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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网络版) 作者:容九(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20完结)-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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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压根没搞明白太子弟弟怎么就把我弄到了这儿。
    四处寂无一人,我走了好一会儿子路才寻到一辆马车,车上有个小女孩怀里抱着一只小白兔细心喂食,我叫了几声小妹妹,她却低着头不应我,直到过了一会儿她喂好兔子去看窗外的景致。
    然后我看到了她的脸——那是九岁时的我自己。
    我这才意识到我是在梦里。
    这感觉委实特别,在梦境里,并清晰的懂得这是梦,一切都似乎变得得趣许多。
    小襄仪安静的摸着兔子,眼睛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马儿一声长蹄,险些让她从坐榻上滚了下去。
    她掀开车帘子,探头往外一瞧,车夫战战兢兢的告诉她,前边雪地里躺着一个人,似乎是一个流浪儿,八~九是死了。
    说着那雪地里的流浪儿动了动小手,小襄仪瞧见了,命令道:“明明没死,怎么能当成是死的呢?”
    小襄仪让人给小乞儿裹上一层厚厚的被褥,车内炭火充足,不一会儿,小乞儿脸上冻成的霜便化了,她好奇的拿起帕子替他擦了擦脸,看到了一张精致乖巧的面庞。
    小乞儿睁开了眼。
    乌黑圆溜溜的眼睛木木的转了一圈,见小襄仪凑得他那么近,吓的滚了一圈。
    接着,小襄仪从车柜里捣鼓出许多糕点,摆在小乞儿的跟前,“你饿了么?
    美食当前,小乞儿不得不屈服。
    满满一盒红豆糕转眼纳入腹中,小公主殿下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饿成这样,“慢慢吃,没人抢。”
    想来是太久没有人关心过小乞儿的死活,眼前这粉雕玉琢的富家小姐居然不嫌弃他,小乞儿受宠若惊,半天才吞吞吐吐道:“谢……谢。”
    小襄仪眼睛晶晶亮亮的,“你发呆的时候好像阿白哦。”
    “阿白?”
    “嗯,它就是阿白啊,有一周岁了呢。”小襄仪举起白兔,“阿白的爹在它很小的时候就被大坏狗咬死啦,它娘亲上个月也病死啦,如今它举目无亲,我是它最好的朋友。”
    小襄仪不明白,为何她明明是在说自己的兔子,小乞儿却突然哭起鼻子来,弄得是她欺负他一样。
    她又找出绿豆糕来,“呐呐,有好吃的,你不要哭了啦。”
    小乞儿拾起绿豆糕,不哭了。
    小襄仪无可奈何的想,我怎么今天一整天都在喂宠物吃东西啊。
    在她眼里长得可爱的都是宠物,小白兔是只小宠物,小乞儿是只大宠物。
    谁知小乞儿又囫囵吞枣的吞完绿豆糕,继续哭。
    小襄仪气的伸手就给小乞儿的脑袋一记,“我大哥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哭哭啼啼只会被所有人瞧不起,鄙视你,非常非常鄙视你!”
    小乞儿被她敲懵。
    “你乖乖的呆在车上看好阿白,我下车办事,不准乱跑哦。”
    小襄仪让车夫停下来,她悄悄跑到一间衣铺里给小乞儿选了件干净好看的衣裳,又买了更多好吃好喝的。
    她想,每回她哭个不停的时候,大哥就是这样哄自己的。
    她乐滋滋的想体会当大姐大的成就感,谁料一回车厢,小乞儿和大白兔都不见了。
    莫非小乞儿把大白兔偷走吃掉了?
    她左顾右盼,见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什么动静,忙跑出几步,看到了一群小乞丐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那可不正是小乞儿吗?
    小襄仪气的要命,拖着长长的裙摆冲到他们跟前,喊道:“住手!谁让你们人多欺负人少了!”
    小乞丐们见来劝架的是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你是谁啊,你管的着么!”
    小襄仪哼了一声,小手从衣袖里掏出一枚紫玉,玉上雕着飞龙,那是父皇亲赐信物,整个大梁她是唯一一个能够佩戴龙玉的女子,“本公主乃堂堂大梁襄仪公主,你们说本公主管不管的着?”
    这时候马车旁的佩刀侍卫都适时赶上前来,一个个刷刷抽刀挡在小襄仪跟前,“大胆狂徒!胆敢对公主无礼?”
    几个小乞丐就这样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逃了。
    只剩小乞儿一人蜷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兔子,讷讷看着小襄仪。
    那眼神犹如看到天神。
    小襄仪扶他起来,“你怎么就跑出来呢?”
    “阿白……跑出去了,他们要抢……你让我看好阿白……”
    小襄仪觉得超级感动。
    以往不论她多爱惜自己的兔子,身边的人都当她是不懂事,虽然确实是不懂事啦。只有小乞儿会为了她的朋友赴汤蹈火,小襄仪想,这果然便是卫先生说的那样,两肋插刀,义不容辞。
    小乞儿把兔子还给她,小襄仪见他不动,问:“你愣着干嘛?”
    “你是公主啊……我怎么和你走?”
    “为何不呢?”小襄仪奇怪,“你救了阿白,那就是我的朋友,你没有家,便和我回家好了。”
    小乞儿完全呆住,他努力咽了咽唾沫,“朋……友?”
    “我会和父皇说我需要伴读,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玩儿啦。”
    小乞儿忍不住绽开笑容:“真、真的吗?”
    阳光中,雪地上,墨黑散乱的头发,灵透的眼珠和灿烂的笑容,都让这个小乞儿闪耀起来。
    小襄仪开心的眯着眼,“真的!”
    小乞儿就这样被小襄仪捎走了。
    奈何好景不长。
    小襄仪的马车在途中遇到了刺客的伏击。
    敌众我寡,十几个带刀侍卫很快就被利索解决。
    车夫拼死带着马车穿入丛林,亦被流箭一击毙命。
    小襄仪紧紧抱着兔子,惊的瑟瑟发抖。
    眼见刺客就要追上,小乞儿反倒镇定下来,他对小襄仪说:“我们快把衣裳换着穿,我会引开他们,你往北方方向逃。”
    小襄仪无动于衷。
    小乞儿也有些急了,“再不换就迟了!”
    小襄仪含着泪,“可是那样你会死的。”
    小乞儿愣了,“我的贱命怎么能和公主比?”
    “大哥说过,人命皆可贵,那些侍卫有守护我的职责,你又没有……”小襄仪摇了摇头,“他们要杀的是我,你快逃吧。”
    小乞儿的盯着小襄仪,“你真是个奇怪的公主……”
    他毅然脱下自己的衣裳,从柜子里翻到一件红色的群裳穿上,稚嫩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可朋友保护朋友,不需要职责的。”
    小乞儿说:“我一定不会死的,公主说过的,公主会带我回家。”
    小襄仪不肯信,“你骗人。”
    小乞儿伸出小拇指,“我与公主约定,我会去京城找公主,那时候,公主可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小襄仪将信将疑的和他拉了钩钩。
    小乞儿立马跃出马车,小襄仪拉住了他的袖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陆陵君,我叫陆陵君。”
    ————————————————————————————————————
    梦境倏然崩塌,我幡然惊醒。
    睁眼所望屋梁灿灿,却不是在公主府,而是东宫。
    我坐起身的时候,太子弟弟就趴在我的床边呼呼大睡,浑然未觉。
    想来是我晕厥的期间他放不下心让旁人照看,又担心如今的公主府不甚安宁,就把我安在东宫他的眼皮底下才满意。
    我见圆桌上摆着粥菜,汤上冒着暖烟,这才感到饥肠辘辘。
    等我喝下热腾腾一碗鸡肉粥时,太子才睡眼惺忪的伸直懒腰,回头见我端坐,他见整个人都要跳起来,“皇姐!你终于醒啦!”
    我掏了掏耳朵,“太大声啦。”
    太子弟弟吐了吐舌头,就着我身旁坐下,“太医说你是因为太久不寐才一倒不起,只需睡个大饱觉就能醒来,皇姐,你晓不晓得,你睡了足足三天啊……”
    “三天?何以不叫醒我?”
    “我们哪敢吵醒你,尤其驸马,每天办完公务便早早来陪你,能看你一整夜……若非康王案牵连甚广让大理寺忙不过手脚,他那架势巴不得要在东宫安张床陪你呢……”
    我心头暖了暖,“他人现在何处?”
    太子弟弟挠了挠头,“没准是忙陆陵君的后事去了……”
    “后事?”我忙放下碗筷,握着太子的肩膀:“陆陵君已被杀头了么?怎么会?就算是死囚也未到行刑的时候啊!”
    太子弟弟被我晃的前后摆动,“没,没,他不过是被发配充军了。”
    我:“……”
    “皇姐你这是什么表情?”
    “充军就充军你胡说什么‘后事’!”
    “后事……”太子巴眨着眼,“难道不是处理后来事的意思?”
    “……”
    我努力想把额间的青筋揉平。
    太子晕头转向,“哎,原本,国子监生既非皇亲亦非国戚,所犯之罪必死无疑,说来也怪,驸马像是牟足了劲要救他,徐宁之说他几乎翻阅了所有大梁律,终于找到了能保他性命的律例,虽说刑部与都察院检察御史都不乐意,可在三司会审之上他言之凿凿确实让人无可辩驳,哎,毕竟是看在皇姐你的面子上,惹了驸马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嘛……皇姐你说,驸马忽然对一个小小监生如此上心,该不会……”
    太子像是想到什么不该想到的事,摸摸自己的小心肝,“他该不会是断袖吧?!”
    我瞪了一眼,他捂嘴不吭声了。
    宋郎生的心意,我岂会不知?
    他这么铁面无私的固执鬼,能一门心思的想钻律法的空子,不就是怕我会因陆兄的死而伤心难过么?
    想到此处我愈发的想念我的夫君……等等,方才太子说,陆陵君被判充军了?
    “你可知陆陵君何时启程?”
    太子悠然道:“今天啊……”
    我:“……”
    “皇姐你这又是什么表情?”
    我站起,“你怎么不早说?配军路途遥远,陆陵君腿伤未愈,岂能让他今日就走?”
    太子古怪的瞧着我,“你怎么知道他腿伤未愈?再说你关心他做什么?莫非……啊,莫非你和驸马都喜欢上他了?那该如何是好?诶,皇姐,你要去哪?”
    我乘着宫中快骑一路狂奔,出了城猛赶了五里路总算见到迤俪的充军队伍。
    这一路我想过很多要和陆陵君说的话。
    我想说“真抱歉我记忆力不大稳定现在才想起你来,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又想说“陆兄我没能保护好你我愧为朋友”,想着想着鼻子酸出各种情绪,不管如何接下来必然会是涕泪交错的画面。
    然后当我策马驶到队伍近前,就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夸张地对同行的伙伴们道:“哎哟你们可不知,襄仪公主其实有很多恶习的!比如睡觉会打呼噜啊,还有吃饭不洗手,走路还有点外八你们晓得么……”
    旁人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本公子可是奉命观察她数月,她在国子监的那段时间咱们朝夕相处,我若骗人,现在又岂会和你们一同来充军不是?”
    有人又问道:“可襄仪公主看上去如此貌美……”
    那人得意忘形,若非带着木枷锁只怕是要手舞足蹈了,“那都是上了妆的,她素颜真的一般般啦……”
    素颜一般般的我:“……”
    我呛到嗓子用力的咳了咳。
    陆陵君听到声音愣是停下步伐,同行的流犯见他驻足亦慢下脚步,疑惑的跟着看我,前头负责带队的官兵见队伍滞了下来,一路小跑上前,气势逼人道:“何人在此扰乱本军爷押送囚犯?”
    我掏出玉鉴在那不识相的官兵眼前晃了晃,正想和颜悦色的请官兵让我和陆兄好好聊聊,哪想那官兵两眼一对,双腿登时就软了下来,“属、属下不知是公主殿下……求公主恕罪……”
    周围发配的流犯闻见了,也都吓的屁滚尿流稀稀疏疏跪□叩首。
    我眉毛突突直跳。
    看来几日前大殿发威一事给大家都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啊。
    好在陆陵君没有随大流,只是朝我鞠了个躬,笑道:“白兄!”
    我一手支着马鞍翻身跳到他跟前,欲回敬他几句,跪在脚边的官兵却猛地拿着刀柄狠狠的敲陆陵君的脚踝,迫使他跪下,“大胆狂徒!见公主殿下还不跪下行礼!”
    陆陵君跪地的闷声直把我心眼抖了三抖,想起他膝盖上的伤,心疼瞬间转为愤怒,我伸手指着那官兵道:“谁让你动他的!”
    那官兵傻眼,“呃,他他他见公主不叩拜……”
    “他是本公主的人!本公主准他不拜!”
    一言骇世惊俗。
    那官兵登时噤若寒蝉,一边亲手扶起陆陵君,一边直对他陪不是,我瞥见陆兄手腕上用刑未愈的伤,瞅着那木枷锁更是不顺眼,对那官兵道:“替他解锁!”
    那官兵犹豫了片刻,结巴道:“殿殿殿下……这……这枷锁解开无处安放啊……”
    我眨了眨眼,不想这竟是个敢于挑战权威的小兵。
    此等勇士本公主哪有不给嘉奖的道理?
    所以最后我让那官兵自己把枷锁给戴上了。
    不管怎样,总算能找处安静地儿和陆陵君说说话了。
    我心上掂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先拣了个比较重要的问题:“陆兄,你真觉得我素面朝天平平无奇?”
    陆陵君:“……白兄你来是与我说这个的?”
    我道:“不是。”
    “……”
    我又斟酌了一番,重新道:“陆陵君,你,可愿当我面首?”
    “……”
    我咬了咬牙,“我想了许久,这是最好救你的方法了。
    他本来一副被噎着的表情,见我不似说笑,才叹息道:“还是不要了。”
    “你不是曾说过,你陆陵君一不求入仕拜相封侯,二不羡清名流芳百世,平生最大的志向便是做襄仪公主的面首么?现在既能达成夙愿,又能免于苦役,何乐不为?”
    陆陵君哇了一声,“原话你都记得,愚兄佩服佩服。”
    “……此等惊世骇俗的话哪能轻易忘掉?”
    陆陵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彼时我还不认识公主殿下,故而才会将一切都想的比较美好。”
    “又诓人。”我道:“你足足吃了我两盒绿豆糕一盒红豆糕,还想装不认识我?”
    陆陵君眨了眨眼,“你……记起来了?”
    “你说呢!”我没好气道:“我还记得我一回宫就让大哥差人满天下的找一个叫陆陵君的孩子,结果呢!”
    陆陵君怔怔的,冒出一句,“你那时候有来找我?”
    “废话!”
    陆陵君咧开嘴,笑的很是灿烂,“果真?”
    我看不惯他那得意的样子,“倒是你,你又没失忆,怎么就不老老实实说呢?”
    “说什么?”
    “说……说我们过往的渊源啊,说你就是那个小乞丐啊……”
    陆陵君哈哈一笑:“原来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啊!”
    “发现什么?”
    “那年,你把在雪地中等待死亡的我救回来,于你而言,或许只不过路途中的举手之劳,可于我而言,一路上车马流转,只有你肯停下来救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真是个好人。”他顿了一顿,“可你其实并不知道,在马车上醒来后,我看到你那一身养尊处优,我问自己,何以上天如此不公,有人能够锦衣玉食,有人却注定孤苦。这样想着的时候,遂起了歹念。”
    “……”
    “你以为我是要救你的兔子么?我不过是把你马车上的贵重首饰都偷了趁机逃走,哪知你的阿白却追了上来……恰巧有几个乞丐看我遮遮掩掩不大对劲,我才顺势抱住阿白,装作是要保护兔子的样子……”
    “结果你就没头没脑的跑来了,还特霸气的亮出你是公主的身份。” 陆陵君笑了笑,“我吓得要死,只好扯了个弥天大谎。”
    我努力顺了顺肺气,“得,我知道你是想嘲笑我那时候傻……”
    “你是很傻,认贼作友还沾沾自喜……”
    “……喂!”
    陆陵君的声音不自觉的柔和起来,“可却对我说,要带我回家。”
    “你明明贵为公主,在危难之际却把我的性命看的和你自己的一样重要,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陆陵君眼若晨曦,“虽然我很自私也很怕死,可那时候我告诉我自己,哪怕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好你。”
    我耳根有些热,“陆兄,你一本正经的模样真的和你长得很违和……”
    陆陵君斜眼,“可即使那个公主对我来说有多么与众不同,当我以为你是个会被驸马处置的面首时,我还是毫不犹豫的用约定把你换出来了啊。”
    我这回倒是怔住了。
    “回忆固然美好,可既然过去,我陆陵君绝不会恋眷不舍止步不前……”陆陵君笑靥粲然, “所以……就算康王告知我你是假冒公主的坏人,或是我得知你是货真价实的真公主,是男人也好,是女人也罢……于我而言,”陆陵君道,“你始终都是白兄。”
    我心头暖流暗涌,只听他道:“是在岳麓茶馆相识,在国子监同院,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白兄。”
    “你说,哪有兄弟给兄弟做面首的道理?”
    我被噎了一下,“那不过是权宜之计……”
    “有什么好权宜的!”陆陵君笑的肆意奔放,“不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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