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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四海-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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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做中国人,一辈子不超生的支那族。”

  这下子连陈尔亨都动气了,“那你是什么东西?”

  何翠仙忽然用手掩着脸,像所有女子那样,号啕痛哭起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尔亨悻悻说:“杂夹种就是杂夹种。”

  船渐渐住西驶。

  天气一直燠热。

  四海发觉翠仙那件黑色长鳖里有秘密。

  他们三人在海上已经有一段日子,吃用却完全不愁。

  每隔一段日子,翠仙便悄悄拆开长衣的缝子,取出一枚小小金币,拿到甲板上变换他们日常所需。

  接着她搬上船舱去住,四海去看过,小小房内有小小的床,铺着洁白的床单,还有一扇圆型的窗。

  翠仙向四海解释,“这是荷兰人的船,李竹也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四海不语,心里却想,那李竹,一定得到不少好处,外头这些人,不见利益,哪里肯出手帮人。”

  翠仙凄然一笑,“我历年来挣下的钱,为着逃命,也就去净了。”

  语气像老妇,其实她只比四海略大几岁,呵经历的事实在太多,直把她催逼得老了。

  “四海,下一站,我们到天竺。”

  四海大吃一惊,那不是唐僧带着孙猴子去取经的地方?到了西天了!

  翠仙笑“哪里算西天,西天还远着呢。”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翠仙沉默一会儿,“各路人客告诉我的。”

  “西天可是有金山?”

  “你以为真的有一座座金山银金,予取予携?要用腰那样粗水炮射到山坡冲烂石块泥沙,然而用淘箩在水中慢慢淘出金沙来,运气好,整日才淘到一小撮。

  “我不怕吃苦。”

  “四海,每个矿派都有主人,你争我夺,每日动刀动枪,不知葬送几许人命,你以为你肯吃苦就行?真是孩子话。”

  四海羞红一张脸。

  晚上,他睡在醉若烂泥的陈尔亨身边,喃喃道:“妈妈,外边世界真如山海经一般!返家以后,我会逐一告诉给大弟小弟,大妹头小妹头他们知道。”

  他舅舅呻吟一下,翻一个身,大有醉乡不住住何乡之乐。

  四海忽然发觉舅舅从头到尾没有在现实世界里生活过,他活着也似做梦,而罗四海不知恁地,误打误撞,闯进他的梦去,与他分享梦境里的喜怒哀乐。

  一朝醒来,他仍在家里,母亲会同他说:“到西厢去问四婶婶借一壳米。”

  四叔四婶就住在前头,他们一家有鱼有肉,故此每月黄昏专等四海去借米,每日做一次好人,乐趣无穷。

  四海叹口气,如今他离开了家,担起这项借米责任的,该是大弟了吧。要不,就是大妹头,男孩上门去又还好些,他们总怕男孩忽然转运有了出息之后会记仇,而女孩,爱怎么欺侮都可以,她们凭什么翻身。

  他离了家,一壳米够吃了。

  四海鼻子发酸,终于那穷眼泪被他吞到肚子里。

  他这些委屈,墙内的翠仙统统知道。

  他什么都告诉她。

  第二天清早,老水手同四海说:“小兄弟,厨房少了一名伙头军,你干不干?”

  四海大喜,“我行吗?”

  “肯吃苦,有志气。”

  四海茫然,吃苦是生活的第一步,不迈开这一步,什么地方都不用去。

  “我愿意尝试。”

  俗云近厨得食,这下子四海不用愁了。

  老水手把四海带到厨房,他第一次见到西洋人的灶头,啊,不得了,生火用一块块黑色的煤炭,用风箱吹得通红,上边搁着铁板,大铜锅一只只排开,阵容庞大,厨房里热得人面色通红,心火旺盛,大厨一见他就喝道:一还不动手?”

  四海立即投入工作。

  他负责烤面包,一片片簿簿的面包夹在夹子里,朝着炭火烤到两面黄为止。

  别看这简单工夫,挺考人,稍不留神,立刻烤焦,一个早上四海聚精会神瞪着炭火,眼前渐渐一片血红,汗水直滴下脖子。

  他用一块白毛巾扎在额头。

  没想到第一天工作就获得赞赏,水手下来,大声说:“今朝的吐司呱呱叫,没有一块焦,船长问你们是几时转的性。”

  四海高兴得一颗心突突跳。

  翠仙知道了这事,诧异问:“你喜欢做厨子?”半晌才喃喃说:“也好,行行出状元。”

  陈尔亨笑,“他怕饿,靠近厨房,比较稳当。”

  四海被说中了心事,但笑不语。

  在厨房里,他手不停,什么都肯做,学一次即会,没他的事,也在一旁暗暗留神。

  只是那炉火实在热,四海发了一脸疮,每晚临睡,四肢百骸均酸痛得如要分家,可是一觉睡醒,又像没事人一样。

  船到天竺,他已成为厨房一份子,自由进出。

  他舅舅说:“偷点好东西出来吃。”

  四海立刻涨红面孔。

  “不中用的东西。”

  翠仙嗤一声笑出来。

  她又长胖了,气色好许多,不知从何处弄了一把摺扇回来,自然没有先头那几把考究,但装模作样地扇起来,也很有风情。

  四海觉得十分宽慰,倒底又活下来了。

  一夜,四海在厨房轮值,师傅们均已休息,一名学徒开小差去了乘风凉。

  偏偏有水手下来说:“船长肚子饿想吃宵夜,快弄碟可口小菜。”

  四海头皮发麻,呆在那里。

  

  







纵横四海4





  “喂,快动手呀,我站在这里等你做。”

  四海逼不得已,随手抓起蔬菜肉粒,烧红了油撒下炒一炒,手忙脚乱,加些胡椒细盐,以及华工吃剩的白饭,盛在碟子上,双手捧上。

  水手见锅气十足,香喷喷,眉开眼笑捧着上去了。

  这时那学徒气急败坏地赶到,“你做了什么,嘎,你做了什么拿上去,你作死?”

  两人战战兢兢,蹭在一角,那学徒是广东人,一边哺哺骂:“作死,作死。”

  半晌,船长房那水手又出现了,“喂,刚才那味小菜,叫什么?”

  用学徒走投无路,仍骂:“作死。”

  谁知水手会错了意,“杂碎?”竖起大拇指,“好好吃,船长赞赏呢,中国菜,顶呱呱。”他走了。

  四海与学徒面面相觑。

  杂碎?

  从来大师傅说:“我做了一辈子厨房,都没听过有杂碎这味菜,可是现在他们三日两头指明要吃杂碎。”

  船泊了岸,“要不要去观光?”老水手问。

  陈尔亨冷笑,“有什么好看?人像猢狲,猢狲像人。”

  四海不以为然。

  船上还有黑人,皮肤黑得像墨一样,四海开头只当他们开玩笑,用墨搽黑了面孔唬人,后来见全身如此,想必是真的了。

  黑人地位很低,白人黄人都不同他们说话。

  翠仙说:“比支那人还要低一级。”讲话的时候,没把自己当中国人。

  那就真的很低了,白人也不同四海说话。

  一日,四海在甲板上拾到一只彩色的皮球,刚在踌躇如何归还给它的主人,只见一个小小外国孩童瞒珊走近,大大的蓝眼睛,金黄头发,对着四海笑。

  四海正想把球还他,他的保姆出现了,一阵风似卷至,抱起小孩,捂着鼻子,把那只球一脚拨进大海里去,匆匆走到上层去,当四海患猪瘟,要不,就是大麻疯。

  之后,翠仙就温言对四海说:“不要乱走。”

  可是,那样卑微的他们,居然仍要看不起人,讥笑人家像猢狲。

  四海不以为然。

  翠仙拍打着扇子,“几时好上岸?真腻了,不是海就是天。”

  “忘了有人要抓你?”陈尔亨真会挖疮疤。

  翠仙不语。

  他们二人共了这样大的患难,却一点不见真情、

  再过两日,四海总算明白厨房找替工的原因了。

  他到甲板去看热闹,只见船长站在船头念念有词,随即一个长条型大包裹被扔到海里。

  四海替的,便是包裹里的人。

  老水手说:“没想到阿根返不到家乡。”

  四海十分怅惆。

  “他妈与老婆还在日夜盼他回去呢,”他停一停,“消息带到,都是明年的事了。”

  老水手揉揉眼睛。

  过半晌又说:“离乡别井,谁也不知道葬身何处。”

  四海忽然之间害怕了,他又几时才可以回家?

  但随即他的好奇又战胜一切,他问:“这么大的船,怎么会动,靠风吹帆过大海吗?”

  老水手笑得眼泪都掉下来。

  “靠机器推动。”

  “什么样的机器?”

  “呵那要读书才会知道,我不甚了了。”

  “可否带我去看看。”

  “咄,那种要紧地方,闲人免进。”

  四海心痒难搔,“机器又怎么会动?”

  “烧煤,一只大锅里喷出水蒸气,推着机器动。”

  四海仍然想破头无法明白。

  “洋人的法宝多着呢,海洋中可以填出陆地来,陆地可以凿开灌进海水,这样大的船照样渡过。”

  四海纵然动容。

  翠仙同他说:“脏,上岸时当心饮食。”

  四海紧记在心。

  但他还是一个孩子,看到玩蛇的人,便围上去观看。

  只听见笛子呜哩呜的吹,一只竹箩的盖子缓缓被顶开,一条恶形恶状头作三角彩色斑斓的大蛇扭曲着身子钻了出来,像是会跳舞似,蛇信一吞一吐,头一前一后,四海不由得踏前一步,想看个究竟。

  忽然之间,他耳边听得一声低喝:“不要动,跟我走。”

  这是谁?

  他抬起头,见是一个大汉,有点面善,既然大家是中国人,就放下一半心。

  他不由自主跟着他进窄巷。

  那大汉十分惊奇:“小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海亦愕然,这人是谁?语气没有恶意。

  “香港的巡捕画了你们三人的画像悬红追捕,你可知道?”

  四海仍然瞪大他那双圆滚滚的眼睛。忽然之间,他想起来了。

  当然他见过这名大汉。

  在李竹的六合行。

  他与舅舅离去,适逢他进来,陈尔亨与他碰撞一下,幸亏人家不予计较。

  他怎么也在这里?

  呵,同在异乡为异客。

  大汉追问:“那一男一女是你什么人?你莫叫他们连累才好。”

  四海半晌才说:“男的是我舅舅,女的是我姐姐。”

  大汉笑了,“何翠仙是你姐姐?”

  四海申辩,“我认她作姐姐。”

  大汉颔首,“你们只早走一步,英国人随即逐船搜捕,我曾被扣留问话。

  四海嗫嚅问:“整个香港都知道了?”

  大汉笑,“不见得,不过出来混的人肯定都晓得。”

  “我们……的情况,是否凶险?”

  大汉双目炯炯有神,“外国人把我们当猪,猪杀了人,那还得了,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正法,否则的话,威信何在?”

  类似理论,四海已听翠仙讲过多次。

  他沉默了一下子,反问:“我们可是猪?”

  大汉仰起来,长啸一声,“当然不是。”

  不知恁地,四海好生敬仰此人,“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你呢,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罗四海。”

  “我叫庞英杰。”

  四海与他大力握。

  又多了一个朋友。

  “小兄弟,你们打算到什么地方落脚?”

  四海据实答:“我不知道。”

  庞英杰微笑,那两个大人没告诉他。

  “你呢,你又到什么地方?”四海想起来,“我知道了,你去做铁路。”

  庞英杰点点头。

  “这铁路是什么,竟要那么多人去建筑,它是万里长城吗?”

  庞英杰大笑,“慢慢说给你听,别担心,我们还会见面。”

  “庞英杰,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我四海为家。”

  四海笑,“你总有母亲吧,你的妈妈在哪里?”

  庞英杰怔住,过半刻才喝道:“胡说什么?快给我上船去躲起来。”

  四海犹自问:“英国人为何那么厉害,船驶了那么久,每块地上都竖米子旗”

  “那还用说,他们号称旗不落之国。”

  四海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呵地一声。

  “回去吧,别告诉人你见过我。”

  “你乘哪只船?”

  庞英杰不语。

  “我知道了,你也有仇家。”

  庞英杰笑,这小子不笨。

  “你对头是谁?”

  庞英杰忽然豪气发作,刷一声剥下上衣,指着胸口一排四个圆疤,“朝廷的洋枪队!”

  四海先是退后一步,随即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圆圆的疤这是铁莲子打的?”

  庞英杰又穿回上衣,笑起来,露出像狼那样的雪白尖齿。

  “你犯了什么事?”

  “我得罪了一个老太婆。”

  “有那么凶的老太太?”

  庞英杰叹口气,“有,把我的朋友都抓起来——”他用手比上比脖子,“我多亏东洋人帮忙,一直逃到此地。”

  “老太太干吗生你气?”

  “我们嫌她迂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废掉她。”

  四海颔首,“那就难怪罗,你要她死,当然她要你亡。”

  庞英杰怔住,他从来没用过这个角度去看过这件事。

  四海拍拍他肩膀,“你要当心呵。”

  庞英杰又笑了,“你也是。”

  这时,四海发觉他腰间配着件武器。

  四海指一指,“一把刀?”

  庞英杰点点头,小子问题真多。

  “大刀?”

  庞英杰变色,连小孩子都认出来,看样子这把跟随他大半生的武器不得不丢弃了。

  “它是你的记号?”

  他的眼睛看着远方,似想起大多往事,神色忽然温柔起来,“去,快回船上去。”

  四海点点头,一溜烟似跑开。

  “一船舱中只有陈尔亨一人在喝闷酒。

  四海问:“翠仙姐呢?”

  “嘿!我怎么会知道?”陈尔亨酸溜溜,“人家又混到头等舱去了,我同你都得靠这个女人呢,你看她多有办法,我同你说什么来着?我早告诉你,她死不了,不但不死,且活得更好。”

  四海微笑,“舅舅,我想念我妈。”

  陈尔亨不出声,灌了几口酒,牛头不搭马嘴地抱怨:“广东人的酒。喝死人。”

  “舅舅,我妈小时候,是否胖嘟嘟,外婆可疼爱她?”

  “听听这酒名,是否吓坏人,玉冰烧、五加皮,不知是啥东西。”

  “我还有一个大舅舅,他人在哪里?”

  陈尔亨忽然悻悻然,“我就是叫他给累的!”

  “怎么个说法?”四海好奇。

  “你妈没同你说?”

  “说什么?”四海反问。

  陈尔亨忽然又气馁了,“同你讲也没用,你还小。”

  四海不去勉强他。

  可是陈尔亨又道:“四海,你总听过这首歌谣:不得了呀不得了,皇帝老爷坐牢监,皇后娘娘带监饭,小小鱼儿跳过镇海关。”

  “是,我听过。”

  陈尔亨又沉默下来。

  “同大舅舅有什么关系?”

  “你大舅舅,嘿,好本事,化了名,跑上京去献殷勤,出死命卖力气,跟着一个姓谭的人办事,希望谋那一官半职,荣华富贵,谁知所托非人,油水没捞到,险些赔上小命,否则,罗家怎么当你母子如瘟猪?怕给你们拖累,要诛九族。”

  四海霍地抬起头。

  一幅幅图书拼在一起,他有点头绪了。

  “大舅舅呢,事发后他怎么样?”

  “溜到东洋去了。”

  还活着,四海松口气。

  “丢下亲人不顾,是哪一国的英雄好汉。”

  四海笑,“敌进我退嘛,白送了性命,有什么好处。”

  陈尔亨诧异,“你倒是很识时务。”

  四海摊摊手。

  “在厨房吃些残羹冷饭,你仿佛很高兴。”舅舅非常讽刺。

  四海不语,舅舅是长辈,不好驳斥他,无论如何,他已吃饱,且靠自己的力气,不用成为亲人负累。

  “把你当一只狗呢。”舅舅继续椰揄他。

  四海忽然开口,“大家当我什么,我不放在心上,我只管我努力工作。”

  陈尔亨生气了,拿五加皮瓶朝他摔过去。

  四海闪得快,没摔中。

  他躲在一角,不久便入梦了。

  梦见自己回到乡间家中,已是春天了,一地菜花,他来到包家墙角,“翠仙,翠仙”,一个女孩子穿过砖墙走出来,乌溜溜的辫子,鹅蛋脸,异常秀丽,“翠仙,我来看你了。”真好,终于看到她了。

  翠仙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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