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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先知没有说话,义信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着。先知在前,义信在后。
不一会儿,他们便到了城外。太阳下的城外田野一片宁静,远远的望去,在镶嵌到天边的田野尽头,潺潺流淌的小河旁绿草如茵,远处的山峰连绵起伏,渡口处几只水鸟在高低飞舞,偶尔还见到几位正在辛勤劳作的村民。
“将军,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这里吗?”先知打破沉闷问道。
义信摇头示不知。
先知道:“我来这里是向你告别的。”
“告别?”义信问道:“先知你要去哪儿?很远吗?其实你老大可不必向我这后生晚辈告别。拜访老先生的人应该是我这后生晚辈才对。对了,老先生你要去哪儿呢?”
先知笑了笑,很平静地说道:“我要去天国了。”
“去天国?”义信不解的问道,他心里隐隐有种担心,他害怕这“去天国”指的是人的死亡。
先知问:“你相信神灵之说吗?你信奉上帝吗?”
义信摇头,道:“我什么宗教都不信,虽然我府里有许多的神像和神学方面的典籍,可是我只是抱着一种欣赏的态度去看待这些东西。这些东西,我是信不进去的。而且,我不愿意成为任何宗教所束缚。我就是我,最相信的就是自己。”
先知道:“人通过努力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人力无法改变的。这就是天意!”
义信道:“这我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改变很多事情。虽然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我更相信‘要天助必自助!’只有努力,人生才有可能成功,不努力的话做事一定会失败。”
先知微笑道:“很多年以前,我和现在的你一样,一样不会服输,永远不会向命运低头。可是,现在,我早已经没有当初的激情与雄心壮志。而且,岁月无敌,很快我就要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听到这番话,义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看来,能看到未来的先知,已经预测到了自己即将来临的死期。义信心头猛震,只觉得一阵阵心酸,看着先知那刻满岁月沧桑的脸,亲切的笑容,回想起伴随着先知出现之后的点滴回忆,义信颤声道:“你能不能不走?”
先知道:“一切皆是天定,我必须走。”
“那,什么时候走呢?”
“明天。”先知的回答充满着从容与平静,可义信心里却一点也不平静,义信黯然轻噫一声,神色黯淡了下来。
先知道:“将军,你不必有丝毫难过。人,有生必有死。今次我来的目的是想在我临走之前,给你一个神示,一个关于你将来何去何从的神示。不过再告诉你这个神示之前,我还要和你闲谈些事情。”
义信能说什么,一个垂死的老者,千里迢迢的跑来这里来告诉他有关于他未来的神示,这是一种莫大的关心,可是对于这种关心义信自感已无以为报,轻声道:“谢谢!谢谢!”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出义信此刻对先知的感激之情。
先知凝望着远处,寓意深长道:“将军,你可曾听说过:人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天使追求着高尚的精神,而野兽贪恋着欲望。人难免处于两者的调和之中,既高贵又卑鄙,既自由又奴役,既向上超升又堕落沉沦,既弘扬挚爱和牺牲又昭显万般的残忍和无尽的中心主义。人总是处于两个极端之间,所以造成了人内心的痛苦,而且也造成了人与外界的无尽矛盾,这是人苦难的根源。”
“我也认为人本如此。”义信赞同道。
先知看着义信,微笑道:“我很欣赏你,因为你不信仰宗教。知道吗?我也没有任何宗教信仰,我通晓未来的本领是天生的。”
“什么?你也没有宗教信仰!”义信问道,他现在心里对这个先知的事情感到有趣,原本义信还以为这老先生是一个宗教捍卫者了!
先知继续说道:“宗教这东西,和你身上的衣服一样,都是被人们创造出来的。但是宗教的力量何其大,它可以使人类反制于它。很久很久以前,在亚及亚大陆上曾经有一个盛极一时的国家政权,它的名字叫做加古拉。加古拉是由一群强悍的游牧民族所组成的。那里所有的人后来都信仰了清教的,加古拉的人们都是虔诚的真正的清教徒。那个清教在加古拉这个国家香火最盛之时,据我看的古书记载,当时加古拉的家庭里两丁提一,三丁抽二去当清教修行者。这对生产的削弱是相当严重的。清教倡导的忍让、宽容、出世思想使人由强悍变为温和,所向无敌的光芒逐日减退。不仅如此,加古拉国的瓦解衰败始于宗教纷争引起的内乱。这种内乱,与其说是信仰的坚定,不如说是精神的迷茫。生存竞争的需要与宗教教义相违背,导致加古拉人的武装力量无所适从。历来以掠夺为荣的加古拉人发现,对清教的虔诚比作战的勇猛更能赢得尊重时,他们的筋骨被软化了,价值观改变了,往往要忍受内心巨大的痛苦和折磨,才能砍杀敌人。人们不能不震惊于宗教竟有如此巨大的力量,它使维持生存的强悍无法恢复,最终导致了加古拉国被别国所灭。加古拉作为一个精神王国覆灭的例子,给了我们后人一条教训: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如果只追求精神上的东西,不追求物质的丰富,不崇尚武勇实力,也许会有精神上文化上暂时的繁荣,但这种繁荣是脆弱的,一旦有事,不论是内乱还是外患,倾刻就会化为乌有。宗教可以信仰,因为人需要有信仰,需要一种心灵的依托。但是千万不可被一种宗教思想奴役。”
义信道:“先知你知道得真多,想的也比我透彻,我真佩服你。我与老先生您相比,犹如星光和明月,差距太大了。”
先知道呵呵笑道:“怎么?我们骄傲的将军阁下,竟然还要拍我这明天就走的人的马屁么?”
义信双手摇摆,急道:“不敢!不敢!我这全是肺腑之言,决无半点虚言。”
先知道笑道:“我知道你此刻心口如一,只可惜啊,可惜你这说话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的带有夸张的修辞,这会带给你害处,会让其他人看不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待义信言语,先知又问:“义信,你怎么看金钱这东西?”
义信陷入过去的回忆中,一提起钱,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以前的苦日子,阿吉秀的流浪生活就不必再累述了,就是义信小的时候,当他父亲还是陈一雄一介草民的时候,那时义信家里还很穷,学堂里的教书老师嫌弃他穷,连学堂组织的春游都拒绝让他参加,当时在学堂念书的义信才六岁。一个贫穷的乡村,一个乡亲们都穷的地方,竟然还有老师嫌他穷!可想而知,当时的义信家里穷成什么样子!这件事情给义信幼小的心灵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义信苦笑道:“金钱,这个东西怎么说了,我小时候吃过了没钱的苦,所以我希望自己有钱。可能是因为现在的我是将军,反倒不怎么担心钱的问题,钱的问题都由我的手下绝无寒打点。反正,目前的我不太看重钱,我认为钱足够就行了,生活得快乐且有意义是最重要的。”
先知说道:“说得没错,我很同一你的观点。金钱啊!其实,它只是一个社会发展的衍生物。钱在大多数人眼中,永远都没有赚够,他们也不一定是贪财,很多人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尽自己对家人的责任而拼命挣钱。这些人们为了生存而奔波劳苦,他们是社会的底层,也是社会的基础支柱,他们合理合法的追求金钱无可厚非。而在他们之上的那些人呢?有更多的钱了,可以不为生存而烦恼了。可更是整天忙忙碌碌,拼命干,想做一番大事业,不败在别人面前,无暇顾及妻儿,更没有时间和亲人朋友一起谈风说月,忽视了人真正活着的意义。虽然有了丰厚的物质但没有真正地生活过,有的人为了贪婪的欲望铤而走险……金钱在给予人们幸福的同时,又成了人生悲剧的制造者。人活着,不只是为了得到更多的金钱,得到更多的利益。人应将自己的存在变得如何有意义的生存着——即生活得丰富多彩。人生苦短,现在失去的,即使以后用加倍的成功和钱也换不回来。”
义信点头道:“老先生你说的对。我认为一个人有了一些钱以后,就要考虑更多别人的生活,赚钱多不是坏事。可是要留下足够的时间给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自己。”
先知说道:“你明白人生到底是为了追求什么就好。将军,我是否觉得你和我的想法有很多共同点?”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义信笑道:“老先生,你放心,我不会在繁华中迷失自我的。人的悲哀太多了,而有些悲哀自己常常感觉不到。虽然说人感觉不到悲哀,就感觉不到不幸。可是神经麻木,身在悲中不知悲,这岂不是悲上加悲。这种人是不幸的,他们的不幸并不在于其不幸的本身,也不在于其不幸不能被其他人所理解和同情,而在于不幸不能被他们本身所理解。”
先知说道:“好了!想不到你的话比我还多。我明天就走了,探讨这些问题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说也罢。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生没有真正完美的答案,就如同没有人可以得到人世间全部的幸福。正所谓世上无完美,人生有穷尽,人,通常都要面对许许多多的不同选择的,无论人选择了哪一种选择那都意味着他失去其他可能的人生,他也注定自己的人生是有穷尽而非无穷的。将军,说了这么多题外话,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不久以后就会到该你选择人生道路的时候呢。命运之神给你了两条路。”
“命运之神?什么两条路?”义信不解道。
先知说道:“江山与爱情,命运注定你只可得其一,不可能两全其美。”
义信缓缓问道:“老先生,你说得好模糊噢,能否说得清楚一点。”
先知微笑道:“今天我告诉你这个,只是想你有个思想准备,希望当你遇到这样的选择的时,你会做出让你一生永不后悔的选择。”
“谢谢!”义信低头说道,他的头低得很下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他在想江山和爱情谁更重要的事情吧。
“好了,就这样吧,永别吧!将军,后悔无期。”先知说道。
当义信重又抬起头时,他才发现先知已不在了踪影。义信自言自语的感慨道:“这先知还真是神秘莫测啊!”他知道随着先知的死,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便成了自己心中永远没有详尽答案的谜。
回永阳城的乡间小路上,义信一直在想着先知告诉他的那些话,尤其是那个神示。江山与爱情,他究竟会选择谁呢?为了爱情而抛弃江山,从国家民族的角度来看,也许是不负责任,但从人的角度来看,把爱情当作自己毕生的信仰,是“人”这个概念最完美的诠释。有代价的爱情,爱情的代价在蔑视爱情的人的面前是泰山,在珍视爱情的人的面前却什么也不是。
义信长吁了一口,他还是觉得爱情比江山重要,他认为现在千人军一统亚德的形势一片大好,即使自己离开了,自己的两个义兄杨杰和羿飞日月再加上玄轩宗和绝无寒的帮助,应该一切都能掌控得住。义信相信他们四个联手,统一亚德帝国决不会有什么问题。义信决定回去找个时间从他们中确定四个人领导级别的高低地位,好为将来的不测做准备。
义信自言自语道:“他们中无论任何一人都将会是很好的亚德很好的统治者,天下的老人都会因此获得安宁,老人们都能够好好休息安享天伦之乐。青壮年能有工作做,能靠辛勤的劳动养活家人。少年儿童能都有书读,都有平等的出人头地的机会。社会里,人与人之间都会真诚、亲切、体贴和关心他人。”这是义信长久以来在自己心目中构建起的未来亚德帝国统治的蓝图。
陷入思考中的义信,走在充满泥土味道的乡间小路上,不知不觉中,在远处,永阳城已经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了他眼里。而近处,人烟几乎没有的乡间小路两旁,则是农民辛勤耕种的田地。走过一个丰收的麦子堆旁,义信前方二十米的地方,出现了四位正在田间辛勤工作的农民。
突然,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在了义信心头。这四个农民看起来有点不大对劲!
首先,一路上义信很少见到农民在田间劳作,这一下子就忽然见到四个人。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四个农民,非常凑巧的以乡间小路为中线一边两个,而且每一边的这两个人都很对称的俯身站在田里,四个人就像正方形的四个角那样非常对称的站着。
义信能够感觉得出来,这四个人在窥视着他,义信心中几乎可以肯定这四个人将会对他不利。
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义信停了下来,笑道:“请问一下,四位在这里扮成农民干什么?等我吗?”
四位“农名”浑身一震,看得出来他们的身份被拆穿的惊讶。
轰!四个农名的脚下生了四道白色浓烟。四个农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四个蒙面的紧身黑衣人。他们各自的手中多了一把长剑。他们的剑柄很长,双手握持,剑身是弯曲的,刀长六尺,原来这并不是剑,而是曰本武士刀,曰本忍者的标准配备之一。
看着这四个黑衣忍者,义信心中大概有个谱,八成是曰本人要杀他。
嗤的一声,义信的宝剑离鞘,长剑手中握。
“啊!”四个忍者怪叫着,一起冲了上来。
霎时间,如山的刀影,重重叠叠地裹住了义信。
这四名忍者,翻、腾、扑、掠、闪、击,动作好不利落、迅速。看来他们这四个忍者的功夫,并不亚于义信所见过的那些所谓的亚德一流以上的高手。尤其,那种忍者专有的别出蹊跷的武功招式,让义信有点招架不住。就算是义信见多识广、身经百战,也只是与这四人打了个平手。
就在义信聚精会神的作战时,小路两旁的田地里又杀出十四名忍者。一时间,义信招架不住,身上添上了几道鲜血潺潺的伤口。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义信重重的跃上天空,两只手两个五色魔羽翔天轮发了出去。忍者甩出了道符,可是,一般的道符是不能克制这集五种元素为一体的魔法绝技的。
只听见两声惨叫,两名忍者砰的两声倒地后,挣扎几下,便双腿一伸,回老家去了。
但是,其他的忍者都知道了义信的这招杀手锏,凭借忍者超乎常人的快速反应,他们是很容易就能避过这魔法的。果然,后来义信又故伎重演了几次,可是每次都无功而返。不过这也在一方面减轻了义信的压力。因为那些忍者不敢距离义信太近了,深怕中招。就这样双方僵持着,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此时此刻的战斗成了一场比拼毅力比拼体力的生死比赛。
这时,战况异变。一个装束像极普通农民的人出现了,他也是双手持武士刀。这装束像极普通农民的人刚一现身,便如闪电般,扑向那些黑衣忍者。
只见那神秘人双手持刀,凌空劈落,大有一刀劈碎天地的气势。一刀挥去之后,必有一名忍者要么被刀身砍作两半,要么就被劈成的刀气重创全身筋脉寸断而死。
“厉害!”义信心中惊呼道这个武功厉害的神秘人。
很快,就有十四名忍者被那神秘人收拾了。这时,只有两个忍者还完好无损的站着。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一名忍者被那神秘人拦腰劈成两半。
最后那名忍者,吓得魂飞魄散,一头钻进田地里,想借土遁而逃。
神秘人一抖手,射出一条寒光。
那名忍者潜逃的土地路线上,洒开一大滩刺目的艳艳血迹,而这血迹的正中,正插着一柄精光四射,雕工精致的武士刀。
刀身还兀自轻轻的晃动,发出微微的嗡嗡之鸣声,那名忍者已经一动不动的趴在地里了。
“多谢!”义信感激万分的对那人表示感谢。
“不用谢我!”那人说话的声音非常冷,他道:“我也是来杀你的。”
“什么!”听闻这话,义信倒吸了一口冷气,以这人至刚霸烈的刀法,义信自认不能挡,“我怎么可能打赢他了?”义信心里刹那间闪出无数的念头,只可惜这些念头在两人实力差距明显的情况下都没什么意义。
“陈义信!受死吧!”这句话话音刚落,那神秘人便挺身而进,手中武士刀刀势凌厉,贯穿义信为求自保而舞起的剑影,直向义信面门劈来。
义信人如浮云随风,轻飘飘地往后飘去。
没想到那神秘人的速度快上义信不止一筹,随着义信,如影附形,流星赶月般追过去,武士刀当头劈下,动作快逾电闪,同时刀风如山,凌厉无比。
当的一声,义信手中剑挡下了对方凶猛一刀,可是义信被震得虎口剧麻,手中剑几乎脱手。义信两忙双手持剑,这样他才能挡下对方一刀接一刀的凌厉攻势。
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