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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不满意,认为她太自负和古怪。起因是弗丽达到电视台讲鬼怪的事情,这件事激怒了包克小姐。诚然她自己后来也上了电视,向全体瑞典人演示她怎么样做可口的赫尔图·包克辣味粥,但是很明显,她仍然未解对弗丽达的心头之恨,很可能是因为弗丽达继续自负和古怪,因为在小家伙问“弗丽达好吗?”的时候,包克小姐只是叹气。
“啊,谢谢,她似乎不错,”当包克小姐停止叹息的时候说。“她找了个未婚夫,真是灾难!”
小家伙不知道怎么样回答才好,但是他总得说点儿什么,他很想表现得礼貌一些,所以他说:
“包克小姐不是也有未婚夫吗?”
很明显这句话不应该说,因为包克小姐猛然站起来去洗碗,把碗洗得哗哗响。
“没有,谢天谢地,”她说。“我也不想有。大家没有必要都像弗丽达一样愚蠢。”
她默然地站了一会儿,洗碗水掀起层层泡沫,但是后来她想起了什么,不安地转向小家伙。
“喂,过去跟你一起玩的那个讨厌的小胖子这回大概不会来了吧?我希望他不来!”
包克小姐一直不知道,屋顶上的卡尔松是一位英俊、绝顶聪明、不胖不瘦、风华正茂的人,她以为他是小家伙同龄的同学,一个极普通的淘气包。对于他是一个能飞的淘气包的问题,她没有细想过。她认为他的发动机是人们在任何玩具店都可以买到的,只要他有足够的钱。她只是唠叨,如今昂贵的玩具把孩子都宠坏了。“他们还没有正式上学就想马上飞到月球上去,”她说。现在她把卡尔松称为“那个讨厌的小胖子”——小家伙认为她真不够客气。
“卡尔松不讨厌……”他刚开口,但是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啊呀,朱利尤斯叔叔回来了,”小家伙一边说一边跑去开门。
但来的不是朱利尤斯叔叔,而是卡尔松。一个浑身湿透的卡尔松站在雨水坑里,满脸不悦。
“你把窗子关得死死的,究竟打算让我在雨里转悠多久?”卡尔松问。
“啊呀,你不是说回家睡觉吗?”小家伙辩解说,因为卡尔松确确实实这样说过。“我确实没想到你今天晚上来。”
“你应该盼着我来,”卡尔松说。“你应该想到,他还是可能来的,那位可爱的小卡尔松,啊,他要是有可能来会多么有意思,因为他想见一见长角甲虫,这一点你应该想到。”
“你真这样想?”小家伙担心地问。
“噢呀,噢呀,”卡尔松一边说一边瞪起大眼睛,“噢呀,噢呀,你觉得呢?”
小家伙很清楚,他不可能总是能把卡尔松和包克小姐分开,但是他不准备当晚就让他们闹起来。他感到他必须和卡尔松谈一谈,但是卡尔松早奔厨房去了,急得像只猎犬,小家伙追过去抓住他的胳膊。
“你,卡尔松,”他用劝解的口气说:“她以为你是我的同班同学,我觉得将错就错吧。”
卡尔松停住了脚步,咯咯笑了起来,就像他平时遇到特别高兴的事一样。
“她真地以为我也在上学?”他兴奋地说。然后又朝厨房走去。
包克小姐听到他的奔跑声越来越近,她是在等朱利尤斯叔叔,她感到惊奇的是,一个老人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呢。她用企盼的目光朝门口望着,想看看这位奔跑者,但是当门打开卡尔松冲进来时,她吓了一跳,好像见到了一条蛇。她绝对不愿意厨房里有一条蛇。
可是卡尔松并不知道。他跨了两步来到她的面前,兴致勃勃地看着她愤怒的脸。
“你觉得谁是班上第一名?”他问。“猜猜谁是数学、阅读、写字和一切……一切方面第一名?”
“进门的时候应该先问好,”包克小姐说。“谁是班上第一名我不感兴趣。但是无论如何不会是你。”
“不对,想想看,多好啊,正是我,”卡尔松说,但是随后他没再讲,好像想起了什么。
“至少数学方面我是第一名,”当他想好了以后阴郁地说,但是他耸了耸肩膀。
“好吧,这是小事一桩,”他一边说一边在厨房里高兴地跳。他围着包克小姐转,同时哼起了一首熟悉的快乐歌曲:
“乒地一开枪,我心情好舒畅……”
“不,卡尔松,”小家伙快速地说,“不,不!”
但是他的话无济于事。
卡尔松继续唱:
“乒乒乓乓,乓乓乒乒……”
当他唱到“乒乓”的时候,突然响了一枪,随后一片喊叫声。枪声来自卡尔松的手枪,喊叫声来自包克小姐。小家伙一开始以为她晕过去了,因为她瘫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但是当卡尔松继续唱“乒乒乓乓”的时候,她睁开眼睛,愤怒地说:
“我非得把你乒乒乓乓地打一顿不可,讨厌的小崽子,让你永远忘不了,如果你再敢放枪的话!”
卡尔松并没有因此生气,他把自己胖食指伸到包克小姐的下巴底下,指着她戴的漂亮胸针说:
“这个真够棒的,”他说。“从哪儿偷来的?”
“啊呀,卡尔松,”小家伙惊恐地说,因为他看到包克小姐已经勃然大怒了。
“你……你……是最无耻的,”她结结巴巴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但是随后她喊叫:
“你滚出去,我在说,滚!”
卡尔松惊奇地看着她。
“噢呀,别太过分,”他说。“我只不过问一问。当人们彬彬有礼地提问时,本应该得到彬彬有礼的回答,这是我的看法。”
“滚,”包克小姐喊叫着。
“还有,”卡尔松说。“还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早晨身体也有点儿发僵?那么你希望我什么时候让你手舞足蹈起来?”
包克小姐气疯了,她朝四周看了看,想找个东西把卡尔松赶出去,卡尔松殷勤地跑到放打扫卫生工具的柜子旁边,把一根抽打地毯的棍子递给她。
“好啊,好啊,”他一边喊一边围着厨房跑起来。“好啊,好啊,现在又开始了!”
但是这时候包克小姐把棍子扔了,因为她想起上次拿抽打地毯棍子追赶卡尔松的情形,她不敢故技重演。
小家伙认为这样做不特别好,他知道过不了多久包克小姐就会发疯,她不会耐心地看着卡尔松转着圈,高喊:
“好啊,好啊”。小家伙不会等多长时间。现在要做的是尽快把卡尔松赶出厨房。当卡尔松跑到第十一圈的时候,他一把抓住卡尔松的领子。
“卡尔松,”他用劝解的口气说,“别跑了,我们到我的房间吧。”
卡尔松跟着去了,尽管很不情愿。
“真愚蠢,我刚刚把她的劲鼓动起来,你就让停止,”他说。“如果我再坚持一会儿,她肯定会兴奋起来,快乐、好玩,就像一头海狮一样,我敢保证。”
他走过去,像往常那样,从花盆里把桃核扒出来,看它到底长了多少。小家伙也想看一看,当他靠近卡尔松、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时,他摸到卡尔松浑身都是湿的,真可怜,他一定是在雨里飞了很长时间。
“你浑身这么湿,冷吗?”小家伙问。
卡尔松好像刚才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现在他感到了。
“冷,这还用说,”他说。“不过有谁关心呢?有谁因为自己最好的朋友被雨水浇透、冻得发抖而伤心呢?有谁让他脱掉衣服、挂起来晾干、给他穿上柔软的浴衣、给他煮一点儿热巧克力、还给他一大堆小蛋糕、哄他上床睡觉、为他唱一首美丽、忧伤的歌曲让他人睡,这可能吗?”他用责备的目光看着小家伙。
“不会,不可能,”他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好像真要哭了。
这时候小家伙赶紧按卡尔松说的去帮助自己最好的朋友,最困难的是要包克小姐同意给卡尔松热巧克力喝和小蛋糕吃,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这些事,因为她正给随时都有可能到来的朱利尤斯叔叔炸鸡。
“随你的便吧,”她说。小家伙自己动手,然后卡尔松兴高采烈地坐在小家伙的床上,穿着小家伙的白色浴衣,喝着热巧克力,吃着小蛋糕,浴室里晾着他的衬衣、裤子、背心、鞋和袜子。
“悲伤的歌你就不用唱了,”卡尔松说。“不过今夜你要屡次三番地叮嘱我上床睡觉。”
“你愿意吗?”小家伙问。
卡尔松正把一整块蛋糕塞到嘴里,所以无法回答,他只能使劲点头。小狗比姆卜叫了起来,它认为卡尔松不应该躺在小家伙的床上,但是小家伙把比姆卜抱在怀里,小声对它说:
“你知道吗,我要睡在沙发上,我们把你睡觉用的篮子移过去!”
包克小姐在厨房里把什么东西弄得哗哗响,卡尔松听到以后生气地说:
“她不相信我是班上最好的学生!”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家伙说。小家伙确实知道,卡尔松在读、写和算术方面都很糟糕,特别是算术最差劲儿,尽管他跟包克小姐说的正好相反。
“我可以帮助你练习,”小家伙说。“你大概希望我教你一点儿加法吧?”
这时候卡尔松笑了,笑得把热巧克力喷出去很远。
“你真地希望我教你一点儿什么叫害羞吗?你不相信我会加……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时间进行算术练习了,因为正在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小家伙知道是朱利尤斯叔叔回来了,他赶紧跑出去开门。他非常想单独去见朱利尤斯叔叔,他以为卡尔松会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但是卡尔松可不这样想。他穿着浴衣,踢里塌拉地跟在小家伙后边。
小家伙把门敞开,确实是朱利尤斯叔叔站在那里,每个手里提着一个旅行包。
“欢迎,朱……”他刚一开口就没再说下去。因为恰巧在这时候乓地响了一枪,一下子把朱利尤斯叔叔吓得晕倒在地上。
“哎呀,卡尔松,”小家伙满不高兴地说,啊,他真后悔把那把手枪给了卡尔松。
“我们怎么办,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是鸣礼炮,”卡尔松辩解说,“好啦,有尊贵的客人和高级官员来访时都要鸣礼炮。”
小家伙沮丧地站在那里,都要哭出来了,比姆卜狂叫着,包克小姐也听到了枪声,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摊着双手,对着可怜的朱利尤斯叔叔不停地喊“啊呀啊呀”。他躺在门前的踏脚上,就像森林中一棵被刮倒的树,只有卡尔松把这一切看作很开心。
“别着急,沉住气,”他说。
他跑到小家伙妈妈浇花时使用的水龙头旁边,轻轻地用水喷了朱利尤斯叔叔一下,还真管用,朱利尤斯叔叔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是在下雨吧”,他嘟囔着。但是当他看清楚周围的人焦虑的面孔时,他完全清醒过来了。
“怎……怎……怎么回事?”他生气地说。
“是鸣礼炮,”卡尔松说,“但是对有些人来说纯粹是浪费,他们总是晕过去。”
不过这时候包克小姐抓住了朱利尤斯叔叔的手。她擦掉他身上的土,把他领到他住的卧室,人们能够听到她向他介绍说,那个讨厌的胖孩子是小家伙的同班同学,一露面就应该把他轰走。
“你听到了吧?”小家伙对卡尔松说,“发誓,你以后再也不搞什么鸣礼炮了!”
“没什么,”卡尔松得意地说。“只是为客人创造一点儿节日的愉快气氛,但是干了这些就需要有人跑过去,亲吻他的双颊、高呼他是世界小丑吗?不不!木头墩子和傻瓜,你们都是一路货!”
小家伙没有听他在说什么。他站在那里听朱利尤斯叔叔在卧室里发牢骚。他说,床垫太硬,床太短,毯子太薄,啊,此时此刻才显示出朱利尤斯叔叔真地来了。
“他对什么都不满意,”小家伙对卡尔松说。“我觉得他只对自己非常满意。”
“如果你真心求我,我可以把他弄走,”卡尔松说。
但是小家伙真心请求卡尔松,千万别动他。
第四章卡尔松在小家伙家过夜
过了一会儿朱利尤斯叔叔在桌子旁边吃鸡,包克小姐、小家伙、卡尔松和小狗比姆卜站在旁边看。小家伙想,他跟国王一样,因为学校的女老师讲过,过去世界上的国王吃饭时侍从们都站在旁边听候使唤。
朱利尤斯叔叔很胖,样子高傲而自负,小家伙记得,过去的国王也经常是这个样子。
“把狗赶走,”朱利尤斯叔叔说。“你知道我是不喜欢狗的,小家伙。”
“但是比姆卜没什么不好的,”小家伙反驳说。“它安静而听话。”
像平时要说点儿不愉快事情那样,朱利尤斯叔叔露出了嘲讽的表情。
“好啊,这就是时尚,”他说。“小孩子跟大人顶嘴,好啊,这就是……我实在不敢恭维。”
卡尔松两眼一直盯着鸡肉,但这时候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朱利尤斯叔叔,他长时间地看着他。
“朱利尤斯叔叔,”最后他说。“是不是没有人告诉你,说你英俊、不胖不瘦、风华正茂?”
这么动人的恭维是朱利尤斯叔叔始料不及的。人们看得出,他显得很高兴,尽管他装作不在意。他谦虚地一笑说:
“没有,没有人对我这么说!”
“是吗,没有?”卡尔松说。“你头脑里从来没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不,卡尔松……”小家伙用责备的口气说,因为他确实觉得卡尔松太不知趣了。
但是卡尔松这时候生气了。
“不,卡尔松,不,卡尔松,不,卡尔松,”他说。“你为什么不住地这样唠叨?我做错了什么吗?”
朱利尤斯叔叔严厉地看着卡尔松,随后他决定不再与他纠缠。他继续吃鸡,包克小姐苦口婆心地劝他多吃点儿。
“我希望味道还过得去,”她说。
朱利尤斯叔叔正在嘎吱嘎吱嚼鸡大腿,随后他用讽刺的口气说:
“谢谢,还行!不过这鸡至少也有四岁了,从牙齿上我能感觉出来。”
包克小姐一惊,额头上立即露出了几道愤怒的皱纹。
“鸡怎么会有牙呢?”她尖刻地说。
这时候朱利尤斯叔叔显得更加风趣。
“是没有,但是我有,”他说。
“据我所知夜里也没有,”卡尔松说,小家伙急得满脸通红,因为是他告诉卡尔松,朱利尤斯叔叔睡觉时把假牙放在床边的水杯里。
幸运的是,在同一瞬间包克小姐因为朱利尤斯叔叔说她做的鸡太老而大发脾气。如果有人抱怨她做的饭不好吃,就如同有人刺她的肉,这时候她伤心地哭了。
朱利尤斯叔叔没有想到她这么认真,他赶紧对她做的饭表示感谢,他似乎感到很丢脸,便坐在一把摇椅上,用报纸挡住自己。
卡尔松愤怒地瞪着他。
“啊,有些人就是讨厌,”他说,然后他跑过去抚摸包克小姐,凡是他能够得着的地方,他都抚摸一下。
“哎哟,哎哟,小宝贝,”他用安慰的口气说。“鸡肉老一点儿确实是小事一桩,有什么办法呢,你本来就不会做饭。”
这时候包克小姐又愤怒地叫起来,她用力一推,把卡尔松朝后推出去老远,他最后舒舒服服地倒在坐在摇椅上看报的朱利尤斯叔叔的膝盖上,他缩回浴衣下的大脚趾,把自己变得又小又柔软,然后他用满意的腔调说:
“我们做个游戏吧,你装作我的外公,给我讲故事,但故事不能太可怕,免得我害怕。”
朱利尤斯叔叔一点儿也不愿意当卡尔松的外公,此外他在报纸上已经找到一条有意思的消息。他立即把卡尔松推到地板上,然后转向包克小姐。
“我在这张报纸上看到一条消息,”他说。“你们瓦萨区有间谍飞来飞去的?”
小家伙一听简直吓呆了,啊,这消息是很有意思!朱利尤斯叔叔为什么一定要拿这张灾难性的报纸呢!它是一个星期以前的,早就该扔掉了。
真运气,朱利尤斯叔叔只是嘲笑报上登的消息。
“他们以为拿什么耸人听闻的消息都可以唬人,”他说。“胡诌八扯,目的只有一个,让大家多买报纸。间谍……荒唐!包克小姐大概没有看到过有什么间谍或者会飞的水桶之类的东西在这个地区飞吧?”
小家伙屏住呼吸。他想,如果她这时候说,那个讨厌的胖男孩有时候飞的话,那大概就完蛋了,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至少提醒朱利尤斯叔叔此话是指谁。
但是事情很明显,在包克小姐的脑子里这种奇怪的事与卡尔松和他的飞行没有什么联系,此外她还在哭泣,根本说不出话来。
“间谍,不,我可不知道,”她哭着说。“据我所知,报纸上总是废话连篇。”
小家伙松了一口气,如果他现在能说服卡尔松,为了不让朱利尤斯叔叔看到,他永永远远不再飞了,也就息事宁人了。
小家伙朝周围看了看,想找到卡尔松,但不见人影。卡尔松走了。这时候小家伙不安起来,他想马上去寻找他,但是朱利尤斯叔叔缠着他,他很想听一听小家伙上学的情况,考一考他的心算棒不棒,尽管正在放暑假和要做其他事情。最后小家伙总算脱身了,他赶忙跑进自己的房间,看一看卡尔松是否在那里。
“卡尔松,”他一进门就喊,“卡尔松,你在哪儿?”
“在你的睡裤里”,卡尔松说。“如果我能把这些糟糕的香肠皮称作睡裤的话!”
他坐在床边正试图穿睡裤,但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穿不上。
“你可以穿布赛的睡衣,”小家伙一边说一边跑进布赛的房间去取一件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