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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痊愈了再作打算。”
“劳姐姐费心了,等我伤好了,就回来帮你。”
“你有这份心姐姐就满足了——但千万别再回来!你现在自身难保,刺杀总督的罪名尚未洗脱,名不正言不顺,回来只能添乱子。”顿了一顿,青雀侧过脸去,伤感的说:“奥兰多一死,我再也不欠乌鸦领什么,假如事不可为,唯有归隐山林一途可行,倒也好,我这种老太婆,也该安分守己的过几天好日子了。”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你要是老太婆,我不是也该入土了?姐姐不是咒我夭折吧?”
青雀脸红了,似嗔还喜的啐道:“呸!甜言蜜语说给小姑娘听去,我要信了你的鬼话,那才真是阴沟里翻船呢!”
正说着,秋彤、春晓回来说:“马车已经备好,莲夫人请君上即刻动身。”
青雀点了头,让两女扶着倾城下床,自行在前头带路。一行人匆匆下了小楼,穿过一道月门,便看见一架双辔马车。
一路走着,青雀又叮咛倾城:“有两件事你要记住。
第一,莲夫人还不知道奥兰多的死讯,她身子不好,最忌情绪波动,你万万不可告诉她。
“第二,莲夫人是我亲妹妹,也是奥兰多真正的妻子,至于我,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其中因缘你别管,说来话长,现下也无暇多说。莲夫人有个女儿,她是奥兰多的骨血,那姑娘是个好孩子,你可不准欺负她,而且,依我看,苍翼城是保不住了,他日城陷之时,希望你看在我们交情的分上,帮那姑娘安排一条体面的归宿——不准推三阻四,我知道你能办到。唉,若非落到现今这个份上,说什么也不至于开口求你了。想当年——呵,人生在世,最怕这‘想当年’三字啊。”
“姐姐若还当在下是兄弟,就别再说这种生分的话了。在下愿对天起誓,但凡有三寸气在,定会照顾莲夫人一家平安无事。”
青雀笑道:“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于是送倾城登车,挥手作别。
第七章天女妙音
路上封锁果然森严,好在莲夫人有进出总督府的特别通行证,偶有官兵拦住车子检查,莲夫人从容应对,一路倒也无惊无险。车子驶出城郊,人迹渐罕,倾城知道危险已过,松了口气,心情轻松不少。
莲夫人笑道:“其实我刚才也怕得紧。”又问:“小兄弟贵庚?”
“虚度二十一载春秋了。”
“哦,原来也不过比我们家温妮大三岁——可曾婚配?”
倾城羞窘的摇摇头,说道:“还没。”
莲夫人笑道:“府上老爷、太太都不着急吗?我像你这么大年纪时候,都有个小姑娘了。”
倾城低下头去,小声道:“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
莲夫人啊的惊呼了一声,脸上现出怜惜之色,柔声道:“真是可怜……一个人过日子,吃了不少苦吧?”她本以为倾城是世袭的官位呢。
倾城笑道:“夫人见笑了。我并没有吃什么苦,因为运气总是很好——若非如此,早就和总督大人一起死在……”猛然想到青雀叮咛他不准再提起奥兰多过世之事,立时收声。
莲夫人脸色依旧平静如水,微微一笑,似有淡淡悲凉。
“奥兰多已经死了吧?”终于开口问道。
倾城无言以对,只好点了头。
莲夫人叹了口气,幽幽的说:“梅姐姐还想瞒我,殊不知我正是因为听到消息,才巴巴赶到总督府啊。”凄楚的一笑,又问倾城:“我们姐妹跟奥兰多的事,你可知道?”
倾城点头道:“略略知道一点。据说青雀姐姐虽是正室,却与总督大人并不十分要好,倒是您才是货真价实的总督夫人。”
莲夫人笑道:“这样说也未尝不可,可是‘总督夫人’二字,我是担当不起的,说难听点,连个姨太太也算不得,野姘头罢了。”
倾城没料到她会如此轻贱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莲夫人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原是粗野蠢笨的乡下老太婆,说话不雅,没的玷污了兄弟的耳朵,实在罪过得很。”
倾城忙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我其实是替你不值——既然总督大人爱的是夫人,为什么又娶了青雀姐姐呢?”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莲夫人叹了口气,说出十九年前的一段公案来。
原来当年世代镇守乌鸦领的古利乌斯家族向干达婆人提亲,本要迎娶的是长女梅.干达婆,不料奥兰多前往黑森林求亲,却对二公主莲.干达婆一见钟情,而对那位天下知名的豪放女梅公主,委实不怎么喜欢,就想改聘二公主为妻。
说来也巧,当时梅公主也正怀着帝国元帅春江飞鸿的骨肉,即将临盆,哪有挺着大肚子嫁人的道理?
她倒是很想替即将出生的骨肉找个便宜爹,又怕奥兰多不肯戴这绿头巾,跑了这个现成的冤大头,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就不易了。于是耍了个心眼,恳求妹妹替自己与奥兰多周旋,想等着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
莲公主素来娴熟恬静,对姐姐的交际手腕固然羡慕,但是生活作风却不敢苟同,但是,姐姐毕竟是姐姐,平日里还是言听计从的,于是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不料一来二去,竟也有些情难自禁,与奥兰多私定了终身。
这件事当然不敢对姐姐说,奥兰多也不是那种有骨气敢担当的男子汉,亦不敢对父母坦白心事。
直到梅公主秘密产下一女,族长与古利乌斯家族订婚之时,两人才着急起来,分别对家里吐露了真心话,不料两家长辈都大为光火,不但不准他们结合,更不准两人再见面。
原来这次和亲本就是场政治婚姻,古利乌斯家族用长男换取干达婆族的长女,实质上是以婚姻的形势缔结和约,假如娶回来的是无权无势的庶出女子,那就没有意义了。
在双方长辈威逼下,梅.干达婆只好嫁给自己并不喜欢的奥兰多,身怀六甲的莲公主也被族中议会以败坏门风之名逐出家门,在奥兰多的安排下,秘密逃到苍翼城,隐居在城外山麓,十九年来过着隐姓埋名的清苦生活。
奥兰多虽然没骨气,却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薄幸之辈,自从生下女儿温妮莎后,每月初一、十五就把莲夫人母女接到府中团聚。
至于青雀夫人那方面,也是一开始就挑明的,尽管两人始终分室而居,彼此之间不存在爱情,相处却很融洽。
奥兰多遇到棘手的事务,每每来请教青雀;青雀也一改过去放荡的生活,安分守己,府内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与其说是夫妻,倒更像一种类似姐弟之间的感情。
对于妹妹与“丈夫”的私情,青雀夫人从开始就很清楚,过去她没少抢别人的丈夫、情人,如今轮到自己头上,心想也是报应吧。不高兴归不高兴,但也不值得为了这种事大吵大闹,装不知道罢了。
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莲夫人再带着小女儿来,青雀偶尔也招待一下,寒暄几句,后来逐渐亲热,倒比当初做姑娘时更亲。
就这样又过了十二年,奥兰多、青雀、莲夫人的关系就这样确定下来了,仿佛一家人似的。只是奥兰多与莲夫人的女儿温妮莎.古利乌斯.干达婆反倒与父亲产成隔阂。
有一次温妮莎跟母亲来总督府,被奥兰多前妻留下的两个儿子李华、莫里森看到,骂她是“婊子养的”、是“青雀跟野男汉子的私生子”还有很多难听的话,小姑娘又伤心又生气,从此对父亲和青雀夫人恨之入骨,再也不肯来。
听了莲夫人这席话,倾城颇有感触:与莲夫人母女比起来,他这个孤儿实在算是幸福的了。
沉思之时,莲夫人也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问道:“小兄弟,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倾城忙收敛心神,笑道:“当然没关系。”
“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你像个姑娘呢?”
“呀,这个……很多人也都这样说。我的确是男人,可是我妈妈把我生成这副面孔,所以……也没有办法啊。”倾城讪讪的道。
莲夫人释然的一笑,说道:“照我说,倒不如将错就错的好。”
倾城一楞,旋即问道:“夫人的意思是要我男扮女装?”
“正是。”莲夫人赞许的点点头,解释道:“方才你也看到了,现在城里乱得很,官兵四处搜捕刺客,用不了多久,你的图像就会贴满大街小巷,我家虽然偏僻,毕竟不能与世隔绝,你生得这样清秀,难保不被认出来。不如索性化装成姑娘,就说是我的远房侄女,就算被人遇到,也不会相信你原是个男的,安稳得多,你说这个法子好不好?”
倾城心里是一千万个不愿意的,可莲夫人的提议确实很有道理,无奈之下,只得说:“全凭夫人安排——”
“哎——不能再叫夫人,叫阿姨!”
“嗯,莲阿姨。”倾城怪不好意思的唤道。
莲夫人笑盈盈的应了,说:“待回家去,就换上你妹妹的衣服,准是个小美人!”
倾城暗自苦笑,希望不会惹来另一种麻烦。
马车拐过山脚,一处小小的庄园便出现在眼前。三间茅舍围成曲尺形,朝外的一面正对着崎岖的山路,背面是一块长方形的菜畦,绿油油的,不知种了什么,长得很好。
门前一圈篱笆墙圈着,马车在篱笆墙前停住,莲夫人谢过车夫,扶着倾城走来。
莲夫人立在门前喊道:“温妮——温妮——妈妈回来了——”但是没人应声,莲夫人就自言自语的说:“原来不在家。”自己开门进去。先安排倾城在左侧厢房休息,问他饿不饿?想吃什么尽管说。
倾城说:“不饿,有水的话想喝一点。”
莲夫人便去烧水,倾城自行洗了把脸,等了一会,水还是不开,眼皮却开始打架,迷迷糊糊的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感到脸皮发烧,仿佛有双眼睛正窥视自己,茫然睁眼,看见门缝外有双亮晶晶的眸子在闪动。倾城冲她笑笑,那姑娘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笑盈盈的走过来,环佩叮当作响,仿佛春光烂漫的草原上一只快乐的小鹿,步履轻快,举止大方,搬来一把椅子,像是老朋友似的在倾城身旁坐下。
把倾城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咦了一声,讶然问道:“你是一个姐姐,还是一个哥哥?”
倾城猜她就是莲夫人的女儿温妮莎,笑道:“据说我是你表姐,你信不信?”
那姑娘楞了一下,说:“这是一个笑话吗?我怎么听不懂。”
反把倾城逗笑了,问道:“莲阿姨没有告诉你,我就是你远方的表姐。”
温妮莎道:“我妈去摘菜了,还没有见到她。回家就见到你睡在我床上——好奇怪哦……”
“为什么奇怪?”倾城怪有趣的望着她,发现自己开始喜欢这娇憨的小妹了。
“没,没什么!”姑娘突然又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难道你就是那个长得比女人还像女人的叶倾城?”
这回轮到倾城吃惊了,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喔,果然就是你!”姑娘自信的道:“你心跳加速了,你准是天香君叶倾城。你杀了该死的总督,你真厉害,啊,我刚才还想着真想亲眼看看朱雀第一美人是什么样子,没想到你就真的一下子飞到我家来了!”
“我没有……”倾城无力的辩解道。
“嗯,我相信你。”
“你相信什么?”倾城发现她并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
“你没有杀奥兰多。”
“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刚才不是否认了。”
“万一是谎话呢?”倾城越发好奇了。
姑娘微微一笑,自信的道:“我的耳朵能分出真话和假话。”
倾城浑身一震,定定望着她的眼睛,一种莫名其妙的熟稔泛上心头,仿佛千百年前也有如此一幕对话曾经在两人之间发生,久远的记忆被埋葬在前世今生那漆黑的无底深渊,宿命的血统的确在彼此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真奇怪,我好像觉得在哪里见过你……”姑娘好奇的望着倾城,喃喃自语。
“看着我的眼睛……”倾城需要进一步确认,“告诉我,你看见什么了?”
“蓝色的眼睛……红色的眼睛……还有银灰色的眼睛……你有三个瞳孔,好奇怪喔。”
“果然是神族后裔!”倾城确信无疑,只有神族才能同时看见他的三个瞳孔,“真遗憾哪……妙音天女,你已经不认识我了。”
“妙音……真奇怪,我的全名是温妮莎.古利乌斯.干达婆.妙音。”
“温妮莎”是姑娘的名字,“古利乌斯”是父亲的姓,“干达婆”是母亲的姓,就像他们的玄武祖先那样,干达婆人会把天神的名字作为贵族的系谱,“妙音”正是温妮莎系出名门的明证,同时也是古代神话中掌管音乐的女神。
“……好名字,就是长了点。”倾城讪讪的道。
“你是根本就没记住吧?”温妮莎现出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算了算了,叫我的小名温妮就行,这回记住了?”不等倾城答话,她便一阵风似的跑出去,嚷道:“水开了,我去泡茶!你就再睡一会儿吧,‘表姐’!”
要说女儿美不美,大概与母亲有很大关系,莲夫人姐妹都是大美人,温妮莎自然也是个小美人,但她却又不是那种文弱、病态的美,温妮莎自幼习武,功夫相当不错,浑身上下透着健康与活力。
她好玩好动,但绝不轻浮,爱笑爱说,但绝不张狂,荆钗布裙不掩天生丽质,虽是小家碧玉,却也知书达理,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更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真,叫人不忍心伤害,忍不住宠爱。接触没多久,倾城就已经把她当成亲妹妹般疼爱了。
等莲夫人挎着一篮自家园子里新摘的蔬菜回来时,惊讶的发现女儿已经跟倾城“表姐”、“表妹”相称,很是亲热,不由失笑道:“你俩倒成一家人了!连父母之命都省了不成?”
温妮莎笑嘻嘻的跑过来,滚到妈妈怀里扭股糖似撒娇,娘俩亲热了一阵,莲夫人才推开女儿,笑道:“好个疯妮子,也不怕客人笑话。”
温妮莎笑盈盈的瞟了倾城一眼,娇憨的道:“妈,我到底该叫他‘表姐’还是‘表哥’呀?你说他也真是的,长这么漂亮,偏又不是姑娘,真叫人伤脑筋哟。”
莲夫人包含深意的笑笑,说:“我去做饭,你们兄妹说话吧。”
温妮莎脸一红,低声道:“妈,我帮你。”
莲夫人含笑摇头,转身去做饭了。
温妮莎无法,只得红着脸自行来到倾城跟前,局促的说:“我有人的时候叫你表姐,没人的时候就叫你哥哥,好不好?”
那声“哥哥”叫得又脆又甜,倾城听了,心跳加速,麻酥酥的劲儿一直渗到骨髓里,笑道:“不管我是哥哥还是姐姐,你都是温妮妹妹。”
又说了一回话,莲夫人摆上饭来。大病初愈最忌暴饮暴食,荤腥油腻的食物也对调理身体有害无益,因此莲夫人就只做了清淡的素面,配上笋片、松仁、香菇作浇汁,清香适口。
又有几样小菜,都是自家菜畦里新鲜的瓜菜,莲夫人手艺惊人的好,虽是家常菜,同样烧得美味适口,翠绿的油菜桔黄的萝卜鲜红的番茄,光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倾城吃得非常之香。
饭后又话了一回家常,倾城这才得知,莲夫人母女隐居此地,全靠自力更生养家糊口,莲夫人一针一线养鸡种菜全要自行操劳,奥兰多活着的时候屡次派人送钱送东西,都被她坚决的推辞了。
莲夫人觉得,若是接受了这些东西,她就真的再无半点尊严可言了。人活一世,若是精神上不能够独立起来,就算金堂玉马荣华富贵,又有什么人格可言呢?
温妮莎也要赚钱贴补家用。
她从小就对音乐有着超凡的领悟和感受,冠冕堂皇的琴箫瑟笛,村俚小调的诸般杂技,无一不是一学就会,一学就精,尤擅七弦古琴,挑商弄羽,颇有几分招龙引凤的气度。
莲夫人见她喜欢这个,就把她送到城里一家乐班子,拜了一位苍翼城最负盛名的老师学琴,老师夫妇就是班主,也是干达婆人,对温妮莎十分照顾,倾囊传授。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班子登台演出,长大一点,就代替老师做了乐班首席琴师,每旬在城里得月楼演出一次,赚的钱也尽够母女二人生活了。
倾城在莲夫人家中养伤,有温妮莎陪着聊天,倒也不感寂寞,只是自打进城以来,一直没跟城外联络,艾尔、纳兰等人肯定很担心,自己对帝国军的动向也一无所知;总督府的情况也不知怎样,梅尔舒迪林、大瘟皇是否又有阴谋?青雀夫人可还安好?一切都不得而知,非常焦急。
温妮莎见他愁眉不展,怎么劝也无法释然,索性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