烦躁踱步。
到傍晚时分,曹朋与典满匆匆赶来。
“太子,陛下旨意何在?”
“越常侍!”
曹彰很是为难,扭头向越般看去。
却见越般站起身来,取出圣旨,“曹朋接旨。”
曹朋连忙低身接旨,“着征西大将军,新武侯曹朋,自接旨时把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