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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遥远之国。那里有面包,”我说。
“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老头儿小声说。
“因为我要跟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我说。
我刚一说完,他就惊叫一声,从椅子上跌下来。他像一个灰色的小线团滚在地板上,蜷缩到我们身边。他躺在我们脚下,用惊恐的小眼睛看着我们。
“请你们顺原路返回吧,”他小声说。“回去吧,现在为时还不晚!”
“我不回去,”我说。“我就是为了与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才来的。”
我说的声音很高也很清楚。我尽量把骑士卡托的名字说得明明白白,老头儿直愣愣地看着我,好像我会立即死在他的面前。
“噢……噢……噢,”他叨念着,“别出声,别出声,请你们顺原路返回吧。快走吧,现在还未得及,我必须这样说。”
“我不回去,”我说。“我就是为了与骑士卡托决一雌雄才来的。”
“嘘嘘,”老头儿小声说,样子显得很害怕。“别出声,我已经说过了。侦探会听到。他们此时此刻大概就藏在外面。”
他蹒跚地走到门前,不安地听了听动静。
“听不见有人在那里,”他说。“但是也许有人。可能在这里,可能在那里,哪儿都有可能。侦探到处……到处都是。”
“是骑士卡托的侦探?”我问。
“别出声,孩子,”老头儿小声说。“你年轻轻的就不想活了?你能不说话吗?”
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对自己点着头。
“啊,啊,”他说,“这么静,有一点儿声音就能听到。到处都是他的侦探。早晨、晚上和夜里。随时随地都会有。”
“看在我挨了这么多天饿的面上,”他小声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走进一栋房子……你以为你在朋友之中。但是你在敌人之中,他们出卖了你。他们把你交给住在湖对岸的人。我必须说,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相信我!你怎么能知道,你一出门我不会派侦探跟踪你呢。”
“我不相信你会那样做,”我说。
“没有人敢保证,”老头儿小声说。“你永远也不能保证。”
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思考着问题。
“不会,我不会派侦探跟踪你,”他说。“在这个国还是有些人不出卖别人。也有些人在制造武器。”
“我们需要武器,”丘姆…丘姆说。“米欧需要一把宝剑。”
老头儿没有答话。他走到窗前,打开窗子,从湖上传来鸟儿凄惨的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就像它们在黑夜中哭泣。
“你听,”老头儿对我说。“你听它们在怎么样的抱怨?你也想变成一只在湖上飞翔的鸟儿和抱怨吗?”
“那是些什么鸟儿?”我问。
“那是一些被魔化的鸟儿,”老头儿小声说。“你肯定知道是谁魔化了它们。现在你应该知道了,与强盗斗争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我听他讲完以后很伤心。那些鸟——就是努努的弟兄、吉利的妹妹、织布老人的女儿和一切被骑士卡托抢走和被魔化的人。啊,我一定要与他决一死战——一定要!
“米欧需要一把宝剑,”丘姆…丘姆说。“打仗不能赤手空拳。”
“你说有人制造武器,”我提醒老头儿。
“你难道不珍惜你年轻的生命?”他说。
“哪里有人制造武器?”我再次问。
“别出声,”老头儿说,他迅速关上窗子。“别出声,侦探会听到。”
他偷偷地走到门前,把耳朵靠在门上听外边的动静。
“那里没有人,”他说。“但是也可能有。到处都有侦探。”
他靠近我,对着我的耳朵小声说:
“你去找宝剑制造人,说埃诺向他问候。你就说你需要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你说你是遥远之国的骑士。”
他看了我很久。
“我相信肯定是你,”他说。“不是吗?”
“是,”丘姆…丘姆替我回答。“他是骑土,也是王子。遥远之国的米欧王子。他一定要有一把宝剑。”
“我到哪里去找宝剑制造人?”我问。
“在最黑暗的山中的一个最深的洞里,”老头儿说。“要穿过死亡森林!现在就走吧!”
他走到窗前,重新打开窗子。我再次听到从湖上传来的鸟儿的叫声。
“现在就走吧,米欧王子,”老头儿说。“我坐在这里,祝愿你成功。但是也可能明天夜里我就能听到又有一只鸟儿在湖上飞翔和抱怨。”
第八章 在死亡森林里
我们刚刚关好埃诺的门,我就听见米拉米斯长嘶起来。它叫的声音特别高、特别凄惨。就好像它在这样呼叫:——米欧,快来救救我!
我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丘姆…丘姆,他们拿米拉米斯做什么?”我喊叫着。“你听见了吗?他们拿米拉米斯做什么?”
“别说话,”丘姆…丘姆说。“他们捉住了它……侦探……”
“侦探捉住了米拉米斯?”我喊叫着,我才不在乎谁听到呢。
“你一定别说话,”丘姆…丘姆小声说。“不然他们也会把我们捉住。”
但是我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米拉米斯,我的良马!他们不在夺走我的马!它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解人意的马。
我听见它又嘶叫起来,我觉得它好像这样呼叫——米欧,你怎么不来救救我!
“走,”丘姆…丘姆说,“我们一定要看看他们拿它做什么。”
我们在黑暗中攀上峭壁。我们又爬又攀。锋利的峭壁刺破广我的指头,但是我没有感觉到,我只是为米拉米斯担心。
它高高地站在一块峭壁上,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白。我的米拉米斯,世界上最白、最漂亮的马!
它疯狂地嘶叫,把前腿立起来,试图跑掉。但是五个密探紧紧围住它,其中两个人拉着它的嚼子。可怜的米拉米斯被吓坏了,这一点是个奇怪。因为那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侦探面目狰狞,他们用沙哑、可怕的声有交谈着。丘姆…丘姆和我紧缩着身子,躺在一块峭壁后边,听着他们讲话。
“最好把它弄到黑色的船上去,然后运过死亡之湖,”一个侦探说。
“对,直接运过死亡之湖,交给骑士卡托,”另一个侦探说。
我真想对着他们喊叫,别动我的马,但是我没有那样做。如果我也被侦探捉去,谁去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啊,为什么偏偏是我要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呢?我躺在峭壁后边后悔极了。我为什么不呆在我父王身边,那里没有人夺走我的马!我听见被魔化的鸟儿在湖的上空叫个不停,但是我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我一点儿也顾不得它们了。只要我能保住我的长着金色马鬃的米拉米斯,它们是否继续被魔化只得听天由命了。
“一定有人越过了边界,”一个侦探说。“那个人一定是骑着那匹白马驹来的。敌人就在我们心脏里。”
“不错,如果敌人在我们心脏里,”另一个侦探说,“那我们捉到他就比较容易。骑士卡托摧残他、消灭他就比较容易。”
我听到他们讲话时,浑身直打颤,我就是那个越过边界的敌人。我就是骑士卡托要摧残、要消灭的人。这时候我对于来这里更后悔了。我非常想念我的父王,找不知道他是否也想念我,是否为我担心。我多么希望他能在这里,帮助帮助我。我多么希望我能够跟他讲一会儿话。那时候我就对他说:——我知道,你希望我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但是好心的父王,你就饶了我吧。帮助找找回米拉米斯,让我们离开这里!你知道,我过去从来没有自己的马,我非常喜欢它。你也知道,我过去没有父亲。如果骑士卡托捉住了我,我永远也无法回到你的身边。把我救出去吧!我不愿意再呆在这里。我想呆在你身边,我想与米拉米斯重新回到绿色草地岛。
正当我躺在峭壁后面这样想的时候,我觉得我听到了父王的声音。这可能是我的幻觉,但是我仍然觉得我好像听到了他的声音。
“米欧,我的米欧,”他说。
别的话再也没有了。但是我明白了,他希望我勇敢起来,别躺在那里像小孩子似的哭呀叫呀,即使侦探们夺走了我的米拉米斯也不要这样,谁都知道我是个骑士。我不再是只知道在玫瑰园里搭草房子、在绿色草地岛的山坡上闲逛或吹笛子的米欧了。我是一名骑士,一名优秀的骑士,一名不同于卡托的骑上。骑士一定要勇敢,不能哭。
我没有哭,尽管我看见侦探们把米拉米斯拉到湖边,强行赶上一条黑色的大部。我没有哭,尽管米拉米斯嘶叫着,好像他们在用鞭子抽打它。当侦探们坐在船桨旁边、我听到黑暗中摇橹的声音时,我没有哭。我听见桨声越来越小,在船消失在远方之前,我最后一次听到从湖的远方传来的米拉米斯绝望的嘶叫声——但是我没有哭。因为谁都知道我是一名骑士。
我没哭?当然哭了,我确确实实哭了。我靠在峭壁后边,前额对着坚硬的土地,我一生从来没有这样哭过。一名优秀的骑士得讲真话,我确实哭了。为了米拉米斯,我哭呀,哭呀,我一想起它那双忠诚的眼睛就泪流不止。那位织布的老太太说过,几百匹白马为了被夺走的小马驹眼里哭出了血。可能我为米拉米斯也哭出了血,不过我不确切知道。因为天太黑,我看不清楚。我的长着金色马鬃的米拉米斯!它不在了,我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了。
丘姆…丘姆弯下身来,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别再哭了,米欧,”他说。“我们一定要到宝剑制造人那里去。你需要一把宝剑。“
我心里真委屈,但是我咽了下去。我费了很大力气咽下去。然后我们去找宝剑制造人。
埃诺曾经告诉我们,要穿过死亡森林。但是死亡森林在哪儿?
“天亮以前,我们一定要找到宝剑制造人,”我对丘姆…丘姆说。“黑暗掩护我们,侦探看不见。我们一定要在夜里穿过死亡森林。”
我们又爬回埃诺房子旁边的峭壁。房子静悄悄地坐落在黑暗中,房子里没有人再呻吟。我们在黑夜中赶路,最后我们来到死亡森林。这片森林里没有风声,没有树叶沙沙响,因为那里没有能沙沙作响的绿色嫩树叶。那里只有枯死的树干,树干上长着黑色的、疤疤拉拉的死树枝。
“我们已经进入死亡森林之中,”当我们走在树木中间的时候丘姆…丘姆说。
“对,我们大概进来了,”我说。“不过我不相信我们还能走出去。”
因为这确实是一个会使人迷路的森林,人们偶尔在梦中才能见到这样的森林。人们在里边走呀走呀,永远走不出去。
我们穿过死亡森林的时候,我和丘姆…丘姆手挽着手,我们感到自己是那么渺小、那么茫然。密密麻麻的枯树使得我们几乎无法向前。
“如果树长得不这么密就好了,”丘姆…丘姆说。“如果天不这么黑,我们不这么渺小,不这么孤单就好了!”
我们走呀走呀。有时候我们能听到远方有声音。那是侦探。埃诺大概说得对,到处都是骑士卡托的侦探。整个死亡森林布满了侦探。我们听到他们在远处的树木间活动的时候,我和丘姆…丘姆就停下脚步,静静地站着,连大气儿也不敢出。
我们走呀走呀。
“死亡森林的夜真够长的,”丘姆…丘姆说。“但是通向宝剑制造人的山洞的路肯定更长。”
“丘姆…丘姆,你相信我们能找到他……”我刚开始说话。但是我没再说下去。我多一个字也不能再说了。因为一排黑衣侦探从树木中间朝我们走来。他们正从我们的对面走来,我知道,现在一切都完了。丘姆…丘姆也看到了他们,他用力握住我的手。他们还没看见我们,不过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一切都完了。我再也无法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明天夜里埃诺就会听到两只新的鸟儿在湖上飞翔、抱怨。
侦探们越走越近,我们站在那里等待,一动也不能动。但是这时候奇迹发生了。我们身边的一棵枯死的黑树干裂开了,我看见它是空的。我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和丘姆…丘姆钻进了空树干。我们坐在那里浑身打颤,就像两只小鸟看见老鹰飞来了。这时候侦探们就在我们身边,我们能听见他们说话。
“我听见有人在死亡森林说话,”其中一个侦探说。“是谁在死亡森林说话呢?”
“敌人在我们心脏里,”另一个侦探说。“一定是那个敌人在死亡森林里说话。”
“如果这个敌人在死亡森林里,我们很快就会抓到他,”另一个侦探说。“搜查,各处搜查!”
我们听到他们怎么样在树林里搜查。我们能听到树洞外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我们坐在那里,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和恐惧。
他们搜呀找呀,但是没有找到我们。我们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沉静下来。那棵空树救了我们。那棵树为什么救我们,我也不明白。很可能是因为整个死亡森林都恨骑士卡托,都愿意帮助要与他决一死战的人。可能那棵枯死的树曾经是一棵有着青枝绿叶的健康的幼树,风一吹动树枝它就沙沙作响。肯定是骑士卡托的罪恶使它的树枝枯死。我不相信,树会原谅使它的绿色嫩叶枯死的人。这大概就是那棵树想帮助来这里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人的理由。
“谢谢你,好心肠的树,”当我爬出空树干时说。
但是那棵树死一般地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我们在死亡森林里走呀走呀。
“这里已经黎明了,”丘姆…丘姆说,我们仍然没有找到宝剑制造者的山洞。
啊,夜已经过去,但是黎明不像在家里时那样明亮。这里的黎明是灰色的、可怕的,上面笼罩着一层黑暗。我想起了绿色草地岛上的黎明时刻,当时我们骑着米拉米斯,草上沾满了露水,每一束霞光都闪闪发亮。我一边走一边想米拉米斯,几乎忘记我置身何处。因此当我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近的时候,我丝毫也没有感到突然或害怕。我想是米拉米斯来了。但是丘姆一丘姆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并小声说:
“你听!侦探骑马穿过死亡森林。”
这时候我才知道,现在一切都完了,眼下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救我们。我们很快就会看到黑衣侦探们骑马从树木中走来,他们会发现我们。他们会像旋风一样飞驰而来,只需弯一下腰把我们捉住,扔到马背上,然后奔向骑士卡托的城堡。我再也没机会与他决一死战。明天夜里埃诺就会听到两只新的鸟儿在湖上飞翔、抱怨。
一切都完了。我很清楚这一点。马蹄声越来越近。但是这时候奇迹发生了。我们前面的土地裂开一个坑,我看见坑里有一个地洞。我还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丘姆…丘姆和我已经钻进地洞里,像两只看见了狐狸来了的小兔一样浑身打颤。
事情发生在最后一刹那,我们听见马蹄声越来越近。我们听见侦探们骑着马从我们头顶而过,就是从我们的地洞上面过去。我们听见马蹄踏地,沉重地踏在地洞的顶上,有一点儿泥土震落下来,掉在我们身上。我们坐在那里,感到自己非常渺小和恐惧。
但是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静得好像死亡森林里一个侦探也没有。我们等了很久。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爬出去了,”最后我说。
但是正好这个时候,我又听到了可怕的马蹄声。侦探们回来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再次从我们头上过去,我们听见侦探们在喊叫。他们跳下马,坐在地上,就在地洞的外面。我们通过一个小孔可以看见他们。他们离我们那么近,我们都能摸到他们。他们说什么我们都听得见。
“骑士卡托下命令,一定要把那个敌人捉住,”其中一个侦探说。“今天夜里一定要抓住那个骑白马驹的敌人,这是骑士卡托的命令。”
“敌人在我们心脏,”另一个侦探说。“我们一定能捉到他。搜查,各处搜查!”
他们坐得离我们很近,谈论着怎么样捉我们。那些穿着黑衣服、样子粗鲁的侦探们坐在可怕的灰色霞光里,周围是枯死的树木,他们黑色的马疯狂地吃着草,蹄子踏着地面。
“搜查,各处搜查,”一个侦探说,“地面上怎么有个坑?”
“一个地洞,”另一个侦探说。“可能那个敌人在里面。各处搜查!”
丘姆…丘姆和我紧紧地拥抱着。现在一切都完了,我很知道这一点。
“我拿长矛试一试,”一个侦探说。“如果敌人在里边,我就用长矛扎死他。”
我们看见一个黑色的长矛从一个孔里扎进来。我们爬到地洞的顶头。但是长矛也很长,锋利的尖离我们越来越近。长矛扎呀扎呀,但是没有扎到我们。它扎到丘姆…丘姆和我之间的空地上,但是没扎到我们。
“搜查,在整个死亡森林搜查,”侦探们在外面说。“骑士卡托命令,一定要把敌人捉住。不过他不在这里。各处搜查!”
侦探们骑上自己的黑马奔驰而去。
我们得救了。地洞救了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连土地也恨骑士卡托,而愿意帮助将与他决一死战的人吧?在这片土地上很可能生长过嫩绿的草,黎明时草上沾满露珠,大概是骑士卡托的罪恶使草枯死。我不相信,土地会原谅使绿草枯死的人。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土地保护来与骑士卡托决一死战的人的理由。
“谢谢你,慈善的土地,”当我们走的时候我说。但是土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